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救赎 - 跑步|越野跑 - 8264户外手机版

  跑步|越野跑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2-12-25 13:19 编辑

魔域的救赎

——2019年克拉玛依“魔域”越野挑战赛后记


  跑步,我是个老鸟,也是个菜鸟——跑了十几年,配速6分半,一次全马比赛经历也没有2019年5,在朋友的怂恿下,报名参加克拉玛依“魔域”50公里越野赛,想挑战一下自己,没想到一时兴起,竟然撸到了百公里终点。这不科学啊!怎么个情况?且听我从头道来。

       2019518日,第二届“魔域”越野挑战赛在位于新疆克拉玛依市乌尔禾区的“世界魔鬼城”风景区如期开赛,2017年首届“魔域”88公里赛程升级为100公里(实测距离111公里)和50公里(实测距离46公里)两个组别,100公里赛道设10个补给点,50公里比赛线路与之基本重合,终点在CP4。一次全马比赛经历也没有的我,忐忑地站在比赛起点,跟着节拍一起热身,想在魔域征途上超越一下自我。

  赛前小插曲:跑友杨苑说她是这次赛事的志愿者,工作地点在CP1CP10,开玩笑要我跑完去帮忙。我看了下线路图,歉疚地告诉她50公里终点CP4距离CP10太远了,实在不方便过去。


  黎明时分,魔鬼城风景区彩门上魅惑的“魔鬼之眼”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清晨7点,号角吹响,起点线上参赛健儿蜂拥而出,奔向瀚海深处。雅丹、戈壁、碱滩、沙漠、湖泊、干沟、峡谷、胡杨……魔鬼城、艾里克湖、白杨河大峡谷组合的丰富景观依次呈现。

  魔鬼城_百度百科(节选)

       https://baike.baidu.com/item/%E9%AD%94%E9%AC%BC%E5%9F%8E/579608?fr=aladdin

  魔鬼城又称乌尔禾风城,位于新疆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的佳木河下游,西南距克拉玛依市100公里。此处的风蚀地貌形状怪异,维吾尔人称为“沙依坦克尔西”,意为魔鬼城。这里是典型的雅丹地貌区域,“雅丹”是维吾尔语“陡壁的小丘”之意,雅丹地貌以新疆塔里木盆地罗布泊附近的雅丹地区最为典型而得名,是在干旱、大风环境下形成的一种风蚀地貌类型。

  魔鬼城呈西北、东西走向,长宽约在5公里以上,方圆约10平方公里,地面海拔350米左右。据考察,大约一亿多年前的白垩纪时,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淡水湖泊,湖岸生长着茂盛的植物,水中栖息繁衍着乌尔禾剑龙、蛇颈龙、恐龙、准噶尔翼龙和其它远古动物,这里是一片水族欢聚的“天堂”,后来经过两次大的地壳变动,湖泊变成了间夹着砂岩和泥板岩的陆地瀚海,地质学上称它为“戈壁台地”。2018413日,入围“神奇西北100景”。

  因为地处风口,魔鬼城四季狂风不断,最大风力可达1012级。强劲的西北风给了魔鬼城的“名”,更让它有了魔鬼的“形”,变得奇形怪状。远眺风城,就像中世纪欧洲的一座大城堡。大大小小的城堡林立,高高低低参差错落。千百万年来,由于风雨剥蚀,地面形成深浅不一的沟壑,裸露的石层被狂风雕琢得奇形怪状:有的呲牙咧嘴,状如怪兽;有的危台高耸,垛蝶分明,形似古堡;这里似亭台楼阁,檐顶宛然;那里像宏伟宫殿,傲然挺立。真是千姿百态,令人浮想联翩。在起伏的山坡地上,布满着血红、湛蓝、洁白、橙黄的各色石子,宛如魔女遗珠,更增添了几许神秘色彩。风城地处风口,每当风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怪影迷离。如箭的气流在怪石山匠间穿梭回旋,发出尖厉的声音,如狼嗥虎啸,鬼哭神号,若在月光惨淡的夜晚,四周肃索,情形更为恐怖。

“魔域”50/100公里越野跑比赛线路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2-8-27 00:47 编辑

  起点至CP1穿过魔鬼城景区,赛道是11.7公里硬质路面和土路。我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向前跑,用时11510,配速625CP1排名57。与担任志愿者的杨苑匆匆打了招呼,按照50公里线路跑进左侧戈壁,100公里的选手则在此转向右侧。


       CP1CP250100公里大致重合的线路中唯一不同路段。100公里CP1CP2距离10.8公里,50公里 CP1CP2距离14.8公里。两组选手分开后,50公里跑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开。戈壁滩上的路标有时并不明显,我一路追赶着前方扎堆的6位选手,好不容易撵上了,他们却突然停下来东张西望说找不到路标了。□!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于是,我们四散开在几个方向寻找路标或脚印……什么都没找到!我果断转身往回跑,几百米后看到远处有选手向左跑,追上后重新回到正确方向。100725到达CP2,赛程26.5公里,排名46


       CP2CP3距离12.4公里,依旧是戈壁碱滩,路况却越来越糟。一边搜寻路标,一边选择合适线路,其间匆匆追上两位跑友,撵到跟前猛然发现他们身上挂着的是红白两色的100公里号牌,眼前这位黑脸大汉号牌正中的白底上赫然印着“岳刘通”三个醒目的黑体字,哈这个有特点的名字我认得啊!这个读着不怎么顺口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参赛选手微信群的发言列表里,姓名后面还总挂着“吃土队”三个字。我这个没有参赛经验的小白在群里是从来不敢说话的,总是默默地翻看聊天记录,认真记下那些与比赛有关的信息。我以为有资格刷屏的都是各路大神,即便在姓名后面加上“吃土队”也是戏谑的自谦。此时,已经与百公里选手在CP1分开许久,在这儿猛然想遇,一时忘了两队线路已经汇合,以为他们跑错了路,我诧异地开口便问:百公里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岳刘通大兄弟用肯定的口气回答:“这就是百公里线路啊!”我才一下回过神来,是追上压阵的百公里队员了,默默擦身而过,心中涌现出一点儿小得意。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2-2-20 23:28 编辑

  开心地跑进一片松软盐碱滩,在深深的车辙里踏着猫步左右摇摆。不久又追上了同村女跑友大米,她参加的也是100公里比赛。此时自己的小宇宙开始慢慢膨胀,想到同行队友赛前开玩笑说,跑完加点儿料,再跑12CP点的话,顿时觉得并非不可以尝试。


  再向前跑,渐渐接近艾里克湖,绕过一大片地势较低的潮湿滩涂,地面愈加泥泞难行,鸭子般扑腾着双臂,好不容易摆脱了烂泥的纠缠,喘着粗气赶到了湖边的CP3。一路奔波劳顿,确实有些小饿小困,扑过去迅速吞掉了3个小蛋糕。在晴朗清澈的天空下,抬头瞥一眼蔚蓝的湖水,再顺着湖畔笔直的柏油路向远方的右岸遥望,一想到终点就在那片茂盛的绿洲之间,顿时又来了动力。我决定,尽快赶到50公里终点,完赛后“加餐”继续向前跑。

       CP350公里终点艾里克湖鱼庄是7.1公里平坦的柏油路,虽然已经比较累了,我仍然坚持着一路跑到终点。其间又追上几位行走的跑友,让自己给赛程加码的信心进一步增强。看着一个个100公里选手被已经多跑了5公里的自己超越,心中自然而然冒出了一个自问自答式的张狂念头:他们敢跑百公里,我为什么不可以?!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2-2-20 23:59 编辑

  CP4补给的选手

  中午123947,我顺利到达50公里比赛终点,用时54008,在50公里组排名42。艾里克湖鱼庄既是50公里终点,也是100公里的CP4和转运站,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你来我往,忙忙碌碌。上交GPS领取参赛服后,转到鱼庄餐厅,找到正美滋滋喝着鱼汤的红风和冬霞,鼓动他们继续跑,却遭到无情拒绝。两人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咂着嘴坚守在饭桌旁,一步也不肯离开,昨晚说好的加料、混流水席的约定此时全都变了卦,跃跃欲试的激情都让大口灌进肚子的鱼汤浇灭了。我在CP3吞下的小蛋糕此时还没消化完,一心继续参赛,无意在此逗留,独自悻悻地离开鱼庄重回百公里赛道,看了下表,此处停留14分钟。

  鱼庄出来又跑过一段漫长的柏油路,之后进入兵团第七师137团的广阔田野,正午12点钟的日头正毒,不多时就跑得汗流浃背、头昏脑涨。在烈日下长途奔袭,渐渐双腿发软,又饥又渴。水袋里的白开水越来越不解渴,越跑就越盼望CP点的饮食补给和短暂休息。然而,这段路格外漫长。CP4CP5距离13公里,是最长的一个赛段,而且是正午时分。转过一个弯又一个弯,一直跑到望穿秋水、身子发虚也看不到那亲切的白色系补给点。在一条长长的土路上,一次次失望的我实在跑不动了,吐着气改为步行。舒服地走了23百米,终于看到了前方路口右侧醒目的白色补给点。满怀期待地跑上前一看,呃???CP5竟然没有食物!只好猛灌几口饮料,奔向下一个补给点。

  出了CP5,不得不动用自带的补给。由于参赛物品是按46km准备的,食品只带了2个能量胶和1个桔子,在与一位并行多时的跑友分享了桔子后,又吃了1个能量胶,剩下1个作为应急备用,心想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之后就只好眼巴巴地期盼下一个补给点。能量胶和桔子的养分迅速耗尽,饥肠辘辘的感觉确实是前胸贴后背,我的前进方式也改为跑走结合。前方陆续出现了一些100公里参赛跑友,也都是跑走结合。我总是远远地盯住前方的跑友,每次都坚持比前者多跑几步、少走一会儿,就这样努力追赶着,又慢慢地超过几人。就这样绝境求生似地追逐着,想要尽快赶到补给点。当终于到达乌尔禾大桥下的CP6时,望着摊开的满眼食物我激动不已。这个补给点竟然有西瓜,倍受烈日炙烤的我觉得味道甘爽至极,我坐在桌前一边不停地撕扯着包装将一个个小面包填进嘴里,一边侧身抓起一牙牙西瓜塞进翻滚的口腔。正狼吞虎咽之际,身边警官的对讲机里传出响亮的语音:“注意了,注意了,第一名已经跑到魔鬼城了。”我低头看时间,正好下午4点整,距离清晨7点发枪整整9小时。100公里报名人数96名,这意味着在冠军梁晶到达终点时,多数选手尚未完成赛程的三分之二。都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涅?

