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继环球骑行亚洲19国后最新的骑行非洲篇来啦!!! - 骑行天下 - 8264户外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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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白墙的姜野 于 2018-2-3 15:40 编辑

我坐在摄氏27度的房间里敲打着键盘,窗外大雨磅礴,天空低垂,我的思绪飘回了一年前。

去年今日,我在蒙古戈壁一路向北,天空也是阴沉沉的,连日来在戈壁中的艰苦跋涉早已让我筋疲力竭。


回想起去年的种种,总是历历在目,仿佛昨日,环亚洲的旅行似乎还是崭新依旧。

过完春节,我把路上拍摄的视频素材交给旅游卫视《行者》,这是我第一次以主人公的形式出现在电视银幕中,于是26岁的我被永远地记录了下来。


五月到六月我两次前往祖国北疆呼伦贝尔,在那里得到敖兰嘎鲁旅行工作室的郭哥,宇哥和鑫姐等人的热情款待,让我深深地爱上了这片草原。这期间我也组织了一次自由行队伍前往呼伦贝尔,我希望以后能够每年都来这片美丽的草原生活工作一段时间。


在结束亚洲之旅的这半年里,我一直没有回归到工作生活中,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注入到了这个年纪一心想要完成的壮举(环球旅行)中。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我开始谋划新的旅行,本打算前往澳大利亚穿越西部无人区,但生怕没有工作和稳定收入的我或许会被澳大利亚拒签,直到6月初我才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片大陆---非洲。


一提到非洲,我总是首先想到赵忠祥老师的《动物世界》。狮子,花豹,斑鬣狗在稀树草原中竞相追逐着猎物,长颈鹿迈着大长腿优雅地在乞力马扎罗山下踱步,大象妈妈带着象宝宝艰难地朝水源地跋涉,冷血的尼罗鳄潜在即将干涸的浑水中紧紧盯着饮水的角马群......


这些画面是否也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中?非洲还有哪些景致令人心向往之?狭长的东非大裂谷?气势磅礴的维多利亚瀑布?古老的纳米布沙漠?还是原始的部落文化?


冷静下来,非洲还有令人生畏的另一面,贫穷落后势必带来社会动荡和争端,无论是1994年的卢旺达大屠杀还是2007年肯尼亚大选的**亦或是多国肆虐的传染病,这些都会对长途旅行者带来很大的挑战。

和往常一样,我在出发前要做足准备,我没有许多资金来支持我的旅行,我会尽可能的节省开销,我希望这次也能够有很多机会走进当地人家,去看一般游客不能看到的非洲。

2017年7月27日我将从广州飞往肯尼亚内罗毕,期间要在卡塔尔多哈转机,卡塔尔与以沙特为首的四国集团同时断交,重新回到多哈我也是非常期待。而落地肯尼亚后一周将是肯尼亚最新的一次大选,但愿大选期间一切太平。

本次旅行我依旧骑自行车完成,为什么坚持自行车旅行?因为我穷。最后,我希望能在几个月后成功抵达南非好望角,那将是此次非洲之行的终点站。





本帖最后由 白墙的姜野 于 2018-2-3 15:43 编辑

2017.7.24

离开家乡的那天黄昏,西边的天空被美丽的晚霞笼罩,我不停的将视线挪向天边,想把这一份美丽永远地刻在心间。

我爸爸和妈妈把我送到火车站,距离上车还有半个小时,妈妈坐在车里没有上来,是我爸爸把我送到安检口,由于没有车票,他不能进入候车室,只能站在门口隔着一层玻璃向内张望,直到我走完了安检程序,他才转身离开。这不是我第一次离家远行,可不知怎么,这次的离别格外让我感到难受,我不知道摆在我前方的道路有多少荆棘坎坷,我只知道在我离开的日子里父母将为我担心,想到这些就不好受,但我仍要坚定向前。

家乡的感情,

像是一块胶布。

深深的附着,

每一寸的撕去,

都是心的疼痛。

再会了,

家乡。

摘自<深入非洲三万里>

我从家乡辽宁来到了广州白云机场,因为天气炎热,行李沉重,所以我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在机场从上午一直等待到深夜一点。


广州机场的出境值机处挤满了非洲各国的商人,给人一种已经身处非洲的错觉,他们每个人都有许多大件的货物,这些货物统统是在广州选购打包好准备带回非洲售卖的服装,电子产品和其他小商品。


从广州乘坐卡塔尔航空,经过多哈转机到达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在多哈转机时,因为我半年前在这里走过转机的经验,所以一下飞机并没有陌生的感觉,我心里清楚哪里是商店,哪里是餐厅,哪里可以充电,哪里可以兑换现金。


就在前不久,卡塔尔突然遭遇中东四国的轮流断交,所以我也一直好奇卡塔尔航空是否会因此而大幅减员,现在到了机场一看,和此前并未有什么变化,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乘客选择乘坐卡航,一切都仿佛还是昨日的模样。


在等待转机期间,我内心反复在说:离开多哈,就要前往一个全新的大陆了,那里会完全有别于这里,那将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不再有熟悉的感觉。

真正到达肯尼亚已是当地时间夜里十一点,我跟随人群走进机场大楼,内罗毕的乔莫肯雅塔国际机场同尼泊尔国际机场相似,设施简陋,空间狭小。粗略地填写了入境单,也顺利地通过了边检。因为我没有事先准备好离境机票,一直担心会被拒绝入境,好在签证官并未检查,而是简单地询问了几句常规问题就在护照上盖章放行了。

(一下无法拍照,场面脑补)

在收取行李处拿到三件纸箱后,本以为就这么顺利的入境肯尼亚时,不料却被安全检查的官员拦下,检察官是个中年妇女,体态臃肿,她示意我打开所有纸箱接受检查,起初我只认为是一个普通的安全检查,没成想却演变为一场索贿阴谋。

我打开了其中一个纸箱,并把里面的个人物品一一取出让她过目,表明我并没有携带非法物品入境,检察官把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自行车上问道:"这是什么?"

"自行车,我骑着它旅行。"我回答说。

"自行车需要交税"检察官又说。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很快冷静下来。"为什么?这个车子不是新的,也不会去售卖,是我自己用的。"

"那也需要交税,600美金。"检察官终于说出了她想要的数额。

我被惊呆了,"600美金?!太贵了!"我睁大双眼望着她,并重新解释。

她频频摇头,随后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内,检察官向另外一位年轻一些的同事说明了我的情况,可另外一位检察官也做出了相同的回应,叫我缴纳600美金。我再次向二位解释:"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太贵了。"

年轻一点的检察官主动让步:"500美金。"

我心想就是100美金我也不会给你们的。

又过了一会她又说:"给我300美金,你就可以走了。"

此时我已经做好了与其对峙到底,留在这里过夜的打算,只是担心机场外前来接我的出租司机不明情况,不耐烦起来。于是我很检察官借来手机打给了旅馆的老板徐大哥,让他向司机说明我的情况。

"我骑车旅行了十几个国家,从来没有让我为自行车缴税,只有肯尼亚。"我抱怨说。我急忙从包里掏出护照翻开其他国家的签证,好让他们相信我。

检察官把视线移开我的双眼,不作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100美金。"

我觉得她内心早已经动摇了,于是我急忙躲在她旁边,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向她讲述我骑行的故事,希望得到她的同情,她拿着手机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时还会与我交流片刻。这时趁机我对她恳求道:"有司机在外面等我,让我走吧,太晚了。"

