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西藏——冈仁波齐转山记 - 陕西 - 8264户外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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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西藏

    记得在拉萨看过这样一句话:对于没有去过西藏的人,西藏是一个梦。对于去过西藏的人,西藏仍然是一个梦……              《梦回西藏》


    转神山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含有宗教色彩的行为,并不单纯的是看景玩山亲近自然,这里面包含着徒步者对哲学、艺术、宗教、历史、民俗等领域的深刻理解。一路上我们用心去走,在那些荒野中,我们看到了寺庙,看到了转山的信徒,我们总是寂静地行走在辽阔的苍天里,我们在朝圣、我们在祈祷、我们在寻找自己心灵中的天堂。                               ——题记




享受一阵子的慢生活节奏
历史上的游记
雪顿节

一直以来,总是企盼着能来西藏,亲眼看看西藏地区盛大的宗教节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雪顿节。在尼泊尔时就计算着这个日子,很庆幸自己赶上了这个机会。听说许多内地的朋友为了看一眼雪顿节,不惜工本坐火车,乘飞机,自驾车特意赶来西藏,就是为了亲眼目睹一下西藏最盛大最神秘的宗教节日。

住在客栈的大通铺房间,深夜十分,除了门开门关的人影像是幽灵般悄悄出进外,便没有了任何声音。凌晨,架子床嘎吱吱的响动,又有人出去进来,看见的只是晃动的人影,肯定有人赶早去哲蚌寺。自己不属于那种勤快人,掐着时间,懒在床上不想起来,一直到说话声把我吵醒,才爬起来,收拾了背包,将行李存放在接待台,然后晃出门去,挤上了301路中巴,满车都是着鲜艳民族服装的藏族,像是过年。几个外地的驴子被挤在水泄不通车厢中,摇晃在充满酥油的味道之中,在藏区晃悠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习惯了这种特殊的气息。

今天的拉萨市街头热闹异常,到处是从四乡八县赶来的香客信徒,大马路上彩旗飘扬,彩灯闪耀,横幅挂满街头,到处挂着“欢度雪顿节”的巨大标语,这场面很象是我们内地的春节,甚至比春节还要热闹。

去哲蚌寺的路上人头攒动,移动的人海朝着一个方向,汽车无法通行,大家只好下车步行,人山人海将几里路淹没,黑压压一片,我在人流中没有方向,只是随着潮水向前。

道路两旁有许多卖小吃和生活用品的摊子,感觉很象是庙会。

去哲蚌寺的大路涌堵的已经无法通行,我只好跟着人潮走向山脚下那条游龙似的小路,旁边山上密密麻麻的站着观看的人,他们在远眺哲蚌寺那幅巨大的“晒佛”。

到处是卖香草的人,到处是燃烧香草的信徒,到处散发着呛人的烟雾,到处弥漫着虔诚的宗教气氛,我几乎被烟雾窒息的不能呼吸。

在人海中晃荡,自由自在的被别人推动,自己只管看热闹,走走停停,欣赏着撼天动地的朝拜。

被几十万人裹挟着,向着圣洁的殿堂,涌动着的不仅仅是人海,还有自己想了解西藏的那种急迫的心情。我内心的那份无知,需要填充,需要清澄。。。来到这里也是我生命中的一种机缘。。。

在汗流浃背和筋疲力尽之后,我终于被海洋的波涛拥挤到了哲蚌寺的广场上,镶嵌在藏民信徒之中不能动弹。。。仰头凝视,细细品味悬挂在晒佛台上的巨大刺绣(唐卡),慢慢的,一种圣洁,一种崇高,在我心中升起。。。阳光下,释珈牟尼用他那智慧和慈祥的目光注视着芸芸众生,阿弥陀佛。。。晒佛的下面推满了哈达,哈达堆积起来的不是锦缎织物,而是信徒的心絮和祈望,象一座雪山,雪白刺眼。

