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背梁情结的了断 - 陕西 - 8264户外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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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的一天,父亲对即将出门的我,长叹一声:你呀,最后的归宿就是山野,总会有那么一天,你要格外小心!这次回来,身体的伤痛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可内心深处的颤动却怎么也难以平静。没有过多的回忆,用文字简单记录了此行的全过程。直到打完最后一个字,才感觉到了整个身心的极度疲惫,虽然这又是一篇冗长的文字记忆,但是这些真实的记录应该是我们生命里的又一次唯一。



牛背梁情结的了断

——东西穿越秦岭牛背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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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险旅行,是从文化环境和物质环境的外在压力中解脱出来的相对自由的生活,它使个体能够以自己所喜爱的、本能地感到有价值的方式,在内心炙爱的驱动下行动,并为自己的信仰提供一个基础。——(美)杰佛瑞.戈比


入无穷之门,游无极之野。——《庄子语录》

对牛背梁的承诺

2002年一整年都听说牛背梁的故事,几只户外探险队想穿越牛背梁主峰,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牛背梁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开了那辆专司越野任务的面包车磕磕绊绊的来到大板岔,认真向干了一辈子护林员工作的高村长父亲请教牛背梁的有关情况。

请教了高老爷子,似乎心里有了数,于12月14日组织了12名队员从柞水县老林乡出发,欲翻越牛背梁。登顶后听信向导的话,以为下山的路途就在眼前,于是放走了向导,同时把许多食物赠与向导。然而当它们正准备下山时,遇到暴风雪,队伍在北坡迷路,被困山里四天。

星期天下午我亲自去大板岔迎接穿越的队伍,等至夜半也没有他们的消息,急与高村长商量,17、18日连续两天组织了三批山民共计四五十人次上山寻找未果。三天彻夜未眠,精神几乎崩溃。据说柞水县武警和长安县武警已经做好救援的准备工作。因为这事,柞水县林业局长指着保护站站长竟然气的说不出话来。西安这边,家属联合起来,准备向华商报披露情况,并开始向110报警。

第四天,当我在罗汉坪与保险公司谈判赔偿事宜时,收到探幽龙从牛背梁南坡打来的电话,说他们正在原路返回,往老林乡下撤的路上。惊喜之后,便与喀什急开车亲往柞水迎接。后来给柞水县林业局写了一份深刻的检讨书,算是化解了这次户外风波。队员中一人饿的胃穿孔,一个膝关节受伤,在医院折腾了十多天,户外店也因为此事打击而关门大吉。

从那以后,我便与牛背梁结下了不懈之缘。发誓要从南北、东西走遍牛背梁,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2003年12月15日,为纪念我们登上牛背梁一周年,组织17名队员,在隆冬季节,历尽艰辛,历时三天,从北坡水洞子沟翻过牛背梁,由柞水县小峪街出。

2005年12月17日历时两天,从柞水县洋坪干沟进,翻越牛尾从西坡麻岭出。这一次,站在牛背西梁的山顶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牛尾至牛头中间那曲折相连的山脊,山脊呈枯黄色,远看感觉是高山草甸,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走到分水岭。判断决定行动,默默下了决心——我要东西穿越牛背梁。

有人说我和牛背梁较上了劲,其实,自己内心深处对牛背梁的纠结有多深,只有自己知道,这是我的一个心愿,是我心里的一个结,如果不去了结这个心愿,我肯定是寝食不安,并终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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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呀,也是秦岭?
太危险了,不值得。

《守望秦岭》系列



喜极而涕

过了一道狭窄的峡谷,就看见了一条引水渠,继而又看见了沙石路,突然间兴奋得有点儿傻。

凌晨3:00我们终于看见了前方微弱的灯光。

陈姐和月亮相拥而泣,王领导摇晃着身子几乎站立不稳,三结义搀扶着天亮了,大伙儿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挪动。

老刘叫陈姐:怎么不给他照亮了?

我没有言语,一路提着的心,慢慢的放到了底。拉着王领导的手,向着前方的灯火处。

小齐已经叫开了高村长家的大门,进到院子里,看到小齐靠在木椽上休息,他不喝水也不抽烟,说胃里恶心。我明白,只有把人安全的带回来,他的心才能放下来。心一放下,身子就瘫了,也知道痛了。

今天我们整整走了十八个小时,翻山越岭,攀崖涉水,徒步了六十多里路,走过多少艰难险阻,饥渴交加,惊恐万状,经历了人生中许多艰难时刻,此次旅行,值得我们珍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高村长拿来一瓶普太白,一杯接一杯,醉就醉吧。