"你没有钱,可以向他借。"她毫不客气的说。

"我和他不认识,也不是最好的朋友。"我无可奈何的回答她。

这时又凑过来两个检察官,她们之间交谈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检察官用平和的语气对我说:"你走吧,不需要交税。"

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终于打赢了这场攻坚战,无形中为自己节省了600美金的开销。我并没有急忙走出房间,而是按耐内心的喜悦,假装一切都很平常,一一与检察官握手告别。

终于从机场走出来了,此时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司机始终在外面等我,上了车司机问我给了多少钱,我说没有给钱,他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早已识破了其中的猫腻。

内罗毕的夜很静,许多街道灯光暗淡,街上偶尔会有流浪汉和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走过。街道破败,坑坑洼洼,此时正值肯尼亚的动力,夜里的气温只有十度多一些,一丝微风吹过,让人不禁地打一个冷颤,此刻我正式踏上了东非的土地,一场轰轰烈烈的旅行即将开启。

肯尼亚位处非洲东部,东临印度洋,东非大裂谷南北纵贯全境,赤道东西横穿整个国家,因此肯尼亚被世人称为"东非十字架"。

很多人对于非洲的想象也许与"沙漠,干旱,落后,部落,贫穷,瘟疫,暴力,动荡,野生动物.……"这些词汇离不开。我起初也是这样认为,但一旦踏足此地,就会让你对非洲有一个全新的认识,这是一个美丽与破败,和谐与冲突,富有与贫穷……并存的大陆。

肯尼亚全境位于热带季风区,但受其地势较高的影响,为热带草原气候,全年最高气温为22-26℃,最低为10-14℃。对于来自炎热夏季的中国旅人来讲,这无疑是极好的避暑胜地。早晚甚至要穿上长衣长裤才会感到舒适。

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是东非最大的城市,拥有超过200万的人口,城市的西南部拥有非洲第二大的贫民窟:基贝拉贫民窟。我就住在贫民窟的入口处,每天醒来从窗户向外看就是基贝拉。在这2.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着60到120万贫困群体,铁皮石块堆砌起的简易房屋紧密相连,污水垃圾遍地,生活条件可想而知。

在基贝拉入口处总有往来穿行着繁忙的行人,也有许多无所事事,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人坐在入口处的石阶上,一坐就是大半天。许多商贩搭起了临时简陋的摊位售卖廉价的衣物和快要烂掉的果蔬,价格便宜,卖相不佳。

路边随处可见正在焚烧的垃圾,许多人衣衫褴褛,坑脏破败,似乎许多年没有更换清洗过,看过着实让人心生怜悯。每逢周末都会有附近教会的神职人员赶来贫民窟入口处的空地上为大家传播福音,大家载歌载舞,幸福满足。

在内罗毕市中心,林立着高楼,交通拥堵,许多路段正在缓慢地进行施工,来自日本的二手工程车慢吞吞地向前挪动着,车辆驶过总会扬起一阵灰尘,许多大型车辆吐着黑烟没羞没臊地驶去,留下的车尾气则是刺鼻难闻。

我喜欢乘坐当地一种名叫"马他突"的通勤公交车往来于此,票价通常为30到50先令,价格便宜,往来便捷。这种公交车选用破旧的二手中巴车,虽有固定的车站但偶尔也会招手即停,许多私营的巴士外面被颜色艳丽的涂鸦覆盖,内部还会有好几个音响整天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黑人音乐。无论是穷困潦倒的路人还是西装革履的白领都会坐在这同一个狭窄的空间中。售票员身上背着一个银色金属匣子,通过摇动摇杆来向乘客派发车票,每摇动一次就会发出犹如给机械钟表上弦的声响,纸制车票就会从铁匣子里应声而出。

我多次在内罗毕的街区中穿梭,每当我停留在某一个街角,都会引来几个上前搭讪的陌生人。在一次等待朋友的间隙,我邂逅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身材瘦高,微微驼背,两眼无神,声音低沉,他首先用中文向我问好。我礼貌性的回复他,他自称是一个来自索马里的历史教师,由于索马里连年动荡,他不得不逃亡邻国肯尼亚避难。他住在基贝拉贫民窟,对中国拥有很好的印象。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他的上课笔记来给我看……在这期间有两个乞讨者一直向我乞讨,但都被这个索马里教师驱赶开了。临走时我给了他80先令,数额不多,以示对知识分子的尊重,也不枉他陪我聊天这么久。

随后我又邂逅了一位利比里亚的商人,这是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年轻人,两眼炯炯有神,说话声音洪亮,富有激情,头戴一顶白色毛线帽。他从事珠宝生意,在内罗毕和蒙巴萨拥有两家门店,聊了一会儿便向我索要电话号码,他想要约我去他的店铺参观,我分不出来真假所以委婉地拒绝了,珠宝我是买不起的,也不需要这种奢侈品,所以我只留给他一个邮箱地址,他拿着邮箱地址很高兴地离开了。

在内罗毕每一次出去都会遇到这样的搭讪者,只要你和他互相问候,接下来长达半小时的谈话就此拉开序幕。他们大多穷困潦倒,聊到最后都是想跟你要点东西,哪怕是一根火柴,只要你给了他,他就心满意足。我不是富人,我帮不了他们摆脱贫困,我能做的就是不排斥他们,尊重每一个人。

有一次和朋友在一个流动的马赛市场闲逛,许多商贩会拉着你到他的摊位前,不厌其烦地向我们展示他的商品。我们一再表示不需要,商贩见状改变战略,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手中的巧克力上,于是我给了他几块,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一会他的两个女性朋友便找上门来,理直气壮的要求再给她们一些巧克力,我感到吃惊,这架势仿佛我给他们巧克力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我不给,她们似乎会吃了我。

在旅行的路上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有些人会让我感到不愉快,但我既然选择了来这里,我就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接受它的一切,无论美与丑,善与恶。

今年的8月是肯尼亚五年一度的大选月。十年前的大选由于某些原因,肯尼亚国内爆发了大规模的**,导致一千多人死亡,十几万人流离失所,这也为此次选举蒙上了一层迷雾。

在内罗毕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有吸烟的人,许多市中心的街道也不允许随意拍照,楼房之间的围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候选人的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绝不浪费任何一个醒目的空间。

手持警棍的警察与荷枪实弹的军人随处可见,摩的司机和部分行人早已穿上了自己所支持党派的体恤背心,市中心的UHURU公园也时常有民众集会游行。大选前几日一切都算平静,丝毫看不到有任何反常迹象。有些华人朋友提前开始到超市购买大量食品,准备大选周留在家里按兵不动,更有甚者已经提前离开肯尼亚飞扬他国躲避这次大选。

一切的一切都向我证实大选绝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也并没有闲着。八月四日我和来自广东的一群朋友们一道出发到肯尼亚各大野生动物保护区游览,逃离都市,来到野生王国,避开大选所带来的不便和可能发生的危险。

肯尼亚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众多,如东南部的安波塞利国家公园,中部的博格利亚湖,阿布戴尔,桑布鲁国家公园和西南部的马赛马拉自然保护区都是观赏野生动物的绝佳胜地。

在这些野生动物主宰的地区游人可以很容易观赏到大象,斑马,鸵鸟,河马,狮子,长颈鹿,猎豹等众多有趣可爱的动物。

在马赛马拉的第一天傍晚,太阳已经落山,正要返回营地的我们幸运的在昏暗的大草原上发现了一只雌狮和两只幼师,它们正在享用美餐,雌师刚刚捕杀了一只角马,两只幼狮把脑袋探进角马的腹腔,专心致志地埋头大吃。