头顶上的天空,有着无数的白琏划过,飞向那座圣洁的雪山,堆积着,慢慢升起。

在我的周围,拥挤着那么多高大威猛的康巴汉子,他们远路风尘的赶来这里,双手合十,面对着佛祖,竟然泪流满面。。。我依人群走到晒佛下面,将晒佛掀起在头顶上的时刻,心中竟也漾起一种奇特的感觉,那是一种圣洁的触摸,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也不自觉的潸然泪下。。。当时的气氛,当时的感觉,当时的心情,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特殊状态,内心深处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是宗教。

嗡玛尼叭咪哞。。。哲蚌寺的上空响彻了六个音节,目睹无数生灵这样前程祈祷的场面,我心灵被深深的震撼了。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佛教中所展现的最深刻也最简明的哲理,将人世间今生的的愿望寄托在来世的祈愿上,所有的一切都浓缩在了那六个音节里。无数的信徒一生中曾经千百万遍的诵念着六字真言,然而一定有许多人致死也没有搞清楚这六个音节所包含的真切含义。

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不停息的咏诵,感受六字真言里面所蕴涵的无穷智慧,那些感受时常会是历史沧桑者的一声声无奈的叹息,一切都寄托在来世和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之中,在那些叹息声里纵横流淌着万千难言之隐,无法表达的许多许多。

所以就有了:愿我功德圆满,与佛融合。。。

有朋友说,宗教是弱者的文化需求。

他说:你看看,拜谒求佛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包括我们内地也一样,求神拜菩萨的都是贫苦的人们,他们最无助,他们最可怜,他们遇到困难除了求佛保佑之外,还能如何,有谁来帮他们?他们很无奈,他们很无助,他们很无力,他们是一群无力又无望的人和孤独无依的人,他们依靠宗教,而且无意去挣脱现状的人,他们被苦难和不幸湮灭,这些人注定没有着落,善良了还有更善良,贫穷了还要更贫穷。。。宗教根本上是柔弱灵魂的庇护所,所谓崇高的信徒少而又少。

我望着远处规模宏大依山而建的庙宇,认真思索着他的话语,寻找着我可以认同的部分。

我想,起码宗教让人从善,就这一点也是所有世人都认可的。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哲蚌寺。


□想回家与不想回家  8月27日
在拉萨的街头徜徉,朝拜了布达拉宫,拜谒了大昭寺、色拉寺,在矮房子买了几盘佛教音乐,逛了八廓街的阿玛吉米,傻傻的看从眼前流过的一切,真的要离开,却又不想回家了。那个恒久不变的“思念故乡,返回故里”的观念现在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经四处飘散了,没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回去,我说过,我一旦上路,就永远在路上。
至于为什么会叹息,那是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一种灵魂的慰籍,没有故乡的概念,西安只是我长期居住的地方,也因为年迈的父母在那里,所以我不得不回到那里。故乡是什么,它只不过是一个符号,一个意象,一种意愿,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地方,人们所说的“故乡”也许就是想从一个地方获得证明自己身份的名称,自己给自己制造一种心灵上的归属和来历之类的意愿罢了,以证明自己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如果我真的回到了故乡,就会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身在自己的故乡,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大都市里的一个陌生人,故乡对我来说既熟悉又生疏,那里变化太大,没有留存的记忆,那些老街道,老房子,老树,小巷子都没有了,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勾起自己对过去的回忆,自己的故乡没有特别的符号,与全世界的都市一个摸样。
所谓回家,也许就是故地重游,我在那里曾经生活过,那里存留着我生命中一段无法磨灭的经历,我生命中的五分之三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给我的回忆多是苦涩,而在新疆的五分之二的生活却是我生命历程中可供回忆的精华部分。
留存在脑海中对西安的记忆只是它的过去,所留恋的不是西安这个地方,而是在这个地方所曾经消失的生命。。。回去后,我会继续游荡,在城市里穿行,街巷的路永远是那么长,一辈子也不会抵达某一个目的地。
我在想我回家的路该怎么走,曾经的繁华大都市,不是说:“条条大道通长安”嘛,那就走去,杜甫说,“长安水边多丽人”,李白说,“长安不见使人愁”那就去走,回家吧……
西藏,是一个梦。

