夏青的骑行:独骑12000公里 武汉-西藏 历时7个月 - 游记攻略 - 8264户外手机版

  游记攻略

    20年前,我独自一人从武汉出发骑自行车西藏,行程一万二千多公里,历时七个月,完成了一次挑战自己的人生壮举。

    回来后参加了各种活动,在北京在武汉也都举力了个人影展。2000年,人民中国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分别出版发行了我的摄影画册《冲向世界屋脊》和游记小说《天堂鸟》。记得当年为出版《天堂鸟》,我拿着稿和西藏的照片在中国文联那栋大楼里上下跑,一个一个地去敲门,跟不认识的编辑推介自己的书稿,但都是以非常客气的方式拒绝了,直到中国文联出版社的王东升编辑,才接受了我的书稿。他是位画家,也是位摄影家,他非常欣赏我拍的西藏照片,同时也对西藏感兴趣,只是他自己还不曾去过。于是,我的游记记小说通过王东升编辑的努力于2000年在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了。

    《天堂鸟》出版后,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读者来信,其中有一位台湾的摄影家杨立德先生,他是在机场看到的《天堂鸟》,读后给我写了一封信,希望我的书和摄影作品能在台湾重新包装出版。但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上,那个时候的网络不像现在这样发达,联系方式只有电话或邮寄信件。2011年我去台湾拍台湾老兵的纪录片时又忘了带上杨先生的联系方式,所以至今也没和杨先生有过见面。

    2000年,我到武汉电视台成为了一名专职摄像师,从此开始了十多年的纪录片拍摄工作,西藏之行也就成为了自己的过去,不再提起。

今年是我行走西藏的20周年,这20年的期间里,我有无数次可以去西藏的机会,但我都放弃了,我不愿跟一行人再去西藏,是因为我一直想把那份感动留给自己,也只有自己再能独往时候,那样的感动才会更有意义

已经计划今年再次去西藏,重走20年前走过的路,寻访当年遇到过的人,为自己拍一部纪录片。

20年前我都不知道什么是互联网,当德国人雷卡特要跟我用E-mail保持联系时,我都没有能给他的邮箱。好在回来后狂补电脑知识,并适应了互联网模式,至今跟雷卡特还保持着常常地互动。

20年,中国发生了巨大变化,相信西藏也一样。但对于一个热爱纯粹的大自然的人来说,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喜还是忧。






199862日       

雅江

可(塔公藏人)

喇嘛丹珍      196469日出生

四川康定县塔公区龙古乡日沙3

中午,当我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雅江时,我忽然发现有个康巴汉子正直勾勾地望着我。于是我朝他走去,他先跟我搭起腔来:

“你是哪里人?

“武汉人。”我答道。

“乌海……?”他有点儿不懂。

“武汉,听说过吗?

他摇头。

“武汉离这里很远。”我告诉他。

“很远……乌海……”他自言自语起来。

这么热的天,他依然一身藏式着装:头戴一顶白灰色毡帽,身上套一黑色羊皮长袍,外边围一件红披风,胸前挂着金属护身神盒,腰上插着一尺来长的白银藏刀。他有一张紫红色的毛孔粗大皱纹很深的脸,鼻子高大,眼睛浑浊,左耳吊一只大耳环,上面镶有两颗红宝石

他的左手缩在皮袖笼里,右手则握着皮制的嘛呢轮不停地转动。他告诉我,他是塔公人, 跟他一起的喇嘛正用帽子盖着脸躺在石阶上睡觉。

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个雅江人,雅江人讲话带些四川口音。他能与我交谈,但那康巴汉子除了能说一点儿简单的汉话外,再深入的对话就要靠雅江人当翻译了。

雅江人和康巴汉子不停地讲着藏话,我一句也听不懂,那康巴汉子怪怪地看着我,还不时地对着我做鬼脸,一会儿闭着左眼用右眼瞅我,一会儿闭着右眼用左眼瞅我,他不相信我是中国人,他硬说我是外国人,这是雅江人告诉我的,他们刚才就是在争论我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不过他们都不知道中国还有武汉这个地方,他们以为“乌海”就是外国。