雌师则在一旁趴卧着,等小狮子吃完再自己享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晚餐时刻,没成想十分钟后有几只鬣狗寻着猎物的气味慢慢靠近过来,鬣狗起初只是站在十米开外观望着,不时发出几声嚎叫,声音有别于家犬,短促而低沉,很快这叫声就在草原中散播开来,随后又有几只鬣狗闻到这信号从四周赶来。

雌狮发觉到了鬣狗对自己的威胁,于是连忙站起身来,在一旁的小狮子也急忙跑到角马尸体前,想要争分夺秒地多吃一些肉,似乎从这一刻起狮子就已经认输了,败局已定。

不一会儿,鬣狗就集结了超过三十条,也有另外五头雌狮赶来护卫猎物和小狮子,可鬣狗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小狮子在母狮的掩护下趁机离开了危险的处境。母狮每每向前都被鬣狗群驱赶开,另有一些鬣狗早已开始在抢夺到手的猎物身上狼吞虎咽起来,狮子无奈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猎物被掠夺,只会发出如闷雷一般地吼声,听上去有些愤怒和无奈,加上三十条鬣狗的吠叫,这场面着实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马赛马拉的观光车没有玻璃窗户和护栏,为了方便游人观赏拍摄,车窗都大敞大开,我们的车子被这三十多条鬣狗和六头雌狮围得水泄不通,试想下,如果有鬣狗或是狮子被逼急了,跳进车子,那后果不堪设想,但这些都是多虑的,只要游人不下车走动,不投喂食物,车子在它们眼里只是一块会移动的石头罢了。

天色已晚,鬣狗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享用这份狮子的晚餐了,反观败退的狮子,都已向灌木丛退去,消失在了夜幕中,西边的一棵金合欢树上似乎有跳动的身影,司机快速把车子开了过去,走近一瞧,树上的黑影原来是两头雌师。狮子并不擅长爬树,所以它们在树干上显得笨手笨脚,由于体重过大,好几次都险些摔落下来,好在拥有一副强有力的四肢,它们是被刚才的鬣狗群驱赶到树上的,堂堂草原之王也有这般被羞辱的时刻,狼狈不堪,看到这里司机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动物王国每天都在上演着生杀大戏,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马赛马拉大草原体现的淋漓尽致,草原上随处可见动物尸骨,数量庞大的角马和残暴的狮子鬣狗共同组成了这里的生态平衡,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这里每天都有好戏上演,关乎生与死。

结束了SAFARI重新回到内罗毕的住处,从邻居大哥口中得知,在大选期间附近的基贝拉贫民窟被军队和警察围了起来,即使有捣乱的分子也无法逾越这堵武装的铜墙铁壁,夜里为了防止有不法分子制造事端,军队会向天空鸣枪示警,白天还有直升机再贫民窟上空盘旋警戒,正是因为加强了安保才使得这次的大选平安顺利渡过,不过要持续到29日的总统就职典礼才算最终落下帷幕。

城里人们在争权夺利,野外动物们在争夺食物,想来挺有趣的,大自然的规律似乎恒古不变。

这一次的非洲之旅我有一个旅伴,他叫王军,今年51岁了,我仍叫他王哥,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心态以及所作所为,试想下,多少人到了不惑之年仍可以义无反顾的走在环球骑行这条路上?活的像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壮年,所以我称他王哥自然合适。

王哥的祖籍在辽宁省盖州,但他出生在贵州,从未回过盖州,所以他有一个想法就是结束环球旅行后要到盖州看一看。他两年前从北京天安门出发一路经过南亚,中东,欧洲到达非洲大陆,我和他的相遇纯属偶然,也算有缘。

八月29号这天是肯尼亚总统就职典礼,也是我和王哥正式出发的第一天,我早上起来收拾好了所有行李,从基贝拉穿过市区来与王哥汇合,下午两点正式出发,从此开始王哥和我将一同踏上前往南非的征途。

我们从市中心很快来到了A104公路,这条公路了一直向西伸向乌干达,我们计划用一周左右的时间前往乌干达。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空此时乌云逐渐散去,太阳把柏油路面晒得发烫,公路上的车辆很多,速度都不慢,骑行起来需要格外小心,有时货车会与我们擦肩而过,甚至会有逆向超车迎面驶来,公路两侧也多是坑坑洼洼,走在上面需要全神贯注,一不留神也许就会骑到沟壑里。

向西的路面起伏不定,本打算当晚骑到40公里外的一处教堂露营,却被这起伏的路面拖了后腿,太阳再次被乌云笼罩,到了山里,光线变得暗淡,道路开始收缩,货车依旧没有松懈川流不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一拍即合决定放弃原有计划,直接寻找合适的露营地过夜,

费了一番周折后,偶然间在路边看到了一处警察局,路边就站着两个警察正在疏导交通,于是我赶紧凑过去对一个警察说:"你好!我们来自中国,骑车旅行到这里,可不可以在这里露营?"

警察不假思索地痛快答应了我们,并为我们选择了一出柔软的草地。

这个警察局比较简陋,只有几间铁皮房子和一栋石头房屋,有警察的家属在煮晚饭。我和王哥趁天黑前搭好了帐篷,休息片刻,开始煮茶水喝。出发前,嫂子给带了许多茶叶和咖啡,我和王哥边喝茶边聊天,月亮很亮,时不时会被云朵遮住,除了路上卡车的轰轰声还可以听到林子里蟋蟀的鸣叫,草地上有许多蚂蚁,蚂蚁会爬进我的衣服里面咬我,不过一会儿蚂蚁就不见了,好像到了点放学回家的孩子们,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早就醒了,离开时下起了小雨,我们俩冒着小雨走在狭窄的山路上,经常被后面驶来的卡车挤下主路,有时需要停下来让卡车先行,向前几公里,就来到了东非大裂谷的观景台,公路一侧是很深的悬崖,山谷里云雾缭绕,细雨蒙蒙。我们顺着公路一路下到谷底,途中,公路两侧有一群狒狒,它们都特别怕人,我刚刚停下来,它们就四散而逃,远远的望着我,等我离开它们才放松警惕。在肯尼亚的城市边缘,经常可以看到狒狒和一些鸟类,它们与这里的人和谐共处,没有人去故意伤害他们,使得它们大多无忧无虑。

中午我们俩来到了中国路桥公司驻肯尼亚办事处,它就位于B3公路的路边,占地面积不小,设施完善,干净整洁。大门口围了许多当地工人,他们在午休,我们的到来给他们增添了一些乐趣,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我们,而且有些人会边笑着边与我们互相问候。

公司里的一个安保科负责人接待了我们,他叫李回荣,甘肃人,退伍军人,刚刚被调任到这里,他带着我们在食堂吃了午饭,满满一大盒饭菜,都是中国味道。这个公司负责铺设从内罗毕到乌干达的铁路,这是继蒙内铁路后又一条全新的铁路干线,最终与蒙内铁路相连,到那时,乌干达就可以通过这条天路直达印度洋港口,从而有利于本国的发展。

小李在公司里的工作是负责带领警察保护公司财产和中方人员的安全,据他口述,这里经常发生偷盗事件,有的是周边的马赛人所为,也有当地工人与公司保安警察内外勾结。我很难想象他每天要面对的工作,更难以想象这些偷盗成习的人为何不愿意依靠劳动创造价值,作奸犯科似乎是家常便饭一样不足为奇,依靠中国和其他国家的帮助真的能使这个国家和人民富强吗?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告别了小李我们继续上路,下午多以上坡为主,一路上可把我累坏了,骑不动的就推着走,一路上好多马赛人会与我们招手问候,小孩子喜欢从老远的地方跑到路边,只为一声"哈喽!"

