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景地带 于 2009-2-11 17:23 编辑
2000年的后半年,我驾北京吉普于西藏奔腾了近90天。
时隔六年,其间西藏又去了几趟,唯千禧之年的阿里一行让我耿耿于怀……翻箱倒柜寻找那段旅途旧事,是想随那段时光再走一回阿里。
也许,旅途中的所遇,无论是何种,都是我们生活所收获的心情。
是为记。

林芝地区的美丽风光
同行阿里
——拉萨36天的等待
寻找同伴
据说不去阿里,等于没去西藏;不到扎达,更算不上到了阿里。
我去阿里,不是想求证:等于我到过西藏。
通往阿里的路,无论是从新疆叶城进入,还是从拉萨启程,我们都要接受遥远而艰辛的路程磨合。我喜欢路途不可预测的种种磨合,这是我驾车穿越阿里所要寻找的。
2000年7月28日,满车装我一人,载着穿越阿里的想法,从西安上路了。

2000年青藏线途中在阿克塞县境留影(翻拍老照片)
只有上路才可能发生真实。到拉萨后,听说当地司机走阿里多是结伴而行,很少单车跑。拉萨到狮泉河镇,毕竟是一条遥远的劣路,我不可能不心虚担忧。为使行走阿里的想法尽可能实际一些,我找到了曾在纳木错途中帮助过我的藏族朋友—次旺,动员他能与我同走阿里,次旺没有表明态度,只是说单车一人走阿里难度很大。寄希望于次旺的想法破灭后,我犹如一只无头的苍蝇,满拉萨乱跑。后来发现拉萨的一些个旅馆内都有那么一块不大的留言板,上面贴有许多出行者公布的线路及征寻同伴的留言。要说留言信息量最多的当属八朗学旅馆。于是,我也在八朗学的留言板上公布了启事:
越野自驾者,开北京吉普来自西安,未来行程走阿里,具体路线:日喀则、玛旁雍错、冈仁波钦、古格王国、狮泉河镇,在西行日土,翻越界山大坂前往新疆叶城,有以上想法愿结伴同行的,请联系我。电话:***********
自驾者
2000.08.09

八郎学的留言板,06年再去,已经是另外一般模样。

八郎学旅馆

夜宿八郎学的自驾者,车辆停满了院落。
痛苦等待
留言公布后一个星期,手机无任何音讯,后去八朗学留言板上一瞧,嘿!我的那张留言居然深受迫害—上半部有几行开头话,下半部分的内容和联系电话不翼而飞,余下可怜的半截纸片还被风吹得胡乱抖动。
先前八朗学旅馆的留言板,仅半个平方多点。试想,不大点地方,留言信息量又大,谁不想上去占地挤一挤。第二天,我又将同样内容的留言,用透明胶带封在了留言板上方左角,高高在上被贴封得死死的。之后我便驾车去了直贡梯、巴松错、林芝,再沿米林、朗县、加查、泽当回拉萨;计划不如变化,没想到在进入米林前的雅鲁藏布的岗嘎大桥前,因无边防通行证(现此处检查站已撤销)而被全副武装的边防武警挡了回来。没法,只好老老实实按原路返回拉萨。
离开拉萨近两星期,关于征伴去阿里的事仍未见音讯;再去八朗学察看,留言条安然无恙地坚守在那里。留言板前,人来人往的读者倒不老少,可就是没人对我的阿里之行感兴趣。居然有读者看了我的留言,说:“这破车,走不到阿里就散架了,还想穿阿里?”当时我在现场,一看那说话人,比我还人高马大,我的心顿时比范伟的心—还要拔凉!说实在的,内地人到西藏出游,多数喜欢租乘西藏司机的车辆,第一车好,丰田型的;第二安全系数大。你想,人家天天山高路远,风来雨去的,什么路线、路况不熟悉,干吗要和我人生地不熟的自驾者玩酷。
没人主动联系我,我也试过主动联系人家。有一次,我在留言板上看到有找同伴欲搭大车去阿里的信息,心想,搭什么卡车呀?我的车座还闲着呢,于是按留言地址去了人家住的旅馆登门寻访。出于预料,人家一听说我独车,又没去过阿里,还是北京吉普,压根没有了兴趣。让人痛心的是,不收人家钱人家都不和我玩。那滋味相当不美!此事对我打击过于沉重,我都快神经了。那几天,我是憋足了劲,暗下决心自己玩。有啥吗?要革命就得流血牺牲。就在我做准备的第二天,手机突然响起,一问一答,原来对方也是一独人单车的主,看了我的留言,他要求见面。当时我那心情如西藏的蓝天白云。

