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五千里云和雾(西藏行) - 浙江 - 8264户外手机版

  浙江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7-5 16:53 编辑


    终于回家了,回到了人间。

    其实,当我急急迈入几百公里外江苏射阳的一个农贸市场,便已嗅到了浓重的家乡滋味,街巷两侧水盆内活蹦乱跳的生猛鱼虾告诉我,这儿才是触手可及的鱼米之乡,真正可以随意享受的人间天堂。那天,称了一大堆肥硕的泥鳅、花蛤等小海鲜以及手工荠菜鲜肉水饺,在一湾绿植茂盛,粼粼波光的水边,点火做饭。春风和煦,身着T恤,光脚拖鞋,再不用担心感冒和肺气肿了。葱姜料酒,烹出一锅熟悉的味道,美美的饱食了一顿。这一餐,让魂儿归位,从虚幻回归现实。

    2018年3月11日早晨8点从杭州家中出发,踌躇满志奔向西域,那地方过去仅从文字和图片上接触过,向往之极。

    下午到达安徽宁国,在“小川藏线”的大山中泊车过夜。12日翻过群山,在泾县附近与追赶上来的南浔“王悦”会合,13日到达湖北鄂州受到E族兄弟“车在旅途”的热情款待,鲜活的武昌鱼味道好极了。当晚八点多,刚动筷子的时候,义乌“陈钟琴”长途奔袭600多公里,及时赶来聚会。

    14日到达荆门,与改装达人“云彬”见面,见他的主要目的是将三辆车上的对讲机全部调好,而“云彬”则要再过两日从高速公路赶上来。15日到达宜昌秭归,夜宿三峡二坝。受到车友“秭归逸园”热烈欢迎,以当地著名之腊猪蹄、腊肠、腊猪头款待,临行还送了许多特产甜橙。16日过恩施,走免费的“三峡高速”。

    17日进入大山,导航成都,里程630公里,走了三小时,依然还有630公里,遭遇“鬼打墙”,无奈之下改走高速,途中在服务区与赶上来的杭州“西影”及荆门“云彬”会合。19日,过成都、邛崃到都江堰与苏州“左眼”,重庆“雨燕”和台州“老张”、“光头”等人会合。20日集队走317国道,向海拔3800米的“四姑娘山”进发,正式开始了西藏之旅┄┄。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3 10:23 编辑


          一、逃离西藏

    4月9日早晨,在青藏高原西南部日喀则城区公园内的驻车地,我决定告别车友,独车返回。我看到了“西影”等人复杂而惋惜的目光,毕竟相处二十几天,彼此激励向前,相互帮衬,难舍是必然的。“不离不弃,陪你走完全程,此生不留遗憾”。这是66岁的老越野玩家“西影”多次对我说过的话,他曾数次来过西藏,唯一没有去过的就是新藏线。

    到拉萨的时候,站在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前,我便想返回了,返回到人间。那块土地,反差太大,截然颠倒的视觉与感受,不仅囊括了生活与环境,还有气候的反差。白天的阳光火烧一般透过驾驶室车窗玻璃火辣辣地晒在躲不开的大腿上,而到了夜晚,寒风刺骨,冻的人瑟瑟发抖,温差达30度。在这金光闪闪的宫殿前,有藏民蓬头垢面趴在凹凸不平的石块路面上千拜万叩,他们裸露的手指部分与泥土同色,而瘦骨嶙峋的手背呈酱紫色,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一步一叩拜,从遥远的某地来到这儿,是为了感动庙宇里泥塑木雕的菩萨,祈求神灵的庇护。我很明白:是愚昧与贫困造成的,与虔诚信仰根本无关。

    到达拉萨,西藏行组织者“左眼”宣布:本次活动到此结束,剩下来的行程自主决定。此时,早已脱离大部队的上海“老倪”不知所踪。台州“老张”、“光头”决定从滇藏线返回。重庆“雨燕”还在林芝附近,“左眼”与“陈钟琴”结伴,队伍已经七零八落,我们四台车却始终在一起。但是,我也准备脱离朝夕相伴的队伍了,心情是复杂的。

    此一趟,杭州临行前购买的携氧片、防滑链、高原车载制氧机都还没用上,内心深处,已经没有了使用它们的打算,对于后藏和整个新藏线不可预知的风险,我已丧失了极限挑战的动力。这种逃离的思绪已积累了好些天,虽然“高反”并未到达我想像的地步,但昂然的激情却在退却。

    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淌,上下床铺这类幅度甚微的活动也能让人气喘吁吁;还有咳嗽,吊心吊肝的咳,整夜整夜的咳。为了预防感冒,进藏后即开始吃“黑白感冒片”,白天一颗,晚上一粒。为了尽可能在海拔3500米以下过夜,进藏车队开始连续数日赶路,三、四百公里的路程,得从早上八点多,开到晚上八点多。那是一种炼狱般的体验,短短数日,腰便不行了,跳下车来,腰椎直不起来,路都走不利落。如厕时,蹲不下去。好不容易蹲下去了,站起来又十分艰难。

    大概是吃药的缘故,开车时常常迷糊犯困,在上七十二道拐之前的一个盘山道上,人迷瞪起来,开着开着,精神不觉失控,倏忽阖眼睡去。若不是老婆瘆人的尖叫,恐怕早已翻入雅鲁藏布江了。那次,真吓得灵魂出窍,老婆本也迷糊着,突然发现车子越过对向车道中轴线向悬崖边护栏冲去,便本能地惊恐大叫,我猛然醒来,幸好路上没车,方向盘一把拉回了。生死就在几秒钟之内,我惊出了一头冷汗。

    改装房车,是为了游山玩水,不是玩命。是为了悠闲的策马由缰,而不是疲于奔命。杭州“西影”爆胎发生在素有“小江南”之称的西藏林芝,风和日丽,海拔3000米以下,幸亏有荆门“云彬”和湖州“王悦”相随,他们对车辆比较熟悉,换个胎不算难事。但此事若发生在“800里无人区”,冰天雪地,零下20度,平均海拔5000多米,各人自顾不暇,又当如何?在我的这辆房车前,一辈子没开过柴油车,更没有自己换过轮胎,若真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遭遇炸胎,可就惨了。是的,我没这个本事,连大雪封道是否能够顺利地安装上防滑链心里都没有底,这辈子就没干过这活,我有自知之明。

    本想,去看一看珠穆朗玛峰大本营再回返,可在日喀则的那个夜晚,身上竟发起冷来,头也昏沉起来,整夜咳嗽不止,喝了两杯西藏“雪梨膏”也无济于事,感冒症状加剧,一夜无眠。看了眼地图,离珠峰大本营还有290公里,仅仅一天的路程,实在是遗憾。用不着权衡,我决定迅速脱离高原。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3 10:16 编辑


         二.蛮荒高原

   从“青藏线”走西宁方向回返,本想走滇藏线的,但地图表明滇藏线与川藏线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路是重合的,一定要到芒康才有岔路。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川藏线上米拉山口、72拐也不是吃素的。与其重蹈覆辙,不如另辟蹊径,青藏线好孬也算是条著名的路线,也是唯一可选之路。

   之前,有关青藏线有过争论,苏州“左眼”说:走青藏线还不如去后藏阿里地区,平均海拔4000多米,风险很大。“西影”两口子则说:这是最好走的一条路了,唯一的风险就是路看上去很平整其实不然,车辆很容易颠覆。从那曲到格尔木800多公里路,海拔高不适合过夜,无论如何要一天跑完。俩人都曾多次来过西藏,都有过切身感受,只是都没有3月份进藏的经历,他们的话,对于一个头遭进入西藏的菜鸟来说,无法对比,只能按照个人需求而定。

   我心里明白,800多公里,我是一天跑不完的,且不说我的高原反应和感冒症状会不会加剧,单这老腰就受不了那么长距离的奔波,毕竟不是跑高速公路,那是一条稍不留神即容易颠覆翻车的路,并且极有可能遭遇风雪。

   虽然前程未卜,似乎危机重重,但毕竟是一条出藏之路,回归之路,纵有千难万险也是非走不可的。我对夫人说:万一高反严重,我动不了了,你拼了命也得将车开到格尔木,这800多公里,路上没有医疗救护单位,晚上天又冷,随时会被冰雪封在路上的,你要有思想准备。

