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魂断夏特古道》-装备轻量化的安全思考

装备综合 8年前
“魂断夏特”是迄今为止中国户外运动历史上最让人震撼和深思的一次山难事故,和很多山难事故不同“魂断夏特”的发生和事后都有很多记录,照片和目击者,这就为后来的爱好者提供了非常珍贵的资料和经验。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多年前阅读完这篇山难巨著后整晚的失眠和感叹。 

虽然山难的原因有很多因素,但是其中装备的因素不可为不大,对于今日越发蓬勃的“装备轻量化”热潮,看一遍这样的文章无论是心灵还是装备技术层面都能为今后的安全出行提供宝贵的参考。 

之所以选择今天发布是因为:今天也是8月15号,13年前的今天探险队度过了最为凶险的一个夜晚,除了当事人我们无法了解和体会当时的心情和状态,如果13年前的这个夜晚我们也在那片荒野或许我们未必能挺过那个让人战栗的夜晚。文章很长,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时间慢慢阅读... 

8月7日托木尔峰远征队告别了送行的亲人,离开了喧闹的城市,开始了酝酿已久的,最为艰难的远征。远征队计划从天山以北的昭苏穿越夏特古道,进入天山以南的温宿县,休整后再进入托木尔峰自然保护区,为来年的登山侦察线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也不敢信的事竟然发生在我们中间,凶猛的木扎尔特冰河吞噬了我们最亲爱的战友,受人尊敬的大哥——董务新,险恶的木扎尔特冰川险些使远征队全军覆没。 

一、不详的预兆 

8月9日全队14名队员乘拥挤的班车离开了昭苏县,颠簸了4个多小时才达夏特乡,在忙乱中将全队唯一的一根登山绳子丢在了车上。绳子的丢失,对出于高度兴奋中的队员来说没引起多大的重视,但是作为队长的董务新和我都闷闷不乐,董务新一路上嘀咕着给杨华说“这次可能要出事,不知道是谁。”绳子的丢失给这次探险蒙上了一层阴影。 

夏特,清代称沙图阿满台,位于昭苏西南部的汗腾格里山下,是伊犁至阿克苏的交通驿站。夏特古道沟通天山南北,全长120公里,乃是伊犁通南疆的捷径,是丝绸之路上最为险峻的一条著名古隘道。当我们驱车40公里到达了夏特谷地的阿拉善(蒙古语温泉的意思),负责温泉招待所的阿不都大叔听说我们是来穿越古道的,吃惊地直摇头,告诉我们,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人敢在7、8月份走这条道,这条古道最危险的是横跨木扎尔特冰川和冰川融化形成的木扎尔特冰河,7、8月份气温高,冰川融化迅速,河水暴涨,对探险者来说是最大的杀手。出发前阿不都大叔特意给我们画了一张草图,告诉我们哈达木孜达坂以北的夏特苏河水量比南边的木扎尔特河小得多,且有一个木桥可以过河。

夏特谷地是典型的天山北坡第四季冰川谷地之一,当时冰川分布最远可至海拔2000米左右的山口附近,在谷地中随处可见古冰川的痕迹。8月10日10时,当全体队员步入夏特谷地时,踏着绿茵似的草地,望着争奇斗艳的野花,这一切无不给人以生机勃勃之感。举目南望,近在咫尺冰峰雪岭,时而云雾迷漫,若隐若现,时而天高云淡,冰山毕现。我们无不为大自然的神奇而赞叹。下午3时,当远征队穿过风景宜人的夏特谷地时,在河道的转弯处果真发现了一座木桥。当立于桥上,桥下的河水咆哮奔腾,令人毛骨耸然,彷佛随时都有被卷入激流之中之感 ——这只是阿不都大叔眼里的小河,木扎尔特河的水量又是什么样的呢? 

过桥后,古道在茂密的云杉林中向上延伸,在险要地段,人工构筑的痕迹随处可见。穿出森林不久,前方的转弯出现了一处断崖,道路被河水冲断,强行攀岩通过非常危险。走在前面的队员发现河道下方有一座临时搭建的桥,由三根圆木组成,咆哮的河水冲在桥上,浪花四溅。面对此情景,大家都有些紧张。我一边将队员们卸下的背包先行背过对岸,一边提醒大家千万要小心。这时董务新胸有成竹地说:“我要是滑下去,肯定可以抱住岸边的石头。”谁知这句不吉利的话三天后就得到了验证了。通过独木桥后,古道消失,满山的乱石和灌木丛使行军异常困难,没走多久就被从左侧山上倾泻而下的一支激流挡住了去路,全体队员开始了第一次涉水,刺骨的冰河使大家领教了它的残酷,但这仅仅是开始,更多,更凶猛的冰河在等待着我们。 