实在是爬不动坡了,王哥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有个中年人与他握手寒暄,随后中年人穿过公路走进一个警察局大院,我眼镜一冒光,似乎又找到了合适的露营地,于是我们一起走进院子,院子里围了一些村民和几个警察,大家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被我们的到来打断了,大家一同看向我们俩。

我们事先打破沉静,露营请求得到了局长的同意,他表示随便哪里都可以,最终他主动把一间办公室借给我们过夜,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办公室,这只是一间用铁皮围起来的类似于蒙古包一样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还有几个长板凳,局长告诉我们,这里海拔高,夜里会很冷,而这间办公室内则会暖和一些,万分感谢,合影留念。

办公室外面的墙壁上写着一行英文:crime office and gender。我猜翻译过来应该是:强奸犯罪办公室吧?总之平时这里应该是审讯犯人的地方,晚上睡在里面感觉还真不一样。

吃晚饭时,我们来到对面的餐馆,这里也有酒吧服务,王哥要了两瓶啤酒和一瓶伏特加,他跟我说:起初他停下来时并未看到警察局和餐厅,而是首先看到了酒吧一词,所以停住不动了。这对于嗜酒的王哥而言不亚于初恋情人之间的诱惑。

八月底开始,东非逐渐进入雨季,几乎每天傍晚都会有厚厚的乌云聚集起来,有时夹杂着闪电,雨水为东非大草原重新带来了生机,也为许多动物提供了充足的水草。

在肯尼亚骑行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路旁金合欢树的尖刺,还有长期使用磨损过度的卡车轮胎钢丝,这些都会为骑行者的轮胎带来麻烦。我和王哥从内罗毕才出发三天就各有被刺穿轮胎的遭遇。每当我们停下来修补轮胎时,总会吸引附近马赛村庄小孩儿的围观,最多时有将近三十个孩子,每个孩子既好奇想靠近一探究竟又胆怯畏缩,当我用相机对着他们拍照时,他们就一哄而散,但也有胆子略大的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冲着镜头微笑或者做出搞怪鬼脸。像看戏一样的场面直到我们离开才会宣告散场,否则他们就会一直围着你津津有味的注视着。

我并不会太在意这样的围观,虽然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孩子总是最具备好奇心的,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孩子,作为大人的我是完全可以理解并接受的。

马赛族的孩子格外喜欢主动接近我们,他们或是尾随我们问候个不停,或是张口索要钱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孩子和大人喜欢向陌生的外国人伸手要东西,还是他们基因里先天就带着讨要东西的习惯。

我想,这种习惯的养成无非是从前到过此处的外国人的"功劳",我和王哥非常反对这样的"施舍",表面看上去是在可怜关爱孩子,实际上却害了他们,甚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这不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只会使孩子从小就认为不劳也可以有收获,只要向别人索取,就会应有尽有,如果有一天我不给他们,他们会反过来骂我一通。

我在旅行的路上也常常给予一些当地人礼物和感谢,但前提一定是他帮助过我。有天傍晚我们坐在小餐馆等待吃晚餐,一个坐在门口的马赛人看到我,径直走过来,手机端着一杯烈酒,一身的酒气,他与我聊了一会儿便以命令性的口吻要求我给他买一瓶水喝,我感到疑惑和厌恶,于是我假装听不懂,他见我没有丝毫要去买水的举动,所以没过多久他就与我道别离开了。我背包里的钱可以为他买上好几瓶水,但我无法满足他的原因是我想帮他戒掉这个乞讨的毛病而不是助长这种恶习。

向西去基苏木的一路景色逐渐漂亮起来,大片的农田,还有农户的家点缀其中,一路上的村民也都十分友好。中午我们在路边废弃加油站后面的餐厅吃午饭时,当我们走进餐厅,看到好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直播当日内罗毕的情况。满大街都是人群,许多道路临时关闭,被人群占据,有些人载歌载舞,好像在庆祝节日一样,我哥向内罗毕的朋友打了电话询问缘由后才得知,前不久的大选结果被法院否决了,60天后将重新投票。

当我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前往的地区是反对派候选人奥廷加的故乡,这一地区在2007年大选爆乱中也是重灾区。吃过饭,我和王哥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最终我们决定前往前面的Bomet小镇乘车赶往边境,想趁早离开肯尼亚。

平安的度过了之前的大选,本来就让人们松了一口气,没成长这样的时刻还要来上第二次,所以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次感受大选的紧张气氛了。

当我们到达Bomet,被告知第二天没有去往边境的巴士,想要去边境需要乘车返回内罗毕再辗转到边境。我们当即决断,执行原有计划继续骑车去往基苏木,那里的局势如何只能边走边看了。

从Bomet到基苏木我们走了一段鲜有游客踏足的乡村山路,这段路的风光真可谓是美丽至极,满山坡都是茶园,阳光穿过云朵照射在茶树的新叶上,为大地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黄绿色。高大的树木沿路生长,枝叶繁茂,乡村教堂和校园农舍不规则的散布在半山腰,奶牛和绵羊在草地上享用着美餐。村民大多朴实安逸,悠闲地坐在商店门口,或是步行在崎岖山路上,每每与之相遇都会露出朴实无华的笑容。

中午在小镇高中门口的小卖部做午饭,我们想买六个鸡蛋煮意面,但是超市的鸡蛋已经没有了,于是老板娘到自家院子里的鸡窝中掏出了五枚鸡蛋,不知道返回鸡窝的老母鸡是否会因为失去了蛋而郁郁寡欢。这鸡蛋是母鸡今天刚刚产下的,新鲜的很,王哥手捧着鸡蛋乐开了花,一不小心掉在地下两枚鸡蛋,只剩下三个了,真叫人心疼,这一幕如果被老母鸡看到不知是否会与我们不共戴天。

吃午饭时,我们面前围拢着五六个孩子,孩子眼巴巴地盯着我们,公路对面的两位大娘也伸着脑袋在张望,他们好奇我们吃什么?用什么吃?怎么吃……?就这样抱着极大的好奇心从头看到尾。第一次吃饭被一群人围观,真叫一个尴尬好笑。

做午饭前我们接到了嫂子的一条短信,她告诉我们就在我们昨晚住的小镇附近的一所女子学校,被人夜里放了火,有七名女学生在这场大火中失去了生命。看到这条消息我感到既可恶又遗憾,很难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趁大选期间做出一些伤天害理之事,对于整个国家而言简直是一种悲哀,希望在哪里?