   开车出藏拢共只有两条路,别无选择,我只能硬着头皮走青藏线了。夫人不置可否,在城市平坦的大道上,她开得是汽油卧车宝马,过去从没接触过的柴油重车,在这么复杂的道路与气候条件下,尤其是在我动弹不了的情况下,她是否可行,只有天知道了。

   途中,我在群里得到信息,从拉萨走滇藏线返回的义乌“陈钟琴”,到米拉山口遇到大雪封道,受阻折返拉萨。看来,走青藏线是对的,毕竟天气还是好的。

   来拉萨时,我们在海拔5000多米的米拉山口就遇见过堵车,幸好是下山被堵,那天天气尚好,只在山顶有一点稀稀落落的雪花。即便如此,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受堵车辆还是够惨的,它们一辆紧跟着一辆停在陡峭的坡道上,稍不留神或者驾驶技术欠佳,不是前面发生碰撞,就是后面给撞了。坡道起步,马力不够冲不上去;冲过头了,来不及刹车就会撞车。把握不好则容易溜坡,撞向后面的车子。“陈钟琴”返回是对的,冰雪山道,即便安装了防滑链也不保险,重车下山极有可能刹不住车,往下溜滑。或者,到了晚上还过不了垭口,气温骤降,雪上加霜,车底盘便会与路面冻为一坨,彻底动弹不得。即便自己安然无恙,但只要前面有车出事,那么狭窄的道路,你也只能干等着,无法前进。想想都让人发皮发麻。

   我是谨慎的,往那曲方向开时,一遇见路边有从青海方向来的车便下去询问。他们告诉我,这几天天气不错,没有大雪,你要走就得快,可能两天后有大雪。那天黄昏,在一片空地休息时,从青海方向驶来一辆轿车,停在了我车后不远处。从车上跳下一个三十来岁的穿藏裙的女人,下来后即蹲在了车边。从驾驶室下来一个男人,我向他走去:“老弟,从那儿来”?

   “西宁”。
   “路好走么?前面下雪吗”?
   “没下。路还行。我们是早上五点从格尔木过来的”。
   “呵,跑十几小时了?你跑多少码”?
   “7、80码,小心点开就行。”

   说话间,那个蹲着的女人站起来向一边走去,她蹲过的地方有一滩水。我恍然大悟,女人穿裙衫竟还有这个功能,撒尿方便。我有些尴尬,早知道就不会走过去。那对男女倒挺坦然,他们已经习惯了。

   我并没有冒然前行,路况不熟,决定慢慢体验,如果情况不妙,立马折回拉萨。于是,我先翻越5140米的念青唐古拉山,去了纳木措湖,夜宿海拔4265米的当雄县。

   我的烟瘾很大,酒瘾也不小。咳嗽的厉害,便再不敢抽劣质烟,改抽“中华”,感觉好很多。我有个意识,等哪天“中华”也抽不进去了,恐怕就真的完了。进入西藏后,酒瘾大大减弱,几乎不喝了。当雄那晚,我不顾夫人的唠叨,拿出白酒来喝,我说:我想体验一下海拔那么高,今晚身体的反应,如若不行,我们明天就回拉萨。

   那晚,爬上床时感觉有点费劲,吃了颗安眠药睡到半夜二点多就醒了,再也睡不着。我便起身,穿好衣裳,走出车外,在一片寂静的街道上点燃一支烟。除了因为流鼻涕和擦拭的缘故,皮肤干燥开裂,隐隐生疼外,精神还好。我走了几步,有些气喘,但感觉问题不大。返回车上,窝回床上,就已经想好了,我决定慢慢向前走,800公里争取分两天走完。

   第二日,翻过唐古拉山,到沱沱河过夜。这一路,天气不错,但跑不快,沿途不断遇见大队军车和载重货车车队,几十辆一拨,我必须一辆一辆的超越,根本无暇顾及车外风光。沱沱河海拔高度与当雄差不多,服了一倍剂量的感冒药,又吃了携氧片,感觉还行。天亮后,继续前行,穿过可可西里,翻过昆仑山口,终于抵达格尔木。这一路车辆很少,便放肆一路狂奔。

   传说中美丽的可可西里和巍峨的唐古拉山垭口,只是一片荒芜的草原和普通的雪山,天色阴沉,没有任何美感,藏羚羊的毛都没有见着。这条路两侧,大多的区域皆为不毛之地,看不见房屋和牛羊,偶然倒是能够看见路边有卧毙的黑牦牛。


   这条路远看起来十分平坦,急弯和坡道并不多,却暗藏玄机,处处凶险。至少有一半的道路象冻硬了的橡皮路,地基塌陷,坑洼以及载重汽车的辗压,使得路面如同柔软的面团,被重压成千姿百态,呈不规则的波浪起伏,又被冻的硬绷绷的,极易发生车辆颠覆的路段就是这里了。

   由于纵深视觉好,没有交通管制的标识与警告,车辆容易开快车,一般皆以7、80码以上的速度疾驶,这时候黑色柏油道路上没有来往车辆,感观上会出现误判,方向盘极易出现瞬间的失控,车轮子陷入重车辗压出的深辙发生侧滑。或者,一个波浪状路面车辆突然窜跃而起又重重地摔下,吓得夫人哇哇惊叫。

   在一个弯道附近超车时,前方大车是靠边让路了,我以正常距离超越,岂料在越过前车的刹那间,发生了剐蹭,我清晰地听见了碰撞的声响。大车加速追了上来,夫人从后视镜中看见他们不断闪灯叫停。车停后,俩个肤色黎黑壮汉气势凶凶地奔过来责问:怎么开车的?我紧张的一边道歉一边观察车辆情况,发现只是我的房车遮阳棚与大车的车头后视镜外壳发生了刮蹭,声音挺响,刮痕并不太明显。这是因为道路不平,路面两侧向内收敛造成的,下面两车有4、50公分的车距,而上面部分几乎就倒在了一起,幸好没出大事。为何会紧张?荒郊野地,如果发生冲突,我一人是很难对付的。何况,其中一个大汉手里还攥着把大号板手,我有点发虚:“兄弟,对不起了,我去拿两包烟,算是抱歉”?

   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不屑一顾?反正那个司机骂骂咧咧发动了车,盯着我的那个拿板手的显然不肯息事宁人,但看见车子动了,也跳了上去。我就不管了,回身向自己的车跑去。此时,沙尘一般的雪雹子卷地而起,漫天白茫茫的,天色要变,得赶紧走。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3 14:45 编辑

       .赔钱不赔命

    站在文成公主大剧院的停车平台上,台州“老张”说:“今天,拉萨医院里又死了一个高反病人”。“噢,你怎么知道的”?“老张”指了指旁边那辆救援车:“我朋友告诉我的,他也是浙江的,在这儿有投资”。茫然地望着山下暮色中的拉萨城区,寒风中,我十分感慨,也不知道曾经有多少游人死在了这儿。

    这“窝窝”不错,在半山腰上,居高临下,有公厕,有水有电,还可远眺布达拉宫。我们几辆车根据“老张”发来的导航寻到这儿的时候,就发现他在这儿应当有熟人,否则谁也不会拉出“接线板”让人白用。“老张”打算在这儿休整两天,准备返程了,他的夫人有“高反”,不适合继续往后藏走。


    首次感受“高反”,是在四姑娘山观景台,海拔3760米。第一次来到这样的高度,我是没什么感觉,我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光头”和“西影”过来说,他们的打火机都打不着火。我用的也是普通打火机,一打便着,我说:“大概是新火机,气足”。接下来的路上,“王悦”带来的宠物小狗“乖乖”,被揽在怀里,萎靡不振的样子,不再象之前那么活蹦乱跳。王悦和他的夫人小赵笑着说:“乖乖高反了,一路上不停的放屁”。