  从CP6沿着白杨河堤岸穿过荒凉空寂的黑石滩,就到了设在开阔荒野中的CP7。从CP7CP8要穿过白杨河大峡谷,河谷里的干沟、茂密的胡杨林与荒漠形成强烈反差,有鲜明的戈壁绿洲特色。我依然采取跑走结合方式,在努力克服疲惫感的同时奋力向前。

  吊桥边的CP8是一个河谷中的农家乐,有抓饭和绿豆汤供应。奔波十多个小时没有吃热饭,感觉抓饭格外香甜,温热的绿豆汤也特别可口。盛饭的碗很小,连吃了34碗抓饭,喝了几碗绿豆汤,才真切地感受到终于吃了顿饱饭的满足感。CP8距离终点还有27公里,我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奔向CP9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3-11-10 12:19 编辑


  跑出满眼胡杨林的大峡谷,爬上蜿蜒的河谷栈道,不久远远望见辽阔戈壁上巍然屹立的“古城楼”,那就是CP9所在的大秦帝国拍摄基地。在苍凉的戈壁滩上,与两位结伴而行的女跑友你追我赶,相互拉锯,她们见面时急切地问我后面有没有女选手追上来,似乎很担心被超越。我们先后到达CP9。当我率先登上城楼打卡时,工作人员微笑着鼓励:“加油!你现在是第40名。”两位女跑友后到先走,让我也不甘落后,椅子都没坐热,就放下水杯起身追赶。

  在报名参加魔域50公里越野赛时,我连全马比赛也没参加过,当时认为50公里越野赛对于自己已经是个不小的挑战,根本没想过踏上百公里的赛道,也没有细看过100公里的比赛线路CP10是杨苑在做志愿者的100公里赛道最后一个补给点,正是她随口一句跑完过来帮忙的玩笑,让我把目光从CP4继续向前延伸,穿过一个个CP点后聚焦在了百公里终点。凝望着100公里规划线路,不能辜负美女的期待和跨过终点线的虚荣,相互纠缠着不断在脑海中盘旋,这两个念头与赢得胜利的野心不断交织碰撞燃了心里的一颗火种并最终引爆了自己深藏着的激情与斗志。目标确定之后剩下的就是全力以赴,不断延伸的赛道上,一个个补给点总有期盼的目光等候你的到来,在精疲力竭的苦苦挣扎中,温暖的鼓励和梦想成真的渴望就是执着前行的源源动力。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3-11-10 12:30 编辑

  黄昏时分,沿着一条狭窄的曲折干沟再次下到峡谷底部,远远看到右侧大桥下正为选手打卡的杨苑,我转过树丛跑上前,喊了一声“杨苑”,她先是一愣,抬头看到是我,惊讶地喊到“哎呀,你怎么来了?”我笑着回答“来看看你啊!”。短暂停留,匆匆话别,我再次启程奔向终点。


  穿过乌尔禾的街道,路边三五成群的小朋友一路追随,并不停地喊着“加油!加油!”。在这热情友好的氛围中不好意思放慢脚步,感动的同时也跑的疲惫不堪。夜幕降临,终点前的赛道却拐进漆黑一片的芦苇荡,崎岖不平的土路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路标和青蛙灯模糊不清,根本没有计划夜战的我未带头灯,灰白色的尘土成了漆黑芦苇荡里指引方向的模糊路标。上百公里的跋涉后我已筋疲力尽,右脚打了几个水泡,淤肿的大脚趾异常疼痛。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位年轻英俊的浙江跑友叶伟豪渐渐追了上来,我们互相鼓励着相伴而行。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3-11-10 12:33 编辑

  我们一起坚持着向前,终于回到公路上,魔鬼城景区五彩斑斓的灯光出现在前方,善良的小叶始终不肯自己跑向终点,执意陪着一瘸一拐的我一起走进景区完成比赛。

       5182318分,我终于冲过了百公里终点线,用时16小时18分钟21秒,完成了116公里长途跋涉,以150公里参赛选手,在96100公里参赛选手中排名第36位。

  小伙伴们的慰问和祝贺让这个意外完成的首百越野跑格外开心,在此一并感谢老A、红风、李峰、包宝、冬霞各位同行队友!感谢杨苑!感谢叶伟豪!当然,还要感谢所有赛事组织者、志愿者、保障者和各位跑友!感谢你们让我收获了一次非凡的自我超越之旅,谢谢啦!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2-12-21 13:45 编辑

  【后记】

越   狱

  在魔域的旷野中,多数时间是一个人独自奔跑。从日出时分跑到烈日当空,又从日落黄昏跑进夜色阑珊,穿过魔幻雅丹,穿过戈壁荒漠,穿过湖畔沼泽,又穿过峡谷险壑,一个人在孤独中默默坚持,在煎熬中苦苦挣扎,承受着愈加深重的疲惫、伤痛、焦灼、无助,乃至绝望与崩溃。在征途上,耳畔时常响起《平凡之路》的旋律:

  徘徊着的 在路上的

  沸腾着的 不安着的

  绝望着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 无法自拔


  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

  从来没得到答案

  我曾经失落失望 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魔域之中,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家国春梦都是泡影,为了你好都是掠夺,一切不过是宿命和轮回。
  也许,生而为人并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或者舍生取义,安居乐业,自由自在,才是一个人最好的归宿。

  可是,这样的生活又在哪里?满眼繁华皆为丛林,苟且偷生只为活着,迷茫和煎熬伴随着人生的脚步,一眼望不到尽头。

本帖最后由 行云流水ss 于 2024-2-8 13:05 编辑

  回到现实生活,翻看赛事照片时,总会想起《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与瑞德的对话——


      瑞德这些墙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

      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叫体制化。


  安迪自由不在外面,而在于内心;心若是牢笼,处处为牢笼。

      不要忘了,这个世界穿透一切高墙的东西,它就在你我内心深处,

      他们无法到达,也接触不到,只属于你一个人,那就是希望。


  瑞德你最好认命,希望无用,希望能把人弄疯,有希望才危险。


      安迪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还有谁会来救你?

      每个人都在忙,忙着追逐名利,忙着柴米油盐,你有没有停下来想一秒:

      你的大脑是不是已经被体制化了?你的上帝在哪里?


  瑞德:我很清楚,一个人会在善意的路上慢慢走下地狱。


  安迪:你难道不觉得,这儿就是地狱吗?


  在《肖申克的救赎》中,瑞德在安迪成功越狱后由衷感叹: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他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当它们飞走的时候,你心底里知道把他们关起来是一种罪恶,你会因此而振奋。

  得救之道,就在其中。——这是《肖申克的救赎》中典狱长与安迪难得的“共识”。

  安迪逃走后,留给瑞德一个纸条,上面的忠告是: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好东西永不消逝

  循着安迪指引的方向,瑞德最终也获得了自由。


  地狱里空荡荡,魔鬼都在人间。——莎士比亚《暴风雨》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由是人的本质和使命,却非现实;人必须不断追求自己的自由,才能够成为一个现实的自由人。正如《肖申克的救赎》所说,“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想过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对许多人来说,生活不仅是监狱,而且是炼狱,活着的意义就是越狱。

  尼采说,“一个人知晓了生命的意义,就能够忍受一切痛苦”。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幸存下来的奥地利心理学家维克多·弗兰克以自己的亲身经历验证了其所创建的意义意志理论,并在之后的著作中引用了尼采这句名言,用以阐释其理论与方法的核心思想。

  1942年,37岁的奥地利心理医生弗兰克,随着1500名旅客被强行押上一列由维也纳开往东北方向的火车,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正在开往什么地方。火车迅速穿越城镇和原野,几天几夜后的一个拂晓,焦急的旅客们透过车窗看到火车缓缓停靠在一处车站,站台上映入眼帘的标牌上赫然写着“奥斯维辛”,一些旅客吓得惊叫起来,多数人则坚强地沉默着。当天渐渐亮了的时候,声名狼藉的nacui死亡集中营的铁丝网和岗楼也可以看到了。这是一座有组织的、高效率的谋杀工场,索取了600万犹太人的生命。弗兰克被惊呆了,他在自已的想象中已看到了成排的绞架,上面吊着摇晃的死尸。

  火车的门猛地打开了,旅客被命令出来站在月台上。nacui士兵向他们呼喊着严厉的、刺耳的命令,他们被排成两行,妇女在一行,男人在另一行。俘虏的长队缓慢地向前移动着,经过一名穿着优雅的党卫军军官面前。这人稍稍扫视一下每一个人,然后,漫不经心地把手指向左边或指向右边。最初,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当队伍变短时,他们看到他们之中的大多数被送到了左边。弗兰克被送到了右边。这天傍晚,弗兰克向一个集中营中的俘虏打听被送到左边的一个朋友的住地,这人指着喷着火苗和浓烟的高大烟筒说“你可以在那儿找他”。弗兰克旅伴的90%、超过1300人当天中午就被杀害了。

  弗兰克在集中营经历了3年之久严酷、痛苦、饥饿、贫困的生活,他是极少几个幸存者之一。他的父亲、母亲、兄弟、妻子——除他一个姐妹外所有家庭成员都在大屠杀中被杀害了,然而他幸免于难,但是他的身体和精神忍受了语言难以形容的痛苦,似乎只有死亡才能逃避这种生活。这一严峻的考验,终于对他信仰的一切提供了最严格的检验,不仅如此,弗兰克忍受这些磨难,反而增强了对人的能力的信任。他认为人在面对压倒一切的痛苦中,甚至在死亡的门槛上,也能发现生活的意义和目的。

  奥尔波特在弗兰克的《人对于意义的探索》这本书的前言中写道:“他怎么能够在任何财物都丧失、一切价值都破灭、受着饥寒和暴行的痛苦、随时都在等着灭绝的时候,把发现生活价值铭记在心里呢?一个本人曾经面对过这种绝境的精神病学家,是一名值得倾听的精神病学家。”

  弗兰克在残酷的集中营里亲身验证了他之前已经形成的意义意志理论。

  进入奥斯维辛之后,留下来的俘虏被命令交出他们所有的财物——衣服、贵重饰物、书籍。弗兰克带着他要出版的第一本书的手稿,这个纸捆包含着他一生的工作,他渴望保存它。他急切而诡秘地向一个老俘虏解释这本书的重要性,这人咧开嘴笑了——一种嘲弄的、讥讽的、无礼的笑——而且,当时这人说,他只能说这是“胡说八道”,“就在那个时候,我理解了这平易的真理,并且达到了我的心理反应第一阶段的顶点:我勾销了我的整个创作生涯。”
  这个手稿是弗兰克的精神孩子,而且在面对这个灾难性丧失的时候,他面临决定生活是否还有什么意义的问题。这个问题他在一小时之内就解答了。在他穿着的已死俘虏的衣服口袋里,他发现了从希伯莱语祈祷书上撕下的碎纸片。上面还保留着祷文:“用你的整个心,用你的整个灵魂,用你的全部力量,爱你的上帝。”弗兰克用不同于传统宗教的意思解释了这些话。对他来说,这些祷文变成了“赞同生活的命令,不管一个人面对的生活是痛苦的,甚或是濒临死亡的。”
  弗兰克做出决定,假如他生活的价值和意义只是放在手稿是否会出版上,那么,生活就不是真正有价值的。无疑,生活必须有更大的意义。对于当时当地的弗兰克来说,这单页的碎纸片,变得比他失掉的著作都更贵重了。这些祷文是实践他已形成的人生观,在集中营这个苛刻的实验室中考验它,而不能只把它写在纸面上的一种“信号呼叫”。他的理论的主要思想在奥斯维辛以前就已经形成了,但是,他在那儿的经验为这些理论作了证实。的确,也许就是这些思想使他能够幸存下来的。
  从1942年到1945年,弗兰克这个维也纳罗斯儿童医院神经病科的主任,在奥斯维辛和达乔度过了艰难的岁月。他多数时候是精疲力竭地挖掘地沟和隧道,或者铺设铁道,经常在寒冷冬季只有极单薄的衣服御寒。后来,他令人感动地写出了他体验到的恐怖和他从这个现实中学到的教训:“除了他的如此滑稽的赤裸裸的生命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丧失了。”
  弗兰克从集中营回国时,带着来源于亲身经验的这种认识: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有选择他们行动的能力。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我们也能够保存精神自由的某种残余、自主性的某种片断。他认识到人可以失掉他们重视的任何东西,但最基本的人的自由例外:即选择对于我们命运的反应态度或方式的自由,选择我们自己的道路的自由,是个例外。

  我们能够保留决定我们生活结局的最后权力。这种精神自由的成分不可能从我们身上拿走;它给人生提供意义和目的,而且没有了它,也就没有了生活下去的根据。

  在人的现实生活状况中等待我们的并不总是这种严酷的命运,但是我们承认在生活中有这样的命运。弗兰克认为,在一切情况下,包括痛苦和死亡在内,都能够发现意义。忍受痛苦是为了活下去,但是在人的受苦中发现某种意义,才能达到幸存下来的目的。