8月11日远征队开始翻越哈达木孜达坂,由于偏离了古道,队伍在通向达坂的一条狭窄的河道中蠕动。达坂近在眼前,但垂直升高1000多米,坡度很大,沿着狭窄陡峭的河道攀登及其危险,两侧悬崖上的巨石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此时只有快速通过,别无选择。紧张、疲劳代替了以往行军中的欢笑。下午四时,队员们陆续登上了木扎尔特山口。翻过山口就进入了木扎尔特达坂。 

木扎尔特达坂(3582米)是哈位周里哈山山脊线上的垭口,是南天山南北水系的分水岭,其北为昭苏县夏特河源头的冰川,南为阿克苏地区拜城县木扎尔特河源头。达坂以南五公里处便是哈达木孜达坂(3509米)。达坂东西两侧为海拔5000—5400米的山峰。古道沿夏特河翻越天山主脉上的木扎尔特达坂和哈达木孜达坂,横跨十几公里长数百米厚的木扎尔特冰川,沿木扎尔特河到天山以南的温宿县。据历史学家考证,木扎尔特达坂是唐代著名的弓月道的必经山口,从南路的西安都护府到伊犁的弓月城,此山口是一条捷径的路线。至清代,伊犁成为新疆的军事中心,木扎尔特达坂重被启通,在木扎尔特山口附近驻有70户人家,专门负责凿冰梯,维修道路,当时官兵换防、商旅往来、多取此道。 

下午6时远征队跨过长五公里的木扎尔特达坂,到达哈达木孜达坂。这里,近看水草茂盛,向北远眺,陡峭的白玉峰拔地而起,发源于雪山之下的数十公里的木扎尔特冰川尽收眼底。达坂北侧有一个突起的小平台,上面有几块巨大的花岗岩,其中,在一块较平的花岗岩上人工堆积了许多石块,一看就知道是古人为纪念死者或拜神而垒的玛尼包。我、老董(董务新)和其他几个队员站在平台上,都为这里的风水之好而赞叹不止。老董有个习惯,每到山上见到玛尼包或纪念碑都要摆几块石头或献上一束野花。这次也不例外,他在玛尼包上加了好几块石头,还特意找了一块长石条在立在玛尼包上,在碑上用记号笔写上了“无名英雄之墓”,边文是“乌鲁木齐市登山探险协会,2001年8月”。 

8月12日一大早,全体队员肃立在无名墓前,向途径这条古道的先驱者告别。今天我们就要穿越木扎尔特冰川,这是古道上最为险峻的路段,多少过客在此夭折。我们临行前将全体14名队员签字的队服挂在一块巨石的顶上,愿先驱者的英魂保佑我们,让木扎尔特达坂作证,曾有14名勇敢无畏的天山儿女,为了自我心灵的探索进了她的怀抱。 

为了赶中午前渡过冰河,我带领队员急忙出发了,这时老董还依恋着玛尼堆,他从旁边捡来一个马的头骨,立在了玛尼堆上,并在头骨上写上了“董大侠”三个大字。站在旁边的杨华和李大姐,感觉很不吉利,劝老董不要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这,但他很不在意,并蹲在玛尼堆旁,让李大姐给他拍了一张照。这张照片竟成了这次探险中他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张个人照。 

二、跨越木扎尔特冰川 

发源于雪莲峰下的巴什克里米斯冰川和来自5000米以上雪山的冰川,在达坂附近汇聚成了一条30多公里的长、2公里宽的木扎尔特冰川。由于数万年的冰川运动,冰谷两侧的山峰的脱落,在冰川上覆盖了一层石块,登高望去,冰川象是一条褐色的巨龙,从皑皑的雪山上倾泻而下。按照1:20万军用地图的标定,夏特古道沿西南方向斜切木扎尔特冰川,跨越冰川的距离有6公里,别看这短短的距离,它耗去探险队一天半的时间。 

探险队向无名墓告别后,我带领大家沿昨天侦察好的线路踏上了冰川。木扎尔特冰是我们所见过的最可怕的冰川,冰块的挤压运动,在裂缝交错的冰川上隆起了小山似的冰塔,冰川的融化,在不足2公里宽的冰川上冲出了三条又宽又深的冰沟,沟底咆哮的冰河震耳欲聋。当队伍一绕过了几个大冰缝后,被第一条冰河挡住了去路,要想通过必须寻路下到沟底,这对没有穿冰爪的队员来说是非常困难的,如失手滑到冰河里,那将是致命的。走在前面的我过河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冰水里,虽然队友陈祥书及时将我拉起,但我的照相机和背包还是进了水。过第一道冰河后,队伍沿一条较平缓冰川向西快速行进,半小时后又被一条巨大的裂缝挡住了去路,为了安全起见,队伍又退了回来。由于队伍中新队员占多数,跨越这样险恶的冰川的确是难上加难。杭州来的小姑娘兮兮,从来都没有见过冰川,更不要说在冰上行走了,在冰川上杨华大哥时刻都照顾着她,惟恐她发生意外。队伍在冰川上蠕动了四个多小时后到达了冰川彼岸的乱石岗,由于数百年的冰川的消融和冰川的拔石作用,和冰川接壤的山体塌陷,在险要地段古道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山体塌陷形成的乱石岗。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后,队员已是精疲力尽,为了踏上古道,我带3名队员爬上左侧100多米山坡,终于在山坡上面找到了古道,董务新队长带大部分队员继续沿乱石岗行进,一个多小时后,道路起伏更大,行进更加困难,无奈,队员们从非常陡峭的山体爬上了古道。 

