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图壁峡谷是穿越北天山最为漫长、最为艰辛和危险的徒步线路。从呼图壁至巴仑台,又叫狼塔之路。狼塔之路一般分为A、B、C三条线路,其中A线难度最小。
今年5月3日11时许,四名驴友随领队穿越狼塔A线乘车行至106团煤矿附近时,所乘车辆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中,驴友昆仑老玉遇难,另有一人重伤,两人轻伤。
据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徒步队员介绍,徒步途中,第一次参加徒步的女队员心灵契合体力透支,昆仑老玉等三名驴友决定乘一辆轻卡与心灵契合先行下山。
事件发生之后,这个网名为心灵契合的女队员突然成为众矢之的。
“狼塔”之行意外一死三伤
3月24日,一则题为《奥运之年走狼塔A线,狼C初级体验版》的帖子被发布在小羊军团户外论坛非AA制活动版。
发帖人为驴友“夸张”(网名),穿越时间为4月30日至5月3日,整个穿越距离70公里,要求参加者有户外重装徒步经验,“夸张”任领队。
帖子称,4月30日晚8点从乌鲁木齐出发,次日凌晨到达白杨沟煤矿,5月1日从白杨沟煤矿到喀拉莫依高山牧场,2日队伍从希勒木呼牧场出发前往呼图壁林场,3日从呼图壁林场至106团煤矿结束行程,“从呼图壁林场到106团煤矿,到达煤矿后乘等候在此的车辆返回乌鲁木齐。”
4月30日20时在畅行户外店门口。36人上车,其中有3个领队、2个协作。当时下着大雨,每个人都在担心狼塔的路况。大家各自购买了雨具后出发了。当日23时到0时,车应该按计划停在呼图壁林场,但因下雨,司机还未到目的地,就停车不愿往前走,此时距露营地还有10公里左右。领队要求全部下车走路。此时天色已黑,领队没有进行分组,大家一窝蜂地往前走,仿佛放羊一般,队伍拖了两三公里。雨大、雾大,右边是山体,左边就是悬崖,路上有大块大块的淤泥,凌晨3时左右他们终于到达呼图壁林场———计划的宿营地。
5月1日下午,第一次参加徒步,并且曾患有胃溃疡的心灵契合开始出现呼吸急促,体温也不正常。领队夸张与飞跃轮流背心灵契合前进。这一天心灵契合不停的吐,甚至开始出现吐血昏迷状况。于是,当天晚上大家被迫扎营休息。
5月2日,心灵契合感觉正常了。为了不拖累大队人员行进,她哥哥花和尚带着她匀速前进,翻越大坂。
5月3日上午11时,夸张为体力不支的队员找来车。心灵契合与白云坐车厢里,帕拉图与昆仑老玉坐在车斗里,车斗上堆满了队员的行李。
当日12时30分许,车行至离106煤矿3公里处,很多石头打到车顶,车顶棚被打塌,车子猛然停下,这时候,白云被吓傻了,心灵契合当时心绞痛、腿痛,但生存的意识提醒她必须先离开这个危险地带,于是她首先把车门打开,爬了出去,大声喊白云下车,却没有反应,于是心灵契合又返回去拉她下车。
12时30分至13时,周边没有其他人,司机也吓傻了。心灵契合赶快向当地派出所报告了事故,并拨打了120。
同一时间,大队人员正在下山途中,这时候,两个哈萨克族女青年迎面赶着毛驴车走来大喊,你们前面的车出事了,有死有伤。这时,已经是13时10分左右。
13时30分至14时,帕拉图、白云、心灵契合被送到106煤矿的医务所救治。
14时20分许,呼图壁县医院的救护车终于到来,白云与心灵契合在医院做了外伤包扎,随后,心灵契合回到首府中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帕拉图则进了医学院重症监护室。
矛头指向新驴友
事情发生之后,部分网友认为心灵契合与此次事故有很大关系,但是她却没有到老玉家祭拜,认为她没有良心。
5月6日,在昆仑老玉悼念会前后,部分驴友在小羊军团的网站上,将矛头指向此行中首次参加徒步,体力透支的心灵契合,认为一切都因她而起,她应该承担一切责任。
随后,心灵契合不断接到恐吓与威胁短信。以下是部分短信内容:
“明天老玉的追悼会你必须参加!不然有人做鬼都在诅咒你!”