  ——弗兰克的人格研究:意义疗法

  二战结束后,弗兰克回到维也纳,仍旧担任医院神经病学科主任和维也纳大学医学院神经病和精神病学教授。他重新开始工作,研究关于意义意志对人的存在的重要性的学说,他把它叫做意义疗法。弗兰克关于心理健康的观点,强调意义意志的重要性。意义意志是这样一种结构,任何别的东西都被组织在这个结构之中。意义疗法论述的就是人存在的意义,以及人对生活意义的需要,也论述发现生活意义的特殊的治疗技术。意义疗法主要是处理那些生活缺乏意义者的一种心理治疗的方法,它更多的是技术,而不是理论。弗兰克的意义疗法以及他关于人性的观点得到大量人的认可和重视,许多人觉得他的工作是同我们的时代和我们的文明中令人困惑的情况密切相关的。
  ——弗兰克认为,人类存在的本性由三个因素构成:精神性,自由和责任心。

  精神能够受物质世界的影响,但是它不由物质世界产生或引起。
  我们不是被非精神的因素支配的,即不是被本能、我们特殊的遗传特征,或者我们的环境条件支配的。如果我们的心理是健康的话,我们就有选择怎样行动的自由,而且我们应该运用这种自由。
  只有选择的自由还不够,我们还必须承认选择的责任。我们对每日每时,都负有重大责任。“你要象你已是第二次生活那样,过你现在的生活,而且,你要象你第一次已经做错了的那样,从事你现在的行动。”
  精神性,自由和责任心——这些是应该由我们得到并使用的。没有它们,发现人生的意义和目的是不可能的。人生的抉择是我们单独作出的。

  ——意义疗法关于人性理论的三个基础:意志自由,意义意志,生活的意义。

  意志自由——弗兰克激烈反对把人的状态描绘成是由生理的本能或童年的冲突或任何别的什么外部力量决定的。尽管对于那些影响我们生活的外部条件来说,我们是受支配的,但是对于我们选择对这些条件的反应来说,我们仍然是自由的。我们不是不受外部力量的影响——它们可以而且改变了我们的境遇——但是,在采取我们应付它们的立场上,我们是自由的。这些就给予我们以上升到环境和命运之上的最终的自由。

  俄罗斯作家瓦西里•格罗斯曼的小说《生活与命运》里面有这样一个故事:罗森贝格是集中营一位处理犹太人死尸的劳工,监工艾尔弗下达指令,让这些劳工都把死尸叫做“具”,一具,两具,三具。可罗森贝格却在艾尔弗听不见的时候,偷偷把这些死尸叫做“人”,他一边挥着铁楸,一边嘟哝,“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他只能嘟哝,不敢大声说出来,如果被艾尔弗听到,他就会被枪毙,这一声声的嘟哝,就是罗森贝格对自己所处位置的选择,就是他小小的勇敢。

  意义意志——指的是我们持续的探索需要,探索不是为我们自己,探索的是一种能向我们生活提供目的的意义。我们越是能够超越我们自己——把我们自己献给一种事业或献给一个人——我们就越是能够成为完美的人。因此,这就成了健康人格发展的最终标准:我们沉浸在超出我们自己的某人或某事之中。只有用这种方法,我们才能真正成为我们自己。
  生活的意义——我们对于意义的探索包括探索个人的责任,没有别的人或物——不管是父母、配偶还是国家——能够为我们提供我们生活的意义感和目的感。发现我们自己的道路,而且一旦找到了它就坚持下去,这是我们自己的责任。我们必须象弗兰克自已做过的那样,负责地、自由地正视我们的生活条件,而且在其中找到目的。生活经常向我们挑战,而我们的回答不应该是说说和想想,而应该是行动,对于我们在我们的生活中发现的意义作出公开的表达。
  缺乏生活的意义,对弗兰克来说就是神经病;他把这种状态称之为意向性神经病。这种状态的特点是缺失意义、缺失目的、缺失目标和空虚。弗兰克这样描写了他的俘虏伙伴:“灾难使他在他的生活中再也看不出意义,没了目标,没了目的,因而也就没了坚持下去的意义。不久他就死去了。”与感到生活是充实的和活跃的相反,这种人生活在生活的空虚状态中,弗兰克认为这种状态是当代的普遍情况。

  ——健康人格的动机:意义意志
  在弗兰克的体系中,健康人格有一个最基本的动机:意义意志。这个动机强大到如此程度,它能够使所有其他人类动机相形见绌。它对于心理健康是至关重要的,而且,在极端情况下,就是为了单纯的幸存下去,它都是必须的。没有了生活的意义,也就没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
  生活的意义必然是特异的,对每一个体来说是独特的。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甚至从这个时刻到下个时刻,它都是不同的。没有一种东西能象普遍的意义意志这样,适用于一切人的各个方面。

  ——赋予生活以意义的三种方法通过我们向世界提供某种创造物的方法;通过我们从世界上吸收经验的方法;通过我们对待痛苦的态度的方法。

  与给生活提供意义的三种方式相对应,也有三种最基本的价值体系:创造的价值,体验的价值,态度的价值。创造的价值实现在创造性活动和生产性活动中。体验的价值通过使自己沉溺于自然世界的美好事物和人文世界的美好事物而表现出来。
  创造价值和体验价值,给予了丰富的、完美的、积极的人类经验,生活的完美,或者经由创造,或者通过体验。但是,生活并不只是由崇高而丰富的经验构成的。其他的力量和事件也箝制着我们的生活:疾病、死亡,或者弗兰克在奥斯维辛所遇到的那种情境。当既没有美好的事物去体验,也没有机会表现创造性的时候,在这样的消极状态下,我们怎样才能发现意义呢?
  这是第三种价值“态度价值”得以发挥作用的地方。这种最深不可测的、最绝望的和似乎没有希望的状态,向我们提供了发现意义的最大机会,也是最强烈地要求发现意义的情境。这种召唤态度价值出来的情境,是那些我们无力改变或回避的状态,即不可能改变的命运状态。当我们遇到这种情境时,唯一合理的反应方式是认可。我们接受我们的命运的作风,我们忍受我们的痛苦的勇气,我们表现出面对灾难时的尊严,是我们作为完美的人的最后考验和测量。弗兰克给了我们这种希望,即使在极端的环境中,人的生活也可以有目的和意义。我们的生活能够保有意义,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只要我们还是有意识的,我们就不可避免要去实现价值观。如果我们要维护心理健康的话,这就是我们不应该回避的人的责任。

  ——超越自我的人
  发现了生活中意义的人,就抵达了超越自我的状态,即健康人格本质的最终状态。
  在弗兰克看来,我们生活上的主要动机不是探索自我,而是探索意义;在一定意义上说,这包含“忘掉”我们自己的意思。心理健康的人已经前进到自我中心之上,或已经超越自我中心。成为完全的人,意味着与超出自我本身的某人或某物发生联系。
  愉快和快乐的确产生并增加了生活的享受,然而它们并非人生的目标。快乐不能被追求到和被夺过来;它们是随着实现意义、达到自我之外的目标,自然而然地和自动地到来的。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追求自我实现上,我们越是径直追求自我实现,我们就越是达不到自我实现。自我实现是超越自我的对立面,而且它只有作为发现生活意义的从属结果才能达到。因此,成为自我实现的唯一道路,是经由实现超出自我的意义的道路。弗兰克认为,他的观点与马斯洛的这种看法是一致的,马斯洛说抵达自我实现最好的方法,是通过献身于工作、献身于超出自我的某种事情。

  健康人格的主要特点:

  健康人格是指向未来的,是由远景目标和任务指引的。他们需要这样的目标,这是人的独特性,他只有面向未来才能生活。弗兰克在奥斯维辛观察了许多这样的俘虏伙伴,他们丧失了他们的未来感,放弃了他们对于特定目标的定向,他们在几天之内就死去了。对于未来没了信心,生活上的“精神支柱”就丧失了,心理和身体注定会迅速地衰退下去。
  我们必须有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有一个有待完成的远景目标,否则生活就失掉了意义。弗兰克描述了他的个人经验:他曾经处于可怕的痛苦、寒冷、饥饿而且恐怖的状态中,一切看来都丧失了,但他强迫自己去考虑别的事情,于是,他突然产生了自己在温暖而且很美的演讲厅里,报告集中营心理学的表象。他的被压抑住的精神高涨起来,因为他已站到他这时的状态之上,而且他也超越了他此时的痛苦和绝望。他强调的是,我们在选择怎样对我们的环境作出反应上是自由的,这个自由永远不可能从我们身上夺走。我们对于决定我们生活的结局有最后的权力,我们有任何外部力量都不能取消的精神自由。

  超越自我的人献身于工作。达到意义的一条路线是通过创造价值的表达——向世界提供某种东西,而这些价值通过人的职业或任务,就可以最好地表现出来。

  工作的重要方面,不是任务的内容,而是我们完成它的方式。对生活提供意义的正是这种方式。因此,重要的东西不是任务(这是外部力量),而是我们带到任务上来的我们的人格,作为独特的人的人格(这是内部的力量)。弗兰克举出作护士工作的一名妇女为例。她每天都完成许多必需的工作,但是这些工作(任务的需要)对于向她的生活提供意义来说是不够的。只有当这个护士做了超出她的职责范围的更多事情的时候,她才通过她的工作发现了意义。当她花费了额外时间安慰一个吓坏了的病人,或者对一位濒死的病人说几句亲切的话时,她才是正在让自己超出他的工作结构,而集中注意超越她自己的某种东西。
  因为我们是通过工作、而不是在工作之中发现意义,所以,几乎通过任何种类的工作都可以发现意义。弗兰克认为,大多数任务都考虑到了创造价值的表现(那些被统统组织起来的工作,例如装配线上的工作除外)。
  超越自我的人的另一重要特点,是他们给予爱和接受爱的能力。爱是人类的最终目标;我们通过爱得救,而且得救就在爱中。实现我们独特性的一条道路是经过工作,另一条道路则是通过被爱。当我们被热爱的时候,我们独特的和异常的特质就被另一个人认可了。对于热爱我们的这个人来说,我们就成为必不可少的和不能取代的。
  爱的关系还有另一方面:给予爱。通过相爱把爱给予另一个人,我们就能够察觉到他与众不同的品质和特性,包括那些尚未形成的品质。通过爱,我们就能够依靠使他们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可以变成什么样的人,而使我们所爱的人实现那些尚未发掘的潜能。在一种互爱的关系中,在极大地完成和现实化他们的潜能、成为更完美的人方面,双方都是受益的。

  健康人格的其他特点:
       1.他们在选择他们自己的行动方向上是自由的。
       2.他们亲自负责处理自己的生活和亲自负责实施顶住命运的态度。
       3.他们不是被他们自己之外的力量决定的。
       4.他们缔造了适合他们的有意义的生活。
       5.他们是有意识控制他们的生活的。
       6.他们能够表现出创造的、体验的、和态度的价值。
       7.他们超越了对自我的关心。

  弗兰克体系的有效性得到了事实的支持,它适用于集中营这样的极端情况。如果通过他在意义意志方面的信念,弗兰克在那种环境中发现了生活的意义,这就表明在我们所面临的情况下必定是更能够应用的。如果他的体系在那种苛刻的情况下,成功经受住了考验,那么在不太苛刻的情况下,似乎应该是更加有效的。
  弗兰克的观点是由他自己的经验提炼过和考验过的,他的著作有令人非信不可的明显的正确性。因为他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件并曾同它们进行搏斗,而且根据他的信念成功地解决了它们。当然,弗兰克的经验并非必定能够普遍化,也不必追求在那种情况下的每个人,在应用这种信念和技术的时候,都必定是这样成功的。
  弗兰克提出了似乎是我们的时代和处境所特有的问题:在我们的生活中缺乏意义。这是一种日益频繁的状态,我们中间丧失了生活“理由”的人数正在增长着,而且这一点又使得容忍我们的生活方式更难了,虽然生活可能是容易的和富裕的。