康巴汉子问我脚上穿的沙滩鞋是哪买的,并不停地用手去摸它,当我转过身去和雅江人说话时,他就用他的脚轻轻地踢我脚上的鞋。我则装着没在意,让他去搞点儿小动作。

我给他们巧克力吃,他们都很高兴。然后我跟雅江人讲我想给康巴汉子照几张像,让他问一下看行否。古怪的康巴汉子嘴里咕噜了几句,我问雅江人是什么意思,他说他不同意。但过了一会儿,雅江人告诉我,他问能不能马上取照片,我说能,这样他才同意让我拍照。

康巴汉子叫起喇嘛,俩人站到有云彩的地方等我拍照。我先用宝丽来为他们拍了一张,看到照片立刻从相机里钻出来并慢慢显影成像时,他们简直高兴极了。于是他们站好让我随便拍照。直到我说好为止。

康巴汉子告诉我,他叫土可,喇嘛叫丹珍,他们把照片捧在手心里,视如珍宝。

我也感到十分满足,因为骠悍的康巴人终于留在了我的镜头里。


199865

芒康,海拔3800米。

从巴塘西出30多公里,便是金沙江大桥,长江漂流纪念碑坐落在桥东的四川境内,过了桥即是朱巴龙检查站,也就是西藏境内了,然后沿峡谷缓缓而上几十公里,翻过4100米的宗拉山 ,再过芒康山,就直下芒康了。

芒康县地处西藏最东部,昌都地区东南部,面积11654平方公里,总人口66万。

芒康藏语意为“善妙地域”,该县地处三江流域峡谷区,横断山脉以南北走向纵贯县境,境内群山起伏,多峡谷,因地质松散,常常发生泥石流,山体滑坡,公路塌方。在宗拉山一带 ,我已见四辆大货车翻在山崖下,车子有的是四轮朝天,有的则完全砸变了形,其状令人毛骨悚然。

招待所的人告诉我,前几天有位也骑自行车但在二郎山上就吐了血的四川青年,在芒康终因高山反应而卧床不起,后来卖掉自行车打道回府了。

我倒是不存在高山反应,只是感觉太干燥了些,大便带血,手指干裂,鼻腔发干,呼吸不畅 ,容易心慌。但还没到那位四川青年那样彻底被击垮。我觉得我的身体素质真的不错,这多亏了我常年不懈的健美锻炼。有些人把西藏的高山反应说得不知有多么恐怖,事实上并非如此。只要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都不会有太大的高山反应。在高原上骑车,消耗的体能虽然很大,但我从未感觉到四千多米、五千多米的高度会令我窒息。我后来多次夜宿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山上,正是被人认为的“生命的禁区”的高度,我依然完好无损,稀薄的空气并未让我因此而归西。

准备骑自行车走一万多公里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强壮健康的身体,那等于是拿自己的生命做儿戏。因为骑自行车不同于徒步,它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更高。徒步旅行实际上是一种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古时候的人没有车马代步,不都是靠的两条腿吗。那是时间和毅力累积的结果,而且安全系数远远大于以交通工具代步的各种方式。余纯顺走了八年都不曾摔过几次跤,而我骑自行车才一个多月便早已摔得到处伤痕累累。相形之下,我以为骑自行车更艰难,因为上山时,要有足够的力气将自行车骑或推到山顶;下山时,稍不小心就会人车翻地皮开肉绽,遇到沟河,还要扛着自行车涉水而过……

为了防止摔伤,我不得不用护膝护肘保护着自己,而且还戴有头盔。在国内数以亿计的骑自行车的人当中,我的安全意识绝对能排上第一,当然,那些人是很难体会到骑自行车的艰难和危险的。

芒康的藏民也用红绳缠头,但比甘孜的藏民用的绳更粗大些。他们都属于康巴人。康巴的男女都留长辫,并将辫子盘在头上,有些女人则戴着老式的上面有红五角星的军帽。她们对之非常爱好,戴上一顶军帽,简直就是一种时尚,或者是一种骄傲。总之,戴军帽的女人更显得神气。

在芒康,我还见到一种时髦,这种时髦几乎遍及整个西藏。因为在拉萨、定日、阿里以及藏北,我都有发现。其实,也不过是嚼嚼口香糖而已,但在西藏,嚼口香糖可能更有一层意义 。我所见到嚼口香糖的人,全是女人。她们都在国营单位上班,如医院、邮局、银行等,她们一边工作,一边嚼着口香糖,还不时地在嘴里打出响声,那声音仿佛在告诉你,她们有别于穿藏袍的普通藏民,她们在国营单位工作,她们有统一的制服……

