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 一切真假都悬而未决 - 走出国门 - 8264户外手机版

  走出国门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09:41 编辑

2019年12月27日,我向自己预约了这篇游记,当时我说:
一个人的旅行 想去看看更冷的冬天

一个决定
去年11月,我一个人住在将台路的公寓,窗外天气很冷,屋里也好受不到哪去。

一天早上,冷气催我提前醒来。我试探地摸了摸不加温度的暖气片,深深地叹了口气,窗外灰蒙蒙,心情也灰蒙蒙。

很烂俗的,我想暂时逃离无趣的生活,于是打开手机,定下了机票。几乎如同尝试了一家新的外卖。

我发微信给朋友,说:“我要去 圣彼得堡 了。”

“哇好酷!我也想和你一样洒脱,说走就走。”

“哦不是。春节去。我还要上班。”

一点变数

我登上飞机时,距离春节还有两天。

临走前,我和家里说,等我回来,咱们补个年夜饭。他们连连称好。

那时候,我们对未来的构想和承诺还十分稀疏平常。最大的变数,无外乎飞机晚点。

日子是近在咫尺,虽触碰不得,但总施舍给人可以掌控的错觉。

我到 圣彼得堡 的第二天,
国内的疫情爆发了。

尔后一切真假,变得悬而未决。
一次旅行
旅行的7天,我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离去,等回来时却变了规则。

我在遥远的国,家却在疫情肆虐的风口中残喘。

我眼前的日头依然温吞可爱,网上却已然是铺天盖地的不幸。

前一天的讣告是我第二天醒来的晨报。

此刻半年已过,旅行的分秒我已经记不真切,但是仍想得起戚戚然的心情。







但不管怎样,这是一段旅行,是我未来的过去中,一点不能忽略的过往。


一位旅伴
圣彼得堡 之前,我在网络上找了一些可以当地汇合的伙伴。等旅行真正开始,却又有太多无法匹配的规划和行程,只好在匆匆道别。从认识到分手,网速是我们的故事单位。

我在冬宫那天,小A在叶宫,相去两个小时的路程,只好作罢。明天呢?明天是我在 俄罗斯 的最后一天了,她如是说。

小B约我去 普希金 咖啡馆吃晚餐,不巧,从库斯柯尔曼飞往 圣彼得堡 的飞机因为暴雪不得不取消。

我到 圣彼得堡 的时候,小C已经飞到了 莫斯科 ,后来,他和我在线上的交流从 俄罗斯 历史解析变成了抢口罩方法概论。


至此,我旅行前在网上牵线搭桥的旅伴大多作废。



我开始这趟旅行的时候,被朋友们一阵叮嘱,约莫是些小心夜路,留心小偷云云。也因此才滋生了找个旅伴的想法。

尽管最后未能如愿,但所幸, 圣彼得堡 也并非虎穴狼巢。

抵达的第一天,我和接机的小男孩攀谈起来。他正在 圣彼得堡 读大三,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我问, 圣彼得堡 会有小偷吗?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说,小偷也是有的,但是夏天比较多,冬天似乎少点。他低头看了一眼导航,确认我们的方向无误,继续说道:“ 俄罗斯 本土的人很傲的,他们不会去偷东西。其他的嘛...反正现在也是淡季,你可以放心。”他会心一笑,把不够政治正确的后半句从嘴 巴里 移到了眼睛里。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9 编辑

一个尾声
圣彼得堡 回来,我浑浑噩噩又忙忙碌碌,转眼小半年已过。从冬天到了夏天。

终于决定提笔回过头写,是因为 北京 疫情一点短暂的波动。我又重新蜷在家中,出门时提心吊胆。和家人聊天的话题又重新圈定回了疫情,开张的小酒馆也又沉寂了。

北京 有疫情的这几天,就像自家后院着了火,一阵不予留意,天色就被烧得发灰。
家里人早早收到消息,自家街区升了风险等级,直叮嘱我不要回家。



诺大的 北京 ,我在城东,他们在城西。消息在毫秒中可达,人却不行。因此所有科技的幌子重新苍白和无力起来。

城东几乎无事,家门口少了些行人,仅此而已。

我的脑海里却是兵荒马乱的战景。很奇怪,城东的安静就像海啸来临前的夜。


一切的惴惴不安,让我又重新回到了半年前的心情。他时时萦绕,使我最终落笔下来。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8 编辑