    到了高原地区,早晨准备出发的时候,“云彬”的车打不着火了,他是国四大通短轴中顶,开了好多年了。大伙对他并不担心,他不仅自己懂车,还会修理,长途自驾经验丰富,说起车来一套套的,他的车就是自己折腾改装的,其中有不少可圈可点的精妙之处。在他的车上,什么样的工具都有,装备齐全。可那天,楞是死活也发动不了车子。“老张”等一大群人围着,帮他分析原因,拆了“柴滤”倒出油水,挤压空气,点火预热,捣鼓了好一阵子,终于点火成功。“老张”是跑船的老水手了,对柴油发动机系统特别的熟悉,听声音便能分辨出大致的毛病,可他所说的那些原理,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只是凑过去瞧个热闹,一点忙也帮不上。我想:我是国五新车,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几天后,在“南迦巴瓦”营地,那天早晨,零下五度,我的车竟也打不着火了。之前,按照“老张”的吩咐,在开启燃油加热器二、三十分钟之后,再去启动发动机,并且进行了三次点火预热,还是打不着火。“云彬”他们呵呵地笑,总算有了个同道中人了,每天早晨可以陪着不停地发动。我打开发动机盖,手压“柴滤”排气,折腾五次后才发动起来。这些动作每天早上看“云彬”重复在做,看也看会了。

    我感觉奇怪,“左眼”和“陈钟琴”都是大通车,为什么他们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左眼”解了惑,他说他用的是最好的进口机油。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按照“云彬”的说法,他的机油才是最好的,那机油呈葡萄酒色,能喝,他当着大伙的面就品过。

    令人疑惑的事真还不少,其中让我刻意深究过的就是油耗。进入川西后,基本上是每见到一个加油站领头的“左眼”就停车让大家加油。初时,我有些不解,既然大伙都加,就随大流了,虽然仅仅只用掉了一格油。很快,我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越往里走油价越高,从湖北的五块多一升油,一直到后藏九块多一升,价格节节攀高,有便宜的就加点,是对的,多少能省点钱。可是,这一加油,就加出了个差异来。同样是大通短轴车,“左眼”和“云彬”的油费明显少于我,我加250块钱的油,他们只要一百七、八块便满了。连“陈钟琴”的大通长轴高顶每次加油都比我少2、30块钱。“陈钟琴”和“王悦”讪笑:“你是怎么费油怎么开呀”。

    虽然,开小车时我确实从没计算过油费,也从未对开车如何才能省油费过脑筋,却绝对不是对车辆一无所知,毕竟年轻时在公交公司的维修保养车间干过12年,还不至于那么蠢笨。于是,我刻意跟过几次他们的车,却发现:在弯道上,他们的点刹甚至拖刹比我频繁多了。



    我开车,有自己的习惯:下坡过死弯(看不见对向车道情况),提前松油门,速度放慢,慢慢趟,慢慢拐,没看见对向有车来,不会点刹车。坡度大时,滑行速度快,遇死弯有盲区,老远就开始点了,让速度降下来。下坡走明弯,视线清晰,能够看见几十米以上的路况,我根本就不会点刹车,滑行快了,做降档处理。在道路狭窄的弯道汇车,才会使用拖刹,让车有所停顿,或者干脆停下来让人先走。路上无车时,走明弯,我一般不会走弧线,能直插就直插,我不喜欢车辆有被甩出去的感觉,这样也减少踩刹车的机率。下急坡和长坡时,能趟则趟,速度降到30码以下才会点油门。往往在这时候,前车早就与我拉开了距离,他们踩油门的时间也比我长。我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他们的油耗就比我低。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就不知道了。算了,这些事想想都让人头疼,我并没有想过跑一次西藏就把自己锻炼成面面俱到的专家。不过此后,我注意了一下加油情况,他们的油费与我接近了,我还是这样开车,这真是件奇怪的事。

    不过,在大队跟车时,“左眼”在车载电台上不断地呼叫,对我起到了很大的指导作用。在平坦路面上行驶,他叫道:“保持转速1800转是最省油的”。下急坡时,他急切叫道:“不要踩刹车,降手动3档减速”。有一次上陡坡,前方急转,紧跟着又是一个角度更大的陡坡。“陈钟琴”在前面突然叫:“不对呀,转速4000转了,发动机声音很响”。“左眼”叫道:“别管它,冲上去再说”。有了这样的预先提示,操作起来便安全轻松了许多,在前方无来车并与前车保持车距的情况下,我喜欢使用手动2档,转速在2200转的情况下爬陡坡,这样速度不快不慢,保持动力,发动机声音听起来也轻松。但若没有预先的提示,遇这种急弯连续的陡坡就有些麻烦,根本没有可过渡的区域,上坡转弯一定会减速,一减速那坡便上不去了,又得坡道重启,耽误了时间,后车已经顶在了屁股后面,它也得在坡道上刹车。有了“左眼”他们的提示,在冲上坡顶的瞬间,我敲上了一档,方向盘一转,同时一脚大油门,发动机轰一声响,转速3000,顺利过弯上坡,没有任何停顿。

    不过,在下陡坡时,尤其是长下坡,我不太喜欢用动手档减速滑行,虽然它下滑速度不易加快,但声音很响。我还是喜欢自动档,声音轻快。但的确有越滑越快的情况,有一次车速达到了90码,是挺危险的。万一刹车失灵,非冲下悬崖不可,招来万劫不复之祸。



   对于柴油车在高原地区动力会减半,我是有思想准备的,临出发前,“左眼”就反复强调过,他开大通已多次来过西藏。可油门大脚踩到底,发动机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是从没有经历过,也没有想到过。在海南时,我的车曾深陷沙滩,手动一档,油门踩到底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是因为半个轮子埋在了沙里,驱动轮无法着力。那时,我并不担心,大不了花钱叫人帮忙拖出来,不会有大事。可在西藏则不同,尤其是在陡峭的坡道上,一脚踩不出个动静来,极有可能就会溜下去,并引起连锁反应,后面毕竟有车跟着。

    317国道的许多路段是比较糟糕的,很多的地方,大车与小车无法交汇,只容一辆车通过,路面又差,裸露的泥土、沙石又被大货车压实了,颠得人五脏翻江倒海。那天,有一段封道修路,在落差十几米的路基下临时用沙土铺磊了条小道,一上一下,角度陡峭。下沟时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速度很慢。下去后,坑坑洼洼,接着就是长上坡,我前面一百多米处有一辆货车在慢慢地开,我挂上手动2档,慢慢跟着。在临近坡顶的那一段,坡度明显加大,货车声音很响,爬得十分吃力。在货车前轮子已经爬到顶部时,它突然不动了,此时我的车已距前车4、5 米,它突然停了,导致我本能地松了油门,这下坏事了,我看见转速表一下子掉到了一千转以下,便赶紧将档位敲到一档,猛跺油门,岂料油门竟如棉花般软,没有任何阻力,一脚就踩到了底,发动机也没了轰鸣声,车辆开始后滑。我急速踩死刹车,拉紧手刹,脑子一片空白。尾随于后的“云彬”,此时准备大油门冲坡了,他跟我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停车吓得不轻,我听见他在后面大叫:“太阳,你干什么”!

    我根本就顾不了后面了,盯着前方,看到货车终于上去了,猛踩油门,一松手刹,车子并没有立即上冲,而是迟顿了一下,在我的心脏猛烈一悬之际,一跃上顶。说实话,这样的经历,我是头一遭。这一过程,油门都是踩到底的,发动机声格外地响,转速一下子冲到四千转附近,我哪儿还有功夫去管这些,上去了再说。这样的坡道,如果没有前车,加点油门冲上去应当没有什么压力,没想到的是一松油门转速立马就掉。如此动力不济和反应迟顿,完全出乎预料,要吓死人的。



    让人吓出一身冷汗的还远非如此,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吃过一次亏照理说不该再搞第二回了,我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几次陡道松油门的事,而每一次都让我紧张的不行。这一次是大陡坡加急弯,当我即将冲上坡顶,对向一辆货车的车头突然从盲区转了出来,我赶紧松开油门,彼此在头对头的情况下,距离两米踩住了刹车。货车车身长,转弯时完全占据了我的车道,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嶙峋峭壁,道路又窄,我是不敢动了,我的车紧挨护栏,无处可让。对方幸好是常跑这条线的高手,只有靠他腾挪调整,缓缓擦肩而过,彼此之间最近处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它只要轻轻地碰我一下,我的车便会被掀下崖去。他过去后,我按照老办法,重新坡道起步。

    惊魂未定,那天又遇见了第二回上坡急弯遭遇大货车,这一回依然本能地松了油门,但立即意识到这很危险,于是急踩油门,车头转向里侧,让出了车道,躲进了对向车道,我不想被动地待在悬崖边冒这个险了。