乐途2007年8月初稿于拉萨,10月修改与西安陋室



告别西藏  8月26日
睡梦中听见藏民喊叫:嗨索咯。老刘说刚翻过海拔4300米的骏不拉山口,恩,不睁眼也知道是山口。不一会藏民又在喊叫:嗨索咯。老刘说又翻过了一座海拔4480米的昂拉山口,前面就是昂仁县。
睁开眼睛,扫过车窗外面的山谷,有了绿色的树木,那些稀少的树木都用石头裹起来,想是怕牛羊啃食树皮。河谷里有了片片农田,金黄色的青稞将山谷覆盖,重有感觉到了生命的浓郁气息,荒凉和冷寂暂时告别了我们的行程,走过拉孜的查务,我们就上了柏油公路,那种深埋在心底的希望,离我们越来越近,前方就是日喀则。。。离我越来越近的东西是什么?不知道,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在催促着我的脚步,将原本宁静的心绪搅的凌乱,理不清前方的渴盼。。。突然跌进浑然的困境之中。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眼前闪过一丛黄色,仔细看时,是树叶。
一叶黄,知秋到。
不知不觉中,秋日的意境已经在漫长的旅途中显现出来,禁不住对着渐行渐远的阿里长叹一声,哀叹声里,好似有着太多的感触和遗憾,这一离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再来,留存在记忆里抹不去的是古格、扎达、班公湖和天界大板。
走过拉萨河谷。
阿里之行虽然坎坎坷坷,但是在这里,在西藏的阿里,我们有了自己独有的感觉,那是一种自如、熟悉、放松、敏锐、深刻、细腻、真诚、浪漫、信仰的征途,西藏的感觉绝对让我终身难忘,当我那这些所有感觉柔和到一起时,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两个字——西藏。















摇晃在遥远的新藏线上
晃过普杰达吉岭寺就到了萨嘎县城。
在加油站碰见了三个骑摩托车走新藏线的朋友,他们从川藏线进,新藏线出,一辆太子,两辆越野,三个人齐刷刷黑色皮制摩托服,感觉阔气很,幻想着为自己啥时候也能骑着摩托车逛一次新藏线。
加油很慢,时间在这里不值钱。过萨嘎没有停留,直奔雅鲁藏布江边吃饭,不知道这时间吃的是哪门子饭,已经将近下午6点。藏民下车后就开始埋锅造饭,有条件的支起了煤气灶,没有条件的到处寻找干牛粪,一时间草甸上烟雾缭绕,一堆堆的人围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辣椒酥油的味道。
我随便吃了些东西,喝几口热水,凑合一顿饭。然后爬在窗边,欣赏着被袅袅青烟遮挡的远山近水,黄昏里的迷蒙景色也很有意思,荒凉的山峦被斜阳抹上一片辉煌,浩淼的江水在远处闪烁着刺眼的光亮。我在无风的寂静中等待着,享受着草原上短暂的夕阳温暖。
四周烟雾缭绕,呛的要命,不停的咳嗽,感觉快要窒息。车厢里也充满着酥油、辣面、盐巴、牦牛肉的奇特味道。又上路了,我的车子在黑暗中奔跑,寒风从窗子玻璃缝挤进来,发出轻微的呼啸声,我倦缩在发动机引擎盖上,整个身体摇晃在无尽的夜色里。
17道班路基塌陷,堵了很多车,等了好久才赶来一辆铲土车在黑暗中轰鸣着抢修,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
外面风大的能把人吹倒,弯腰躬背的跑去撒尿,大风竟然将尿水吹斜了五六米远,寒风吹透了衣裳,冷的浑身哆嗦。
凌晨4点到达桑桑镇,藏民大多寻旅馆休息去了,我们几个窝在车上将就几个小时。早晨7点出发,此时人还在云里雾里迷糊,颠簸的重又进入梦乡。







