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七峰·君子山——青海化隆花抱山(纯文字贴3400+) - 山伍成群 - 8264户外手机版

  山伍成群

“老李,你说就这会儿,在这世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和我们仨一样的我是傻,乌七麻黑的,冻成怂了还在山里自虐?”

“肯定有!这么大的世界,肯定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扎哇的人,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解读世界,他们可能更狠、更自虐!”

………

时间2020年12月26日夜20时,地点青海海东市化隆县花抱山底盘山路,气温零下14摄氏度、西风4级。

如果没有头顶4.8公里外闪现的那一道久违的车灯远光,这会儿结束的可能不仅仅是两个人月光下的对话——七座4200+的山峰、连续10小时53分钟的攀登、共计21.12公里的山路,已经彻底摧垮了我们的双腿;凌烈挠人的西北风把我们的意志无情的按在地上摩擦,海拔陡升急坠带来的头痛阵阵侵袭,冰天雪地中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这干什么,老袁到停车的地方没有,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我的朋友,当2020年最后一个周末的夜晚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在你面前,你会有怎样的体悟?是会因刺激欢呼还是会为生命祈祷,是会因为在2020年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而不禁自喜,还是会为先前做出这样决定而追悔不已?

其实我们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定义这样一个夜晚或者评价这样的选择,也许在这样一个“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的地方,我们只是在用自己习惯的方式作别2020这个极不平凡的年份。对我们自己说,山川浩瀚、星河璀璨,不为日后过多的思虑牵挂,只愿当下不愧美景、不负韶华!

“君子之交一座山”——这既是我们的微信群名,更是我们4个山友结交的情感纽带和相守的契约信条。组建于2020年10月31日的“君子山”,几乎每个周末都有一个4000+的登山行动,我们曾单人挑战,也能双人为伍,或是三人组队,也会倾巢而出,在叩拜化隆八宝、冲击湟源华石、垂攀花石龙王和追梦冰雪岗什卡的路上留下一串串的故事和足迹。我们不顾领导的批评选择“周末开溜”,在疲惫不堪的城市生活外留一份“雪线精彩”,山是我们的缘分,更是我们精心维护、恋恋不舍的“信仰高地”。

我们不是登山圈的大神,却都喜爱用自己的方式定义攀登,在阿式登山中留下每一座山属于自己的印记,也许我们的“情侣之舞”“山颠之行”不会被别人铭记,但在我们心里,这样的每一次攀行都值得用一座“金犀牛”来告慰。正如这次的花抱山七峰连穿,行程起于平凡、陷入绝境、最终铭心刻骨,峰峰相连的是山,绝壁而行的是人,放飞于天境的是精神,回归本真的是真实而纯真的自我和那颗追风少年曾经壮怀激荡的心。

两周前的花抱山仅仅是老袁口中的一个称谓,我们对他的认识也只停留在“两县界山”“乐都最高峰”“海拔4400+”的粗浅概念,甚至一度让我认为“花豹山”才应该是他的名字和调性;七天前的花抱山又跳跃到网上成为驴友们一条条穿行的路线,我们开始研究是从乐都大石滩水库缓行而上,还是南向北登、东起西返,冲击网友花抱起而马阴落的畅快;24小时前的花抱山又变成我们微信群聊截图里一道道红色的登山标识线,评估着等高线从3800至4200的密度,我们甚至一度将这次行动定义为低强度的“溜湾”,而真正到马阴山脚、至一峰飞跃、经狮头岭攀行、到光头顶小憩,再经三峰磨砺,至主峰咬碎牙坚持,到后来月夜寒风中孤行,花抱一次又一次改变着我们对她的认识,最终看着手表上的运动轨迹,这个半径6.7227公里的不规则圆告诉我们,花抱不仅仅是一座山,她更是一种选择、一次回归、一番道别、一份寄托,是对我们最初轻视的无情打击,也是对我们刚毅意志的最佳奖赏。

这一行,最令人难忘记是绵绵的山。把地图变为足迹,让双脚真实感悟属于您的世界。我们从乐从盘山公路3800米海拔处启程,远东西方向山连着山、峰接着天,斑斑冰雪点缀的山界,我们心生欢喜,时间来到9点17分,清点行装开始放肆行走。向4200米攀升的过程中,我们见证了冲沟冰瀑、环抱大峰,直到登临首峰马阴才发现我们的目标花抱,仍在太阳升起的群峰之东,而两峰之间是层层错落的山、利如刀刃的脊。两块士力架下肚,我们的山脊之舞开始了。二峰石林如炬,我们抱山穿行,体力充盈而信心满满;三峰深藏石狮,高耸近百,山体雄壮,我也伸手试探,在“狮胸”留下绝壁攀行的绝佳光景,气势如虹的我们仍然可以快乐的在山石间跳跃;四峰峰回路转留下段长长的草甸平台,得以解脱的双脚在绵绵的枯草中欢愉,而至此之后,我们三人也开始独立攀登;过五峰时已望不到老李的身影,老袁也成了我五峰穿行时最大的发现,确认完最后的目标,我们相视无语,有三分不见老李的担忧,还添七分不确定的难平静;向六峰冲击的路如同珠峰的希拉里平台,从碎石到巨岩,我们的体力在抱攀中一丝丝耗尽;绕行七峰上花抱,我和老袁在提前48分钟登顶的老李鼓舞下向着最后200米冲击,把留着下山的体力用在了最后一跃,当峰顶俄博近在咫尺,我们深情跪拜,感谢人生经历的七峰精彩。这七峰像极了中年人生,在起起伏伏中渐入平静,已无太多气力挣扎却还要为下山努力,而从容的环顾四周皆是你我努力的成功和被和踏碎的磨难。