下午四点队伍到达木扎尔特冰川南部的垭口,这里地势险要,100多米宽的垭口两侧的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在垭口东边的山坡上有7—8间用卵石修建的古代兵营,和好几处掩体,在垭口最前端的一处绝壁上有一个碉堡,一看就知道这是当年的军事要塞,史书上记载的“梯冰”肯定开凿于此处,因为垭口两侧的峭壁是无法通行的,翻越冰川是唯一的通道。考虑到大家的体力和情绪,我和老董决定在要塞扎营,一来恢复体力,二来住在古堡也别有一番滋味。杨华和胡禅沿古道侦察线路,当走到绝壁上的碉堡处发现,古道将他们引向了万丈深渊。据后来分析,当年的古道肯定是和冰川相接的,由于几百年来冰川的退化,古道和碉堡都悬在了峭壁上。 

三、共同渡过的最后一夜 

8月13日探险队离开了古堡,向冰川走去。由于冰川的退缩,冰川末端落差很大,短短300米的距离落差达500米。当队伍走到断崖附近,眼看着还有100米就可以下到冰川的底部,平坦开阔的河床近在咫尺,远处山坡上成片的白色石灰岩在阳光的照耀下,真象是一群群悠闲的羊群。走到前面的队员,一阵兴奋,惊呼“看到羊群了,下去吃羊肉……”。谁也没料到,这100米是木扎尔特冰川最为艰难而险峻的路段。要想从断崖处下到冰川上,也是十分危险的。我和邓辉在冰川和断崖附近往返了好几趟,才发现,在冰川和断崖的绝壁之间有一条很大的裂缝,裂缝和绝壁之间夹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巨石,唯一的路线是先从绝壁下到巨石上,再下到冰川上。我在邓辉的保护下,率先踏上了巨石,下到冰川后,我有意将一块石头踢进了裂缝,轰隆隆的声音在裂缝中响了5—6秒才停止,无不使观望的队员目瞪口呆。通过裂缝后,队员们战战兢兢地在冰川上走了4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绝壁下。抬头仰望,耸立在断崖上的碉堡清晰可见,此时队员们都有点沮丧,因为整整一上午的艰难跋涉,队伍才蠕动了100米直线距离。 

到了河床,沿白玉沟没走多远,队员们已是筋疲力尽,饥饿难忍,眼望着脚下乳白色的河水(其中掺杂着大量的石粉),也实在无奈,只能在此支锅做饭。 

在白玉沟休息片刻后,队伍踏上了河东岸的古道,大步流星地向下游奔去,走过了艰险的路段,大家都有一种放松的感觉,从地图上得知,再走十几公里就进入了夏牧场,似乎已经闻到了手抓肉的香味。一路狂奔,队伍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黄昏时分,走在后面的董务新、我和杨华登上了一处古要塞,附近有很多掩体和坟包,在最高处有一测量铁塔,尽管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兴致不减,在要塞附近细细观察了好一阵,并在高地上合影留念。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支从东边山口流出的小河切断了古道。由于队伍距离拉得太大,两位队长心里都有点发慌,决定就地扎营。早已到达河边的上海队员胡禅是一位老资格的户外爱好者,他已选好了营地,脱下了身上的黄色T恤衫挂在高高的树梢上给大家引路。 

天黑前到达的四名队员已涉过了河,但他们都没有背帐篷,看到大部队都在河北岸扎营心里有点委屈,不想再涉水回来,开始拾柴点火。队长为安全起见执意让他们四人回来和大家一起扎营,并告诉他们,与其让十个人涉水过去,不如由四人做出点牺牲。何况我和老董还答应将小蒋和李岚两个女孩背过河。即便这样,第一次劝说无效,老董和我还是放心不下,第二次涉水过去,让徐泳返了回来,强行将小蒋和李岚背过河来,刘朝辉无奈也涉水返了回来。结果刘朝辉、小蒋、李岚还有点生气,当晚,三人打乱常规住在一顶帐篷里。两次涉水,老董很疲惫,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为李岚和徐泳准备了晚饭,当叫李岚吃饭时才知道她不回来住了,当时老董很生气,发了一顿脾气,但后来还是把饭给李岚送了过去。饭后老董到我的帐篷里来聊到很晚,这是两位同甘共苦的老战友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和大家共同渡过的最后一夜。 