    那天晚上,在泊车地,我受到了“左眼”和“西影”好一通猛批。“西影”说:“转弯时,无论如何不要去占对向车道,否则出了事,你就是全责”。“左眼”说:“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松油门,继续开,他敢不让你”?“宁可撞上,对方全责”。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正确的,可我还是不想在悬崖边上冒这个险,赔钱总比赔命强。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9 11:31 编辑

          四、有效减肥

     吃的好,睡得香,确保身体健康,是长途旅游顶顶重要的事,出行准备,一切都必须围绕其展开。此行出发前,我的准备工作算是相当充足的。单解决吃的问题,就装备了三套方案。首先是燃气,在我的设计中,有外拉式炉具和车内炉具,可应付在各种条件下做饭(很多的地方,是不允许你堂而皇之在车外点火做饭的)。由于车体小,储物空间有限,我只能使用5公斤燃气罐。偏爱使用燃气原因,是它不仅让人有在家下厨的感觉,烹炒炖煮的火候更容易把握,干净便捷也是一个方面。此外,要解决水土不服和口胃的问题,当然是自己做饭吃,费用也节省。


     考虑到燃气罐极有可能进不了藏,我增加了一只600瓦多功能电饭煲,可以对肉类食品进行慢炖。这样,一只用来做饭,一只可用来炖煮,可以充分利用车辆在行驶过程中产生的充沛电力。此外,我还购买了一个“兄弟牌”燃油气炉,打算在燃气无法使用或电力不足的情况下利用油箱的柴油来做饭。



     开始的日子是充满新奇与期待的。的确,进入川西,便给人截然不同的异域感觉。蓝天、白云、雪山和五彩缤纷的藏居及经幡,同是四川,气氛天差地别。从317国道开始,我发现,那儿的公路是由武警养护的,每隔几公里,我们都能看到有俩人一组的士兵在清理落石、用工具修补坑洼路面。


     在那儿,沿途我们看不见工厂与企业的建筑,即便路过人口密集的乡镇,也只能看到一些卖简单生活用品的小商铺。餐饮店倒是不少,大多冠以“川味”字样,几乎都是外地人在此经营,大众菜式,价格昂贵。瞧了一眼菜单,红烧肉58块,炒青菜18块,肉丝面20块。有几位大货司机正在吃饭,里面端上来的菜也就是食堂菜,量不多,早就烧好了,有人来热一热。


     进入藏区,我们开始遭遇持枪特警和警察设卡检查,有些地方还有印着特警字样的装甲车停在路边,而这样的栏车检查此后几乎每到一个乡镇、县城都有。此时,乘客必须下车,必须查验身份证、行驶证和驾驶证,乘客与驾驶员要分别过关。在一些县市的城区里,重要的街口都有装甲车与士兵、警察把守着,神态严峻。巡游的警车,列队而过手持盾牌警棍的警察,承载大型路障设施的军车,让人备感戒备森严,很不习惯。


     刚遇上这样的事,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找个角落,我将燃气罐卸下来,用棉被包裹好,塞入旅行带,然后放在了后备箱最里面,而外侧摆放些杂物遮挡。将菜刀收起,用塑料袋包好,躲入隐蔽的配电箱里。虽然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但被抄没了,生活将很不方便。



     几番过卡后发现,那些警察大多只是例行公事,最多只是问一问情况,或者让打开车门看一看,并不真的翻箱倒柜。几次之后,便懒得再打包藏匿,东西只要不放在明处就行。有警察会问:“带气罐了么”。大伙都睁眼说瞎话:“没有,我们用电煮饭”。明面上,我的车门拉开,电饭煲、微波炉的确一目了然。


     显然,那儿的电脑是不联网的,几十个检查点,信息检询登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内容,让人烦不胜烦,却又十分无奈。一座桥隔岸两地管辖,桥这边刚检查完,桥那边又要重新检验。有牢骚也得陪着笑脸说,警察说:我们这儿的设备哪能跟你们浙江比?没办法,请配合。


     还有的站点要开路条的,规定某地到某地多少时间走完,过下一个卡口要查证的。不过,这样的规矩倒挺让人放松的,可以一路狂奔,不去顾忌什么限速,跑得快了,找个地方抽几根烟,撒泡尿,拍几张照,时间就过去了。


     限速是件麻烦事,比内地省份的道路管控严格多了。我发现:虽然道路差得很,监控却无处不在,除了路面标杆上的拍照装置外,路边废弃的破车上也经常会闪灯。大家被搞的疑神疑鬼。那些建筑物上,山坡石头堆上,路边遗弃的车辆残骸上闪出的光,究竟是太阳反光还是监控拍照,谁也说不清楚。


     挺好的路,限速40码,30码,甚至20码。狭小烂路却有限速70码的,道路在变化,交管信息却没有变,让人感觉此地罚款创收才是交管重点。


     手机导航上广播的限速与路边标明的限速常常对不上号,让人无可适从。最头疼的应当是“区间测速”了,路边总有个小牌,上写多少公里,用时多少,得让人算上半天。有时还没有算明白,就过了区间,鬼知道有没有超速。在去拉萨的路上,有一种感觉,就是让你慢慢地开,越慢越好。可开车的人大多难以接受,都想着要尽快越过海拔高的地区,到海拔低些的地方过夜休息,这样得赶上几百公里,又是烂路、险路、盘山路居多,不尽量快些,天黑到不了就麻烦了。天黑了,是没人敢再待在路上的,路况复杂,容易翻车。一路上,汽车的遗骸和倒栽在深涧下的车辆见过不少,谁也不敢轻易去试。


     进藏那一路,没有市政服务的休息区,也没有公厕和水。观景台倒有不少,简陋的厕所都有藏民守着,这是一个来钱最容易的行当,入厕收费一元或二元,什么也不用干,搭个棚子,坐地收钱就行了。厕所基本都是用角铁和原木挑空搭建在峭壁上的,铺上几块漏空的木板,中间挖个洞,蹲下拉就是了。臭倒是真不臭,排泄物悬空落下,下面是山崖,大多一眼望不到底,屁股凉飕飕的,风大。那儿的大头苍蝇肥硕无比,嗡嗡围上,让人无法尽兴。



     “左眼”装备了先进的“猫”,由他带路大伙心里多少有点底气。他在前面叫:“加快速度,迅速通过落石区”。“猫叫了,注意减速,前方有监控”。


     头一回跑300多公里,我累的腰酸背痛,腰都直不起来了。“王悦”说:“你知道为什么那么累吗”?“为什么”?“你跟得太紧了,跟车最容易累”。他这么说。


     我不紧跟着不行呀,我又没猫,信号也没有,导航都没有开。碰上岔路,麻烦大了。


     海拔3500米以下的生活总体上还是自在的。早饭容易解决,我的冰箱大,冷冻箱内装满了从家中带来的自包大馄饨,加上米线、面条、面包牛奶,我还买了一箱熟食茶叶蛋(150只)。早饭后,将米淘好放在一只电饭煲内,菜洗好备用,另一只煲放上些排骨或者鸡块准备炖汤。到九、十点钟,打开开关煮饭炖汤。到目的地往汤里放些叶菜一滚,五分钟内就可吃饭了。晚饭,相对时间比较宽余,炒两个菜,与“西影”、“云彬”、“王悦”他们拼桌吃,男男女女围一圈,喝酒聊天,十分惬意。



     这样的日子,到了川西,见着雪山就不行了。晚上风大风寒,喝酒难以尽兴了。每天人累得孙子似的,离开饭桌,洗洗倒头便睡。之后的感冒,便是在外喝酒受了风寒。


     海拔3500米以上,生活质量骤降,电饭煲没用了,煮出来的东西不烂不熟,炒菜锅也不用了。唯一的一只小高压锅派上了大用场,煮面、烧饭、炖肉全得靠它解决。由于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一锅锅地去烧,只能简化用餐环节。买几个馒头,用小高压锅煮个肉汤。或者,做一锅饭,吃些罐头和真空包装的食物。或者干脆煮方便面吃,煮泡饭吃柞菜、咸鸭蛋。在藏区的那二十来天,同行的人最多有瘦18斤的,大多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有效减肥成功。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4 08:49 编辑