  弗兰克向我们描绘了一幅人性的乐观主义图景。我们既不是被规定好了的机器人,只是按照我们所受的反应训练那样进行反应;也不是生活训练和其他童年体验的不可改变的产品。我们摆脱了过去,不是受过去压抑和控制的。我们也不是只被社会和文化力量塑造的;我们并非是信仰和习俗的盲目追随者。最后,我们既不是受物质环境支配的,不管它可能是怎样的严酷;也不是被我们自己的躯体支配的,不管它们可能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弗兰克告诉我们说,我们是自由动因,我们有选定怎样行动和怎样对变化着的环境作出反应的能力。除了那些最强大的力量,使我们不得不对我们生活的目的和意义,提出附加的方面之外,我们不受任何力量和条件的支配。我们被告之,我们本身对于决定我们生活的结局有最后的权力,这当然是令人鼓舞的。我们有任何外部力量都不能取消的精神自由。不管这种个人的自由,是一种人类存在的先天方面,或者是我们使自己相信,我们有这种品质,反正从选定的自由这方面来说,都是一样的。假如我们相信某种事情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就会按照这个信念行动、感受和思考;它就成了自我实现的预言。不管它的起源和现实是什么样的,弗兰克的精神自由,不仅对于心理健康,而且对于单纯地活下去,都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与这个精神自由同出一源的,人类存在的一个方面是关于个人责任的见解。我们有责任向生活提供意义和目的,任何别人都不能为我们做这个工作。而宿命论的人生观却认为,我们不应对我们的活动、对我们生活中的行为负责。认请创造什么样的一生是我们自己的责任,这是挑战性的,也许是可怕的。但是,从长远的观点来看,假定我们能够并且乐意承担这个责任这似乎是更健康的,而且它能提高我们的眼界,究竟我们能做什么,以及我们可以变成什么样子的眼界。因此,这个个人责任的方面,能够导致人的潜能更好的实现,导致自我更高度的实现(虽然认为自我实现不是人生的目标)。
  弗兰克体系的真正贡献,或许是强调相信意义存在的重要性,这种意义存在于每一种情境中,而且在发现意义上,我们是自由的和完全可以信赖的。马克斯·韦伯说过“人是悬挂在自我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这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之一,而虚无主义本质是反文明。

  附:思想史万有引力-虚无主义本质是反文明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人本主义心理学持续深入发展,幸福成为社会民众和心理学界的热门话题。积极心理学奠基人契克森·米哈里是当代幸福研究的先驱之一,他在 20 世纪 60 年代做博士论文时,对数百名攀岩爱好者、国际象棋选手、运动员和艺术家进行访谈时,这些不同领域的受访者报告自己在从事活动时都获得了一种非常相似的、令他们十分兴奋的情绪体验,以致他们很愿意多次体验这种状态。一些受访者借用隐喻“水流”来描述他们当时的情绪感受,声称这种情绪状态能毫不费力并且源源不断地出现。米哈里因此把这种情绪体验命名为“心流”,并于1975年正式提出心流理论。米哈里面向大众的第一本科普著作《心流:最优体验心理学》诞生于1990 年。米哈里在大量案例研究基础上指出,心流是快乐的源泉,幸福源自内心的秩序,并且论述了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寻找心流,挫折中如何自得其乐,如何赋予人生意义,化整个生命为统一的心流体验,使生命丰富璀璨。

  米哈里代表作《心流:最优体验心理学》的三个关键词:幸福,心流,精神熵。主要涉及以下问题:

  ——幸福为什么难以得到?
  改善生活品质的主要策略有两种:一是使外在条件符合我们的目标;二是改变我们体验外在条件的方式,使它与我们的目标相契合。这两个策略都不能单独使用。
  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一国人民生活越富裕,教育水准越高,zz越稳定,幸福度与人生满意度也越高。
  财富、地位、权力是现代文明最重视的幸福象征。我们总以为有钱、有名、俊俏美丽的人一定过得很充实,尽管各方面证据可能显示,他们生活得并不惬意,但我们依然坚持,只要能拥有跟他们同样的象征特质,就会更幸福。
  米哈里认为:“幸福如此难能可贵,主要是因为宇宙初创之时,就没有以人类的安逸舒适为念。它广袤无边,充斥着威胁人类生存的空洞与寒漠,它更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对幸福的这种认识被后来的生物学家展开,指向动物与人类的身体机制。他们说:大马哈鱼溯江而上,产卵后便死去;自然选择筛选出的这种机制为了繁衍连母体的生命都要牺牲,快乐在其中怎么能算得上重要的追求呢?他们又说:人类性交为何这么短促?完成配种就够了,沉溺其中极可能成为天敌的点心。
  在论述人类幸福难以追求时,他独具慧眼地比较了人类与动物的差异。他说:“动物的技巧总是能配合实际的需要,因为它们的心灵只容纳环境中确实存在的,并与它们切身相关、靠直觉判断的资讯。饥饿的狮子只注意能帮助它猎到羚羊的资讯,吃饱的狮子注意力则完全集中在温暖的阳光上……动物中除了人以外,都不会自作自受,它们的进化程度还不足以感受沮丧和绝望,只要没有外来的冲突干扰,它们就能保持和谐,体验到人类称为心流的那种圆满。”人类与动物的最大差别在于神经系统过于发达。感知和摄取更多的信息,无疑有利于人类生存。对外部情况不感知,当然更危险,但感知更多往往也更苦恼。常言说: 无知无畏。反之,多知多畏,多知多忧。于是焦虑增长。刚巧一切平安的时候呢?神经系统过于发达的人类偏偏又会感到枯燥无聊。进化为什么导致人类这种极难伺候的身心配置?刚才说过了,自然选择出的生理机制只是服务于人类生存繁衍,没有增加幸福快乐的考虑。
  人类成员中最不堪大量信息闯入的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米哈里说:“精神分裂症患者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所有不相干的刺激,接收所有资讯。而很悲惨的是,他们并没有控制任何事物进出意识的能力。”有些病人把这种现象描述得很生动:“事情太快地涌进来,我失去控制,终于迷失了。”我认为,人类成员们看似不同的性格其实是连续谱,而不是割裂为正常人与病人两大类别。病态常常以其凸显的特征,帮助我们认识常态。多数人未因信息过多而致残,但未尝不是信息过多的困扰者。

  ——心流是什么?
  “心流”是指我们在做某些事情时,那种全神贯注、投入忘我的状态——这种状态下,你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后我们会有一种充满能量并且非常满足的感受。
  阳志平(《心流》序三《胜利者一无所获》作者)对心流的解释:心流的英文是 Flow,在中文世界中也翻译为福乐、沉醉感、沉浸感、流畅感等等。心流是指人们在当下的一种情绪体验,此时此刻,人们对某一活动或事物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并完全投入其中。心流是你从当前所从事的活动中直接获得的情绪体验,回忆或想象等不能产生这种体验。
  万维钢(《心流》序四《契克森米哈里的幸福课》作者)对心流的说明:所谓“心流”,就是当你特别专注地做一件目标明确而又有挑战的事情,而你的能力恰好能接住这个挑战时,你可能会进入的一个状态。它的特征是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忘记时间的流逝,你能体察到所有相关的信息,不管工作多复杂你都毫不费力,而且有强烈的愉悦感。
  ——心流的成因和特征
  米哈里在《心流——最优体验心理学》中说:心流活动的关键是自我成长;心流活动的共同点是带来一种新发现、一种创造感,把当事人带入新的现实。米哈里指出,拥有“自得其乐性格”的人,能够在一般人无法忍受的情况中找到乐趣。不论是在南极迷了路还是被关在牢房里,总有人能把自己的困境改善得还能过得去,甚至成为一场充满乐趣的奋斗;换成其他人,很可能就向艰难困顿俯首称臣了。

  心流在何时诞生?心流在挑战适中、个人技能水平适中的区域诞生。这就是心流理论最著名的心流八通道模型。如下图所示:

  心流处在技能适中、挑战适中的理想区域。当你心中有个目标,这个目标对你来说有一定难度,而你的技能可以初步胜任这个目标的时候,你开始投入心力,你的注意力被立即的反馈攫住,而环境也逼迫着你做出回应。
  就像乒乓球高手相互对打,小球成为两人之间意识流动的媒介。你会体验到人类最美妙的感觉——心流。反之,在低挑战、低技能区域是焦虑、冷漠、厌倦……

  心流产生后,有什么特征?研究发现,心流体验的产生具有跨阶层性、跨性别性、跨年龄性、跨活动性和一定的跨文化性。当人们体验到心流时,他们完全被所做的事深深吸引,自身的兴趣完全融入其中,专注在自身注意的事情上,并且丧失其他不相关的知觉,就好像被活动吸引进去一般。因为过于关注、浑然忘我而无暇去思索其他问题,自我意识消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或特别慢。
  具体来说,处于心流状态中的人几乎都有以下九个共同特征:
  体验活动本身成为活动的内在动机;
  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于当前所从事的活动,任何其他的外在引诱最多只可能使之出现暂时分心;
  自我意识的暂时丧失,如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忘记饥饿疲劳等;
  行动与意识相融合;
  出现暂时性体验失真,较典型的如觉得时间过得比平常要快;
  对当前的活动具有较好的控制感,即一个人能大致认识到自己能应对即将出现的后续行为并能对它做出适当的反应;
  具有直接的即时反馈,活动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对上一活动环节的反馈;
  个体所感知到的活动的挑战性和自身的技能水平之间具有平衡性;
  有明确的活动目标。

  ——如何在困顿中体验快乐?

  米哈里指出,拥有“自得其乐性格”的人,能够在一般人无法忍受的情况中找到乐趣。不论是在南极迷了路还是被关在牢房里,总有人能把自己的困境改善得还能过得去,甚至成为一场充满乐趣的奋斗;换成其他人,很可能就向艰难困顿俯首称臣了。

  什么是自得其乐?米哈里说:“就是‘拥有自足目标的自我’,大多数人的目标都受生理需要或社会传统的制约,即来自外界。自得其乐的人,主要目标都从意识评估过的体验中涌现,并以自我为依据。”

  外界向你提供目标时,往往以某种奖励吸引你追随它。世上大多数奖励的动机是控制你。不做外部目标的奴隶,就要拒绝它们的奖励。拒绝外部奖励的最有效的方法是建立“内奖”,即选定你的目标,在追随目标的努力中,获得内心的秩序和成长的乐趣,这就是内奖,就是自我奖励。
  在讨论心流与目标时,米哈里还提出了“自成目标”的概念,即目标是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而非做这件事情的报酬,尽管有时也存在报酬,有时也有社会效益。也就是为艺术而艺术,为科学而科学,为你喜欢的劳作而劳作。米哈里说:“开始时靠目标证明努力的必要,到后来却变成靠努力证明目标的重要性。”“登上山顶之所以重要,只因它证明了我们爬过山,爬山的过程才是真正的目标。”