过去,藏族的权贵以戴天眼珠来显示身份。现在,那口香糖是不是也有一种显示身份的含义呢,我感觉是。因为我没有看到一个穿藏袍的女人口里也不停地嚼着口香糖,可能偶尔也赶一下时髦,但对于她们来说,毕竟太奢侈了。

199868

竹卡——荣许(海拔3860M)  52 KM

荣许——左贡                73 KM

脚巴山(海拔3700M

左贡兵站(海拔3620M

过拉乌山,海拔4300米,然后一直下坡下到竹卡,竹卡海拔只有2620米。

路面全是碎石沙土,有些路段特别松软,不适合骑车,下坡的速度一直控制在每小时10公里左右,但还是连摔了四跤,腿部轻度皮外伤,自行车后架全部折断。

今天住竹卡兵站,教导员高小举是湖北襄樊人,他十分钦佩我的毅力,为此,他叫战士不收我的住宿费。

高教导员向我介绍了许多附近的路况,如山高坡陡的脚巴山,海拔5008米的东达拉山,八宿至仲巴的泥石流,山上随时可能滚落下来的飞石等等。他还说,去年有个韩国人,他曾是世界自行车马拉松赛的第三名,他要骑自行车去拉萨,但被脚巴山挡住了,于是他回头找兵站搭车,但部队军车不允许搭外国人,最后他还是找了辆地方的车。这里的路难行的确世界闻名。

竹卡兵站在公路的东侧,西侧是著名的澜沧江。碧绿的江水奔腾于峭壁悬崖之中,由北向南 ,气势磅礴。兵站附近住有藏民,他们的生活极端贫苦。兵站是他们最好的去处,一到了开饭的时间,一群满身破烂的脏孩子便围在饭堂门口讨饭吃,当地的青年为兵站干点儿杂活,也不过吃餐饭而已,他们既没有地可耕种,也没有药材可挖,更没有牛羊放牧 ,生活全靠国家救济。

这里的地理条件非常恶劣,山上不生长任何东西,夏季雨水多,易发生泥石流,山体滑坡, 冬季大雪封山,进出相当不易,生活更加艰难,他们靠兵站供电,但同兵站一样有时间性。 如晚上八点至十点,早上六点至七点,其他时间都无电。因部队供给兵站的柴油有限,故发电机不能长时间运转。兵站自身也无奈,放在冰箱里的肉因无电制冷,没几天就坏了。兵站的生活也很艰苦,能吃上新鲜蔬菜就很不错了,平时买菜要去芒康,来回一百公里,兵站没有配备汽车,买些生活必需品只能找便车,川藏公路上的车本来就很少,所以找便车也相当困难。

兵站的门口有一家四川人开的餐馆。兵站的官兵常到这小餐馆来改善生活。因整个竹卡仅此一家,故菜价也高得惊人。

四川人真的能吃苦。在西藏,很多地方都有四川人开的餐馆,只要那个地方有人居住,有车能到达,他们便会开上“正宗川菜”餐馆。四川人为促进西藏的繁荣确实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没有这些川军把内地的饮食习惯带到空气稀薄的高原上,那不知有多少旅人会被饮食所困扰。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喝酥油茶,都能吃糌粑,至少我一下子还很难适应藏族的饮食习惯,在吃不到川菜馆的时候,我则以方便面或压缩饼干来充饥,很多外国人也常吃方便面。在西藏,方便面绝对占有市场的主导地位,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卖东西的小店,都能买到方便面。

高教导员帮我跟邓连长说好了,明天搭他的们的军车走一段。自行车后架折断了得找个大点的地方如县城什么的烧电焊,像这样的小地方是没有这样的修理铺的。

199868

竹卡——左贡   125 KM

早晨怕误车,426就起床了。起来又没事做,因昨晚把自行车等都准备好了,所以起来后没什么事干,只得又躺下。530,我去车队找邓连长的车,刚好邓连长起来了,他让我把车和物品放到汽车上,在几个战士的帮助下,自行车和行理都搬上了车,而且放置得很好。