         五、走马观花
     
    我确实是瘦了,黑瘦黑瘦的。当然,我并没有去称份量,回杭州后,只在镜子前观察过自己。让我欣慰的是,那讨厌的小肚腩几乎没有了。西藏,燃烧了梦幻,同时也燃烧了脂肪。到达拉萨之前我就感冒了,胃口锐减。由于咳嗽,无法入眠,睡眠严重不足。当然,高原上没法正常烹调也是一方面,吃东西简单多了,常常胡乱塞饱肚子就打发了。

    那段日子,为保持体力,每到一地就跑农贸市场,希望能找到些合口胃的东西,可是连新鲜猪肉都没有,甭说鱼虾了。在拉萨体育局附近的一个大型的农贸市场,肉铺有十几个,但只卖一种肉:黑牦牛肉,连普通的牛羊肉也没有,统一价格:38块钱一斤。转了圈出来,终于看见有个卖羊肉的摊,却是整匹的,没有分割开的散肉。在日喀则市中心,农贸市场规模庞大,却仅有一家卖水产的,氧气池里有活鱼。近前一看,里面有几条半斤左右浅灰色的小鲶鱼,问了下价格,120元一斤。我抬脚就走,不在这儿做冤大头。日喀则的牦牛肉比拉萨便宜,便称了两斤多。



    煮肉前,先过了水,煮沸后去掉了血腥沫。下锅时加了点料酒、京葱、生姜去腥增香。那肉煮开后闻不到香气,吃时依然有股腥骚味,不如普通牛肉好吃,真吃不惯。
    有些小地方有冻猪肉和冻鸡卖。在邦达,过检查站排队等待时,在路边的小超市称过一只鸡,14元一斤,杀白了的裸鸡竟然也有六斤多重,吃起来没有鸡的鲜香味。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当地的,不知道从那儿运过来的。

    在西藏城乡(除大城市)的大街小巷以及公路上,到处溜达着散养的小黑香猪,可就是没见有卖的。景区市场内买了块熏香猪肉,蒸熟品尝,除了有很重的烟熏味外,根本嚼不出猪的肉香来,认定是假的,就是一般的肉。

    从青藏线出来抵达兰州后,气温27度,象变了一个世界,晚上热哄哄的,感冒的症状倒是逐渐消失了,牙床却肿疼发炎了,口腔内起了一圈大水泡,嚼什么都疼,只能喝些稀粥,加上每日颠波,不瘦才怪。

    无论城乡,那些当地人开的藏餐馆都十分简陋,外面挂着厚实的帘子,里面空间狭小,简单地放置着长桌子、长凳子,光线昏暗。不懂民俗,也不敢随意进入,只在门外瞅瞅。

    其实,四川境内甘孜州丹巴一带的藏区更符合人们对西藏的美好印象,色彩鲜艳的蓝天白云下,散落在卡帕玛群峰脚下的藏居给人以画卷般的梦幻感,这些建筑以石块、原木和“白泥巴”为主体建材,传统而古朴,藏族风韵浓郁。房屋近看远瞧,都显得坚固而扎实,地域风格突显。


    在观景台拍照时,我与一位老哥攀谈起来,他告诉我,20年前他曾跟当时的县长到这儿来工作过,对此地十分熟悉。他指了指远方的大山:“我的家,在山那边”。

    他应当是位当地的退休官员了,他说过去的藏居就是这个样子,只是现在粉刷的漂亮多了。我很吃惊,那些碉楼和民居建筑甚至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从审美角度看,民居的结构和外观至今都不落伍,在藏区特有的大自然氛围中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我有些疑惑,这些民居一点也不逊于内地的别墅,光外墙的石块,平整光洁,大小差不多,比起别墅外粘贴的“文化石”更货真价实,更接近自然,这需要多少成本呀?普通藏民建得起?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一个迷。他说,现在山上的人家都通上了水管子,但过去严重缺水,生活用水都得到山下很远的地方用人力背上来。我诧异了:那为什么藏民都喜欢将房屋建在山上呢,而不选择山下平坦近水源的地方?


    老哥说,远的就说不清楚了,就红军和白军的那个时期,军队过往频繁,还有土匪和其它势力,一点吃的都存不住,都给搞光了,所以都逃到山上去了,没人敢住在下面。

    雅鲁藏布江边的林芝,素有西藏小江南的美誉,雪山下除了闻名遐迩的桃花丛林,还有映衬在绿茵原野中的木结构红坡顶藏居,格外引人瞩目,这是在西藏看到的最漂亮的,成规模的民居了。但走近细瞧,房顶上漂亮的红瓦其实都是些廉价的彩钢瓦,成色很新,一看便知皆是些新建的房屋。之后,我们在西藏境内公路沿线看到的新建藏居村落,几乎全是内地近期援建的,都是崭新的建筑。我注意到了,路边一些残存的,用碎石、泥土、原木垒砌的,门楣低矮的房子,才是过去真正藏民们的居所。

    从历史遗留物看,四川境内的老藏居要优于西藏境内的藏居。并且,四川境内的喇嘛庙宇、舍利白塔比西藏境内乡野里的同类宗教建筑更具普遍性,所到这处,庙宇宫殿比比皆是,镀金的屋顶在阳光下光芒万丈,逼空氛围,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色达**,海拔4000多米,群山环绕之中,大型寺庙建筑气势恢宏。在大大小小的佛堂周边,密密麻麻地搭满了不计其数的绛红色小木屋,延绵无数,一眼望不到头。据说,有成千上万的僧侣在此修行居住。这儿,看不到普通的藏民房屋。

    我们的车到达**时,已临近中午,大伙掩不住对神秘世界的探求,三三俩俩穿过停车场铁围栏向里走去。我穿着双高邦皮鞋,气喘吁吁地走在最前面。我的车上已经炖好了鸡汤,我想:在这么多人居住的地方应该能够买到馒头、大饼什么的。

    我拖蹋着步子缓缓往坡上走,空气稀薄,很累人。路的一侧下方是条流水涌动的小河沟,上面还有简陋的木桥,河沿两旁堆积着木柴和杂物以及生活垃圾,环境脏、乱、差,无人管理的感觉。我上来时没有注意到,在靠近停车场那儿的河边有个公厕。


    顺着坡道的里侧走,这边紧挨着小山丘,沿着弯弯曲曲的石阶上去,上面零零落落有一些小木屋。我看见有穿着僧袍的人或抱或背着大号的矿泉水塑料瓶在山道上蹒跚而行。山丘下,道路边是一条有二十多公分宽的排水沟。

    此时,前方佛院高大的门墙内涌出数十位红衣喇嘛,一部分人出来后没有停顿,继续往上走,另有十来个人则簇拥在排水沟一侧。很显然,下课了。

    我并没有在意什么,继续慢慢往上走。当我来到僧侣们的身边,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就在神圣的殿堂大门前,大大方方地拉屎撒尿。我先是看到几个年青的僧人两脚叉开在“哗哗”放水,紧接着一位蹲着的老僧从沟上站起来就走,如果不是看见了沟里那坨冒着热气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在干这事。的确,他也没有提拉裤子的动作。我想:这宽大的袍子和裙子应当差不多,里面有没有裤子便不得而知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亵渎了神灵?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掏出手机给夫人拨电话,我看见她就在下面不远处玩自拍。我对她说:“靠寺庙围墙走,不要往对面来,这些人在撒尿”。

    我接着往上走,在一个三岔路口,更多的僧侣成群结队地出来,往山上那条道去,那上面是小红房子密集区。这些僧人中混杂着穿同样红袍的女尼,有的还领着孩子。很多人手里都提着水,看来山上缺水,这点水就是他们的生活用水了。

    岔道口有几座转经殿,还有个挂着门帘的饭店,我不懂规矩,不敢贸然进去,只是隔着玻璃窗往饭店里张望,看看有什么可买的东西。我看见,厅堂里没有一个食客,便又转到厨房外看,也没见人,更没看清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好象什么都没有,冷火冷灶的,无一丝热气。那条通往僧人居住区的山道上挤满了往上走的人,这饭店是必经之路,却没有一个僧人停下脚步。山上没有游客,走了几十米远,我就返回了。那些结伴而行的年轻喇嘛说笑打闹着,一些年老的喇嘛坐在路边晒太阳,上面应当没有什么可看的了,除了红衣,他们与普通人无异。

    下来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一个年轻的僧人手里攥着几个包子边走边啃,在他的身后另一位僧人手里拎着蒜苗等蔬菜踽踽而行,心中大喜,这说明那条岔路下去肯定有店铺,我赶忙加快脚步下坡往里走,说实话,肚子真饿了。

    下去十几米,其实就是**大殿的侧门,门边上有个两层小楼的饭店,上写“酒菜面饭”,楼前停着两辆小车,并没见有卖小吃和蔬菜的地方。从敞开的大门进去,我在大殿前拍了几张相片。出来时才发现,在大铁门的另一侧有个破旧矮小的房子,如果不是从那个黑洞洞的小窗口里向外冒蒸气,很难让人注意到。窗里的桌子上放着一笼盖着白布的包子,只一个品种,每只二元。那包子体小皮厚,呈开花状。别无选择,我买了四只,打算凑合着吃一餐。往小店内看,里面有几个东倒西歪的货架,上面放了些萝卜、白菜等蔬菜,没几个品种。难道偌大一个僧人生活区,就这么个小供应点?