恰巧又下着雪,纷纷扰扰落着。 北京 的电视春晚播着,家家户户凑在电视前,干着除了看电视以外的一切事情, 圣彼得堡 的城市街头被染成白色,路人低头速速竞走; 北京 的家人给我打来视频通话,说新年好, 圣彼得堡 的酒店里,我买了一小块烤鸡,说我也在吃年夜饭; 北京 的倒计时响起,三,二,一,新年来了; 圣彼得堡 和三秒前一般平静。

我躺在床上,心里数,三,二,一。


微信发来,是之前接机的男孩和他的朋友,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年夜饭。

我谢绝好意。

在我心里,我刚刚度过一个无比漫长的除夕。



总之, 圣彼得堡 的旅行,是后来接踵而来的2020年的离奇来临之前,最后的一点喘息。

一个星期后,我从 圣彼得堡 回到 北京 ,看到空荡的城市和机场熙熙攘攘戴着口罩的人,才终于被巨大的事实砸中。
一路归途
归途上,我有一个故事。它是疫情席卷下,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碎片,却也足够让我惶然。

那时我蜷缩在返程的飞机里,在一个属于白天但的时间和属于黑夜的空间里。飞机上的窗户紧闭着,乘客的眼睛也紧闭着。呼吸声在黑暗中,像起伏的山峦,若隐若现。

往前看去,数上十排,有一盏阅读灯,发出昏黄微弱的光。像岛屿上最后一点信号。从灯光里时时走过一些人影,看不真切。人们失去了脚步声。

我向身旁看去,在完整的黑里,有着点点的白,是五花八门的口罩,随着呼吸声此起彼伏,口罩也微微摇曳。人们依旧紧闭双眼,醒不来。

我把口罩调地在紧些,将将介于让病毒跑进来,和让我窒息中间的位置。


突然,灯亮了,空姐拿着测温枪,沿着飞机走廊,一路给乘客测温。她的手臂向前,身体向后,突然,测温枪发出了异样的声音。年轻的空姐有些滞住了。她又测了一次,依然是一样的声响。整个机舱仿佛都滞住了。

那人坐在我的右侧,和我隔一个走廊。约莫是个上中学的孩子,她的奶奶抱着她,而她的面色微微发红。空姐测了很多次,数字却停留在38度。机舱里开始有了声音,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孩子的脸更红了。

一众机组人员过来,将孩子围住。空姐继续测温。而两步路不到,她又滞住了。我的后面,坐着一家三口,刚从 库尔 曼斯科看极光回来。他们的体温全都超过了正常值,我不敢回头看,就余光瞄到一只手,紧紧护着床边的孩子,不知是爸爸的,还是妈妈的。

空姐安排我和另外两个“幸运儿”坐到后面去。


我背上包,手心里沁满了汗。我无声地向后走去,太过无声,空姐忽略了背后的我。我听到她压低声音说:“我好害怕。”其他空姐也接话说“我也是”。

我又紧了紧口罩,向后排走去。大家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欢迎。一个中年的女人,横躺在椅子上,占去三个位置,大声和旁边人说,“我这里可没位置啊”。

另一个人则说:“前面的人倒霉,后排的人凭什么遭殃。她就应该坐在之前的位置,到时候都给隔离。”

他们似乎是一个旅行团的,其他人也零散地结果话头,一边打量我,一边说:“自觉点啊,该回前面的回前面。

“不过前面到底发生啥了?”
“我不知道。听说有人发烧了。”
“不是,是两个。”
“不止,好几个呢。而且听说就是新冠。”
“哪那么快检测?不过听说都40度了。”

大妈伸开四只手指,给领座的人比划。

“前面什么情况?”他们问我。我没有回答。

“我要去看看!”她立起来,几乎像什么英勇的举动。大家纷纷赞同,以热切的目光目送她远去。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仍然紧紧守着座位,生怕我这个从机舱前面过来的人坐在他们身边。

而当大妈从机舱前面回来时,却受到了凯旋似的迎接。大家伸长脖子,翘首以盼二手新闻。而大妈俨然成为了权威,把头一侧,眼睛一眯,说道:“我看是不得了啦,已经有传染啦。”接着压低声调,说,“两家发烧的,还离得那么近,肯定是一个团的。你们信我,这都是带孩子的,哪有不跟团旅行的道理呐。肯定是完蛋啦。”