邓连长的车是领队车,整个车队共60辆,阵容磅大。

600准时出发,我跟邓连长坐在第一辆车上,司机小王是个刚出车的新兵,显得很兴奋。

我们的车绥绥爬坡,车速在1015公里/小时,即使车速这样绥慢,后面跟上来的车只有4辆,其它的车因抛锚而被堵住了。车况都很差,路上不断有车抛锚,我们的车不得不时时停下来等。

脚巴山山高路险,山上的石头都很松软,随时都有往下落的可能,这种路况属于松软的沙石结构,非常松散,路面经常垮塌,山上也常常因雨水而发生泥石流。

邓连长说,他们团过去有一个边车队10辆车共二十多人就被泥石流淹埋了,前后几分钟,尸体都找不到。我问他,为什么几十年了国家不修建这条路,他说没办法修,你今天修好了,明天一下雨又被冲垮了,根本没有办法,土质结构太差,山上又不长东西,雨季易发泥石流,冬季易发雪崩,今年四月,然乌沟就发生了一次雪崩。他又说,不过现在国家已投巨资重点改建川藏线,可能再过几年就会根本改变。

邓连长至今未婚,谈了几个女朋友,但都因他常年跑川藏线而告吹。他说她们都比较现实,而且也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每天提心吊胆,心里不踏实。

东达拉海拔5008米,是川藏线上最高的一座山,邓连长说,他每次上东达拉山都遇到下雨,今天可能也会下,山上一片乌云,不是雪便是雨,但当我们的车快到山顶时,云开雾散,蓝天丽日,在山顶的石碑旁(实高4900M)我为小王等几名战士拍了几张宝丽莱快片,也为邓连长拍了几张,他们十分喜欢。正当我们兴高彩烈地观看蓝天白云时,突然风起云涌,转眼间下起了大颗雪籽,邓连长说,没有一次他东达拉山不下雪的,果然如此,今天又下雪了,气温下降,我们赶紧回到了车里。

下午到了左贡县兵站,今天在里休息,明天去邦达兵站,后天到白马(八宿),我打算到八宿再下车,这样还要与他们同行两天。

到了左贡兵站,我走到左贡县城给李苇打电话,来回4公里,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拨通了她又不在家,接着再打传呼机,怎么也打不通。这里都是卫星通信,但信号很弱,很难打进打出,往兵站走时赶上了一场大雨,这里海拔3620米,晴雨相间,变化无穷,一天要变几个季,增减衣服成了第天不可少的大事。天一变,别人问我的都是带了衣服没有,如果没有带衣服那就够呛了。

199869

左贡——邦达兵站(海拔4390M)  120 KM

兵站大门两条纵幅标语:忠诚擎红旗 青春铸丰碑,两侧横幅:情注邦达草原 扎根邦达 献身国防 心系过往战友

据说这是一个红旗兵站,海拔最高,主要负责迎送过往部队。今天车队是下午两点多到的邦达,三点开午饭,干部战士都有是八个一桌,三个菜,两个汤,菜是用碗口大小的铁盘打的土豆片、粉丝、罐头、白菜,豆腐汤和青菜汤,菜的份量很少,按正常情况还不够两人吃,但要高原,大家都很相互顾及,饭可多吃,但菜尽量少吃。

我跟邓连长一块吃饭,尽管盘中的菜很少,但吃到最后总是有剩的,大家都不随便吃菜,难怪邓连长在车上跟我说,他每次从高原近回成都后,都要大吃几天,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毫不犹豫,因为在跑高原的这段时间里,吃得非常艰苦。他说上个月他回去三天的时间,便吃了一千多元,在吃的方面,他很舍得,一个月八九百元的工资,要抽五六条红塔山,其它的都吃了。所以他说,当了几年的连长,手上一点存款都没有,走高原,不但条件艰苦,而且每天都有生命危险,所以,他要把钱吃光用光。是的,最不好吃的人,一旦在西藏高原呆上一段时间,就会变得嘴馋,而且胃口大开,饭量大增,吃什么都会觉得是享受。

