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城永泰古城 - 甘肃

甘肃户外原野
2021-4-9 12:13 倒序浏览 16019人浏览

记忆之城永泰古城

在亚平宁半岛的西南角有一座古城叫庞贝古城，庞贝古城昔日的繁华在一场火山爆发中，成为永久的化石标本；在约旦南部沙漠中，另一座古城依旧在夕阳下映射出玫瑰色的绚丽，成为一座城市的木乃伊，这就是佩特拉古城；马丘比丘古城带着玛雅文明神秘的力量，成为一种古老文明最后的印记；而在中国，古之长安，金陵、洛阳……依旧繁荣，古人操着的口音依旧在这些城市茶余饭后的谈笑风生中听见；著名的平遥古城、安居古城、丽江古城等古老的城市，迎接着熙熙攘攘的游人，成为中国旅游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埋在地下的楼兰古城让人唏嘘，而同样地处大西北的永泰古城，以一种沧桑而惆怅的感觉矗立在祁连山下。
也许，如果没有中国国家地理10年8月版关于这座古城历史的详尽记录，这座古城也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而这座古城的命运也会走向另一种结局，在风沙漫漫中塌陷，走向生命的终点，最后一个古永泰城戍边将士的子孙带着对这座城、这片山、这里的草木与山石的眷恋，带着满眼的迷茫将不知道何处是归途，或许连他的祖籍也无从考证，只能成为永久的天涯沦落人。永泰古城就像当年驻守在这块边城上的将士一样，将铁血的灵魂融入这座西部古城，不断塌陷的城墙艰难的抵御着日复一日不曾间断的祁连风，让自己塌陷的速度更慢，这说明当年修城的工匠与士兵对工程质量的把控，绝非现代文明下摩天大楼精打细算所能相提并论的。
古城在400年的风雨中听到过金戈铁马，目睹过哀鸿遍野，经历过蒙古骑兵的冲击，感受过回族的烧杀抢掠，如今在满目疮痍中看着一个又一个曾经庇护的戍边将士的后裔离开这里，而这座古城失去了当年战略功效，如同一个经历沧海桑田后的老者，已经不再对尘世有过多的指指点点，对自己的命运的归属也豁达了起来。当人们再次关注永泰古城的时候，一个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老人，也开始关注这座古城的命运，这个老人就是张跃宾老先生。
在南方周末上第一次看到张跃宾老人，那是王铁煮拍的一张黑白照片，保持了他照片的一贯特点，质朴的黑白照片讲着这个老人与这座古城的故事，立体而生动；而我此行到达古城，居然在信步中能够偶遇老人，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晒着古城奔放的阳光，旁边养的小狗冲着我直摇尾巴，我说明来意，他主动引我参观了他历时数年完成的古城模型，一椽一茆均是木材制作，并无铁钉与胶水现代建筑用料；同时他给我讲述了城隍庙、文庙等建筑的具体位置及规模，四个瓮城为春夏秋冬，十二个炮台为十二象，聊到二仪四象八卦，完全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
在我主动的引导下，他聊到了古城的来历，扬永与苏泰，平定了祁连山麓的游牧民族，皇帝赐城——平西赏城，因取二人名而合称永泰古城，永泰古城最早的城址也不在此处，而在城南一公里处，至今只有一个城门遗址，现今的古城建于万历年间，万历属于明末，能将一座边关的军事工程建造如此，叹为观止，毕竟那个时候，山海关外的努尔哈赤虎视眈眈，西北的蒙古人也时长翻越长城袭扰边关。
老人聊历史，浓郁的口音，让我只能听懂一部分，而他也不愿意将孤本资料拿出来（国家文物局禁止传阅）。聊到他自己与这座城，充满了归属感，在外多年，在306（铝厂）工作过，后学习硅胶整流技术，在景泰广电局工作至退休，如今70岁的他远离天伦之乐，一个人为了古城的未来常住古城中。他讲起儿时古城的繁荣，年关时唱戏的盛况，方圆几百公里内的绅士们均集聚于此，成为这座古城最后的绝唱；上世纪中期祁连山上松柏交错，细雨绵绵，一幅种豆古城侧，悠然见祁连的画面；……他的故事，城的故事很少有人像我一样细细的听，而他兴起而忘饭时，他讲到了古城近些年拍的电影，如数家珍，辉煌岁月、大敦煌等，他聊到了不喜欢跟明星合影，但是对来到这座古城的明星生活习惯观察入微，倪萍喜欢吃土豆，斯琴高娃喜欢吃面片，程志伟喜欢不剥皮的土豆……后来我道别，老人继续他与古城的故事！
久闻和尚头麦面是面中极品，而我吃面三十年，面食已经成为我生活不可或缺的食物，对面是否劲道，佐料是否入口，再到味道的咸淡，均具有本能的判断，而永泰古城的和尚头拉条子，面柔而不綿，醇而不厚，味道咸淡适中，两碗面下肚，让人经络活泛，肠胃舒适。而拉拉条子的两位古城阿姨，淳朴而近人，让一碗面有了更多温馨的味道！

我是这座古城的匆匆过客，当我路过一户人家时，一个老年妇女探出头来，或许是我的脚步声打扰了他午时的宁静，他的狗一下子窜了出来对我狂吠，而我打了打招呼，示意是否可以去她家走走看看，她热情请我到她家坐坐，入门三进院落，只有前院的南房残存，虎头的柱头与葡萄叶子的刻画、喜字的贴纸窗户依旧、斑驳的柱子说明它有些年头了，问她果然是400年前的老房子，侧院是她现在的住所，房子也有些年头了，墙角的架子车、矮矮的草堆、门口的旧缸都带着古城质朴的生活气息，而她家仅有的一间主房功能俱全，10平米的样子兼具了厨房、客厅与储藏间的功能。她说她看见我就如同看见了自己的儿子，想起了在兰州打工的儿子，她浓浓的感情深深的打动了我，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思念，古代戍边将士的母亲在祖国的五湖四海想念着这座城里的儿子，而如今，这座城里的一位母亲想着200公里外的儿子，这样的思念，在这座古城的几百年岁月中从未曾减弱，因为母亲的思念是一样的，都是发自肺腑的思念，我想到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也想到了龙应台的《母亲》。我要走了，她在门口张望了很久，一直看见我登上古城的北城门楼，她才关上了门。
登上城北城门楼，极目远眺，北边的祁连山若隐若现，在湛蓝的天际下绵延而厚重，古城的住户稀稀落落，废弃的宅子与剧组零时搭建的建筑，在古城的映照下，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这是21世纪的中国吗？南边的祁连山巍峨而雄壮，残留的积雪让山多了一种萧瑟的韵味；如果说斜阳牧归是古城一天最美的样子，那么祁连残雪映古城是一年中古城最耐人寻味的样子。
看着远处的公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古城、远方、家，这里有着说不完的故事，古城有着诉不尽的思念。车在前行，我的思绪还留在古城，张跃宾老人说南边的山靠左叫老爷山，山上有庙，不知道是否有个老和尚，右边的叫寿鹿山，几十年前全是森林，北边的山叫北扎山，车正穿越在南北两山之间，古城离我越来越远，匍匐在山脚下，继续用时光之笔书写着自己的传奇——记忆之城、思念之城。

这里的荒芜惊艳了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