  自得其乐的人善于通过自力救济寻找乐趣。他们都因为能把悲惨的客观条件转变成可以控制的主观体验,才得以生存下去;他们正是依照心流的蓝图行事。首先,他们密切关注环境中的细节,并从中发掘可以跟他们有限的能力搭配的行动机会;然后制订出一个现实状况所能容许的目标,通过所得到的回馈,密切注意一切进展。只要一实现目标,他们就提高赌注,为自己部署更复杂的挑战。
  在困难和威胁几乎使我们陷于瘫痪时,我们必须找到投注精神能量的新方向,一个不会受到外来力量影响的方向,以便肯定自己的控制力。即使所有希望都破灭了,我们还是得寻找一个有意义的目标,围绕着它重新整顿自我。那么,纵然在客观环境里沦为奴隶,主观上仍然保持自由,最不堪的情境也能转变成心流经验。
  作为研究对象,多位劫后余生者都提到在极度艰苦困顿的情况下力量的来源——幸存者最重要的共同特征就是“一种自我意识不到的个人主义”,或者可说是有方向感、充满自信的目标。拥有这种特质的人,无论处于什么情况下都会全力以赴,而且不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因为这些人的动机在于行动本身,所以不易受到外来威胁的干扰。他们有足够的精神能量,可对周遭环境做客观分析与观察,也比较可能从中发现新的行动契机。如果要为自得其乐的性格选出一个最主要的特征,应该就是这一点了。

  ——负熵与精神熵
  大自然中的大多数运动包含能量转换,所以热力学的两个定律是最基础的理论。第一定律是能量守恒,即发生的只是转移,总能量不增不减。
  若一个中间被隔开的容器中,一边装有热水,另一边装有凉水,发生的只能是热水的温度下降,凉水的温度上升,不可能相反。这就是热力学第二定律所关注的。其主要内容有三:第一,凉的物体不可能向热的物体传递热量;第二,能量转化中必有损耗;第三,在自发过程中,浓度趋于扩散,结构趋于消失,有序趋于无序。无序的量度被称作“熵”。一切自发的物理过程,都是熵增加的过程。
  生命现象是个奇迹。它将太阳能转化成生物能,并从无序中发展出有序。薛定谔以物理学家的眼光看到了大自然中的这个反例,称之为“负熵”。负熵就是从无序走向有序的趋势。
  米哈里借鉴上述思想提出了“精神熵”。他认为,资讯对人们意识中的目标和结构的威胁,将导致内心失去秩序,就是精神熵。米哈里说“精神熵是常态”,在他看来精神熵的反面就是最优体验,他称之为“心流”。

  “精神熵”是米哈里心流理论的一个关键概念,赵昱鲲(清华社会院积极心理学研究中心办公室主任)在《心流》序二《心流人生:一曲冰与火之歌》中说:
  http://book.youth.cn/sz/201711/t20171110_10992309.htm
  “第一次读《心流》这本书的时候,印象并不好”。“我是理科出身,一直反感‘文科’借用量子力学、相对论等理科概念,来为他们的理论背书。《心流》里‘精神熵’的这个比喻,让我觉得相当不伦不类”。
  “四年后,我回国了,需要给别人教积极心理学,心流自然是绕不过去的一课,我就把这本书重读了一遍。”“这一遍读得我大为惊艳!”“我对这本书的观感彻底改变了。首先,我发现,‘精神熵’其实是个绝妙的比喻。契克森米哈赖没有具体解释这个比喻,可能让部分对热力学不熟悉的读者有点困惑,我在这里斗胆越俎代庖,替他铺垫一下。
  简单地讲,熵是指一个系统的混乱程度。越混乱,熵值越高。比如在冰里面,水分子相对固定在一个位置附近振动,系统比较稳定,熵值就比较低。变成液态水后,分子开始流动,熵值变大。成为水蒸气后,分子四处乱窜,熵值就更大了。反过来,一个系统内部越有规律,结构越清晰,熵值就越低。
  人的大脑里的念头就跟分子一样,时刻万马奔腾。佛家打比方说,一个人从外表看是在静坐,但内心却如同瀑布一般,无数念头蜂拥而来。如果没有节制、训练,你的心就会经常处在这样的混乱状态,虽然你意识到的可能只有少数几个念头,但在潜意识里,却有多得多的念头在相互冲突,在争夺你的注意力,在抢夺你大脑的控制权,在试图引导、影响你往南辕北辙的方向走。这个时候,你的大脑就像热锅里的气体一样,各个念头之间没有什么束缚和联系,各自撒开脚丫欢快地狂奔,你的内心一片混乱,熵值非常高。
  但是,如果你进入了心流状态,那就不一样了。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当前的任务上,你所有的心理能量都在往同一个地方使,那些跟任务无关的念头都被完全屏蔽,甚至包括你对世界的意识、对自我的感知,更不用说对别人评价的患得患失、对物质得失的精心计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并不是只有一个念头,你的大脑仍然在高速运转,但是所有这些念头都是非常有规律、有秩序的,就像一支高度有纪律的军队,井井有条地组织了起来,高效率地去完成一个任务。
  这时候,你的感觉就跟‘心流’这个词的英文flow 原意一样,心里的念头就像一条钢铁洪流,浩浩荡荡但是又井然有序,势不可当但是又能从你心所欲,喷涌而出但是又不会四处洒落,而是汇聚成一条水龙,冲荡开一切泥石沙砾,创造、奋斗、整合,你不需要特意去控制这个过程,但一切又都在你的控制之中。正如契克森米哈赖所总结的,这就是最优体验。
  这时,你的心熵非常低。契克森米哈赖是用液体的水流来比喻这个过程,但这时你的大脑更像熵值最低的晶体,结构井然,同时又充满能量。当你自审内心时,你发现你的心像冰一样晶莹剔透,一切都处在最佳、最合理的位置上,所有念头都相互支持、相互关联,齐心协力、步调一致地往同一个方向前进。这是一个混乱程度最低、秩序最高的心理状态。
  对熵的另一个定义,是指一个系统内不能做功的能量的总数。换句话说,熵值越高,能做的功就越少。因为在做功的过程中,总有一部分能量耗散掉,这就导致了系统的秩序变少,也就是熵值升高。这就是热力学第二定律:任何孤立系统,都会自发地朝熵值最大的方向演化。也就是说,任何孤立系统,都会变得越来越混乱,直到我们所知的最大孤立系统——宇宙,到处都达到了熵值最大的状态,于是一切活动就都停止了,那也就是热力学第二定律预言的宇宙终点——热寂。
  好在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除了宇宙之外,没有什么系统是真正孤立的。所以,熵减少的过程处处皆是,这也就是契克森米哈赖在书里(又是不加解释就)引用的‘负熵’。最典型、最壮丽也最奇妙的负熵过程就是这个宇宙的最大奇迹——生命。
  一颗种子,从土壤中汲取养分,从空气中获取养料,从阳光里得到动力,把本来七零八落的碳原子、氢原子、氧原子和其他元素组合起来,变成一棵大树或一株小草。你大概也惊叹过柳树的婆娑多姿、松树的庄严肃穆,或者花瓣的美轮美奂,甚至小草边缘那整齐的锯齿。如果你从树上切一片树皮,或者取一颗花粉,拿到显微镜下一看,你会看见它的分子结构排列整齐,几何图形美丽得几乎令人敬畏。这就是一个降熵过程,把原来混乱的原子重新组合成有规律的集体。当然,这并不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因为植物并不是一个孤立系统,它与外界持续不断地交换物质和能量。它之所以能够形成秩序,很大程度是因为太阳慷慨地释放出惊人的能量,来支撑它的这个反熵过程,代价则是太阳内部的熵飞速增加得更多。
  还有动物吃草、叶、花、果,形成更高级的动物蛋白,能够做更多的功,自由地奔跑、飞翔、厮杀和交配。文化也可以看成是更高形式的生命(基因—文化共同演化理论已被广为接受)。人类开山采矿,烧土为砖,伐木为林,造出高楼大厦、高速公路,乃至用风力、水力、火力发电,发明互联网、人工智能,都是用浪费大量能量的代价,形成了一个更精巧的结构,从而降低了自己系统的熵。
  从这个角度来说,心流就是大脑的生命。当心熵比较高的时候,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大脑的做功能力很低,很多心理能量都浪费在内耗上了。但一旦进入心流状态,心理能量就围绕着同一个主题组织起来,向同一个方向高效率地输出。这也就是契克森米哈赖反复强调的,人在心流状态下的表现最好。而且,如果一个人经常经历心流,他的心理就会被训练得越来越有秩序,以后进入心流就越来越容易,即使平时不在心流状态下,也不像一般人那样心猿意马。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冥想。佛家经常用冥想来降伏内心那瀑布一样奔腾如雷的念头。在冥想中,你摒除杂念,心灵澄净,如一道清澈的心流。经过长期练习之后,哪怕不在冥想之中,你的心灵也会比常人更平静,遇到意外变故时能更快地集中注意力。换句话说,你的心熵整体降低了。
  当然,心流这个负熵过程也需要外界的干涉。高僧冥想多年才能达到波澜不惊,你需要反复练习才能更容易地进入心流。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你心里的熵值降到最低,一切纷扰念头都销声匿迹,只剩下你和当前的事物时,那种心灵如同冰晶般通透、念头如同雪水般畅流的感觉,就是你心里能达到的最优体验,也是你大脑里的奇迹。
  所以,在我第二遍读《心流》的时候,我完全接受了契克森米哈赖的这个比喻,由此向下,后面很多本来觉得牵强的地方也都迎刃而解,不亦快哉(是的,我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也达到了心流)”。
  知乎 “熵增理论为什么让好多人一下子就领悟了?”这个问题有664个回答,其中有一个1.74万赞成的回答《熵增理论让我顿悟到了鸡汤:批判网络鸡汤乱用热力学的熵增定律解释世间万物》,举例说明了一些借用熵增定律解释事物的错误之处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7343287/answer/2015844271

  也许,正如赵昱鲲所说的,用熵增定律解释心流理论并不科学,但是过些时间发现自己也能接受,因为暂时还没有比熵增定律更能帮助我们理解心流理论的方法了。

  ——追寻生命的意义
  不能以一种有意义的方式相互衔接的活动,只能产生支离破碎的乐趣,这时我们还是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袭击。即使最成功的事业,最令人满足的家庭生活,早晚也会枯竭;对工作的热情会逐渐冷却,配偶会离开人世,孩子也会长大离家。因此,我们必须完成控制意识的最后一步,也就是达到最优体验。
  这一步要做到的就是,化整个生命为统一的心流体验。如果一个人决心实现一个困难的目标,所有其他目标都是为这个大目标而存在,他就会投入所有精神能量,培养实现这一目标所需的技巧,那么所有的行动与感受就会形成蔚为和谐的整体,人生各个不同的部分也会契合无间。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每种活动都深具意义。在这种情形下,一个人的生命就有了意义。
  米哈里说,最终目标只要能为一生的精神能量建立秩序,它本身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方向明确,行动规则清楚,并能提供集中注意力的方法,任何目标都能使人的一生充满意义。
  “意义”这个词可以做三种解释,说明达成最优体验的最后步骤。
  第一种解释,指涉一个目标或重要性。有些人能够经由同样的方式,把一生中的精神能量都集中于一点。各个独立的心流活动能把看似不相关的目标,结合成一场无所不包的大挑战,使一个人一生中做过的每一件事,顿时有了方向。
  很多人都能在生活中为每天所做的事情找到统一的方向——一个像磁铁一般,能吸引他们的精神能量,并整合所有次要目标的标杆。这个目标决定一个人必须面对哪些挑战,才能把生活转变成心流活动。缺乏这样的方向感,即使是有秩序的意识也不会有意义。
  阿伦特认为,终极目标与人生有限的认知有关:它必须能给人一种延伸到死后的方向感。不朽或永生都有这种作用,但运作的方式却不尽相同。不论英雄还是圣徒,都为一个远大的目标,奉献全部的精神能量,终身笃行,至死方休,使生命成为统一的心流体验。社会其他成员就遵照这些榜样,过着比较平凡的生活,人生遂也具备一个不那么明确,但也多少算得上中规中矩的意义。
  我们在此不打算对行动的客观价值进行判断,我们关注的是:统一的方向感为个人意识带来什么样的主观秩序。“人生有什么意义?”这个老问题的解答顿时变得很简单。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寻求意义”:不论它的本质,不论它来自何处,只要找到一个统一的大方向,人生就会有意义。
  第二种解释,指的是个人的企图。这个解释也适用于把整个人生转变为心流活动,并从中创造意义的情况。找到一个能统一所有目标的方向还不够,我们仍必须不屈不挠地面对随之而来的每二个挑战。方向需要奋斗,企图一定要化为行动,这就是追求目标的决心。一个人制定的目标完成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为实现目标而努力,不让自己的精力消散或浪费掉。
  第三种解释,指的是一种有秩序的资讯,以界定事件之间的相关性,有助于澄清不相干或互相矛盾的事件,并确立其间的秩序。
  追求意义的第三种方式,是前两种的结果。痛下决心追求一个重要的目标,各式各样的活动都能汇集成统一的心流体验时,意识就呈现出一片祥和。知道自己要什么,并朝这个方向努力的人,感觉、思想、行动都能配合无间,内心的和谐自然涌现。生活在和谐之中的人,不论做什么、遭遇什么,都不会把精神能量浪费在怀疑、后悔、罪恶感及恐惧之上,精力永远用在有益的方面。对生命胸有成竹的人,内心的力量与宁静,就是内在一致的最高境界。
  方向、决心加上和谐,就能把生命转变成天衣无缝的心流体验,并赋予人生意义。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再也不觉得匮乏。意识井然有序的人不需要害怕出乎意料的事,甚至也不惧怕死亡,活着的每刻都饶富意义,大多数时候也都乐趣无穷。