傍晚我们淋着毛毛雨到达了Sondu小镇,这里距离基苏木只有50公里了,这一天下来感觉很不错。被孩子们穷追不舍一整天,走到哪里都有许多孩子,一波散去又来一波,有时会跟着我们跑上一阵子,肯尼亚是世界长跑领先国家,诞生了诸多世界级长跑冠军,在这里骑车旅行算是领教了长跑后续储备力量的充足。

在基苏木我们偶然联系到一位姓陈的华人朋友,我们在他的中餐馆一起吃了午饭,期间又认识了几位华人朋友。起初我们打算从基苏木乘车赶往边境,但通过多方打听得知没有去边境合适的车辆,于是我们就被陈先生安顿在了基苏木的家里。

基苏木现在十分平静,大选结果取消对于支持奥廷加的反对派而言是一个利好消息,所以不必担心这里会有动乱发生,于是我们打算第二天接着向边境骑行。

下午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维多利亚湖湖边的一个露天酒吧,边喝酒边聊天边欣赏湖光山色。维多利亚湖是非洲大陆上最大的淡水湖泊,也是世界第二大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都要围绕着这个大湖来行进。

酒吧大多是当地人,也有零星几个印度人,在肯尼亚有许多印度商人,他们几乎垄断了肯尼亚的某些行业,在某些方面印度人更像是肯尼亚的主人。

湖边风很大,不一会就卷起了漫天乌云,附近的牛也会走到酒吧的草地上来吃草,没人打搅,它也毫不理会人,白色的水鸟逆风飞过湖面,湖边植被繁茂,紫色的小花随着从湖面吹来的风左右摇摆,远山上空沉闷的乌云被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湖面泛起层层波涛,大雨将至。

晚上我们和大家一起在家庭公寓里共进晚餐,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华人朋友们,希望他们在异国他乡一切顺利。

两天后的中午到达肯乌边境,过关手续办理简单顺利,正式告别了肯尼亚,在肯尼亚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留下了很多回忆和难忘的瞬间。这个国家拥有干旱燥热的沙漠戈壁,也拥有湿润宜人的山林草原,这里的男人喜欢向我们索要财物,这里的孩子喜欢围观我们修车,这里的野生动物无忧无虑,这里的政治斗争仍在继续……

我想我还会回到这里

来到乌干达的第一感受是公路出奇的好,看上去是最近两年新铺设的,两侧专门设有自行车道,许多人都依靠自行车通行,运输生活用水或是代步都离不开一辆结实耐用的自行车。

乌干达的海拔低于此前一周的肯尼亚,所以这里气温略高一些,加上午后炙热的阳光,使我的双臂和面颊感觉发烫,好在路旁的景色怡人,一座座死火山下孕育了大片的森林和稻田,靠近森林的公路还可以看到数只野生狒狒。乌干达的孩子比起肯尼亚的孩子毫不示弱,一边向我们打招呼一边拍手为我们鼓劲加油,有些甚至站成一排很有节奏的一起欢呼呐喊,很可爱。

第二天中午路过一个名叫Nakalama的小镇,太阳就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我们,偶然间发现岔路口有卖烧烤的摊位,摊主手里攥着一大把焦黄的烤肉,十分诱人。于是我们停下来询问价格,还没等我们反应过神来,就被各种商贩团团围住,有卖烤肉的,有卖汽水的,有卖面饼的……每个人都把手里的商品争先恐后地送到我们的眼前,希望我们能够买下他们的东西。

烧烤摊位旁有一个音响始终在播放着动感十足的非洲音乐,烤肉的伙计不时地会跟着节奏扭动身体,有些孩子也会手舞足蹈起来,我很羡慕这种与生俱来的音乐舞蹈天赋。每当停下来一辆中巴车,就会像一块磁力巨大的吸铁石把商贩们吸引到车窗边,冒着炎炎烈日,生活的不易他们最清楚。

我们坐在小超市门口吃着香喷喷的烤肉,这时凑上来十几个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也不知是对我们两个外国人感兴趣还是对我们手里的烤肉感兴趣。没一会我们彼此就熟悉起来,有个小男孩四岁,大眼睛,王哥说他是这里面长得比较好看的一个,于是王哥格外喜欢这个孩子,抱着他拍照,并且把他放到自行车上体验了一下,小男孩似乎也把我们当作自己的亲人,小手一直攥着王哥的大手,把头倚靠在王哥的身上。另外一个身穿淡黄色上衣的男孩坐在我的左边,不停地抬头望向我,当我们四目相对时,他便露出愉快的笑容。

休息过后,我们起身准备出发,小男孩用手紧紧抓住王哥的裤兜,似乎不愿让我们离开,但旅行就是这样,有说不完的相逢也有说不完的再见。

我们骑上车子出发时,有三个男孩儿紧紧地跟在后面,我们试图加快速度不想让这么年幼的孩子在太阳下奔跑,也不想让这分别拖的太久,毕竟谁都不愿意说再见,时间愈久,心里愈加难受。孩子们瘦弱的双腿快速地向前迈着,直到再也无法跟上自行车的速度才停下来,我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个孩子站在路边,有一个男孩用手揉擦着双眼,我分不清他是在哭泣还是被沙子迷了眼睛,最后向他们招手说拜拜,我们继续向前。这一幕让我想到了两年前在柬埔寨遇到的Sinhai,时间很快过去两年了,Sinhai应该长高了不少吧?

去乌干达首都坎帕拉的途中要穿一片热带丛林,丛林中部有一块空地,空地一侧站满了小商小贩,每个人都身着蓝色工作服,每当有车辆停下时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商贩把头和食品伸进车窗,都希望能多卖出去一些。我们坐在商店门口躲避正午的骄阳,顺便看看这壮观的场面。

旁边的烤炉聚拢着几个年轻人,每人手里攥着一大把烤肉,每隔一段时间就返回这里重新加热食物,有的还会给我们跳上一段舞蹈,伴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乌干达人很喜欢跳舞,只要有音乐就会跟随扭动起来,我喜欢这样开朗快乐的民族,一段音乐一段舞蹈一切烦恼皆抛诸脑后。

来非洲两个月前我就通过网络认识了一位在乌干达首都坎帕拉开旅馆的孙阿姨,孙阿姨给我的印象很好,热心肠,她希望我到坎帕拉后能住在她那里,我也很愿意前往。

如今我已经来到了坎帕拉,进城时下起了小雨,道路泥泞不堪,加上晚高峰交通十分拥堵混乱。费了一番周折才算是挤进了首都。离孙阿姨的红日客栈还有6公里时,王哥的车前胎突然爆开了,声音很大,就像是过年放的炮仗,我被吓了一跳。

轮胎报废了,内外胎都已经开裂,只有推着车子前往客栈。客栈在山坡上,我们气喘吁吁推到天黑才到达,孙阿姨和保安出来迎接我们,孙阿姨是辽宁辽阳人,2014年和丈夫李叔叔来到乌干达,他们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一岁,高材生,热爱体育,在菲律宾的一家公司工作,一直以来都是二位的骄傲。李叔有个爱好,喜欢手工制作dao具,自幼学习铁艺和木工的李叔做得一手好刀,其成品极具观赏收藏价值。李叔听说我会画画,于是特地在第二天做起了模特,因为我们有某些相似之处,所以李叔空闲下来就会与我交流一番。

红日客栈选址在坎帕拉东北边的山顶,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山上空气清新,视野开阔。据孙阿姨说这里属于首都的第二富豪区,而第一富豪区则在对面的山顶,大多设有各国大使馆和一些驻外公司。居住在客栈里的也都是华人,在这里可以吃中餐,说汉语,毫无异国他乡之陌生孤独感。

李叔平时还喜欢垂钓,经常驱车前往维多利亚湖钓鱼,听说我们想要在非洲的大湖里钓鱼,所以他特地送给我们几对鱼钩和鱼线,并亲自授课传授经验。李叔和孙姨都是典型的东北人,善言谈,待人诚恳热情,在这里短暂停留了两天就把我们当作了家人一样,这让我倍感亲切,我们相约回家乡再见。

离开坎帕拉向西南进发,途中穿过赤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穿越赤道,一个月前在肯尼亚便已经多次乘车走过,但这次不一样的是我们骑着车子穿过了它,之前骑行都是在北半球的各个国家穿梭,从这一刻起,我们正式来到了南半球,这不得不说是一次重大的时刻对于我们而言,这意味着我们将越走越远。

此刻手机里显示纬度为0度,东经32度,在赤道上,可以体验两脚踏南北半球的奇妙,想象自己在地球的正中间,感叹自己的渺小和宇宙的浩瀚。

这天傍晚,我们来到了公路右侧的一户当地人家里,推车走近房子,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长者,随后他的两个儿子也走了出来,一一握手问候,长者始终微笑,小儿子把我们带到了院子里,允许我们在此露营过夜,大儿子则站在一旁不作声响,只是一直盯着我们害羞的笑着。

长者从布口袋里掏出一本到访者笔记,打开一瞧,里面记录了许多世界各地来过这里的旅行者,很难想象这间毫不起眼的农舍是如何吸引了众多旅行者的到访,难不成都和我们一样在赤道停留了好一阵子到天黑了只能睡在这里?这个问题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值得说明的是这位长者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愿意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小儿子拿出一支笔递给我们,于是这个本子上又增添了两个中国人的到访记录,我们从头翻到尾,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是目前唯一到访的中国旅行者,也许以后还会有中国人寻觅到这里借宿扎营,不知道他看到我们的留言是否感到一丝亲切呢?