2006年再去加查县,沿途路况大大改变,一马黑油路。
同病相怜
此人叫王伟庆,我们会面的地点是拉萨北京中路的西安羊肉泡馍馆。见到他时,他已是满脸的不高兴,正和拉萨市的两位交警脸红脖子粗的争辩。他的车停的不是地方,交警要罚他150元,没有商谈的余地,无奈之下,伟庆交了罚款才算完事。
泡馍馆里,伟庆一肚子不爽,连吸了两支烟才和我开始拉话。交谈中,才知道他是咸阳人,我们是陕西乡党。伟庆从部队转业后去了广东花都自己发展。
说起伟庆,那是人物。他个头不高,脸面清瘦,但眼睛大大的瞒有神;他的着装,从帽子到鞋,一码子军品(第二年,也就是2001年我见到他时,仍保持着革命军人的本色,就差领章帽徽了)。他最大的特点:烟,吸得很勤。伟庆开了一辆崭新的北京切诺基,是4X2的。据他讲,办完车牌的第三天就驾车往西藏奔,他的驾照拿到手里也不过一个多月;我看了他的驾本,感叹,革命军人就是胆正!他说,进西藏前,在网上联系了一位北京自驾者,说好在拉萨会师后同走阿里,结果是他到了拉萨,对方关闭了手机。他是望洋兴叹,山高路远得没法跟对方发火。其实,人家不想和他玩了。
同病相怜,我们俩玩到了一起。那些日子俺俩形影不离,在拉萨一起加固车辆,一起逛八廊街。伟庆告诉我,去阿里不着急,8月是雨季,路肯定难走,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征召几个人,车座不能空放,拉上几个人收点去阿里的油钱,咱们也少点开销。的确,伟庆很有经济发展头脑。他自个坦白,他从格尔木出发去拉萨,就在汽车站拾了一游客,还是女的,收了人家1000元的车费;谁知,走到那曲,那女的严重高原反应,后被送到了那曲人民医院。
我给伟庆讲述了我前些天环山南在米林检查站遭受挫折一事,伟庆笑了:小事一桩,我去林芝军分区开张通行证就是了。顺着伟庆的话题,我提议环山南再走一次。话说后的翌日清晨,伟庆打来电话,让我赶紧收拾东西,一会来我住处接我去林芝。
半小时后,伟庆开车来了。当我拉开车后门往里放包时,吓了我一跳,后排座上坐着俩大活人,还是女的。心想:小子挺能格,一夜工夫,搞了俩陪游的。
路上我才整明白,后座是以人民币2000元的价格卖出。那俩人是母女,来自武汉,因女儿考上大学,西藏游是母亲对女儿的奖励回报。
我跟伟庆没法比,我不收人家钱都不和我玩;伟庆是走哪钱收哪。后来我们去了一趟直贡梯,他还拉了三个人,每人400元。同是自驾者,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伟庆的战友在林芝军分区,我们一行四人带着通行证顺利通过了雅江上的岗嘎大桥。

行至加查县的留影(翻拍老照片)
翻加查山
拉萨—林芝—山南,环雅鲁藏布江,尼洋河和拉萨河绕了一个圈,这条线路当时很少有旅游丰田车在跑,原因是路况太差,雨水季节,路时常中断。
从林芝出来后的第二天,我们驶出朗县约二十公里的地方,遭遇了第一次艰难—此处路段是内弯右向,弯道恰在山的折“凹”处。昨夜大雨,雨水顺山体汇集“凹”沟流下且冲向路面,将路冲毁了一半;我们行至此处,路道已是一片泥泞纵横,路边还停有一辆“甘”字车牌的平头柴油车,驾驶楼上盖了一张彩条编织布,一看就是出了事故。伟庆一见这阵势,便对革命前程产生疑虑,一个劲说:“前面的路肯定难走。”我说走哪算哪,冲过去再说,然,伟庆不从。没办法,人家是车主,有权决定一切。
回撤了三、四公里,刚才过来时好好的路面,出现了大片的落石挡住了退路。我让他们监视山体的动静,然后去清理落石。没等我走到跟前,就听见山体 “嘎嘎”石头松动的声音,瞬间“哗”的一片山石落下;清理、通过,每走多远,峰回路转,又是一处落石;这石头老鼻子大了,横刀立马似的站在路当间。伟庆停车犯愁了,恰在这时,迎面开过来一辆北京212,人家一看,二话没说,全车人下来搬石头拓路,能搬动的石头都推下了雅江。清理后的路宽紧紧巴巴过得吉普,那靠江边的轮子还得压在路沿上走,如稍有失误,这车轮便会踩空落入雅江。眼前的一切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我再次劝说伟庆:“不能走回头路。人家能前行,咱为啥不敢走?”在我的鼓动下,伟庆终于掉转车头,再一次对准了前去加查的方向。
下午一点,我们抵达加查县,匆匆填饱了肚子,又马不停蹄的驶上了更艰苦的路段—加查山。

前往加查县的路就在雅鲁藏布江边,蜿蜒崎岖,路窄多险。(翻拍老照片)
加查,地处藏南雅鲁藏布江中游河谷地带,境内群山叠嶂,高峰林立,河流纵横。出加查约四公里的样子,我们和一路相携的雅鲁藏布分道扬镳,向加查山谷驶去。
由于雨水的缘故,路面渐渐显现出恶劣,众多车轮纵横交织出的轮迹,说明所有车辆到此都表现出信心不足,但又不得不鼓足勇气拼出全力努力向前的奋进……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小切表现得很不成熟。车身摇摇摆摆,情绪紧张,一副踟蹰不前的样子,最终败下阵来,让“凸”起的路垄把后桥托住而不得动弹,小切第一次遇难。
第二次遇难更是在糟糕的一塌糊涂的泥路上。不知伟庆怎么想的,不把车往左开,竟然走在离崖边很近的地方,结果两后轮卡在了一横着的泄水沟里。路面湿滑,车一加油,便往崖边摆,吓的车上母女俩直叫。车不敢轻易用力了,我徒步100米开外的藏族人家,借来镐头铁锨修整路面。
加查山的路时好时坏,劣质路段占70%。我们下午2点从加查县起步,到加查山腰处的拉绥乡,仅17公里,我们用时5个小时。

前往加查县途中遇到山石崩塌(翻拍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