    咬开包子,里面就几根大白菜条,包子半生不熟还粘牙。搞不懂这些成天念叨“唵嘛呢叭咪吽”的僧人们靠什么作为生活来源,就这样生活环境和条件,食物又那么贵,常人的确难以坚守。

    与僧人擦肩时,常常能嗅到浓烈的香水味,很象在大都市外国人身上闻见的那种味道。我想:因为缺水,这类香水味道极可能是为了掩盖体味。我将包子塞入背包,拉上拉链,往回返。扔掉可惜了,毕竟是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再往前走,生活还不定会怎么样哩。

    路上不断遇见有人兜揽客人,问:“要不要去看***”?之前我问过,有人告诉我:***就是老鹰吃死尸。再怎么好奇,我都没有兴致去看这个。

    下到坡底,前面就是停车场了,我拐到河边,到方才在山上看到的那个公厕解手。这公厕外形还可以,里面却是最原始的。没有洗手盆和镜子,甚至连小便池和水笼头都没有。里面就几块漏风木板,板上开几个大洞,每个洞旁加一块隔板,表明是个位置,大小手均在此解决。这儿靠近僧人生活区,我进去的时候,里面蹲着的全是穿红衣的喇嘛。我看见他们站起身就走,没有擦拭和提裤等多余的动作。厕所是建在河沿边上的,用粗大的原木支撑着,洞下七、八米深便是“哗哗”流淌的河水,粪水顺流而去,不知所踪。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6 19:18 编辑

          、祸不单行  

    我们这拨人,有的曾经来过西藏七、八次,有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有的对车辆机务很熟悉,可以如数家珍;有的开柴油车是人生第一次,只会开开,其余啥也不懂。我哩,算是其中最糟糕的一个了。万幸的是,我不算最倒霉的。所有进藏的车都发生过这样那样的状况,只是程度不同,遭遇的事不同而已,几乎无一幸免。



    相对而言,这拨人中最倒霉、最富有戏剧性的应当是“云彬”了。在房车自改达人中,他算是个狡狡者,动手能力极强。他的自驾游经历也是丰富多彩,走南闯北,没去过的地方似乎不多,熟知应对各种复杂路况。前文就说过,他车上装备的工具和应手的家伙,只要说的出来,他都能拿得出来。他善说笑话,性情乐观,晚上在一块摆摊喝酒逗乐子,呵呵笑笑,挺开心的。“云彬”年轻时在南疆当过兵,后来一直从事工程技术工作。他喜欢摄影,酷爱户外活动,照理说,除了车旧些,他不应该会发生什么麻烦事。

    进藏前,所有的车全加满了油,随后在遇见第一个加油站时我们再次加油,巨大的差异出现了。同样是短轴中顶,他的加油量是170元,而我却加了250元。我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我的车上多了个人,水箱好象也大了点,还不至于相差那么多吧?所以,我承认,相对“云彬”这样的老玩家,我只能是个250。

    恐怕是应了那句老话:“河里淹死会水的”。偏偏是他,此一次西藏行,算是倒了血霉。

    记得应该是从317转到318国道那会发生的事,那条路相比之前跑过的路宽敞多了,不仅路平坦,路上车也不多。公路的两侧,一边是山体,另一边则是峡谷。那天阳光明媚,视线很好,大伙心情很放松。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序列,我是第四辆车,“云彬”是第三辆,我紧随其后,相距有二三百米。“云彬”到“阎王爷”那儿叩门的时候,我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

    我看见他的车意外地停在了路边,便开过去停在了他的车后,我以为他又是看到了什么好风景,下车拍照哩。下去一瞧,才知道出了事。他的车前脸一侧受到了重创,大灯挂了下来,档板和保险杠支离破碎,整个车体一侧腰线以下被深度剐蹭,尤其是车头部分被撞得惨不忍睹。

    “云彬”脸色煞白,他向我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路那么好,我想看一看微信,大意了”。面对此情此景,我愣愣地傻在了那儿,脑子里却冒出一句话来:“大意失荆州”,而“云彬”恰恰是荆州那一带人。

    现场情况很明显,事实并非他说的那么轻松。他的车应当是大撒把失控后突然偏离,猛烈撞在了对向车道的铁护栏上,若不是护栏结实,再加上“云彬”及时拉回方向盘,后果不堪设想。这应当也是为什么前脸一侧被撞得稀巴烂,而车体一侧只有匀称剐痕的原因了。这事谁遇上了都会吓个半死。

    此时,“王悦”他们的车也赶到了,这荒郊野地的,大伙只能帮着用透明胶带粘贴住残片,以免行驶中掉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伙安慰着“云彬”。

    “云彬”真不简单,到了泊车地,别人都忙于吃饭、睡觉,他独自卸下了一堆烂车皮,“叮里铛啷”硬是用小铁锤子敲了几个时辰。虽然车壳上满是榔头印,烂疤痕根本无法遮挡,却有了形,比之前好看多了。“到拉萨再找厂家去弄吧,先将就将就了”。“云彬”无奈地说。“西影”他们哈哈笑着,拿出一大叠房车车贴来,将那些难看的疤痕贴了个花枝招展。

    此事之后还有未了情,到了新疆线,“云彬”的车为此有了“肇事逃逸”之嫌,多次受到军警的严厉盘查。到拉萨的时候,我与他一起去过大通特约修理厂,他的车搞一下至少四、五千,他狠不下心来花这个钱。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几天后,“云彬”的车突然溜坡,另一侧完好的前脸撞在了“西影”的江铃四驱房车上。撞到的部位是江铃车上的玻璃钢档泥板和轮胎。看了半天,“西影”的车只有些微的擦痕,只是“西影”的夫人吓得不轻,当时她正在车上准备做饭,差点摔个跟头。而“云彬”的车却被撞的不轻,前脸侧板全瘪了,两边倒是对称了。幸好大灯没受影响,否则独眼龙就成了瞎子。别说交警了,一般人都看得出来,此车多次被撞,怎能不怀疑?

    那天临近午时,大伙都累了,找了个路边空地准备点火做饭。“西影”的车停在了我的左前方,“云彬”则在我的左后侧。“云彬”停车后即起身到车内后部弄饭,车突然就自动向前滑动了,他也吓的不轻,幸好这车没有停在悬崖边上。

    其实,我也遇到过几回这样的事,明明拉了手刹,车还会溜坡。那回在山西的一座山上,停车下来拍照,拉了手刹的,人刚下来,车就动了,还好在车子移动半米之内,我跳上了车,及时踩住了脚刹,否则车子溜下坡在所难免。这事,在我自家门口也经历过几回,我便学乖了,有坡度的地方,停车后用劲拉了手刹,再放脚刹,将手柄挂回停车位,确认车停稳了再下车,千万不能急于一时。

    真是“一二不过三”,“云彬”的倒霉事并未就此结束,我脱离他们返回后,他与“西影”、“王悦”继续往前走,在跑“八百里无人区”时,可就遭罪了。由于刺眼的白雪影响,傍晚时,“西影”的眼睛已经看不清路了,车辆不得不停下来过夜休息。由于海拔太高,“西影”夫人“大姐”开始止不住地流鼻血。“云彬”怕车子发动不起来被冻在雪地里,也不敢深睡,每两个小时起来发动一下车子。为警戒狼群和坏人的攻击,也为了尽量让男人们休息好,有精神开车,“大姐”不敢睡,裹着大衣蜷缩在驾驶室里望风。“大姐”说:“零下20度呀,尿流到地上立马就冻硬了”。

    那么恶劣的环境和气候,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不久,他们决定原路返回。在新疆境内的一个检查站,他们看见一辆大货车通过卡口后并没有道闸阻挡,便赶紧跟了上去,省得再啰哩啰嗦地被查一遍,他们想尽快脱离那儿。

    侥幸的心情在好不容易行驶了九十多公里后被击个粉碎。此时,大伙都在懊悔。为什么就不愿意耽误几分钟让他们检查呢?