小儿子随后向我们询问了如何去中国做贸易,由于我们俩都是外行,没能给出有价值的信息,但我们想尽可能的为他提供一些帮助,我给了他一些建议:首先要学会说汉语,其次可以找一个在中国的非洲朋友帮忙。我拿出地图给他看中国在哪里,当手机显示乌干达到中国广州相距9000公里时,父子三人被惊呆了,止不住地发出感叹,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也许中国离得并不远,只是在海的另一边罢了,9000公里这种距离也许从未出现在他们的脑海当中。

黑夜降临,满天繁星,我们躺在院子里的帐篷内,聆听香蕉林中蛐蛐的鸣叫,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露水打湿了帐篷,朝阳唤醒了沉睡的大地。离开这家人时,长者跟在我们后面,一直走上了公路,希望他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乌干达种植许多甘蔗,路上穿过甘蔗田,也可以容易地买到甘蔗,有一天下午,我们在路边吃甘蔗,一个男孩转身跑回家拿来一个笔记本,翻开一页给我们看,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了好多七扭八歪的汉字,有繁体字,也有类似于甲骨文一样的字,有许多我都无法辨认。询问后得知,曾经有一个人中文老师在附近教汉语,这些字都是孩子们平时的习作,在这山村小镇里也有中国文化的到达,真让人欣慰。

在非洲骑行的月份正好是雨季,每天下午和晚上都有降水,加上这里当地人的旅馆价格便宜,所以我们比较少露营,每家旅馆的外面都有小酒吧,有天晚上我们坐在酒吧门口吃晚饭,有几个孩子一直围在我们身后,老板娘看到了便走过来驱赶他们,不一会孩子们又会回来继续围观。

酒吧前台有一个小彩色电视机,不停地播放着音乐,声音很大,大家都在认真观看,乌干达从刚会走路的小孩到成年人都喜欢随着音乐扭动,这几个孩子绕到我们的视线前方开始忘我地跳着,跳完就会跟我们说:This is for you.随后又有两个孩子加入进来,酒吧门口俨然变成了舞池,大家神情投入,有模有样地跳着。王哥从口袋里掏出5000先令作为小费送给孩子,孩子们拿着钱一哄而散,酒吧门口瞬间冷清了许多。

在乌干达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卢旺达就在不远处山的另一边。边境一带多群山,好在公路修的很棒,骑起来也不会特别吃力,这条公路应该是中国援建的,在群山之中犹如一条巨龙,引领我们走向下一个国家。




提到卢旺达你会想到什么?也许很多人都是通过《卢旺达饭店》这部电影才第一次听说这个非洲中部小国的名字。

电影讲述的是发生在1994年4月至6月的卢旺达种族大屠杀的故事,这个国家从此走进了许多人的视野。一提到这个国家总会使人联想到有关种族,仇恨和人性等相关词汇。我来到卢旺达也确实想好好的了解和体会这个曾经千疮百孔的国度。

卢旺达被称为"千丘之国",层层山峦限制住视线,只有站在山顶才可以豁然开朗,所以众多山丘是这个国家给人的第一印象。对于骑行者而言山地既秀丽壮观又让人吃尽苦头。但从卢旺达北部口岸到首都基加利有近50公里的下坡路,所以自行车在这段路上可谓是一展摩托车的速度和轻松,解放双腿的同时可以让自己尽情欣赏沿途田园风光。

卢旺达曾是法国殖民地,后来由比利时接管,所以很多卢旺达人都不会讲英语,只会讲当地语言和法语,一进入这个国家,法语,阿拉伯语,当地语,汉语,英语,各种问候语不绝于耳,有趣的是许多人早晨会向我们问候是“Good morning!”到了中午还是“Good morning!”到了傍晚七八点依旧“Good morning!”甚至有个大爷在上午九点来钟向我们问候“Good evening!”真是个友善到不分白天黑夜的国家。

乡村与乡村之间的通勤工具几乎都是老式自行车,在卢旺达,自行车的拥有量高于汽车和摩托车,一路上会经常碰到骑车的人,身边一下子多了许多骑友,虽然乌干达也有骑自行车的人,但远不及卢旺达。


正因为有这么多骑车的人,所以一路上我们无形中多了许多骑行伙伴,无论走到哪里,前后总会有不少同行者,有些年轻人甚至会与我们比起速度来,甚至还有些人会特地在上坡处加速超过我们,不过他可不是往前赶路的,只要超过我们就会马上掉头返回,似乎在显示自己的厉害,这看上去着实有些无聊。

一路上有许多村民每天都要花费好几个小时把生活用水运送回家,在偏远的农村,自来水是种奢望,大到头发花白的老人,小到只有一米多高的孩子,无不承担着生活的重压,许多孩子还无法驾驭高大的自行车,只能吃力地推着前行,也有干脆用头顶着水桶,晃晃悠悠地走着,尤其是遇到上坡路,大家都弓着身子用尽浑身力气把车子推到坡顶,然后停下来擦擦额头的汗水再一个加速俯冲到坡底。

自行车在卢旺达人日常的用处非常大,不仅可以运输生活用水,还有牛奶,香蕉,木柴,再到家人朋友都可以运送。最有意思的是自行车也被当作出租车一样来使用,村镇入口处会聚集着十几二十个自行车夫,有些甚至身着统一颜色背心,个别车子还有号码牌,就像汽车的车牌,看上去正规有序。

我们特地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位自行车夫,面对摄像机镜头,他开始为我们大展身手,双手拖把来回骑了几圈后停下来,他的车子看上去并没有有些人的花哨,抛开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物,该有的硬件一应俱全。车把上有一个铃铛,前轮两侧装有红色警示灯,车后座被改装成宽大柔软的海绵座垫,后轮两侧还有类似摩托车一样的脚蹬,方便乘客踩踏,一辆廉洁老旧的自行车经过一番改造就变成了豪华出租坐骑。

这么一辆普通的自行车就是这个小伙子的所有收入来源工具,经过询问得知,他每天可以赚取1000到1500卢旺达法郎,相当于人民币8到12元,每拉载一位乘客索要100到200卢旺达法郎,也就是说他每月的收入在200元到400元人民币之间,这个收入在卢旺达很普遍,所以贫穷是这个国家的另一个代名词。

从肯尼亚到卢旺达,一路上会遇到许多赤着脚的孩子,衣服也大多破烂不堪,年龄稍大一点的也许会有鞋子和干净整洁的衣服,处在快速发育期的儿童则什么都没有。

一天从口岸骑到首都基加利,基加利和此前的坎帕拉,安曼不同,它的重要建筑都是建在山顶上,所以离得远远都可以看到市中心的位置。在城市入口处我们意外的碰到了中国路桥公司的机修厂。