四、挥泪木扎尔特河 

8月14日一大早,探险队急匆匆地离开营地,想乘清晨冰川融化前渡过河,不料渡过前面小河后,行走不到一小时,被一条河流阻断了去路。这条河是从主河道分出的一条支流,支流的东侧是100多米高近90度的绝壁,河水沿着80多米长的绝壁下缓缓流过,在转弯处泛起白色的浪花。徐泳第一个到达水边,他凭着年轻人的勇气,开始爬上悬崖,想在绝壁上找到一条线路。董务新是第二个到达河边,不由分说挽起裤腿就向水中走去,边走边大声喊,让徐泳下来跟他涉水过河。老董出发时就穿着一双凉鞋,当大家换鞋的工夫,他已向西渡过了一条十来米宽的小河,登上了河道中央的沙滩,高声告诉大家,水不深,催大家抓紧时间过河。老董涉过几处浅水,又到踏上了河中的一处沙滩,这时李诚、杨华、胡禅也赶到了。绝壁下的河道由于长年的冲刷,形成了很深的水沟,上面的河水看起来似乎很平缓,只是在在转弯处泛起白色的浪花。从这个沙滩向东涉过十五米宽的河流,就可以绕过绝壁到达河东岸。老董试图直接向东渡河,没走几步就踏上入了水沟的边缘,水顷刻就没到了大腿根,他急忙退了回来,这时岸上的人都大声疾呼,让他不要再过了,赶紧上岸,老董似乎没听到似的,继续顺水向下走去,走了十几米后,他试图向东靠岸,离岸还有5—6米时,他又踏进了水沟,他急忙又退了回来。滔滔的河水淹没了队友的疾呼声,老董头也不回地继续顺流向下走去,当河水淹过大腿时,他意识到了危险,转身返回的瞬间,无情的水流将他漂了起来,急速地向下游冲去,岸上的队友都大声呼喊起来,死死盯着漂向远方的老董。当时谁也没有意识到曾经纵渡天池、横渡喀纳斯湖的老董会有生命危险,都期待着老董爬上对岸。 

眨眼的工夫,老董被冲到了二百米开外的大转弯处,远远望去,他似乎停在了岸边,好久不见动弹。站在沙洲上的李岚急得哭了起来,李旗大姐不知所措地一个劲喊“怎么办”。老董正等着我们去帮助,我二话没说,卸下背包,脱去衣裤,借着助跑的力量扑向激流,挣扎着向对岸游去,激流将我向下冲了十几米,我第一次努力试图抓住对岸凸出的大石头,由于石头太光滑,未能奏效。激流又将我裹下了十几米,经第二次努力我死死抓住一凸出的石角,爬上了对岸。事后看,这个凸出的石角是最后的希望,再往下的河道都是平坦的沙滩,岸边没有任何能助他上岸的东西了。 

我上岸后,急速地向老董停留地点跑去,到跟前才发现,老董并不是在岸边,而是在一支流河道的内侧,他只是抱住了一块大石头停了下来,此刻,他正拖着沉重的背包往河道内侧的沙舟岛上靠。我和他相隔不足100米,由于波涛声太大,即使喊破嗓子对方也听不到。老董登陆的沙舟不足20平方米,远远看去,他正在寒风中,颤颤微微地整理背包,我拼命打手势呼喊,他也不理睬。此时老董在近零度的水中已浸泡了十几分钟,体温已下降了许多,似乎都有点支持不住了,他在沙舟上铺上防潮垫,盖上浸透水的睡袋恢复体温。对面岸上的我,也难忍寒冷的袭击,脱去湿淋淋内衣,赤裸裸地趴在冰冷的卵石上避风,这样我也坚持不了多久,又爬起来沿着河床来回狂奔。 

水中的胡禅因为用力地拉着兮兮,也被带倒在水里,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兮兮的头托出水面,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岸上的李诚跳入水中,和杨华、胡禅一道才将兮兮救上了岸。险情来得快,结束得也快。瞬息之间,将队长与队员们分开,彼此谁也无法得知对方的消息。 

大部分队员身上装备都有不同程度进水,体温急速降低,大家只好退回到绝壁下的高地,暂作临时营地,想别的办法。来时轻松易过的几条支流此时也已水位暴涨。几位男队员冒着有可能卷入激流的危险,经几番努力将我过河时留在沙舟上的背包搬回到临时营,保住了全队唯一的行军地图和全部活动经费。领队们都离开了队伍,杨华担负起总领全队的责任。 