  借“水流”喻“心流”来描述最优情绪体验,并不是现代才有的现象。我国古代著名文人苏轼,就曾著文,以水流为喻,总结自己写文章的心得。

       苏轼,世称苏东坡,是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水利专家,在文、诗、词三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造诣,堪称宋代文学最高成就的代表。《苏轼文集》中的《自评文》或题《文说》,是苏轼对自己文章的总评,也是其写文章的心得。

       原文:“ 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虽吾亦不能知也。”

       通篇以水流为喻,大意如下:我的文章,好像是无数斗泉水的源头,不需要选择地方,随时随地可以涌出。如果是在平地,我的文章可以滔滔不绝地流,就算一日流一千里也没有什么困难。如果是在山与石构成的曲折拐弯处,我的文章也像泉水一样,随着物的变化而变化,并赋予它人的精神,但我还是知道,写文章应该像泉水一样,流向应该而且可以流淌的地方,在不能流淌的地方就停下来,如此而已。写文章其它的道理我也就不知道了。

       苏轼《自评文》原文及鉴赏

       https://www.vrrw.net/wx/15266.html

       吾文如万斛泉源。苏洵《上欧阳内翰第一书》所云:“胸中之言日益多,不能自制,试出而书之;已而再三读之,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苏轼自幼承他父亲的教导,二十四岁时作《南行前集序》,就说过:“夫昔之为文者,非能为之为工,不能不为之为工也……少闻家君之论文,以为古之圣人有所不能自已而作者。故轼与弟辙为文多,而未尝敢有作文之意。”“未尝敢有作文之意”,就是不为了作文章而作文章,必胸中有所蓄积,不能自己,然后发而为文。“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即“胸中之言日益多”,必求一吐为快。于是写到淋漓酣畅处,便如水之出于平地,滔滔汨汨,顺流而下,有一日千里之势。

       文章亦须有曲折。苏轼说:“作文章,意之所到,则笔力曲折,无不尽意。”(苏籀《栾城遗言》引)黄山谷也说:“长篇须曲折三致意,乃可成章。”(《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七引)在需要曲折尽意处,便如“奔湍巨浪,与石曲折,随物赋形,尽水之变”。这几句原是东坡在《书蒲永升画后》一文中,用以赞美唐末名画家孙位画水用笔之“神逸”的,这里移来说明他文章的变化多姿。这个“变”,不是故意炫奇示巧,而是如顺势奔腾的流水,忽遇山石阻挡,起伏进退,转折回旋,波澜叠生,仍然不离水的本性,还更能多方面地表现水之性,即所谓“尽水之变”。在文章,也就是“文理自然,姿态横生”(《答谢民师书》)。这是临文时灵感所至,笔下自然流出,不能预先规划的,所以说“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

       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文章要有丰富的思想、生活积累,下笔时意到笔随,该写下去时便写下去,该煞住了便煞住。“行”与“止”的论点,在苏轼二十六岁时应制举,进策论二十五篇的《总叙》一开头就已说到:“臣闻有意而言,尽而唁此者,天下之至言也。”六十五岁时由海南北归,作《答谢民师书》,对谢君所作文字加以品评:“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于所不可不止。”评谢文也是自评文。时隔数十年,立意用语,依然未变,可见他一生写作实奉此为信条。

       宋史《苏轼列传》评价苏轼作文“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


       百度百科关于苏轼的历史评价部分是这样的:

       https://baike.baidu.com/link?url=vYM8XgT99KHfdO5mNZz1fnMybXI0jFIsDwmP6F7GPrTEa1i6181FasM1Jze5IabTsy-shKOu7Jp_pi42_VUFKddA-g2UXU86Dmq09SVnulS

       “苏轼是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水利专家。苏轼在文、诗、词三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造诣,堪称宋代文学最高成就的代表。而且苏轼的创造性活动不局限于文学,他在书法、绘画等领域内的成就都很突出,对医药、烹饪、水利等技艺也有所贡献。苏轼典型地体现着宋代的文化精神。       从文学史的范围来说,苏轼的意义主要有两点:
首先,苏轼的人生态度成为后代文人景仰的范式:进退自如,宠辱不惊。由于苏轼把封建社会中士人的两种处世态度用同一种价值尺度予以整合,所以他能处变不惊,无往而不可。当然,这种范式更适用于士人遭受坎坷之时,它可以通向既坚持操守又全生养性的人生境界,这正是宋以后的历代士人所希望做到的。
       其次,苏轼的审美态度为后人提供了富有启迪意义的审美范式,他以宽广的审美眼光去拥抱大千世界,所以凡物皆有可观,到处都能发现美的存在。这种范式在题材内容和表现手法两方面为后人开辟了新的世界。所以,苏轼受到后代文人的普遍热爱,实为历史的必然。”

       林语堂崇拜苏东坡,不仅喜欢他的诗词,对苏东坡的为人处世也很钦佩。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林语堂着手创作《苏东坡传》,并于1947年用英文写成出版。在《林语堂自传关于<苏东坡传>》, 林语堂描述自己创作该书的理由:写《苏东坡传》并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只是以此为乐而已。

       附:百度百科-林语堂《苏东坡传》

       https://baike.baidu.com/item/%E8%8B%8F%E4%B8%9C%E5%9D%A1%E4%BC%A0/59568?fr=aladdin

       2022年,苏东坡突然走红网络,但是,多数文案却是一个套路,避重就轻,回避矛盾,片面美化苏东坡的超然洒脱。对此,有位叫“小睡睡很帅”的网友发表了看法:
       https://mp.weixin.qq.com/s/6KQAnfUGcl1HSCZyC1POCg

       一个天才的厄运,既是历史的宿命,也是民族的罪孽。

       文艺是相通的,吴伯凡用音乐旋律来解读“心流”,也非常贴切,他在评论《心流》时说:我觉得这本书能够让我们心里有个谱。我们说这个人心里没谱,这个词分析起来很有意思,谱就是旋律,就是流程,就是规范,没谱就是噪音。这本书要想理解它,可以从乐曲的这种状态来理解心理的状态,乐曲的状态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在一架钢琴上按几下,都可以发出各种各样的音符,但是由于各音符之间不形成任何观念,虽然是声音,但那是噪音,不生成任何信号,不孕育任何的意义,所以它就是噪音。所谓焦虑,其实就是噪音特别大,信号旋律特别低,甚至完全没有的状态。


       2022卡塔尔世界杯不仅是足球比赛,也是对“心流”和“意义”的生动诠释。

       2022年12月19日,卡塔尔世界杯经历64场比赛落下帷幕,阿根廷队战胜法国队夺得冠军。这场决赛踢得跌宕起伏,悬念迭出,荡气回肠,叹为观止——阿根廷两度领先,而法国则两度扳平比分,将比赛拖入点球大战,最终遗憾负于阿根廷。这是一场世界杯历史上最富戏剧化的决赛,再好的编剧都难以编就如此扣人心弦的世界杯终局之战的剧本。有网友激动地说:“这是地球上最伟大的一夜!”这注定是一场载入人类足球史的史诗比赛。


       央视总台足球解说员贺炜的现场解说刷屏网络:

       “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曾经说过,任何命运无论多么复杂漫长,实际上只反映于一个瞬间,那就是人们彻底醒悟自己究竟是谁的那一刻。我不清楚梅西从何时有了这样的觉悟,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轻易开始的,因为他的身边充满了像吉利安姆巴佩这样充满天赋的积极上进的年轻人,梅西一定经历过低谷、彷徨、质疑和挣扎。我们还记得3079天以前,梅西也陷落在人生的谷底,在为巴西世界杯的决赛当中,他率领的球队最终加时才输给了德国,距离大力神杯只有一步之遥,但今天他率领着他的小伙子们为阿根廷赢回了36年之后的又一个世界杯冠军。”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问问我们自己:四年前陪你看球的人,现在还在联系吗?四年后看球的自己,许过的愿望都实现了吗?我们为什么深爱着足球这项运动,因为它不仅展现了球员的励志的奋斗故事,还寄托了我们普通人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我们恭喜阿根廷,我们也向法国队送上祝福,无论今晚你支持的球队是胜是负,都希望今天晚上的感悟,能够帮助你勇敢面对明天早上推开门之后真实的生活,这才是这项运动真正的魅力。我爱足球,我想你们也是!”

       与其说贺炜解说的是足球,不如说他解说的是人生。

       杭州日报当天的热评《人生有球须尽欢》对决赛作了精彩评论:

       “阿根廷著名作家博尔赫斯在小说集《阿莱夫》一书中说:‘任何命运,无论多么复杂漫长,实际上只反映于一个瞬间,那就是人们彻底醒悟自己究竟是谁的那一刻。’央视足球解说员贺炜,在激情解说的最后引用了这句话。其实,博尔赫斯在书中还说到一句更清晰的话:‘命运没有好坏之分,但是人们应该遵照内心的呼唤行事。’个人的命运交响曲,与队伍和国家交织在一起,阿根廷的球员们球星们,从内心出发,通过本届世界杯,抒写了精彩纷呈的个体命运和球队命运。”

       “足球可猜不可测,富有戏剧性和不确定性,这正是比赛的魅力所在。”“足球世界杯是人类竞技体育金字塔的塔尖。绿茵场上的足球是和平年代的‘战争’。”“足球是体育,也是经济;足球是文化,更是人生。”

       足球或者说体育的伟大,就在于寄托着人类的纷繁情感,承载着凡人的英雄梦想,也映衬着人间的真实和多面,本届世界杯也是如此,其中蕴含与折射出的足球文化、体育精神、人生哲理都引人深思。


       仿佛是宿命,就在卡塔尔世界杯上率领阿根廷队夺冠的梅西刚刚加冕球王之际,一代球王贝利于2022年12月29日因病去世,世界第一运动足球失去了它最伟大的代言人。作者“流浪的橡树”之后发表了一篇纪念文章《贝利,我们的足球的“暗号”》,结尾是这样写的:

       “2022年12月18日,在第22届国际足联世界杯期间,我仅是断断续续闲看几眼赛事,却忽然发觉这些年的足球,给我留下了太多绚丽的假球、海参、李铁等等画面。此外,最近三年疫情严峻、日日核酸,我每日蜷缩家中意兴消沉,对八十年代的记忆日渐消散,继而对一度璀璨了一个时代的足球也是难有兴趣。