新藏线上,无休止的修车
两点多我们路过一个防疫检查站。检查站很简单,一个绿色的军用帐篷,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一个身穿白大褂头戴毡帽的年轻人。他见车来,从帐篷里背了手压喷雾器,先绕着车给四个轮子喷药,然后上车来检查藏民的行李,一切都是例行公事,最后他解下横在路上的绳子,挥挥手将车放行。
在这里耽误了一些时间,依米提便开足马力的追赶时间,可怜这破车憋足劲狂颠也只是几十码的速度,想紧追前面一辆4500,但这车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虽然追不上,但是此时坐车上的人却是无比的兴奋,灰尘从前面的车尾喷出,我们再穿进滚滚尘土中,伴着碎石敲打底盘打的嘣嘣响声。突然,狂飙中听到一声异样的声音——噗嗤……车子轻轻的甩动几下尾巴,依米提说:胎爆了。
我和老刘下车帮助司机卸胎上胎,将已经用过的备用胎再换上来,凑合使用。藏民们都是老爷,下车后他们坐在河边休息,我们则站在长长的撬杠上嘿呦嘿呦的扳动锈死的螺丝。太阳焦烤,汗流满面,半个小时搞定,继续上路。车重新发动后,依米提再也没有追赶时间的想法了,保持20码,慢慢的晃在新藏线上。
















他们为谁而祈祷
细雨中我们终于上路了,大伙长吁了一口气,继续着无尽的颠簸。
车厢里散发着一股藏区特有的味道,那是一种浓烈的酥油味,熏的我头昏脑涨直想呕吐,这也许是多日的疲惫所导致的虚弱吧。
车子爬过云层,钻进了迷蒙的雨雾中,在盘上了一座4800米的山口时,车厢里又响起了洪亮的祈祷声:嗨,嗦嗦咯。
我知道他们在与天对话,说的什么,我不知道,天神也在说,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的前世修行未果,听不懂佛祖的谆谆教诲。耳边所听到的只是那齐声共鸣无边的呐喊,让我感受到了在雪域高原溶入神秘宗教氛围中的神圣,我似乎听到了他们一代代不停的呼唤,感受到那些祈祷所蕴涵的力量,那些千百年的呼唤之声,犹如遥远历史中沧桑独行者的一声叹息。
隐藏在那些悠长叹息声中的是一丝丝万千难言的祈祷,是自我祈愿:愿我功德圆满。能够领受此刻渺远意境的我,似乎有那么一点心境的清澄和内心的空灵,这也是我的一次机缘。心情低沉,一路看到他们的祈祷。
他们为谁祈祷,为什么祈祷?
是什么力量促使那些踽踽独行或蹒跚而行或踉跄而行的朝圣者不畏艰难险峻去寻找解脱苦难和困境的跋涉,他们究竟在内心灵魂里潜藏着什么期望,而要如此千里迢迢,风餐露宿,一路苦行的去寻找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答案?
孤独的心随着破旧的车,移动在盘山道上,弯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转的很远,有一种突然从天空降下来的失重感,从蓝天盘旋进白云,再从云层盘旋到深深的山谷里。
车子晃的厉害,坐在车门跟前的两口子,抱着一个小孩,孩子感冒,不停的哭闹,我掏出一盒感冒药给孩子的爸爸,夫妻俩费力的将药喂给孩子,一会儿孩子就安静了下来。男人看去不到40岁,但满头的长发已经灰白,脸颊上的皱纹中充满憔悴,眼神中蔓延着焦虑。我给孩子一把巧克力和奶糖后,他那黯然的眼睛里,才努力显露出一丝光亮。