12时,天气开始变暖,河水迅速上涨,沙舟上的老董已躺了半个多小时。岸上的我和李大姐扯破嗓子地呼喊着老董的名字,催他快点起来。眼看着沙舟就要被洪水吞没,老董不知是听到了呼喊声还是看到了水势,他爬了起来,丢弃了睡袋等物品,开始逆流上行,企图从上游30多米处的河道较窄地段强行渡河。长时间的冷水的浸泡,老董的体力已严重透支,行动变得很僵硬,他逆流在河道里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就被河水冲回了原处。老董此刻已开始感到绝望,向我们挥了一下手,盖上睡袋又休息了二十多分钟。经观察,下游50多米处的河道呈“人”字型,内侧的支流直通主河道,外侧河道较宽,水流相对平缓,到主河道还有一段距离。十二点三十分,眼看着河水将要吞没了沙舟,岸上的我和李大姐拼命地呼喊。老董没办法继续停留了,他顶着睡袋坐了起来,远远看去好像他在吃东西,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背上背包。我打着手势大声呼喊让他弃包,老董没做任何反映,迟钝地向水中走去,我和李大姐迅速赶到下游外侧河道,我拉着李大姐的手,已站到了河里,为接应老董做好了准备。河水已到了老董的膝盖,他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似乎让上天保佑自己,或是在向我们告别,毅然扑向了河中。在卷入激流的瞬间,他也许意识到了死亡的逼近,本能地解开了背包,背包快速地向主河道漂去,老董在水中几乎没有做任何挣扎,随后也顺着内侧河道卷入了主河道。我爬上岸,呼喊着董务新的名字,沿主河道向下游跑去,主河道水的流速极快,我拼命地奔跑,勉强能赶得上老董,只见他侧着身子,一会沉入水中,一会儿又浮出水面,没有任何动作,此刻我意识到,老董已深度昏迷或死亡。十几秒钟后老董被搁浅到主河道内侧的浅滩上,只见他侧着身子,右手抱着胸,卧在水中一动不动。我和李大姐哭着呼喊了好久,老董再也没有起来。一个人的生命在无情的自然面前显得如此地脆弱,不堪一击。老董悄然地走了,残酷地离开了我们,最后也没有留下一句话,唯独他那下水前抱拳的身影不时地撞击着我们的心灵,勾起我们对这次远征的痛苦回忆。 

临时营地里的队员不知道对岸发生的一切,只好寄希望于明天一早水位低落时能渡过河去。为了积蓄体力,杨华让大家回到各自的帐篷好好休息。他则到处采集野果煮汤给大家补充体力。天一直是阴沉沉的,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每个人的心头也仿佛是阴云密布,一丝危险的味道正在慢慢逼近。想着我们可能已经向下游狂奔寻找最近的放牧点去了,这是队员们的一线希望。 

每一个帐篷里都是安静的,可是大家的心里又都是多么的不平静。锅里的野果子沸腾翻滚着,杨华与胡禅等已经决定连夜撕毁帐篷搓绳子,准备明天黎明过河。那将会是一场与时间抢生命的战斗。在水中多待一分钟都会给大家带来危险。 

过河的我和李大姐此时也陷入了困境,根据地图判断,离夏牧场不远了,最后我们决定到下游找人救援。我裹着李大姐带来的睡袋,我俩怀着沉重的心情向下游奔去。一个多小时后,一条发源于东面山谷激流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水势很大,根本无法通过,无奈又返了回来,此时已到了下午4点。残酷的现实已危及到我们的生存,我心急如焚,又不知河对岸队伍的情况,生怕队员再次冒险强行渡河。我毅然决定冒再大的风险也要返回到营地,能否成功关系到整个团队的生存。 

面对100多米高几乎垂直的绝壁,从南边看去,唯一可以上去的路线是一条20多米高的狭窄裂缝,裂缝顶部卡着一个球形的巨石。凭李大姐的攀岩技术是不可能上去的,我让她在此等候,自己甩掉裹在身上的睡袋,穿上李大姐带来的运动短裤,沿着裂缝艰难地往上攀登。到了裂缝顶部,我抓住长在石缝中矮小的荆条,小心翼翼地从球形的巨石旁爬了上去。站在高处,唯见悬崖下方的滔滔河水,找不到下去的线路,我继续向上攀登,到达绝壁顶部,俯首向南望去,岸边的高地上有几个小红点,我断定,受阻队伍后已在安全地带建立了临时营地。上山容易下山难,要想从近90度的绝壁上徒手下去是非常恐惧和可怕的,我连续三次都快接近底部,但一段超过90度的仰角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无奈我第四次又攀到悬崖的顶部。我穿着短裤、T恤在寒风中拼搏了已4个多小时了,一天滴水未进,胆汁的过度分泌,使我口中发涩,行动也变得僵硬起来,加上渡河时穿的塑料凉鞋已开始断裂,此时我真的绝望了,看着夕阳下营地上的队友,我大喊了一声,选了一条线路做最后一次拼搏,我想这次如再不成功,我就从崖壁上跳下去,因为我再也没有力量上来了。 