“一切的不幸皆因你而起;老玉是替你死的!你害死了别人却跟个局外人似的……”
网站上除了对心灵契合一片声讨之外,也有个别网友保持中立。一网友说:我对心灵契合受到的不公正对待感到气愤,但原谅我没有出来说话,因为我也是在户外混的!
5月7日,是老玉的追悼会,心灵契合因为胸疼难忍,听从医生建议继续在医院就诊,医生认为必须在医院拍片子再次诊断,是否有更重的内伤。
她没有去参加追悼会。
接受本报采访心灵契合吐露内心迷茫
“救救我吧,现在我精神都快崩溃了……”5月18日,心灵契合拨通记者电话,告诉记者,她每天都生活在惊恐中,不敢出门,手机也不敢开。
应邀见到心灵契合,她一再重复,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发生,那该多好啊。老玉走了,大家都很难过。遗憾的是,意外发生改变了这一切。
“当我从变形的车厢里爬出来的时候,我感到了死神在我头顶上呼吸。而当我猛然看见车斗里、车厢上挂着死伤者的时候,我惊悚的甚至无法尖叫出来。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能够镇定下来,做了我能做的事情。那一幕,几晚绕在我梦中。也许,当你经历了那样的场景,才能体会我那时的心情和情绪。与死亡相比,我们分担一点责任算得了什么呢?为什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一个人身上,我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身体突然出现状况,我能怎么办?”心灵契合说。
心灵契合说,5月5日,她就去了老玉家祭拜,6号还托人带了200元钱给老玉家,因为必须在医院治疗,她才没有去参加追悼会。
她说,为了减轻责任,此次组织者对外一致说,是老玉为了护送她才走的,实际上,是当天领队让老玉他们负责装卸大家的行李而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事发3天后的追悼会,她因受伤治疗而无法参加。至此,间接组织这次活动的新疆小羊军团主要领队在他们网站上,公开辱骂和诅咒她,误导驴友,把老玉之死归结为她体力不支。个别网友,不断向她发送恐吓短信及电话辱骂,并在小羊军团的网上公开声明自己将继续行动。
心灵契合的哥哥花和尚说,至今,狼塔探险活动的组织者没有公开对事故表示道歉,对误导舆论的行为没有站出来予以澄清。小羊军团对有人利用网站工具公开侮辱他妹妹的行为,没有表示任何歉意。
5月11日由小羊军团组织的另一次徒步活动遭遇危险,政府出动200人进行了营救。户外运动意外事故也许不能完全避免,但在事故发生后,组织者要不要为了驴友生命的安全而主动检讨责任呢,还是把事故完全归于意外,并对讨论事故原因采取抵制和封杀的行动呢?新疆户外探险运动正走在一个斜坡上。
领队公开道歉
5月16日,记者致电小羊军团网站负责人杨军。
对此事,杨军说,狼塔之行是一部分驴友自发组织的,驴友是在小羊军团网站上发帖,与小羊军团毫无关系。
意外发生后,小羊军团网站积极组织驴友为老玉送行,举办悼念活动。
“你们给领队作培训是否经过有关部门批准?领队所持资格证是否有效?”记者问。
杨军说,现在没有哪个部门来管领队培训方面的问题。小羊军团应新疆广大户外爱好者的要求,廉价请专业老师为爱好者作培训,目前一共进行了三期,培训出约200名领队,培训出的领队所持的也只是领队技能结业证书。
他认为狼塔之行纯属一次意外事件。
5月1日狼塔穿越行动,参加的驴友每人才收280元,这里面包括租车、吃饭、住宿等等,领队们冒着生命危险,组织活动,却变成坏事了。大家应该反思反思,别伤了那些甘愿奉献默默干活人的心。
他认为新疆户外探险屡出事故,这和政府职能部门监管不到位有很大关系。
同日,记者采访了五一狼塔穿越领队夸张。他说,这次意外,他非常难过也很内疚,究竟是谁的责任,到时候会有定论,对于心灵契合在出发前未说明自己有胃溃疡病情,表示很遗憾。
5月24日中午,记者在小羊军团网站上看到夸张给驴友们的一封公开信。信的末尾,他想对心灵契合说:“如果我们周围的朋友们对您进行了人身攻击,或者说出了一些不合常理的话,我愿意代表他们向您道歉……在这次活动中,在出现了心灵契合身体状况等问题时候,其实作为领队,我是有若干选择的,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一种选择会是完全正确的,没有一种选择是能够轻易做出的。但是这个选择却是终生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