我们走到机修厂大门口,门口有一位赤着上身的中国工人和几个当地工人,经过介绍和请求,我们顺利住进了这个厂子的员工宿舍里。厂长姓孙,北京人,年近六十,来卢旺达二十余年,平时休息时喜欢打牌娱乐。

这个厂子算是我们在基加利的落脚点了,利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我们参观了两处有关大屠杀历史的地标建筑:林勒·科林斯 凯宾斯基酒店和大屠杀纪念馆。

林勒·科林斯 凯宾斯基酒店就是电影<卢旺达饭店>中的故事发生地,这个酒店没有真正被拍摄电影所用,我在酒店大堂门口和停车场停留了片刻,电影中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闪现,想象着23年前这里的恐慌。这个酒店对许多人而言是庇护所,也是隔离屠杀走向新生的神圣之地,在最绝望的时刻,是这里给人力量和希望。思绪从23年前回到现在,酒店的一切再普通平静不过,难以与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联系到一起,这里还是林勒·科林斯 凯宾斯基酒店,不同的是这里不再有恐惧,只有安逸舒适。

在酒店大门口,有一个乞讨者,手里拿着各种伤残证明,他用手指着自己前额上的刀疤,足足有十五厘米长,嘴里不停地说着1994……很显然,他就是23年前的幸存者,那时候他应该还是一个青少年,能够活下来实属幸运,我给了他100卢旺达法郎,我回到宿舍越想越觉得给的太少了,我不是富人,我只能尽一份心了,但愿他能遇到给予他更大帮助的人。

厂子西边一公里的山坡上就是大屠杀纪念馆,免费参观,特别小的场馆,分地上地下两层。走进地下一层,灯光被布置的十分昏暗,像其他博物馆一样按照时间发展顺序依次为各国参观者介绍大屠杀的前前后后。实物的展览特别少,只有几把老式步枪和一些用来杀人的金属器。一台电视机不断地播放着当年的珍贵影像资料,满屏的尸体,惨不忍睹……

还有一间展室的墙壁上挂满了部分遇难者的生前照片,橱窗里摆满了遇难者的遗骸和衣物,透过这些影像和实物让人感到震惊和遗憾。1994年这个国家经历了疯狂,血腥,恐怖的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有80到100万人遭到屠杀,遇难人数是当时世界总人口的5000分之一,实在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大屠杀的原因,在卢旺达多数都是孩子和青年人,任何一位超过23岁的成年人都曾历经过这可怖的三个月。我不曾向任何一位卢旺达人提及过这段历史,因为我不想触及这个国家和民族难以愈合的伤疤。

在修理厂,有一位大伯,他早在1990年就随公司来到卢旺达工作,1994年的大屠杀他也是亲历者。据他描述,当时大屠杀开始一个星期后,国内已经达到失控的状态,他们几位同事驾车前往邻国布隆迪避险,车子两侧分别悬挂中国国旗和代表中立的白旗,到达布隆迪后,乘飞机飞回国内,直到卢旺达一切回归平静后才再次返回,直到现在。

在卢旺达的几天里,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与23年前的那次事件联想起来,但无论是从孩子还是大人都感受不到这一点,也许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出生或者还是个孩子,希望所有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被慢慢抚平,经历过苦难的民族一定更加坚强,勇敢。

离开基加利向东到坦桑尼亚,路上经过几个美丽的小镇,草坪和树木被修剪的漂漂亮亮,公路也很干净整洁,骑行在这样的环境里犹如在大公园里一样轻松舒畅。只是一路上餐馆旅店少之又少,小酒吧倒是蛮多的,因为贫困也没有什么人在里面畅饮。

来卢旺达前,王哥和嫂子相约在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见面为嫂子过生日,眼看时间越来越近,目的地还是遥不可及,于是王哥决定过了卢旺达就要乘车赶往达累斯萨拉姆。

从基加利出来这天傍晚下起了小雨,天色渐暗,我们本打算骑到一处大一点的城镇过夜。突然,前面路边停着一辆巴士,王哥上前打听是否能到边境口岸,确认后连忙把车子连行李装进汽车的货仓,我没有一同坐车,而是决定继续向前骑。王哥的这个决定打乱了此前的计划,剩下我自己我也不必着急赶路,在这村子附近找个地方过夜才行。就此我和王哥的同行告一段落,向南非的路还很长,我要一个人面对。

巴士快速驶过,飞溅起的水滴拍打在我身上,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我把车骑进一个政府办公室门前,只有一间办公室开着,不过工作人员也快要关门下班回家了,好在我被允许在附近露营过夜。雨还在下,我一个人站在房檐下,四处张望,习惯了身边有人说话,忽然间我却变成了哑巴。同伴的离开使我的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失落也有些沮丧,不过我能理解对方做出的选择,希望日后路上都平安顺利。

我顺着房屋绕到后面的草坪上,为了寻觅一处不会被人打扰又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扎营。房屋后面有几户人家,人家的孩子看到了我,于是我主动上前握手问候,就这样我和几个孩子一起坐在房子后面的长椅上互相熟知。孩子们逐渐显露出童真的一面,不但为我介绍各自家庭还为我跳起了舞,可爱的孩子们帮助我从刚才的失落孤独中走了出来,此刻我已经不再觉得孤单失落。为了感谢孩子们,我分发给大家每人几块糖果,拿到糖果的孩子如获至宝紧紧攥在手里。

很快天黑了,走来一个青年人,青年人打开了一间空房子的门,不一会换了一套绿色的制服走了出来,原来他是这个政府机构的夜间巡逻员,年轻人表示我晚上可以和他一起睡在这间空房子里,这下我就踏实多了,不但有了干燥温暖的房子扎营,还有整夜负责安保的陪护,辛苦了一天这就是最好的奖赏。

夜里八点多,年轻人和他的父亲带领我走进房屋后的家里,他们邀请我一起吃晚饭,可是我来到这里前刚刚吃过了,所以我就没有一起吃,而是坐在一边聊聊天。年轻人名叫Adrine,他是这个家庭里的老大哥,今年三十岁,去年刚刚结婚,还没有孩子,老二还在上学,很腼腆,一直没有说话,老三还小,一直到处玩耍。Adrine的父亲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为我祈祷,愿得到上帝的保佑,他是一位慈祥善良又温文尔雅的父亲。

普通卢旺达百姓的晚餐很简单,一大盘乌咖喱是主食,外加一盆用豆子和菜叶熬制的配菜,没有肉和其他花样,但大家吃的很满足。房屋墙壁用土砌成,没有水泥墙面,也没有粉刷,屋顶就是铁皮遮盖。对于普通贫困的卢旺达人来说,能吃饱住暖就是最大的小康吧?相比而言,我们的生活多幸福?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更多的理想和追求。

晚餐后Adrine和我回到房间的门口闲聊,我给了他一张崭新的一元人民币留作纪念,随后我钻进帐篷休息了,这一夜睡的很踏实且舒适。

在卢旺达这几日始终感觉良好,不仅有干净平坦的柏油路,还有内敛温和的当地人,一切都让我感觉轻松自在。就在我一个人赶往边境口岸的这天,我平静的内心却被一个孩子的不良举动彻底毁了,那一刻我对这个国家的所有怜悯和感激瞬间烟消云散。

正当下午,我在烈日下跋涉,路过一个小村子,一户农舍院子里的两个男孩看到了公路上形单影只的我,立刻兴奋地朝我前方跑来,我习惯性的与他们招手示意,可是其中的一个男孩并没有给我任何回应,而是绕到我身后,用手去抓我车后座的包,车子在行驶中明显感觉到一阵摇晃,重心开始偏移,我立刻转过身子大声呵斥他,并用手指着他,瞪大双眼紧皱眉头,男孩吓得立刻松开手站在原地不敢继续追赶。