早上抽空到左贡县城给李苇打电话,终于打通了,她十分担心,每天都给我打手机,明知打不通,但总是抱着希望,我告诉她了我的近况,并告诉她这里通信相当不便,只要有可能,我会尽量与她联系。

左贡到邦达120公里,虽然没有山翻,但道路崎岖,行走同样困难。很多路段都属于搓板路面,汽车在上行驶如同跳舞一般,有一节路被河水淹没,幸亏邓连长有经验,事先绕道行走,不然汽车直接开进河里。

在一处深沟的地方,因沟太深,钢板压断,然后很多战士下来搬石头填沟,后面的车辆才安全通过。川藏线难走,进了藏以后才深有感触,路面不是碎石沙土,就是滑腻的泥巴,整个川藏线,除了四川境内几百公里泊油路面外,全是这种原始的土坯路,现在有武警养路,路面还稍平整了些,坍塌的路段能即时得到修整,被河水冲垮的路段则被改道,但对于初次入藏的人来说,这种路况就太悲惨了,很多地方都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在山上,路窄弯急,没有经验的司机恐怕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吓傻,因为转弯的地方,往往车头有冲出公路的感觉,而一车宽的公路外侧就是深涧。

邦达兵站的实际海拔是3940米,这里相当寒冷,下午大太阳晒在身上都不觉得热,风很大,刮在身上冷叟叟的,穿件羊毛衫还感觉很冷,只好躲在驾驶室里。晚上开始下雨,风更大,气温更低(6度),坐在车里根本不敢出去,小王在修车,冷得不行了,赶快找了件绒衣穿上。下午到了邦达兵站后,就开始修车,直到晚上945还未个修好,小王说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

开饭的时间早过了,我们都没有吃饭,他们修车,我则坐在驾驶室里看着车,因为这里的藏人爱偷东西,而且相当快,稍不注意他们就会偷走驾驶室里的东西,何况我的相机也放在驾驶室内,所以一点都不敢大意,他们就在车旁转来转去,几只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车里看,似乎随时都会下手。邓连长要我提防着他们,因为以前发生过这种事,人在下面修车,他们则把驾驶室里的东西往外偷,非常迅速。

雨下得很大,车还未修好,钢板断了,换钢板很麻烦,下午忙了大半天检查发动机、化油器等,拆得乱七八糟,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毛病,但邓连长肯定车有毛病,不然今天怎么会开起来很吃力,可都查过了,问题没有找出来,只好又装上。




本帖最后由 周游. 于 2018-1-9 19:56 编辑

  致个敬再说!
      为50岁以下的骚年脑补下:

    马文瑞,汉族,1912年11月生,陕西子洲人。曾用名马发海。

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8年转为中国  共  产  党  党员,1926年参加革命工作,初中。

1977年12月至1978年12月任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

1978年12月至1984年8月任中共陕西省委第一书记兼陕西省军区第一政治委员(1979年3月起),1979年12月至1983年5月任陕西省人大常委会主任。

1984年5月增选为政协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

1988年4月当选为政协第七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同月起任政协第七届全国委员会党组成员,同年6月起兼任政协第七届全国委员会法制委员会主任。政协第二届、三届、四届、五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共第八届中央候补委员,第十一届、十二届中央委员(任职至1985年9月中共全国代表会议)。

1998617

森林

从波密出来,进入丘陵地带,两边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沿着帕隆藏布江顺流而下,走到36公里处,见到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您已驶入乱石滩,请您谨慎驾驶。 ”