下午,临时营地依旧是安静,既然作了决定,大家的心反而定了下来。忽然在听到一声大喊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走出帐篷来寻找声音的源头。可是四处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由于这喊声太大,每一个人都无法说服自己将之作为幻觉。说实话,此时此刻,如果我们回来倒真的未必是个好消息,起码是说我们救援失败了。大家又四处看了好久,依然没有动静,摄影小刘拿出四百倍的镜头来看也还是一无所获。 

忽然有一个红影闪过眼前,对面的绝壁下竟站了个人,他是刚出现的。但是可以肯定那喊声决不是他所发出来的,因为声音无法传那样远而又那样清晰,山上应该另有人在。小刘冲下营地,试图靠近一些观察。一会儿,他告诉大家那是李旗,可是却看不懂她的手势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时间队员们都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情,和李旗之间的手势与喊话持续了不少时间,可是大概双方都无法明白对方的意思,只好作罢。

天色将暗,突然有人注意到营地的正上方的绝壁上有人正在攀爬。因为绝壁实在太高,一时间大家都努力辨认来人,却无法确认到底是老董还是我。只是都替石壁上的人捏了一把汗——这样的绝壁,这样的徒手攀岩,寒风中只有T恤、短裤、凉鞋,这在平时都是无法想象的。 

小刘终于看清了绝壁是的人是我,他大声喊着告诉队友们。营地里的队员有带着衣服和水冲出去接应的我,留在原地的队员很快便做好了分工,一边烧开水泡咖啡,一边铺好睡袋防潮垫。我的举动的的确确是将大家都震撼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已经被感动。 

悬崖下几双眼睛盯着我,当我下到悬崖底部的瞬间,因为力竭瘫倒在地。队员们含着眼泪拥了上来,此时的我,四肢上伤痕累累,半天说不出话来。李岚哭着给我穿上冲锋裤,李诚含泪询问老董的情况时,我再也撑不住了,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哽咽着说出了老董遇难的噩耗。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队员们一时难以接受,整个临时营地一片哭声。 

勇敢的徐泳经两个多小时的攀登,终于在绝壁低端探出一条相对容易的线路,将李大姐带了回来。当她在帐篷中见到我时,两人抱头痛哭,她以为我攀岩时经遇难了,因为徐泳接她时,我还没返回到营地。 

当晚我召集杨华、胡禅和李旗开会,做出了三项决定,一是让兮兮负责清理食品;二是撕毁两顶帐篷编制绳子,做好明天凌晨渡河的准备;三是稳定队伍情绪,防止恐慌蔓延。当晚大家都处在极度的恐慌之中,杨华几乎一夜没睡,不时地下河道观察水情,期待着凌晨河水水位的回落。 

五、恐惧的木扎尔特河畔 

8月15日凌晨5点,几乎一夜没睡的队员在黑暗中忙碌起来,杨华从河道中回来,给大家带来第一个消息是,水位比昨天早晨还要高,河道也有很大的变化。我让大家就地待命,自己和徐泳到过河点探测水情。经河水一夜的冲刷,昨天露出的沙滩已被水淹没,过河点的水势有增无减。我在绳子的保护下,试探着向河对岸走去,没几步河水就没过了大腿,徐泳见势不妙,迅速收绳将我拉了上来。 

从探测的结果看,涉水过去显然不可能,由于大部分队员没有经过攀岩训练,从岩壁上攀过去风险极大,一旦失手就会掉入激流之中,如果原路返回,全队实际只剩一天多的食品,来时的路程用了四天时间,队员们的体力消耗几乎到了极限,加上老董遇难后,每个人的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能否安全返回大家心里都没底。在这进退两难的关键时刻,队员中意见也产生了严重分歧,一些队员想强行过去,另一些队员建议派人下去求救,其余队员原地等候。我分析了队员的现状和队伍的处境,果断决定全体人员按原路返回。这一决定得到了杨华、胡禅、李旗等老队员的响应,就地进行了简单的动员,让大家放弃一切可以丢弃的物品,轻装前进,拼死也要三天返回夏特温泉,这是全队唯一的生路。 

临时营地一片狼藉,抛弃的帐篷、三角架、衣物散得满地都是,队伍开始默默地向木扎尔特冰川走去。唯独老董带来的徐泳站在河道中,面向老董遇难的方向嚎啕大哭,久久不肯离去。面对这悲壮的场面,杨华和老王含着眼泪,硬是将徐泳劝了回来。 

黄昏,天下起了蒙蒙细雨,队伍被从东边山口流出的一支激流挡住了去路,此刻队员们饥寒交迫,狼狈不堪,已没有力量再渡河了,甚至连走到高处扎营的体力都没了。我当即决定就地扎营,恢复体力,明天做最后的拼搏。 