说完,她得意地问我:“你也和他们一个团的吧?肯定是。你们团还有谁?赶紧上报。”说完又横着躺在了椅子上。

我站在那里,不想去和他们争执,也不想请空姐帮忙。我就这样立了一阵。直到仓皇、无力和愤怒撤离了我的身体,只剩下无尽的麻木和空洞。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7 编辑

小时候的确是喜欢春节的,有新衣服穿,可以被允许晚睡觉,还能跑到楼门口的那片空地放烟花——绝不敢放大的烟花,只是些小玩意足够把我吓得够呛。和颜悦色的大人聚齐成一团热闹。

后来,春节逐渐成了我顶不喜欢的节日,在年年的复刻中,除了衰老和流逝,不再看到更多。

它是太明显的时间节点,以至于使人在一团和气中,在最熟悉不过的屋子里,总是忽地想起故人不再,时间不返。

异国的旅途,缓解了我的酸楚。这一天十分平淡,平淡得就像一年中的任何一天,没有其它含义。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6 编辑

一年春节
圣彼得堡 的第三天是除夕夜。

异国他乡的街道上毫无过年的氛围,恰逢昨夜大雪,整座城市看上去白皑皑的。红楼也搁浅了颜色。没有红色的点缀,于是节日自然也不像节日了。

家乡的网络也没有过年的氛围,大多是对疫情的探讨和惶惶。

有过年氛围的是家里,一大早叽叽喳喳讨论着年夜饭,家人时不时和我汇报似地说:包饺子了噢,今年是肉馅儿的。

我漫步在 圣彼得堡 下过雪湿滑的街上,想着往年的春节,那些 大同 小异的除夕,我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5 编辑

我低着头,假装翻看相机,像犯了错误一般踱着步子快快地溜走。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单单几个戴口罩的动作把我和遥远的家乡连接起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出卖了我的身份,也许是黄色的皮肤,也许是黑色的头发,也许只是我呼吸的方式,走路的姿态,和颦笑中败露的其他。
我一路往前走,那些金发碧眼的人一路模糊,我的眼前逐渐出现从我家出门到地铁站的那条路,出现许多和我长相更为相似的路人,出现 北京 灰色的砖墙,出现理应鲜红的装饰....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呆呆地站在冬宫广场上。我想起“流血星期日”曾在这里发生。那些枪响,如今已经在历史的走向中被深深埋住。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4 编辑



冬宫最让我惊叹的是漫长的,高大得窒息的走廊。

两侧悬挂着硕大的密集的画像,画像都以混沌的黑色作为背景,因此更平添了分量,画像一副紧挨着另一幅,仿佛随时要把墙坠倒一般。

人从其中穿过,好似有无数双眼睛也紧跟着你穿过。但是你诚惶诚恐地往前走,却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到头似的。



我穿过重重走廊和门槛,一层,两层,三层......直到一楼走廊,两侧林立着储物的窗口,我从头向尾走,一间,两间,三间....我一路走来,柜台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戴上了口罩,像约定好的舞台动作,为了增添效果,而特地间隔统一。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3 编辑



博物馆也有些典型的展馆房间,被刷成红红绿绿的墙壁,似乎全 欧洲 博物馆的内壁只有这么几种颜色选择似的。

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两个谈笑的管理员。我偷偷艳羡起他们来,能在这样的博物馆里工作,就像侵染在糖水里 一样,随处游走都甜蜜不已。

但他们似乎只能看到眼前谈笑的面孔和呆呆的空白。后来转念一想,谁的生活又不是只有眼前谈笑的面孔和呆呆的空白呢。于是又释然了些。







本帖最后由 Yoli 于 2020-9-29 10:22 编辑

一分之四
圣彼得堡 的第一天,我迫不及待去了冬宫。

冬宫占据了我选择 圣彼得堡 的大部分原因。我喜欢博物馆,很小的时候,得到一本讲解博物馆的书,很是珍视,从此幼稚地立志走遍世界四大博物馆。

而冬宫是我的最后一站。


但与其说是前去参观藏品,不如说是一览它皇宫的绚丽。

冬宫全然不像博物馆,博物馆反倒只是幌子。它像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随便拿出些自家的物什,任意摆在家门口换几个铜板。




它的外观全部被刷成明亮的青蓝色,颇有韦斯·安德森的电影色彩风格。

进到里面金碧辉煌,丝毫不掩饰 东欧 大陆18世纪的富有。镀金的墙壁和水晶的吊灯与许多 欧洲 城堡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东宫更为夸张,更不加吝啬的炫耀自己的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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