果然如此,乱石滩一片乱石,没有路,多处都是被山洪冲成的大水沟,自行车只能推着涉水而过,一尺多深的水,冰凉刺骨。

一天走了14个小时80公里,既没有遇到一家餐馆,也没有见到一个兵站,道班倒是有几个, 但全成了遗址,住在道班就等于是露宿野外。

又摸黑骑了一个小时,实在不能往前走了,便在森林边搭起了帐篷,林地非常潮湿,奔腾的帕隆藏布江滔声不绝。

在途中遇到的同行人孙宏亮在附近发现有人烧过火,石头里的树枝还有火星,于是他就地架上树枝点着了火。

我去找水,公路前方几米处的山边,我发现了一个山泉,泉水清清,能够饮用。打完水后我坐在摄影箱上等水烧开后泡方便面吃,这时我感到脚背像有个小石子在摩擦,于是把脚甩了甩没在意。过了一会儿,我感到那个地方有点儿像针在扎,就用手电去照,脚背上有个黄豆大的黑点儿,我以为是石子,便想用手把它弄掉。当我的手指接触到那个黑点儿时,它竟然缩动了一下,这可把我吓得蹦了起来。我慌张地大叫孙宏亮,他跑过来一看说是蚂蟥,就用手去拉它,但它却使劲地往肉里钻,根本拉不出来。孙宏亮说要用火烫才能出来,于是我们跑到火堆边,他抄起一根燃烧着的树棍往我的脚上烙,我大叫,他让我忍着,用手压住我的脚,反复几次才把那可恶的小东西弄出来,接着脚背流了很多血,他说再用火烫一下既可消毒又可止血。得了,火烙的滋味并不比被蚂蟥咬的滋味好受。我多涂点儿碘酒,一样可以消毒。

第二天早晨起来,帐篷外爬着两条红蛇,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昨晚它们爬进帐篷里来,那后果不堪设想。中午在通麦大桥,守桥的干警王成昌告诉我,我睡的那个地方长期阴暗潮湿,有不少的毒虫毒蛇,不说被蛇咬就是碰上被一只小虫叮咬一下,都有可能送命。我把被蚂蟥咬的脚背给他看,那上面只有一个红点儿,没有肿,他说没事,但还是要我小心发炎。

去通麦的路上尽是蝴蝶,成片成片的直立在公路上,人一经过便漫天飞舞。蝴蝶多得成灾,黑乎乎的一大片都遮挡了视线,有的蝴蝶没有怕人的意识,你在它们身边经过,哪怕一只脚踩了下去,它们动都不动,也许它们认为这是它们的世界,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人的存在,所以它们才处之泰然。

在波密,一位藏族朋友告诉我,八一至工布江达,流传着一种古老的投毒至人于死的传统迷信。将毒藏在指甲缝里,随时弹入酥油茶和青稞酒中,让珍贵的客人食下,两三年后便烂肝而亡,医生都无法查出死因,投毒的人从此便会将死人身前的好运转到自己的身上来。这种毒是远古的时代由一条大蟒蛇传下来的,它的配方也只有这一带的山里藏民知道,投毒的时候还要口念咒语。如果被毒的人没有吃下他们投了毒的食物,那就要拿它给牦牛吃。牦牛没有吃时,就给家里的人吃,家里的人也没有吃时,那就由他自己吃了。他们认为,下的毒如果没有生物死去,那他的罪孽就更深,受到的惩罚也就更重。于是,经过这里时,我不得不加倍小心。我不能无谓地去送命,况且这是多么不值。所以我备上了足够的干粮和饮用水 ,为的是躲过这一劫。事实上我并没有遇到投毒的藏民,虽然我所见到的山里藏民个个都是那么肮脏——我真的相信他们当中有投毒的人——但我觉得他们那一张张质朴憨善的脸上并没有恶意。

“扎西德勒!”扎西德勒——吉祥如意的意思。我对他们说。

“扎西德勒!”他们也对我说,但他们更喜欢说:“哈罗!