晚上队员喝了配给的一碗榨菜汤和一小撮碎馕渣就钻进了睡袋。夜里狂风夹着雨点拼命地撕打着帐篷,加上宿营地点选择不当,加剧了队员的恐惧心里。我经昨天的磨难,体力已经透支,为了明天的最后一搏,我吞了两片安定早早就入睡了。同帐篷的李诚和兮兮神经已出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据他俩说,刚躺下不久,就听到帐篷外边有很大的动静,像是一个猫科动物,呼噜呼噜地喘着粗气,围着帐篷转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大约11时左右,动物又回来了,这次动物直扑帐篷,喘着粗气隔着帐篷用鼻子闻李诚的头部,李诚在惊恐中用力拍打帐篷,但谁也没想到,这一本能的反应却引发出灾难性的后果。 

兮兮躺在睡袋里丝毫没有睡意,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外边的动静,李诚拍打帐篷的瞬间,受惊的动物本能地一闪身,身体沉重地压倒了帐篷,神经高度紧张的兮兮大叫起来,这一惨叫声引发了所有帐篷的惨叫。整个营地混乱了,我从昏睡中坐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用手支撑倒塌的帐篷,黑暗中李诚以为野兽冲进了帐篷,高声叫着撩起睡袋向前扑去,这一扑正好压在兮兮身上,李诚以为扑住了野兽,用尽全身力气将兮兮压在身下。下面的兮兮以为自己被野兽扑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在睡袋里拼命挣扎。李诚顺手从枕头边摸出早已出鞘的藏刀,隔着睡袋向下猛刺两刀。可怜的兮兮头部正中一刀,另一刀从颈部擦过,把脖子上的皮挑开了四个口子,差一毫米就挑断了颈动脉。鲜血从兮兮的头部和颈部涌出,李诚似乎从噩梦中惊醒,不知所措地看着血泊中的兮兮,我用手指压住兮兮头部的刀口,让李诚出去到李大姐帐篷中拿来云南白药和止血绷带包扎伤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整个营地引起了一阵骚动,慌乱中的杨华,以为遭到了狼群的袭击,不问青红皂白,拿起丛林刀,隔着帐篷向外乱捅,而另一顶帐篷中的邓辉双手紧握猎斧守候在帐篷门口……。雨还是不停地下着,躺在哗哗作响的帐篷中的队员哪里还有睡意,只是静静地期待着黎明的到来,快快离开这可怕的木扎尔特河畔。 

六、生死搏击 

第二天一早,雨倒是停了,天依旧是阴的。由于充分见识了冰河的可怕,大家无一例外地早早起来收拾行装准备过河,依照我的意思,先不吃饭,等到了有饮用水源处再休息。为了不在队员中造成更进一步的心理恐慌,我让兮兮穿起冲锋衣来掩饰身上的血迹。可是李诚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很让我担心——这个时候队伍里任何一人倒下都会影响到整个队伍的行动。 

由于起得早,大家抢时间过河,又加上准备了绳子,所以过河时虽然艰难,却都是有惊无险,只有部分队员弄湿了衣服和装备。可是想想可怕的木扎尔特冰川近在眼前,谁都提不起劲来。来时已经有人发誓说再也不到这冰川来了,没想到短短三天以后就要返回来推翻自己的誓言。 

我的精神依旧很差,可是我还是背了最多的东西。邓辉很主动地走在队伍最前面探路。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整个队伍,一路上大家都只是默默地走着,眼看着离可怕的冰川越来越近了。突然,行进中的队伍在一个狭窄的峡谷中停了下来,大家汇聚到一起,意识到走错了路。抬头,是一线阴沉沉的天。山谷中传来隆隆的水声,一股不祥的感觉从大家心中升起,只要稍有一点野外知识的人便会意识到处境的危险——连日来的降雨极可能带来了山洪。随着我的一声令下,大家仿佛醒悟过来一般,开始沿着山谷中的河道向上狂奔。顾不上冰冷的河水浸湿了鞋,跌倒的也马上被队友拉起来继续跑。队员们以逃命的速度奔到了谷顶,才发现已经来到了绝地,只有原路从山谷返回才是唯一出路。水声依然轰隆作响,命运又一次与我们开了一个恶作剧似的玩笑。喘息未定的队员又开始狂奔,听那水声,泥浊的洪水仿佛已到了我们身后。就在这一来一回间,谷底的河水也涨起来了,返回的道路更艰难,可是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没有一个队员有一丝犹豫。从上去到返回,大概用不了十几分钟,可是这其中的惊心动魄却叫人难以忘怀。劫后余生,劫后余生就是活着去想象自己曝尸荒野的可能性,想象自己埋在泥沙下若干年后重见天日时还能给人以惊心动魄的震撼的那种感觉。 