遥远的旅途,告别在帕羊镇   8月26日
睡梦之中被一群藏族人的敲门声惊醒,爬起来,睡眼惺忪的靠在窗玻璃上犯困。那个拉肚子脱水的老外提个背包走上车来,对我:嗨。问他今天感觉如何。他笑着竖起大拇指,用蹩脚的汉语说:好多了。
仲伟琨双手揣在裤子口袋,细长的脖子上裹条花色纱巾,从远处三摇两晃的走过来,站在车门下,仰着脸喊道:给你们发个紧急通知,刚才我已经联系了一辆返回樟木的4500,价格是一千元,你们感觉怎么样?
老刘惊讶的问道:你真要走啊!
仲伟琨把墨镜推上额头,忿忿地说:我实在受不了那些王八蛋的骚扰,再这样下去,我就会死在这辆车上。
那个穿黄色冲锋衣戴着眼镜的香港女孩也上车来拿背包,她对我说:再见了,我和那两位法国人拼一辆4500去拉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你们不走吗?
我摇摇头说:我们不走,祝你们一路走好,拉萨见。虽说拉萨见,那只是一句客套敷衍话,其实连人家姓啥叫啥都不知道,更惶恐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司机小杨走上车来对我说:李哥,你走不?你如果要走,我就把车票全退给你。
我收起睡袋,笑着说:谢谢您的一片好意,我不走,能够坐上这趟车,不但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也是我们一生中难得的经历。
车上忽然少了几个人,心理顿觉空荡了许多,幸好车上还有那两位拉肚子的老外陪同着我们后半段里程,才略显慰籍。一睁眼,然后一挥手,偶然遇见的,又要必然的分离,从此大家生活在地球的不同位置,奔波在世界不同的地方,至于什么时间还能再次相遇,那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现在完全可以不去追究,不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车子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四周土房的挟持中,驶出狭窄的巷道,歪歪斜斜的颠出镇子。朝阳将天空的云彩染成灿烂的橘红色,碧空深邃,体现着立体的天幕。寒风带着尘土,在汽车尾部聚集飘散,一会儿翻越山口悬崖,一会儿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雅鲁藏布江在清晨的波光中向东流去,浑浊的江水泛着白色的日光,延伸在峡谷的尽头。
早晨9:30路过仲巴县加油站,细雨洒过的柏油公路倒影着我们的汽车,司机下车检查,说是轮胎又坏了,是慢煞气,需要修理。没有人吭声,找到一家简陋的汽车修理厂,开始了无限期的修理。大多数藏族人去县城街上转,我哪里也不想去,慵懒的裹在军大衣里睡觉。一会儿老刘回来了,递给我几个馒头和一包咸菜,说吃点吧,谁知道啥时候才能走。
他把那一包绿泥石挪一挪说:唉,都这阵子了,估计今天最多只能走到萨嘎。老刘的精力真是旺盛,又开始讲述他在新疆和田经历的惊险故事:一块大玉,回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言语之间充满了得意和满足。对于老刘这些故事,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巴仲县新城只有一条四百五十米长的街道,叫宝钢路,听说这座城市是上海宝山钢铁厂援建的,怪不得整座城市那样规划有序,整齐干净,马路上还有保洁工人在扫路,这情景在拉萨以外很难见到。
见到了城市,便引发了维族司机依米提的思乡情怀,他爬在方向盘上侧脸说:我想我的娃娃了,赶快到拉萨吧,到拉萨后好好洗个热水澡,把胡子刮一哈,然后一溜烟返回叶城老家。言语间流露出对家乡的思念之情,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可以想象他见到妻子儿女时的那种快乐。
外面又漂起了雨滴,大伙默默的望着窗外,空气中弥漫着焦急的气氛,那种归心似箭的期盼不再含有游走的快乐情愫。