米拉山 海拔4900米    温泉(日多)海拔4360米
工布江达——60 KM  搭车 70KM

  1998年6月25日
  日多 海拔4260米。
  翻过海拔4950米的米拉山后,便到了日多。日多是一个藏族乡,公路两边有几家藏式茶馆, 过往的藏人都到这些茶馆喝茶闲聊。路边还有一家小旅店,是藏民开的,旅店只有一间土屋 ,屋内搁有十张床,床上铺有草垫和厚厚的大棉被。住店的旅客不分男女,都睡在一个屋内 。在西藏很多藏式旅店里,都是男女同住一屋。
  日多有一处温泉,可以洗温泉浴。为此,我决定在日多停留一天。我住进了那家藏式旅店, 一个晚上20元。屋内的气味十分难闻,我找了一张靠窗户边的床,打开睡袋铺在了床上。
  晚上来了六七个藏民,其中有一位是女的。他们又是唱又是笑地疯了半天才各自钻进了大棉被里睡下。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鼾声开始此起彼伏,响个不停。我蜷缩在睡袋里,简直无法入睡,不说那扰人的鼾声,单凭屋子里的气味就令人窒息。于是我不得不推开窗子, 让寒冷的夜风带一点儿新鲜的空气进来。第二天一早,我便急不可待地爬起来直奔温泉。
  穿过一条河,远远地就能看到热气蒸腾的温泉。我无比兴奋地奔跑着过去,恨不得立刻脱光衣服跃入热气腾腾的温泉之中。
  那升腾着的白雾气的地方,被当地人用石头围了起来,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浴池,一股烫手的热水和一股冰凉的冷水正源源不断地涌入池中。我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较凉,于是就把冷水源用石头堵住改道,只让热水流入池中。池中的水温渐渐升了起来,不冷不烫,正适合泡浴,不过水中的硫磺味很浓,但这也许能治疗我身上的创伤。
  太阳很大,天空一片瓦蓝,几朵白云悬浮在蓝天上,真是一种美的点缀。这时的气温较低。 海拔超过4000米的地方,是没有夏日的。所以,当六月的武汉已热得穿短裤时,六月的西藏却随时都要穿羽绒服。尤其是在海拔超过4000米以上的地方,那早晚的寒冷,就像冬天的感觉。当我脱掉衣服之后,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望着一个个竖了起来,我迅速下到水池中,那立刻感到的温暖和爽心不觉令我大喊一声:“真舒服呀!”
  就在我仰望着蓝天白云,裸着身子泡在温泉里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天赐时,突然听到有人走来,于是我一跃而起,想赶紧穿衣,但为时已晚,三个藏民,即两男一女已站到了水池跟前 。我爬上水池,一手用毛巾遮住下身,一手去拿衣服往身上穿,样子十分狼狈。但他们并不介意,那女的还冲我笑笑,其中一个男的跟我讲话(藏语,完全听不懂),另一个伸手去试水温。不一会儿,他们三人都脱得精光下到了水池里。那女人的脸,看上去又黑又老,但身上的皮肤却非常白嫩,尤其是那对乳房,虽已下垂,但并不松弛,这足以说明她在三十岁左右。两个男人都很瘦,但长得酷似,很有可能是一对兄弟。在西藏,为了家丁兴旺,他们至今还保留着兄弟几个共娶一个老婆的习惯。眼前的三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家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前有三个活生生的男人女人当着我的面混浴。那女人一点儿也不忌讳我看着她,她有时面对着我,一只胳膊高高扬起,另一只手去搓洗腋下;有时又转过身去,轮换着帮两个男人搓擦。两个男人则像婴儿似的躺靠在水池旁,任由女人在身体的各个部 位上擦搓清洗。他们也不时地跟我讲话,讲的都是我无法听得懂的藏语。但有一句我听明白了,他们问我:“卡拉卓?”(去哪里),我说拉萨。他们齐声:“喔!”我知道他们听懂了我说的拉萨。
  藏族真是一个纯朴得不能再纯朴的民族,他们乐观通达,生活没有一点儿负担,那种城市现代人所有的欲望,在他们的身上全被淡化了。当我面对着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裸着身子在一个温水池中混浴时,我不但心无杂念,反而觉得眼前的景象如诗歌般优美,如音乐般动人。 这是一幅多么恬静、多么祥和、多么安乐的油画啊!人世间有这般美景,岂不是成了仙吗!其实,在西藏的那些日子里,我几乎完全没有了性的意识,即便是面对一个裸体的女人,都不会有性的冲动。自行车的骑行让我每天都疲惫不堪,就算是休闲了下来,也是不停地写作和拍摄。常言道饱暧思淫欲,现阶段在是又饿又冷又累,难怪什么都不想来了。

呵呵,那个年代还真没有“驴友”这个词,当年想买一些户外装备都不知有多难。

199876

拉萨

在拉萨呆了九天,九天都有下雨,日光城很少有日光,几乎天天都云层密布,见不到蓝天。前天下午有近四个小时的太阳,刚在布达拉宫周围拍了几张照片,接着乌云滚滚,晴朗的天空一下子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那种压迫感简直令人窒息。

明天早上离开这里前往曲水,戎教授先答应借给小孙500元的,但今天只给了他250元,这样给我的负担就太重了。目前我也只有1200元,2500公里的路,得走50天,两个人,一天还不能超过30元。