终于离开了险境,山洪也似乎没有及时暴发。冰川咫尺在望了,原本断后的杨华赶了上来,从他的GPS中调出了来时设定的路线,队伍要想活着出去,只有按照来时设定的线路走,我们再也没有体力和时间去寻找新的线路。上到冰川,依然要过那冰川与断崖之间的大裂缝。这对疲惫不堪的队员们来说无疑是一大考验,冰川的迅速消融使得谁也无法保证那夹在裂缝中的巨石能仍然能够稳稳地卡在那里。在过大裂缝时,男队员们毫不犹豫地在上崖的必经之路上拉拉起了保护绳子,让女队员先上。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愿意留在后面。虽然有浮石不断地掉入裂缝中去,巨石也开始摇晃,全体队员还是安全通过,走上了古道。 

下午,浓厚的雾气从远处的山谷里开始向上蔓延,潜在的危险又在向我们逼近。所剩无几的食品也不允许队伍再有任何担搁,我告诉大家,我们没有时间了,在冰川上多耽搁一分钟便多一分危险,如果天黑前跨不过冰川,整个队伍就将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为了活命,我们只有拼了。为了节省队员的体力,我凭借自己的冰上经验走在最前面探路,在确定线路安全准确后才让全队通过。为此我体力已严重地透支,以至于在过最后一道冰河时他差点出了意外。杨华也因为一直尽力协助我来回运送队员及他们的背包,也造成体力透支,跳跃冰河时险些落水。 

当队伍走出冰川,攀上最后的斜坡来到哈达木孜达坂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浓雾弥漫,能见度也只有几米。直到此时,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大家仿佛都有一种默契,谁都没有往那高地上的玛尼堆处走。只有杨华与兮兮,不知不觉间竟走了上去。老董的笔迹仍在,还有那件黄T恤已被浓雾打湿,瑟瑟地立在竹竿上。两人不禁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七、告别夏特古道 

今天是8月17日,短短的8天的里程,我们心灵受到了很大的撞击,在这魂系梦绕的夏特古道,我们在目睹中部天山的雄伟壮丽的同时,亲身经受了大自然给予我们心灵和肉体上的残酷的折磨。在这生与死的日日夜夜里,我们发现了生活的真谛,感受到了人间的真情,同时我们也看到了人在自然中是何等的渺小,生命是那样的脆弱。 

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清晨的哈达木孜达坂显得格外的肃穆,云雾缭绕的白玉峰在晨曦中静静地耸立在远山之中,达坂高坡上的无名墓依然如故地向人们诉说着古道的沧桑。但是,又有谁能想到,多情而又无情的木扎尔特河竟将我们敬爱兄长、朝夕相处的好战友—董务新永远挽留在她的怀里之中?又有谁能够知道,他如此执著地一路留下他的笔迹竟是在引导自己走向宿命的终点? 

13名队员含着泪水来到无名墓前,刘馨忍不住失声痛哭,将一束野花轻轻地放在写有董大侠的马头旁。老董,我们的好兄长,我们不能一起回家了,你的一切都留在了木扎尔特河谷,自然之子溶于了天山的怀抱,大山为你默哀,木扎尔特河为你哭泣,明年我们还会回来的,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好兄长。

队伍开始缓缓离去,胡禅含着泪水唱起李叔同的《送别》,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比他那苍凉的歌声更能表达大家的心情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霄别梦寒。”

后记

8月17日,全队人员在狂奔三十余公里后安全返回到阿拉善温泉。,王铁男、杨华、兮兮、李诚、徐泳连夜包车赶到夏特乡,对兮兮的伤口进行及时处理,通知乌市登协及有关单位尽快组织人力进行打捞救援工作。

8月18日协会秘书长张耀东带领第一搜寻组从乌鲁木齐出发,19日抵达阿克苏破城子采矿场。当天晚上王铁男、李诚、徐泳等组成第二搜寻组,从昭苏出发,20日晚赶到采矿场与第一搜寻组汇合。21日兵分两路沿木扎尔特河道向出事地点搜寻。23日在出事地点下游5公里处发现了董务新的背包,在两公里处找到了董务新的一只凉鞋。

8月25日沿100公里的木扎尔特河进行了第二次搜寻,无果。

9月23日,乌鲁木齐市登山探险协会为缅怀董务新同志,在乌鲁木齐群艺馆举办了大型摄影展览。

10月1日,乌鲁木齐市登山探险协会组织会员,到董务新遇难地点立碑,在出事地点下游6公里处发现了董务新的遗体。

一年以后为缅怀我们的战友,我再次组队攀登博格达峰,我们将董务新的骨灰洒在了我们曾经并肩攀登的雪山—博格达峰之巅。

三年后我们重返夏特古道,看望了我们的战友—董务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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