没有睡意,等待天明。

灯光下,纷飞的雨丝乱舞。

总算对牛背梁有了一个彻底的了断。


不知多少次

在梦中见到你

为了你的巍峨挺拔

我碾转反侧

为了悸动的满足

我踏遍万水千山

不知道少次

我在心中看到你

为了你的雄伟气势

我走向你

向你致敬

我的高山

你的大自然


后记:大概两个月以后,几个朋友从分水岭出发,纵穿牛背梁,捡到了袁哥丢弃的羊皮褥子,几经碾转那个羊皮褥子还是回到了袁哥的手里,袁哥将历经风雨完好无损的羊皮褥子送给了喀什。隔了年,朋友马毅来找齐狗娃,想让他带路再走一遍我们走过的道路,小齐直接拒绝,说你给多少钱都不去,太危险了。再后来,我和周哥去冉家坪,听老韩说高村长搬去了五台镇,齐狗娃因心脏病去世了。不敢相信,那么年轻的他。对着那间齐狗娃曾经住过的破旧土坯房,默立许久,长叹一声。随着齐狗娃的离去,牛背梁也成了我心中的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返。



乐途2006年9月7日~13日于西安陋室

七十二道河

河水很大,找不到过河的石头,小齐让大家穿鞋过,说后面还有好多河。我明白小齐的意思,于是叫大家过河都不要再脱鞋了。

从过蛇虎溜子到现在,我们一口气已经淌过了27道河水,大伙儿实在走不动了,有人建议找地方扎营休息,小齐说:现在已经漂起了雨点,这沟狭窄,绝对不能扎营。

我四周瞅瞅,同意小齐的意见,不扎营。但要求小齐让队伍休息一会,否则就有可能让人彻底走扯,透支过度,引发不必要的意外状况。原地休息片刻后继续赶路。

前方依旧还是奔腾的河水,无尽的河流。

河水湍急,而且每个过河处水都比较深。每到一个过河处,小齐和老刘就站在水里,掺扶大家一一而过。水底的大卵石光滑不稳,踩不好就会将整个人摔倒水中。王领导摔倒在水中,手杖被激流冲走,他想追,我拉住了她。过了河,还没有等我安慰她,她先对我说对不起。我说只要人安全,手杖算什么。

四个女队员过河都湿了身,夜晚涉水过河,水深流激,再所难免。

三结义的手杖什么时间折断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老刘的的头灯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电,陈姐便一路给他照明。

穿鞋走在河水里,有一种温暖很舒服的感觉,冷水浸脚,走起旱路还有消除疲劳的作用。

袁哥说他现在最想吃的是大米稀饭,天亮了说她最想吃的是凉皮,我说,我想蒜蘸面。肚子更空了,前心贴后胸,咕咕的叫。

凌晨2点在东天宫休息。

小齐上下翻口袋寻找香烟,说没烟了。我从烟盒中捏给他几根,以解燃眉之急。他说现在没有吃的都可以,没有纸烟绝对不行。

黑暗中我们继续上路。

凌晨2:40过了最后一道河。

袁哥数了一下,今晚穿鞋淌过的大河有47道。加上前面过的二十多道,今天在这个沟里淌过了最少有六七十道河流。



没有路的路

站在崖根,望着深深的谷底,内心有着说不清的后悔和自责。

把大家带上绝路上的感觉,只有我自己知道。

袁哥终于爬下来,站在我旁边不吭声,我长出了一口气。

大家站在一起,都不说话,尽量回避不说刚才的事情。小齐背着包下来,脸色煞白,下巴滴着汗水。他把绳往地下一撂,问我们:还有两个包在上面,谁跟我去拿?

没有人吭声。按照以往规矩,遇到现在这种危险情况,就是把包丢了也值得,没有人愿意上去冒险。沉默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人吭声,三结义举手说:我去。

我站在崖壁下,静静的看着黝黑的峡谷发愣,行走山野这么多年,第一次当了懦夫,第一次没有了冲锋陷阵的勇敢和奉献精神,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一会儿小齐和三结义背着包过来,把背包给了四个女队员,大家稍微镇静后,又继续出发。此时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齐一个人身上,把他当成了我们的救星。跟着小齐爬上一个坎,再下一道坡,就来到了悬崖根,这里是一个两三米高的悬崖,因为不高,我们依次从那里滑下去,来到了布满白色卵石的河道。

下到了河道,心里就踏实了许多。拖着沉重的双脚走着,不由的长叹一口气,心里想,今后打死我也不会再走这样的危险道路。老刘走在我旁边,长出一口气说,如果是白天,打死我都不敢走这路,夜不观色,晚上啥也看不见,也就那么过来了。

月亮问我:这样的穿越以前玩过多少次?

我回答:第一次,不过,也是最后一次。

她高兴的说:太荣幸了,我们第一次上牛背梁就有这样的经历。停一下,她又问我: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呢?

我看着黑黢黢的前方说:这样的路以后绝对不走了,除非……

她不理解,我不理解,大家都在摇头。

老刘说:刚才在山嘴上,看见陈姐跪着哭呢。

我无言,默默的走在永远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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