今天买了些方便面、压缩饼干、榨菜等食品,准备路上用,去阿里的路上,主要以露宿、干粮为主,这样才能不至于超支。

今天寄回家的铜塑像遇到很大的麻烦,邮局不让寄,要去文物馆开鉴定证明,非文物才能邮寄。我先去罗布林卡,那里说文物馆在布达拉宫,又折回布达拉宫,找到文物馆,开了张非文物证明,这样才寄成了,邮费390元。


      
      

199876

雅鲁藏布江渡口
海拔3700

早晨六点半起床,洗漱完毕,泡吃了两袋方便面后就上路了。这是一个大峡口,风很大,穿上风雨衣都觉得冷,过妥峡大桥,便进入雅鲁藏布江峡谷,谷里风大阴冷,寒气逼人。两岸山壁陡峭,江水汹涌奔腾,公路蜿蜒塑江而上,很多地段已被山洪泥石冲毁,其中最坏的
一处因路段几十米的塌方,导致上百辆汽车被堵。

骑行到二十六公里时,感觉快出峡谷,两岸的山峦逐渐向后退去,江面逐渐变宽,江水的流速也平缓了下来。再往前走几十公里,山峰退尽,江面宽达几公里,江水纹丝不动,远处依稀地能看到几座小小的山影,但完全感觉不到大山压顶的紧迫了。

下午三点多钟开始下大雨,在雨中骑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路边发现了一处藏式平房。四间藏房只住有一个藏人,他叫贡坚,是摆度人,江边停靠的一只铁船便是他用来摆渡送人的

贡坚非常乐意我们在他这里住宿,有一间空房正适合我们过夜。房子不高,四周都是黄泥, 地面是泥土,但比较平整,窗子没有玻璃,门窗上都有藏式木雕,并涂着鲜亮的红黄蓝三原 色。门可是又小又矮,我进出时两次被撞了头,幸亏我戴着头盔。

晚上,我们吃稀饭和压缩饼干,贡坚用刀生吃风干肉。我一直不敢吃风干肉,孙宏亮吃了一块,说好吃,可我叫他再吃一块时他却不吃了。贡坚告诉我们,风干肉如同糌粑和酥油茶一样,都是他们藏民生活的一部分,他们可以一生不粘一粒米,但一天都不能没有糌粑,风干肉也是如此。每个藏民的家里都挂有风干肉,客人来了,拿它来款待客人,以表热忱。其实 ,风干肉就是羊肉,把羊杀了,剥下皮,然后把它挂起来,自然风干,吃的时候用刀割一块下来,于是就可以一块一块地割着吃了。这种生吃的饮食习惯,我一时无法接受,我曾尝试过一小块,感觉吃在嘴里还有血腥味。于是,我背着好客的主人吐了出来,而以后的几天我都无法吃东西,我一看见有人在吃风干肉,我就要吐,那种强烈的反应真是难以克制,就如同我喝酥油茶一样,有的人喜欢得不得了,喝一碗不够还要再来一碗,但我却无命享受。进藏的第一天,我就到一家茶馆里要了一壶酥油茶,8元钱。因为酥油茶太出名了,小时候我就知道,可直到几十年后才真正开始品尝,那激动的心情真是可想而知了。于是,当我端起一杯滚烫的酥油茶倒入嘴里时,满口的茶水立刻就全喷了出来,那种味道简直令我难以下咽 。所以,后来无论别人怎么让我喝,我都不再粘它一口,我宁可嘴唇干裂,也不愿让酥油茶来滋润,我知道在高原上生活的人必须喝酥油茶,因为它可以防治嘴唇干裂,可我实在是忍受不了那股强烈的异味。

孙宏亮要我入乡随俗,不然会被饿死,我说就算被饿死,也无法让我接受那样的饮食。

贡坚笑了,他说风干肉好吃,我叫他给孙宏亮吃,我是不敢吃它的,我不想去翻动我的五脏六腑。

贡坚真的割下一块肉递给孙宏亮,孙宏亮连连摆手,说吃不下了。

我偷偷地乐了。

左边是途中遇到的孙宏亮

左边是摆渡人贡坚
发表回复 关闭 发送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复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