这一行,最值得铭记的是鲜活本真的人。最初的四人之行因为老袁心爱的国华老师感冒,变成了大老爷们的“三剑行动”,不同于国华老师伴行,老袁没有了爱的甜蜜牵绊,而老李一贯保持冲锋姿态,苦了我再无任何走慢和垫底的借口,看着老李和老袁双宿双飞,把我落在最后,我竟越发想念国华老师。三个男人一起爬山最有趣的是沉默中的比拼和力竭后的抉择,是夕阳下三个人远远地互相寻找,是道路上发现彼此脚印的内心踏实。老袁的字典里没有“妥协”两个字,宁可在穿七峰后下山再爬几道梁也不愿多绕一里路,不知道还要担负驾驶任务的他极限到底在哪里,淡淡一句“白天这座山没人来、晚上这条路没人走”独领内心风骚,可就是这样从玉珠峰归来,有着7000+、珠峰梦的“闷骚猛男”却也会在唯一一次与我们走散后的电话联系中急切地询问“这里会不会有儿狼”,可爱致极。阅尽千山的“海西娃”老李习惯用“扯着蛋”的大步子冲在最前,用“俯视”的姿态记录登山者的世界,背着单反的他手中影像大多展现的是君临天下的大气和傲视群峰的魄力,同时又极为细腻,虽一直领军在前,却又始终提示安全,你总能是在前方看到他举起单反记录世界的剪影,但始终追赶不上他在路上“扯蛋”的步伐。而我呢,一个两年前近210斤的胖子,甚至还没有习惯肉离开身体的感觉,极力在登山中调适自我、寻找自我,在追随大神们的脚步中丈量自己的世界,不经意中却也走进了很多人的人生。这次七峰连穿让我又一次体验了当胖子时的疲惫,但回首山峦我看到的不再是星期天一睡一天的慵懒,而是山间那个奋力攀爬的少年,努力让自己活出精彩、活在人间。当然,这里不得不提次行未到的国华老师,我们团体中唯一的女性,快乐、成稳的她其实是我们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在你担心她体力透支的时候,她却引着你向上让你怀疑人生;而在你质疑自己的时候,她又能用自己的感受安慰对方,成为你前行的动力,她是老袁口中的宝,是我们不管到哪都断不了的话题。老袁说此生就是国华了,我和老李调侃国华是一座山,等着你日后慢慢地看。

这一行,最不愿回首的是返程的路。返程有多长,对家的思念就有多久。比原定计划晚了1小时登顶的我们,侥幸的认为600米的垂直距离就等于太阳下山前我们到达停车场的时间,而山又给了我们的轻视一记左勾拳,长长的下山路,碎石、融雪、冰溜,数不尽的阻碍之后却依然不是山底的路,甚至折损了一支登山杖后,我们依然看不到返回的希望。三个人也越走越散。当我和老李在夕阳中坡下相遇的时候,老袁却已然开启了又一次的翻梁之旅。手表显示到停车地5.6公里的直线距离,我和老李却越走越远,看着标定的距离从5.6到8.8,再从8.8到4.8,我们走过的不仅仅是绝望,也就是在这条绝望之路上,有了我俩最开始的那段星空对话。而老袁一人独行,我们看着远方他那时不时闪亮的头灯,就仿佛在等一束从天而降的灯照亮我们前行的路。在老袁终于打开车灯的那一刻,浑身冻僵的我和老李已是寸步不想行。终于上车,但返程的路却没有希望那么美好,从不知何处传来的异响让我们三度下车查看,到两遇冰雪车子在悬崖边滑行,开始头疼和发烧的我已经无所顾及的把生命交给了握着方向盘的老袁和盯着高德地图的老李,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当我从睡梦中醒来,西宁城的灯火已再次照亮我们前进的路,五光十色的光影中他们脸上满是疲惫,却仍然有神。

这就是我们三剑七峰的故事,这就是我们君子山的2020。

也许若干年后,我们渐渐老去,花抱已成为我们遥不可及的零碎记忆,登山也已变成我们举着朋友圈哄孙儿讲的故事,但夕阳下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的我们依然会倔强地从摇椅中站起,向山的方向挺起胸膛,暮暮的眼神中闪出熠熠的光,映照出我们年轻时在路上拎起背包的模样。

“老袁、老李、国华,下周我们干什么去?”

………

“山缘未了,2021你我君子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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