    九十多公里后的卡口武警拦截了这三辆车,前方早有人电话通报了此事,说有人“强行冲卡”。

    那还了得,关系到边防安全,武警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幸亏“大姐”是老军人,离开部队时的级别是“上校”,军人与军人比较容易沟通,通融了半天,武警同意他们返回那个卡口补办路条,没有路条是过不了关卡的。天马上就要黑了,九十多公里冰天雪地谁吃得消呀?无奈之下,“大姐”和“西影”继续与哨卡磨牙,最后军人们看在老军人的份上,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问他们是否有边防通行证?若有,可用手机拍照传过去,再将办好的路条拍照传回来,这样就算走完了程序。“王悦”是沾了“大姐”的光了,他与“西影”在家都办了通行证。

    “云彬”却倒霉了,他仗着曾在新疆当过兵,压根就没去派出所办通行证。那一带是边境严管区,再怎么交涉也没有用,天又冷的要人命,再怎么磨牙全瞎耽误功夫,没有路条,苍蝇都甭想飞过去,这是军人的职责,没得商量。“云彬”只能乘着天还没黑下来单车往回赶,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摸黑终于到达了那个关卡,路条已经不开了,必须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能办理。就这样,为了一个侥幸,把“云彬”折腾个七荤八素。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7 17:50 编辑



         、情谊无价

     “西影”也是够倒霉的,他是玩越野的资深玩家了,除了“新藏线”没有走过,西藏的角角落落都曾留下过他的足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进藏了,拼死也得走到底,此生不留遗憾”。

     他的车来时水箱管路部分就有渗漏,70升的水箱灌满不久便剩下了半箱。他与我在湖北会合之前曾去过南昌原厂家修理,但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弄好。进藏后情况愈发严重,半箱水都存不住了,估计是三角闸坏了,但在西藏这个地方根本找不着配件。他这一路,吃喝洗漱的水,基本靠矿泉水的塑料瓶去接来用,很是辛苦。

     那次“云彬”溜坡,车头撞在了“西影”的轮胎上,冥冥中预示着“西影”的轮胎必出问题。在我们前往林芝嘎拉村观赏桃花的路上,经过一段隧道,洞内没有照明,全靠车辆大灯自行照亮。外面阳光刺眼,里面光线昏暗,视线相当糟糕。“西影”的轮胎不慎蹭着了水泥道坎,爆胎了。



     这些颇有自驾经验的玩车前辈的遭遇,对我无疑是个警示,也是我到达日喀则后决定不再前行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种折腾,我想都不敢去想。何况自己感冒了,实在是力不从心。夫人看上去精神还好,却也时常咳嗽,流鼻血,我真害怕她也倒下了,那麻烦就大了。

     尽管如此谨慎,我还是遇上了一件让我束手无策的事。跑了段青藏线,基本适应了,我的心情有所放松,加上单车独行,随累随歇,人不再过度疲倦,紧绷的精神完全松懈了下来。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我的车后轮子突然就掉进了一个深沟,那个路边水沟的宽度只比轮胎大一点,后轮斜着完全镶嵌在了里面,车身底盘横亘在沟沿上,被卡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离开日喀则后我即发现车上没有饮用水了。这次出行,我们大多的人都携带了水质测试笔,一路下来能够找到水源的地方,测试笔显示的数据都在300以上,表明水的污染度很严重,不适合饮用。路上,到一些沿途商铺寻找大桶的矿泉水,根本就没有。只能偶尔买几瓶小瓶矿泉水来喝,每天煮汤煮饭洗菜用水量不小,小瓶水贵而不经用。于是,车内折叠式水箱内剩下的十几升原来用做洗漱的水就升格成了唯一的饮用水了,那水数质170左右,矮子里挑长子,没有办法的事。因此,解决用水的问题,成了进入青藏线后最为重要的大事了。

     那天心情甚好,天空晴朗,依然是蓝天白云,只要不下雪,过青藏线就没有问题。到那曲附近遇见检查站,前面的车查验缓慢,轮到我时,俩警察神态严肃,要我出示证件。我将身份证、驾驶证和行驶尽数递过去,颇感意外的是,警察只看了身份证,便随手将一叠证件还给了我,冲我笑笑,挥手放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曲人对浙江杭州的来客格外亲切宽待吗?这一幕,令人有了小小的感动。

     我的猜测显然是有根据的,那一路,我看见沿途不少的新建村寨都冠有“杭州路”和“西湖路”的字样,毫无疑问,这大抵都是杭州援建的,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让我这个来自杭州的人很有安全感。

     人一放松,事就来了。我看见路边有个小超市,便想去买矿泉水,我没有注意到路边有个排水沟。靠边时,三个轮子过去了,右后轮却掉进了沟里,那里本就是个视觉死角,大通车的后视镜无法看清右侧的情况。

     当时,我在车上还不知这个情况,以为只是个小坑,轰了几脚大油门车子纹丝不动,才知道坏事了。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不知从那儿钻出位穿黑衣的年轻藏民,刚才来到此地时,周围并没有任何人。他蹲下身来看了看,问:“有没有千斤顶,要顶起来才行”。我连忙说有,便忙着打开后备箱找。

     翻出千斤顶来,我傻眼了,黑衣藏民已经不在了,我只能自己打开千斤顶跪在地上找支点。可车底盘完全搁在了沟沿口,根本就没有地方支撑。正为难间,旁边闪过一位白衣藏民,是个头发微卷的年轻人,他二话不说伏下身扑倒在地观察车底情况,然后让我找几块石头垫在淤泥沟底,他说:“只能顶在钢板上了”。后轮钢板呈弧形,支点很小,沟里的垫石又不平,顶了多次,支点打滑,都没有成功。那小伙子一声不哼,屏气用力,脸憋得通红。我的菱形车载千斤顶是原厂配件,摇杆只有筷子般粗,转动的位置又在沟里,空间受限,人很难着力,真难为他了。

     弄了有十来分钟,轮子终于顶了上来,他说:“可以开了”。我立即爬上车去,发动车子,开出了沟。从后视镜看,年轻人已经悄悄离开。  
   
     由于着急,起初我并没有看清那位黑衣藏民的脸,估计他就是后来的那位小伙子,他只是回去脱了衣服又回来帮助了。我从车上拿了两包烟去找他,旁边只有小超市敞着门,那小伙子在柜台后面吸烟,他就是这个小店的老板。他见我进来,也不说话,笑着递了根烟给我,那烟竟然是杭州“利群”。

     我告诉他:“我就是从杭州来的”。
     他依然笑着:“我知道”。
     我说:“真的很感谢你,没你帮忙,我麻烦了”。说着,我将两包烟塞在他手里:“一点小意思,请务必收下”。

     他象被惊着了,推开我的手,身子一闪,跳到一边去:“不行,不行,不能要”。

     几番回合,见他就是不收,便将烟放在柜台上,从货架上拿了把扫帚和两瓶5升“娃哈哈”矿泉水,问他总共多少钱,小伙子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慌忙摆手,连买东西的钱都不肯收。

     非亲非故,又帮我忙乎了半天,烟不收还可理解,货款不收便让人大大的意外了。在即将出藏的时候,我有幸遇上了一位纯粹的藏民,让人倍感温暖。他的憨厚纯朴、善良诚挚令人感动,对人好,这样的人会为你扑心扑肝,什么都愿意奉上。你若拒绝,反倒伤害了他。

     也许是在室内工作的缘故,他的面色完全不同于一般藏人的黝黑粗糙。西藏的太阳实在是太厉害,仅仅二十来天,我的手臂便被晒成了酱紫色。多次观看过那儿的日出日落,始终如白织灯一般,强光刺眼,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红灿灿或鸡蛋黄的色彩。小伙子的脸健康细腻十分阳光,一笑一对酒窝,神态腼腆。他有着明显的藏人特征:高鼻骨、薄嘴唇,两腮肌肉发达,脸型刀切般棱角分明,极具亲和力。