让人神经的阿里公路
三辆班车顺着蜿蜒曲折的土路,晃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片插满经幡旗距离圣湖玛旁雍错几十米的地方。圣湖辽阔的水面望不到尽头,清亮的湖水拨动着一波一波的小小浪花,轻轻拍打在平坦的岸边。转湖的藏民正在收拾东西,往大卡车上搬运。我们在老刘的带领下,弯着腰在寸草不生的湖岸上寻找发着绿光的绿泥石,很多,但也很小,不成样子,仲伟琨说这样小的石头无法做饰品,仅仅可以留做纪念。
千百万年没有生命的石头,被我们装在口袋里,转移到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没有生命的感觉,所以也就无所谓石头的痛楚。
藏民都上了车,我们继续向拉萨前进。
车子费力的翻上海拔5100米玛攸拉山口,车上的藏民突然齐声高呼:嗨,桫椤,嗨,桫椤,尾声拉的很长。维族司机依米提说那是信徒和老天爷在对话,因为这里离天最近嘛。
正跑着,轮胎泄气了,几个司机下来换上备用轮胎。上了车刚跑了没有半个小时,刹车又出了问题。依米提拿着扳手拧螺丝,他边上螺丝边说:跑这样的路,啥车都不行,不出问题才怪事了。修好刹车后我们继续在石子路上颠簸,坐在我身旁的杨勇抱歉地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们受苦了。
我拍拍屁股下面的工具箱说:没有什么,我们能坐在一起也是我们的缘分。
公路两侧有许多灰色的野兔子在奔跑,躲避我们。
下午五点路过海拔4700米的边防检查站,边卡前汽车排了一大队,大家都在耐心的等待。我们的车队里有三个藏民把边防证丢失了,那结果是很惨,在高原的烈日下耽搁吧。
不知多久我们才好不容易离开边防检查站,没有走多远,我们的车又坏了,简直郁闷死人。
几个司机检查了半天,结果发现是发动机不给油。依米提说油箱里的油含有杂质,得清洗油箱。那就修理吧,在这里时间不是个感念,可以任意浪费和消耗。
对于车子频频出问题藏民们也无所谓,许多人躺在草地上乘机睡觉,一些年轻人则跑到对面的草原上驱赶人家的羊群,将奔跑的羊只抱起来,然后再放掉,以此显示他们牧羊的本领。
太阳偏西,将热气带走,一阵风儿吹来,浑身打个寒战,催促司机快点上路,忙活的司机也顾不上回答。
脆弱的车子走脆弱的路,大家都神经质了,生怕车子再坏,没有人言语,只是盯着前面的道路。
晚上九点路过霍尔巴乡,看见许多印度人在草甸上扎帐篷过夜,夕阳透过广阔的草原,将余辉照射在了那一片白色的帐篷顶尖,象一座座红色的山峰。
晚上十点多,我们赶到帕羊镇,经过边防检查站漫长的审查后,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乱叫,进了镇子直接找了青海饭馆要了一碗烩炮仗子,八元一碗,味道虽然不如霍尔的二节子面,但是这里却比那里便宜两元,算算也就那么回事。
闹肚子,跑去方便,外面一片漆黑,拐过墙角,一脚踏上了一个软忽忽的东西,吓了一跳,那东西尖叫一声,我浑身汗毛竖起,是一条大黑狗,它懒洋洋的爬起来,换个地方继续睡觉,我却站在那里半天不能正常呼吸。
同车有一个老外,一路上不停的大解,感觉是脱水了,都很同情他们。在饭馆里碰见了那个拉肚子不断的瘦高老外,他不吃不喝,害怕拉肚子,与他同行的女老外说他拉的不停,问他吃药了没有,女老外说没有药了。老外往往太过自信自己的身体,殊不知西藏不是别的地方,一旦拉起来,一定让你彻底脱水。看老外真是不行了,从腰包翻出一板氟派酸和易蒙停给他们,希望再也不要看见他那种狼狈的样子。
藏民晚上不想赶夜路,我们就只好住在帕羊镇。
很晚了小镇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所有客栈爆满,无奈之下,只好打开睡袋,在车上将就一夜。半夜尿憋,起来想小解,发现车子外面的地上一字儿排开睡了十几个藏民,无奈之下,只好憋着,老刘缩卷在座椅上伸伸腿说:既然到了西藏,就要与藏民为伍,那是无法避免的现实。
我叹口气,重又钻进睡袋,定下心来,准备慢慢的熬过这遥远而深邃的夜晚。
其实自己也很庆幸,能有机会跟随这趟班车旅行,也是我一生中所拥有过的难得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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