       确实意兴萧索。不过,临到第22届国际足联世界杯决赛,我还是打起精神,全程收看了这次比赛。

       身披10号战袍的梅西领军的阿根廷队与同样身披10号战袍的姆巴佩领军法国队的对抗,一波三折,惊心动魄,确实精彩。但是,这瞬间我却想起了贝利,不禁思绪万千。

       就像贝利为10号战袍赋予了特殊与非凡的意义一样,在贝利之前,足球是一种竞技的运动,与篮球、排球等等运动似乎没有本质性区别,但是因为有了贝利,足球便在胜利与失败的不经意间,有了更为强烈的个性、独立、艺术、配合和自由,球赛也就因此不断升华、变化,让人更为着迷。这是足球魅力所在。

       忽略了足球魅力的内核,靠着引入‘归化球员’,嚼海参,砸钞票,无知无畏地喊打喊杀,这可能是中国足球让人腻味和讨厌的根本原因。请相信,即便再过五十年,缺失着足球魅力内核的中国足球无论背负如何的期望,依然是嚼海参,砸钞票,逮李铁的档次。想要冲出亚洲?没门。

       对资深、铁杆球迷而言,贝利是我们的足球的‘暗号’。贝利去世了,他带走了一个时代。我们追念他,其实,也在追念我们曾经失去的足球。”

       除了悼念,唯有叹息。


       黑格尔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精神,精神的本质是自由。心学大家王阳明说“视障易消,理障难除”,“理”就是一个人的认知、潜意识、人格结构。自由之路上最大的阻碍是理障。冯·米塞斯在其1927年出版的《自由与繁荣的国度》一书中分析了反自由主义的心理根源,“仅从理性的角度来解释社会合作的问题似乎还不能阐明本书要阐述的观点。这是因为我们用理性主义的观点无法寻找到那些反对自由主义的根本原因。有些人之所以反对自由主义,完全不是出于理性和理性的分析,而是由于精神上的病态,由于偏见和变态心理,人们可以根据法国shehuizhuyi者傅立叶的名字将其称为傅立叶变态心理。”现代医学已经证实,“脑残”并非讽刺——精神疾病不仅仅是心理现象,通常也伴随着脑部组织的器质性病变。心理变态,也是生理变态的原因和结果。无耻和邪恶,在伤害他人的同时,也是一种自我毁灭。

  成见(偏见、偏执)是什么?

  吴伯凡在《日知录 》中曾经举例蜜蜂行为实验解释什么是成见。
  实验一:蜜蜂采蜜行为研究实验

  几个德国科学家为了研究蜜蜂的采蜜行为,他们就找到两块地。在两块地上他们都插上了塑料花,一块地插的是黄色的塑料花,一块地插上的是蓝色的塑料花。
  他们给黄色的塑料花注入了花蜜,而蓝色的塑料花上没有。接下来他们就在这两块田旁边放飞刚刚出生的蜜蜂,刚开始的时候蜜蜂是在这两块田之间是均匀分布,它们凭着本能看到有花就去采蜜。但这些蜜蜂也很聪明,当那些飞到蓝色塑料花上的蜜蜂发现这些所谓的花上没有花蜜的时候,他们都纷纷选择离开,飞到黄色塑料花的那一边。由于黄色的塑料花上涂满了花蜜,所以飞到上面的蜜蜂越来越多。到最后,蓝色的塑料花上再也没有蜜蜂了。
  第二天,他们又做了同样的实验。这些蜜蜂很聪明,几乎就没有蜜蜂飞到蓝色塑料花的那一边,都不约而同的扑向黄色的塑料花。当这些科学家发现蜜蜂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的时候,他们就改变了实验。
  他们把上头没有涂过花蜜的黄色塑料花插在那个田里,然后在蓝色的塑料花上涂上花蜜,然后把这些蜜蜂放出来。这些已经形成了记忆,形成了习惯的蜜蜂又是不约而同的扑向黄色的塑料花。尽管上头已经没有花蜜,但是它们还是坚定不移的,矢志不渝的叮在这些黄色的塑料花上。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这些蜜蜂忙活半天,一丁点收获都没有。
  第三天,他们接着又在这个地方放飞这些蜜蜂,结果那些蜜蜂还是跟头一天一样又扑向这些根本没有花蜜的黄色塑料花。几天下来,这些蜜蜂就因为饥饿大片的死去,尽管旁边的蓝色塑料花上涂满了花蜜,它们置之不理。
  实验二:蜜蜂趋光行为实验

  把一只蜜蜂放在一个空瓶子,这个空瓶子的底对着窗户,由于它的趋光性,它不停地朝着有光的地方飞,尽管它是永远飞不出去的。至于最后它累死在这个空瓶子里头。而如果是把苍蝇放在这个空瓶子里头,苍蝇在那儿胡打乱撞,一会儿它就飞走了。所以蜜蜂由于它的执着把它的命都丢了。
  这个实验也再一次证明,蜜蜂由于它的认死理,由于它的执着,而用它们的生命为自己的执着买单。蜜蜂之所以陷入到悲剧,是因为它被它自己的成见、偏见、偏执所绑架。

  成见是怎么形成的?成见说到底是一种快捷的路径,我们对成见的依赖不过就是一种路径依赖。快捷方式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是一个无障碍通道,一个绿色通道,它给我们提供的便利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方面它很可能是一个陷阱,而且是一个我们完全意识不到的陷阱,它会牢牢地把我们锁定,而我们不自知,以至于最后我们要用惨重的代价,甚至于我们的生命去为这样一个快捷方式去买单。
  成功的人是目标不变、方法要经常的改变,失败的人是方法不变、目标常改变。

  附:罗马尼亚动物园被关20年黑熊放归保护区后仍然机械地原地转圈——回归自然却没能走出自己内心的牢笼

  附:柯文哲谈立场与偏见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监狱。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希望,凿穿自由之路的是信仰,人生最大的障碍是无知,人要战胜的最大敌人是自己。无论魔域、监狱、地狱,真正能够困住一个人的,不是钢铁铸就的牢笼,不是如影随形的体制,不是表象世界的桎梏,而是心中矗立的高墙、根深蒂固的执念、蒙蔽良心的偏见。真正的自由,也不是砸碎镣铐,走出监牢,为所欲为,而是在免除强制和恐惧的同时,守良知,寻真理,因信仰,得救赎。

  人生是一个不断成长和自我超越的过程,精神病是人格成长受挫的结果,而成长与进化的本质是认知升级。人在生理上有童年、青年、中年、老年几个成长阶段,同样,人在精神上也有几个成长阶段。

  尼采将人生的精神变化形象地归纳为三个阶段:骆驼、狮子、婴儿。
  第一阶段:骆驼。意味着服从权威与传统,被动接受外界标准,包括传统道德观、主流价值观、父母的命令、师长的要求、周围人的建议,陷入“我应该”的思维模式。这种从外在世界中寻找到的被别人喜欢的“自我”标准,会给我们带来安全感,可以逃避选择及责任,但也可能导致与内在真实自我的失联,真实自我生命力的源泉被切断,陷入各种精神问题及痛苦。
  第二阶段:狮子。随着自我意识的觉醒,人的精神从变被动为主动,从“我应该”转变为“我要”,人不再听命于以往的主流价值观、顺从于别人的要求,我要去争取我想要的。骆驼蜕变成狮子,完成一次重要的自我超越。如有人说:“一直以来,我都是按部就班地活着,毕业了就找工作,谈恋爱了就结婚,结婚了就生孩子。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再这么随大流地活着,我要去过我想过的生活。”这就是从“我应该”的骆驼阶段,开始向“我要”的“狮子”的蜕变。
  第三阶段:婴儿。“婴儿”是纯洁、遗忘、游戏、肇始,代表着一个新的开始,有新的希望,也意味着新的自我的诞生。这种状态是一种不为名利、知识、欲望所累的状态,是达到本真状态的人。所谓“本真”,就是自我界限的消亡,自我是由过去丰富的经验和知识搭建起来的,一旦归零,没有了知识和经验的支撑,人就会变得天真。但恰恰是这种天真,让人充满智慧。如果说知识是自我,智慧代表的就是自我的消失。知识使我们充满信息,智慧使我们成为绝对的虚空,但那虚空又是一种新的充满。当我们放弃幻想,不再总是跟随欲望;当我们放下执念,不再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时,智慧就会到来。
  以上就是尼采的“精神三变”理论:骆驼阶段是“我应该”,这时肯定传统,墨守成规;狮子阶段是“我要”,这时怀疑一切、破坏一切,试图反抗和斗争;最后是“本真”的婴儿阶段,用婴儿般的本真来形容人格的成熟融通是古今中外的一个普遍现象,早在两千多年前,老子就在《道德经》中以婴儿比喻过有道之士。  

       Stay hungryStay foolish一个本真的人,空谷藏峰,为所当为,“谦卑而执着,羞涩而无畏”,能够清醒看待现实和自己,从容破解外在世界和内心世界的重重束缚。


  人生时常面临各种困境和复杂情形,爱伦坡曾说,真相经常比虚构更离奇。为什么现实常常比小说更荒诞?马克·吐温解释说,因为小说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为什么我们懂得很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跟你讲道理。道理不仅没用,还会害了你。陈丹青说:“一个社会有三大底线行业:教育,医疗,法律。无论社会多么不堪,只要教育优秀公平,底层就会有上升希望;只要医疗不黑暗堕落,生命就会得到起码的尊重;只要法律秉持正义,社会不良现象就能被压缩到最小。但如果三大底线全部洞穿,就是人间炼狱!”“如果你没有背景,还要选择做一个好人,几乎肯定会落入社会底层,哪怕你才华横溢,哪怕你有真知灼见,社会的筛子会把你筛落掉。越是循规蹈矩、刚正不阿、天性善良的人,越容易被淘汰,你所有的优点会成为竞争中的劣势。”

  你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我们常常觉得无可奈何,无能为力。鲁迅在《狂人日记》中说,“中国人从来不怕灾难,不管是多大的灾难,只要是大家一起倒霉就行,从不探究真相,也不屑于别人去了解真相。灾难过后,庆幸自己躲过了,嘲笑别人离去了。最后扔下一句混账话:这都是命。”

  有则寓言“猪的幸福”是这样说的——
  小猴问猪说: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猪说:吃得饱,有窝住,主人不再随便打骂,这真是美好的时代。
  小猴叹道:出生为猪不可怕,如果知道挣扎,还有希望;若是从猪的生活中寻出美来,就是万劫不复了。
  猪摇头说:听不懂你说的这些。


  亚当·斯密曾经说,“中国人不缺乏智慧,但那种智慧都是生存智慧,动物性的,跟精神等等上层的东西无关。”
  有次,陈丹青接受采访时说:“我没有见过一个时期像现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走到我面前来,他其实很憨,其实非常想要真,但是种种原因、环境让他觉得他必须油头滑脑,必须说假话,必须拍马屁,必须在一个重要的对他有用的人面前怎么获得机会,就是那种本真,我很少很少遇到,反而在民工身上我能遇到,在受过教育的青年身上,越来越匮乏的一种品质。可是在我的年轻时代,所有人要比今天憨得多,也真得多,你那时候要见到一张纯真的脸是一点不困难的,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一脸的我是傻X,不太会说假话。可是我最惊讶的是我到了国外,在纽约这样的地方,我见到的哪怕非常著名的艺术家,比我们还要傻X,又害羞,又木讷,然后又诚恳。当然,油头滑脑的艺术家,很得意、很骄傲、很装的,也不是一个都没有,但绝大部分我见到的艺术家,无论是哪个年龄层,有一个性格的底色没有被毁坏过,憨是一个非常难说的一件事情,就是你看他的脸,他还没说话,你已经相信他了。可是我在这儿的经验,我对很多脸我是不相信的。
  钱理群教授所说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确实更容易获得功利的成功,但却偏离了人的人格和内在精神的良性成长方向。
  王小波说过,“不要幻想能说服所有人,文明只对文明人才能产生最大的效果。同样,逻辑的力量也有限,它只局限于相信逻辑的人,因为逻辑并不是所有人的必需品,有的人可以只靠偏见与迷信生存”。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差距是观念,在这个观念严重撕裂的时代,格外需要独立思考,需要常识和逻辑,需要符合人性的价值观和信仰。能够让一个人觉醒和成长的往往是痛苦,能够拯救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内心的觉悟。