     最后,我塞了瓶“五粮液”给他,作为“交换”,他接受了。当我的车驶出老远,探头向后望,那年轻的藏民仍一动不动站立在沟沿上目送我远去,风吹乱了他的一头卷发,他的身影和情谊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里。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6-28 07:25 编辑

       八、年轻藏人

    藏民小伙的行为,算是彻底颠覆了我对藏人的印象。

    尤其是在乡野,雪山下大片的土地荒芜着,见不到有当地藏人在开垦,偶有种菜的,全是外地人。原野上也没见着成群的牛羊,没有工业,没有商业,最多的就是无处不在的彩条经幡和宗教神殿。我所看到的和接触到的藏人,大多是守在恶臭茅坑前收一、二块钱的,画地为牢收停车费的,兜售一些小商品和假货的,或者是围着堆石头转经绕圈的和经年累月在路上一步一拜的。

    遇见过几个无赖讨烟抽,给他一支嫌少,手指点着中控台上整包的烟,不给不肯走。小孩子也难缠,伸手要东西,给他点零食,他还挑肥拣瘦。这些年,西藏打击黑恶势力和“藏独”力度加大,前藏明目张胆的抢劫没有了,而人烟稀少的后藏,听说依然有成群穿“迷彩服”,手持棍棒的人强行设卡收费。

    据说,藏传佛教讲究的是“不求今生,但求来世”。所以,要求人们忍受苦难,将今生的财富奉献给菩萨以换取来生的幸福。而享用这些财富的“菩萨”,却是那些达官贵人、宗教上层,豪宅名车,他们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为什么他们就不想想“来生”的事情,而要求穷苦百姓信奉这个?

    时值今日,西藏原生态的景观已尽数包囊在商业形态之中,景区门票,全国最贵。不思创造财富,尽情享用内地捐助,以大自然得天独厚的景观坐地生财,这就是直观的西藏印象。

    有着类似琥珀般光泽肤色的西藏小伙,健康而阳光,代表着新一代藏人的希望,他很清楚,劳动与付出才能创造财富,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实,躲避强紫外线光的直射,西藏大多年轻人的原始肤色应该还是相当白皙细腻的。刚进藏时,几乎看不见西藏女人们的真面目,无论天气如何,她们都戴着口罩或用围巾遮着脸,应当是为了避免被晒黑和抵御风寒。

    近距离地与藏族姑娘接触是在巴松错景区停车场。那天下午,夫人与其它的人去景区内游玩,门票150元一张,我可不愿意花这个钱,便独自待在车上休息。由于下午大太阳天气闷热,我敞着中门,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抽烟。此时,一位藏族姑娘登上了中门踏脚板,伏身在厨柜上“哇,哇”赞叹:“哇,这就是房车呀,啥都有呀”。我坐起身来与她攀谈,那姑娘挺大方,问什么说什么。

    她家就住在附近,在这儿做些小买卖,卖些佛珠、挂件什么的。她没去过杭州、成都,连并不太远的拉萨也没有去过,她由衷地羡慕我们能够到处跑,到处玩。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向往,就象我们当初向往西藏一样。

    她说话的时候焐着大大的灰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我问她多大了,她说:“20啦”,姑娘爱笑,听到有趣之处便“咯咯”笑个不停。我看见她暴露在外的脖颈、耳跟,若天然羊凝脂般的光洁细腻,我笑着对她说:“你把口罩摘了说话,好吗”?

    她并不设防,大大方方摘了口罩,咧嘴冲我笑,一脸稚嫩,天真无邪,纯真而活泼。说话间,一阵明亮抒展的歌声传来,天籁之音,高亢悠长。歌声中转出两位身着藏装的姑娘,她们欢快地唱着,一蹦一跳向这边跑来,大眼姑娘指着其中一位体态灵巧的说:“她最喜欢唱歌了”。

    是的,那歌声婉转清亮,韵味十足,让人联想起高山空谷和广袤草原。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调儿,应当是当地的民间曲谱了,如此嗓咙,略加调教,必能一鸣惊人。不过,那姑娘却不象大眼姑娘那么豪放,挺害羞的模样,小脸微微泛红,探头凑前看房车,我突然发现,这小姑娘肌肤水嫩,白皙如玉,让人惊叹这儿的姑娘皮肤怎么会那么好?难道是成天包裹着焐出来的?




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7-4 15:53 编辑

        九、黄龙涉险

   我的车是大通V80短轴中顶,当初买它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有自动档。这样,出行时偶尔夫人也可以开一开。此次进藏携带的装备是满负荷的,想得到的东西都带上了,吃得东西十天不补充都可以,水大约在160升,油箱算80升,后备箱还放了桶20升柴油,满水满油,过收费站时的重量大约在3、2吨。在爬折多山大坡前,“左眼”告戒大家:凡前驱车,尽量将重物往前放。大伙都明白,前轮抓地,重负倒置,是危险的。



    于是,我将防滑链、氧气机、食物箱以及60升饮用水压在了前部,第一次爬4200多米的垭口,轻松自如,基本上只用自动3档就行了,局部陡坡使用2档。反正之前我从未用过手动一档,声音那么响,速度那么慢,我甚至都认为这个档位是多余的。当然,手动档都很少去用。在杭州市区,我只用自动档,习惯了。

    大通V80的“高反”在我的车上是显而易见的,但并不代表所有的大通车都是一样的缺陷,“高反”的程度并不一致。譬如低气温打不着火,至少“左眼”和“陈钟琴”没有这样的事。也许,这与他们使用了特别的机油有关,但并没有权威的论证来证实这事。到拉萨特约汽修厂,我特地向厂家表示要换好一点的机油,适合高原使用的。厂里并没有这些东西,可以换的只有大通原厂标配机油。厂家告诉我:加0号柴油是这样的,在西藏一定要用负20号柴油才行。

    我听取了他们的意见,与“云彬”一起更换了油。由于换了“柴滤”和油品,第二日早晨点火一把成功。但之后的几天,却照样要打好几次才能启动。除此,我发现使用负20号油,动力又下降了。在高原地区,本来动力减半,如此一换,愈发不济。尤其在超车时,油门一脚深踩,发动机声音是响了,可车的速度就是提不上去,急死个人。

    返程时,青藏线上的加油站没有负20号柴油,便加回了0号油。低温点不着火并非永远点不着,多打几次而已,麻烦了点。时间充裕的话,不管它也可以,等到太阳出来再去启动。就怕在冰雪天里底盘与地面的雪冻成了一坨,那就麻烦了。我们这一行,除了大通车,别的品牌好象都没有这个毛病。

    进藏后,吃过上坡的亏便学乖了,陡坡大多就挂手动一档,前方没车时,就用2档或者3档大油门冲,转速不超过3000就行。别人爬得上的坡,我也能够上去。其实,最陡的坡还不是在西藏碰见的,而是在延安黄龙,那条山路不仅万分陡峭,宽度最多也只有2、5米,目测两边轮子都还有十来公分的路面,旁边没有任何的宽余,想调头下来都不成。

    最后,只能视死如归,别无它法,硬着头皮往上走,寻找可以调头的地方。终于发现前面有块一米左右宽的泥地,虽然有点坡度,但高处与路面还算持平。就在这巴掌大小的山巅上,硬着头皮象玩翘翘板一样慢慢地调头,那是一场无奈的生死博斗,汗水迷了我的眼睛。

    万幸的很,只是外接充电插孔的盖板被树杆蹭碎,没出大事,终于让我倒腾过来了。下山也不是那么好下的,那地方十分凶险,道一把是弯不过来的,前后轮距大于路宽,必须在陡弯上腾挪两次才能转过来。

    山腰处遇见一位爬山的当地人,见我的车下行,便跳到路甚下等我过去。我到他身旁时刹住了车,问他:老弟,这山顶上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他显然吃惊不小,反问:“你没上去吗”?

    “没有,坡太陡,不敢再上了”。
     那人说:“上面没有东西的,就一个水泥平台。这条路是专供爬山运动修的,从来没有车子上去过”。

    听罢此言,我才体味到什么叫害怕了,不由的打了个寒噤。怪不得一路上啥车都没有,怪不得路修的那么小,连与人交汇都办不到。下山后,我的上衣湿透了,瘫在座椅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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