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冬2012元旦石家庄攀冰冲坠事故经过报告

攀岩 12年前

  2012年元旦,我和周鹏、李爽、苏菲、石家庄户外爱好者“汗腾格里”一起在石家庄附近的中台山冰瀑攀冰。这是我们“Yes,Ice!”攀冰之旅抵达石家庄的第三天,前一天在嶂石岩景区攀爬过两处冰瀑(均为周鹏领攀),这一天由于发现中台山冰瀑的难度较低(总体大约WI3,下2/3左右是斜坡,上1/3接近直壁,冰质良好,较为柔软容易打镐,总高大约23-24米),我们决定把这里作为随便爬爬玩和练习拍摄视频的场所。

  首先是苏菲领攀冰瀑偏左侧的路线,我领攀冰瀑偏右侧的路线,然后在不同的人刷了几趟顶绳之后,李爽悬挂在左侧路线左边的平台往上一点点,周鹏悬挂在路线顶端,进行所谓“元旦寄语”的拍摄录制。下午4:40多,我开始用单股48g/m半绳领攀左侧路线,由苏菲保护,经过路线从斜坡过渡到直壁的位置时把绳子扣在周鹏留在直壁段底部唯一一根冰锥的快挂上,然后再继续往上攀登。

  (这张图上我左肩旁边的小点就是后来失效的冰锥与上面的快挂,左侧摄像为李爽,上方拍摄为周鹏,看上去这一幕似乎十分安详,没有任何将要发生事故的迹象。)

  马上到达直壁段顶部(我用手已经能碰到周鹏冰爪)的时候,我在这里悬挂了一段时间:先是为了配合拍摄故意多踢点冰下去,然后左手单手挂在左镐上,右手牵起绳子去扣之前已经留在那里的另一枚冰锥(应该是上午苏菲先锋时就已经打下)上面的快挂,此时(按照记忆应该是)因为冰爪前齿意外从冰里脱离出来、单靠左手无法稳住身体恢复平衡而脱落。坠落瞬间我的想法是等待着被绳子唯一扣进的冰锥拉住,然而这似乎并没有发生...

  后来李爽拍摄的视频(第一段记录在下午4:58,长度16秒)已经反映我摔落在冰壁底下,苏菲(以及很快下来的周鹏)在查看情况。唯一的冰锥在受力时失效了,导致我一直落到冰壁最底下(总高度大约20米左右),幸运的是我只是撞在冰壁斜坡部分的中上段之后半滑半滚落下去,虽然后来头盔内部的泡沫缓冲材料在左前额部位的裂纹说明还是撞到了头,但除了可能因撞击造成轻度脑损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损伤。撞击的确让我晕了一小段时间,在之后的两三天里颇为嗜睡,到1月4日也就是3天后才基本恢复清醒,而各项意识能力逐渐重新“激活”则是从5日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不好说有没有彻底完成的过程。左眼左侧和上眼皮的划伤(或许是被破裂的眼镜片划的)与肿胀让我的左眼暂时无法视物,在石家庄的医院粘合处理伤口后在几天内消肿,目前基本完全恢复,只是左侧眼白的小块淤血还没有彻底消退。大约过了几分钟,我开始能够说话和活动身体,后来在李爽从冰壁上撤下、周鹏收掉绳子和顶端保护站之后,我似乎是基本靠自己走回到停车位置,被运送回石家庄接受处理,尽管这一过程我现在完全回忆不起来,直到医生开始粘合伤口才开始有断断续续的记忆。

  (这时我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至少在视频上看还只能发出无任何意义的呻吟,几分钟之后才开始断断续续的言语交流,当然整个过程我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回忆了。)

  这一次把两件本来可能非常危险的事情结合到了一起:1.攀冰先锋冲坠;2.在先锋冲坠时保护点失效,并且还是唯一的保护点失效,导致groundfall。在此分别分析一下这两件事情:

  先锋冲坠——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几乎完全是因为松懈所致。由于良好的天气与冰况,加上“元旦气氛”与拍摄的影响,我在攀爬过程中几乎完全没有对冲坠的担忧与害怕。在掉脚导致坠落前,我更是因为到了下一枚冰锥位置、伸手就可以把绳子扣进快挂而极度松懈。事实上在响应拍摄要求而多踢一点冰下去的过程中,前齿跟冰面的结合就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牢固了,既然靴子的合脚与松紧程度、冰爪的制式与调节都不是问题,那么除掉心态松懈之外的问题主要就出在这里,但是相比心态松懈而言重要性要轻得多。

  保护点失效——为什么在玉龙时就是因为轻信了李兰设置的保护站没有检查而沿岩壁滑坠15米差点挂掉,这次又是这样,只是换成了周鹏设置的单个保护点!那天中台山冰瀑一带的气温估计在零上,天气暖和,冰质较柔软,特别是表面一层的冰质可以用松软来形容,那枚冰锥有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特别稳,但更可能是在打下之后才因为周围的冰部分融化而变得不靠谱的。冲坠系数大约也有0.4左右或者稍低一些,产生了较大的冲击力可能是原因之一也可能不是。


严冬冬冲坠后刚到达车里时的情况

  非常幸运的是这样摔下去既没有发生攀冰先锋冲坠(至少据说是)可能发生的冰爪挂住冰面导致的身体翻转或脚踝扭伤,又没有发生20米groundfall很可能发生的结局——直接拍到地上挂掉,因为冰壁的下2/3都是50多度的坡面,并不是直壁。这的确是纯粹的幸运,并不是因为我或者别人做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这件事当然值得作为一次教训,提醒我避免在坠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的攀登过程中任何时刻过分放松心态。这件事也是值得我私下自己觉得美滋滋的超级大侥幸。不靠谱的事情少做为好,下次没有如此侥幸(或者像玉龙那次一样的侥幸)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如果类似的事故再发生的话。

  然而我还是会继续攀登,还是会继续很投入地做这种“具有内在危险性、真正可能导致严重受伤或死亡”的事情,这没什么,因为喜欢所以选择去做,因为足够喜欢所以愿意承担一直做下去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题外话:现在我仍然觉得元旦事故之后,其实就已经换了一个新的(凭空产生出来的?)意识继承我原来的身体和记忆,至于原来的意识谁知道是完蛋了还是蛰伏起来了。这可能是由于我大脑某个叶片受到的冲击或者暂时损伤削弱了感觉到“真实感”这种情感的能力,反正这种感觉在最近几天已经日渐淡薄了。或许这只不过是无边无际的凭空妄想,但是在这样的想法基础下像探险一样体会仿佛在某些方面是暂新的人生,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责任编辑: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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