  那年去香港,傍晚去街角的小店里吃水饺。吃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卸下了对肉馅惯有的戒备,心里明白那是因为知道香港食品卫生标准的严苛和法治的严明,让自己过境之后可以无惧科技与狠活。

  曾经有很多人,以为自己有钱就有安全感,有房子就有安全感,有身份地位就有安全感。现在,很多人开始重新考虑:什么才是安全感?作家慕容雪村有次演讲时说:“如果你想幸福,光有钱是不够的,你必须活在某种文明之中。‘文明’从另一个角度说也就是‘安全感’。安全感来源于清新的空气、健康的食品、良好的制度、和谐的人际关系,特别重要的是整个社会秉持的正确的价值观和道德底线。”安全感常常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甚至感觉不到,失去了才觉得可贵。


  《太平洋的风》韩寒

  https://www.douban.com/note/214195489/?_i=3972035Y0VYEay

  什么是文明?英国历史学家丹尼尔·汉南在《发明自由》卷首引用了丘吉尔更加正式的定义。

  什么是发达国家?视频号“Tim在英国”说:“何为发达国家?不少博主对发达国家已经做出了他们的诠释,总结来说,发达国家并不是高楼耸立,豪车云集,而是空气清新,水源洁净,食品安全,法律平等,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困有所助,活得有尊严,才是真正的发达国家。他们说的没错,但并不完全,因为上述均可复制和模仿。我需要补充的是,真正的发达国家是体现在这个国家普通人民身上的一种共有的品德和人性,是通过几百年沉淀出来的一种特殊属性。”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一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这几年,惨烈的悲剧频频发生,荒诞不经的现实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无人能够置身事外。然而,面对灾难,我们总会发现,我们不缺撕心裂肺痛哭的人,我们不缺手捧鲜花静默的人,我们也不缺负重前行的人,我们唯一缺的是思考悲剧如何发生的人。孟德斯鸠说过:“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因为对一个人的不公,所显示出来的是‘制度的逻辑’。这种逻辑可以用来对待所有人,无人能够保证自己幸免。”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中也说过:“所有人其实就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不要以为丧钟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

  在我们这个时代,思考本身就是一种英雄主义。

  商鞅变法让秦国获得巨大成功,多数人却不知其邪恶的一面
       https://mp.weixin.qq.com/s/g893oGxf8xfWFdKSKZOutg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冯天瑜教授多次撰文,呼吁正视历史。

  “史剧”与“史观”:劝君少颂秦始皇,民治定比君治强——冯天瑜评《大秦赋》

       https://mp.weixin.qq.com/s/8VwxSOX7hcLd6Euxht5U9w

  冯天瑜:历史进步的根本标志,并非zz的分合治,而在文明的进步

  https://mp.weixin.qq.com/s/FfZ2C0cztV0sbvIjS4mEmA

  孙立平: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会是谁?
       https://mp.weixin.qq.com/s/UYrqZTT4RSsFRNi7Llu8EQ
       孙立平:文明不惧同野蛮搏斗,最怕把愚昧错当文明
       https://mp.weixin.qq.com/s/MJGl1JGBokld3ABVpM2daA
       附:思想史万有引力-什么是民粹主义?

  动画片《小妖怪的夏天》以小妖的视角演绎《西游记》的一个片断,从平民化的视角观看宏大叙事中的冷暖人生。

  周月亮:体制的结构性特征

  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在个人主义伦理学看来是对所有道德的否定,但那在集体主义的伦理学里却成为了最高的原则。(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

  二十世纪以来人类的社会实验和米塞斯-哈耶克的系统论述早已为世人证明:人类的繁荣、幸福和尊严,来自个人自由,而不是集体主义。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断言:“乌托邦永远不可能实现,计划体制践踏私产、无视基本人性,只会带来匮乏、混乱和奴役,最终自我毁灭。”


  1976年,美国黑人作家亚历克斯·哈利写了一部家族史小说《根》,讲述他的祖先在非洲的自由生活,后被白人掳到北美当奴隶的苦难经历,以及家族终获自由的历程。小说出版后随即成为畅销书,在美国黑人中形成了一股去非洲“寻根”的热潮。拳王阿里也受到这股热潮的驱动,但在寻根之旅完成后,拳王阿里跳上飞机返回美国时,却说了这样一句话:“幸亏我祖宗上了当年那艘奴隶船!”

  拳王阿里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想,他一定对哪里是更好的文明,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世上总有不甘屈服于命运的人。时隔多年,远赴大洋彼岸生活的凤姐再次成为国内的网红——曾经的凤姐是大家的笑柄,如今的她手握绿卡,拥有私人别墅,实现财务自由,活成了大多数人都不敢想象的样子

  人生是需要意义和方向的,并且,人生也是富有意义的。橘在淮南则为橘,橘到淮北则为枳,土壤不一样,结出的果实完全不同。人生的意义无非是去适宜的地方谋求更好的生活,也就是追求自由与幸福。在人类的历史上,人们从不同的地点和起点出发,最终殊途同归——那里是《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梦想中的那片海滩—— “就在内心深处,他们无法剥夺,也触摸不到,它就是希望”,那里是马丁·路德·金振臂高呼的“I have a dream”——人人应当享有的权利尊严


=============================================================================

=============================================================================

       新年前夕,网友丁咚鼓发文说:“告别昨天,走向明天”眼下讲真有点奢侈,我们面对的可能是“告别不了的昨天”、“迎接不来的明天”。有不少人感觉过去一年糟透了,用“滚吧”等极富情绪型的语言表达迎来新生的渴望,但若干年后回头看看,这一年可能还不是最坏的年头。在过去一年,我们已经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和新世纪的00年代怀念了个遍。谁能保证有朝一日不会怀念2022年?未来十年对我们是关键的十年,“活着”对上上下下的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课题,谁能顺利度过这十年,不被淘汰出局,甚至让这十年变得富有意义,并在大历史的演进中活出自己来,他(她)就可以在下一个十年宣布:我无愧此生。


       泰山管理学院的马方院长曾经聊过一个话题:我也想不通,人类发展这么久,为什么人还活的这么难?

       “人家八百年前就有了大宪章,为什么我们没有?所有的果都有因,父母的高度是孩子的起跑线,如果后代的起点低,是这个后代的先人不作为,你怨不了别人,你的祖宗干什么去了?你的祖宗都是缩头乌龟,那你怨谁呢?那我们要做的是什么?我们要做的是站起来,做个人,给我们的后代留点生存空间。什么生存空间?就叫我们的后代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然后幼有所教,就是不再为生存发愁,这辈子不因为生存而影响尊严,这是最基本的嘛!到现在我们还为了肉体的存在,内心有恐惧,这个有意思吗?各位一定要知道,我们是四条腿儿的时候,那时候不会因生存而恐惧,因为在山里边儿果实成堆的,你能理解吗?那为什么他活了这么多年了,进化到这种程度,天天为了生存而忧心忡忡呢?我们反思过吗?”

       “加缪说过‘比绝望让人更绝望的,是我们已经习惯了在绝望的环境里生存’。我希望你们学会思考,思考不会让你幸福,思考会让你痛苦,思考只会让你明白,那你说什么时候幸福?漫长的过程。那你说值得吗?我认为值得,因为人这辈子,我认为多大的痛苦,我要活个明白,我认为明白都值得,我不愿意白来一趟。”


       马方:如何总结你的2022年?忍受生命中本不该有的不公与不易。
        新年来临之际,马方院长在回答提问“如何总结你的2022年”时说:“在我的2022年,我依然贫穷,依然愚昧,依然丑陋懦弱,依然是乌合之众的一份子,我内心依然是阿Q,是闰土,依然过一天算一天,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明白,什么也改变不了,其实是什么也没想去改变,内心只是无奈、无语和无尽的悲凉。

       活着,在我的语境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呐喊,也不是来自于反抗,而是忍受,忍受现实中的苦难和平庸,忍受生命中本不该有的不公和不易。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心眼坏了叫知足常乐,有一种眼睛瞎了叫岁月静好,有一种耳朵聋了叫与世无争,这三个我都有。

       有时候,我想质问上帝‘为什么你对这个世界上的贫穷、饥饿和不公,视而不见,袖手旁观,毫不作为?’,但是,我又怕上帝问我同样的问题。


       在谈到觉醒这个话题时,马方院长说:“一般人觉醒不了,一般人没资格觉醒。虽然我以前聊过,一个人的觉醒和改变,1%靠提醒,99%靠千刀万剐,但是这1%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精英不想明白,因为精英都是利益既得者,他没必要明白;底层的思想启蒙,其实作用是很小的,你费九牛二虎之力去叫醒一个人,这个人还得本身是觉醒的种子,不然你叫不醒。唯有文明的制度,开明的政策,宽松的环境,才能净化污秽,推动进步。
       我们改变不了世界,我可以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人生,改变我自己的世界。你说我能不能影响你们?我可能影响不了,我没那么大的智慧。你说你们已经被影响了,被改变了,那是你们有智慧,与我无关。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流氓,请告诉别人,我也曾经清纯过,在我的世界里我依旧清纯,脏了的只是这个世界。
       最后一句话送给大家:我唯一担心的,是我们明天的生活能否配得上今天所承受的苦难。
       其实这是我的祝愿:对得起我们的苦难,也对得起我们的生命,改变我们自己的世界。”

       2022年12月31日,视频号“大熊聊品牌和传播”发布了一条视频,说了下面这段话,送给读友:
       过去无法改变,我们选择未来。
       ——致所有的亲友和扛过2022的所有平凡人
       2022年,想必我们都有非同一般的感受,这或许只是历史的一瞬间,却是我们生命中最冰川烈焰的一年。因为,一切不可思议的,一切无法想象的,一切绝不相信的,都一一到来。
       2022年,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从繁华都市到山野田间,从亿万富豪到流浪国民,每一寸土地上,每一个人身上,都在上演难以言说的故事。
       2022年,我们看到了比魔幻现实主义还魔幻的现实,我们也看到了比电影虚构匪夷所思的故事,还匪夷所思的真实事故。我们有幸见证了难以见证的历史大转折,我们又不幸处于历史大转折当中,无处可逃。
       2022年,我们都身在其中,有期待也有失落,有焦虑也有骄傲,有踯躅无为,也有激昂进取。这一年的欢笑喜悦和伤痛悲泣,这一年的甜蜜和苦涩,这一年的勇敢无畏和懦弱沉默,都超越了我们的以往。
       历史无法改变,时光也不会倒流,但我们手里还有选择。
       我们一起选择未来,选择不再让历史漫天灰尘轰然的砸到我们头上的未来,我们选择文明的光芒会洒满每一个角落的未来,我们选择让朴实的阳光会打在我们每一个人脸上的未来。
       让我们选择相信,相信努力的时光虽然很辛苦,但生活中依然会有惊喜的甜蜜,就像巴黎贝甜的甜,甜到我们的善良基因里。
       让我们选择不要遗忘,在即将沉重告别2022的此刻,也让我们永远的记住2022。只有记住这段历史,或许我们才能选择避免重复历史。        (完)
强大的人,往往都是这么低调,100km啊,我的个天,16个小时。。。
发表回复 关闭 发送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复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