随后我越想越火大,这是我旅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行进中被人拉扯,在约旦旅行遭遇过被孩子扔石头,而在非洲则经常被路人索要财物,这些我都可以避开并不予理睬,而这种主动有肢体接触的行为倒是头一次,这样不仅容易发生摔车事故,也有一种被戏弄的厌恶感,无论他是几岁的孩子,我都会毫不客气的呵斥他,我希望他能懂的什么是尊重别人,什么是不礼貌的。

在卢旺达的旅程结束了,我衷心的祝福它富强安康。



在卢旺达停留的时间不长,想要看的都已经看过,我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下一个国家坦桑尼亚。坦桑尼亚和卢旺达相接的口岸有一座大桥,桥下是汹涌的河水,河水泛黄,日夜不息地奔腾在山涧中。

跨过这座大桥就来到了坦桑尼亚,这座口岸位于坦桑尼亚最西部偏远的地带,往来游客很少见,停车场挤满了货运卡车。西部气候恶劣,一天中时而酷热难耐,时而大风卷起沙土大雨磅礴。

在西部骑行经常会经过人烟稀少的地带,放眼望去尽是长满植被的广袤大地,许多时候公路上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不由得让人胆战心惊,生怕遭遇野生动物和劫匪,每每遇爬坡路段时,这种感觉愈是强烈。我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一个人身处非洲荒蛮的环境中,脑子里总会联想到狮子,劫匪这类词汇,好在会有来往的货车为我壮胆,才使得我不必过分紧张。

连通东西部的公路被东非各国来往货车轧的布满大坑,导致我的骑行轨迹就像蛇爬行一样,东拐西拐的。全土路面也经常遇到,货车通过时带起的尘土遮住了视线,身上和车子覆盖了一层沙土,只要一流汗,就像和稀泥一样在皮肤上难受极了。好在沿途不断有中国路桥施工单位在帮助坦桑尼亚政府修路,相信这种局面很快就会得到改善。

道路不畅,气候恶劣,条件艰苦,网络信号极差,所以我在西部的第二天就停了下来,打算乘班车前往北部小城阿鲁沙。这天下午,我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名叫lusahunga的小村镇,在这里我预定了次日上午的车票,终于可以在这里的小旅馆好好歇歇了。因为条件有限,水资源珍贵,许多小旅馆没有淋浴,所以无法满足热水澡和洗衣服的需求,我也只能继续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守在这里,把一切奢望都寄托在阿鲁沙。

这个村镇不大,旅馆的房间狭小阴暗,只有一张床和一顶蚊帐,窗户没有玻璃,用铁丝网和纸板挡着,风顺着空隙吹进房间,由于靠近路边,再加上外面有酒吧和烤肉摊,有些吵闹,抬头看天花板,好几个马蜂的巢穴,还有一个马蜂正悬在头顶,吓得我立刻跑出房间,生怕被它蛰了。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旅馆对面的马路边等待巴士的到来,手写的车票显示巴士到达时间是9点15,而售票员口头通知我的时间是10点整,为了不耽误了巴士我按票上的时间早早就等候在此。前来候车的人逐渐增多,大家都期待着尽早出发。一连过去许多辆大大小小的巴士,乘客也大都离开,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家五口人,眼看时针已经来到了十点钟,可迟迟没有我的班次。

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我坐在超市门口的长凳上继续耐心等待……正午十二点了,太阳爬的老高,大地开始升温,我不耐烦地找来售票员,售票员告知我车子坏在了路上,并指着前面不远处刚驶离就停滞不前的巴士。也许是路况太糟糕或者车子太老旧吧,可以理解,我只好坐回原地继续等待。

下午一点,车子还没有来到,恰巧超市旁边有个CD店,里面挂满了电影光盘,大多来自中国和印度,门口坐着一个年轻人,我走进店内想购买一张非洲音乐CD。我喜欢有当地特色的音乐,所以每到一个地区就希望能带回一张音乐CD。可年轻人告诉我这里只有电影没有音乐光盘,我有些失望,只好作罢。

不一会走来一个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交给年轻人并叫他从电脑里拷贝歌曲,我眼睛一亮,跑出去打开行李取出U盘重新跑回来也递给年轻人:“我要非洲音乐,多少钱一首?”

“100先令一首歌”年轻人回答说。

“我要50首!”

年轻人连忙点头打开文件认真的挑选着最流行最特色的非洲音乐给我。

拷贝结束,我付给他5000先令,他拿到钱开心的谢了谢我,我想我应该算是难得遇到的大客户吧?

注意力重新回到巴士上,两点了,还不见其踪影,我再次询问售票员,售票员刚刚打过电话,说还有二十公里车子就会来到,我半信半疑,但也只好继续等待。等车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我把镇子看了无数遍,路边每一个售卖蜂蜜和花生的小贩都记在脑子里,每户商店的老板也都有过接触,就连房子后面低头吃草的羊我也都知道属于哪户人家,突然觉得这个镇子就好像是自己的家乡一样亲切,陌生感全无。

车子终于来了,我和售票员同时来到车子旁边,他帮我把车子和行李塞进货箱,我和他握手道别,我兴冲冲地跃上巴士,终于要继续出发了。由于车子耽搁了太久时间,不知道几点会到达阿鲁沙。

夜里,车子向前奔驰,公路两侧许多农户家没有电灯,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点上篝火,就有了光明。透过车窗,抬头向上看,繁星点点,如同大地上跳动的火苗,美极了。

凌晨三点半,巴士到达阿鲁沙,我走下车,取出车和行李,由于此前经过许多土路,灰尘很大,所以行李和车子上面附着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主动帮我擦拭车子,随后该男子希望我能请他喝一杯茶,我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向他询问了是否有旅馆还在营业,他肯定地直点头。我环顾四周,静悄悄,只能听到街对面几个人聊天的声音,摩的司机零星几个,早餐摊位已经准备就绪,关闭的店铺前的台阶上躺着一些流浪汉。

夜里的阿鲁沙有一丝凉意,为了表示感谢我邀请男子一起坐下来喝了杯热茶,并吃了一块面食。四点来钟,他叫上一位值班人员一起带着我寻找旅馆,连续走访了三家才最终安顿下来,开门的是一位马赛人,临别时我的那个给了他们1000先令的小费作为回报,在这些被西方殖民者统治过的非洲国家,得到帮助支付一定的小费是一种常态,他们拿到小费后便开心地离开了。

在阿鲁沙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出去逛了一圈,顺便吃个饭,惊讶地发现这座城市到处都是身着格子布的马赛人和印度移民以及穆斯林,没想到这座城市如此混杂。从阿鲁沙向东二十多公里就可以看到屹立在东方的乞力马扎罗雪山,山顶的积雪已经不多了,但这座非洲大陆最高的山峰气势犹在。它就像一座风向标时刻指引着我不断前行,我想离它近一些,再近一些……

乞力马扎罗脚下孕育了广袤的大草原,野花盛开在草原之上,动物和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山脚下,只要山峰还在,皑皑白雪还在,这里就是一片乐土。沿途可以看到许多马赛人赶着牛羊行进在草原中。马赛人是这一区域的原住民,他们身材瘦高,常常身披传统服饰,脚踏用废旧汽车轮胎裁制的拖鞋,手持一根长棍,腰里别着一把**,许多人有很大的耳洞,他们就像是草原中独来独往的战士,天不怕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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