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清晨,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突然从巴基斯坦传来:来自中国民间的两名登山者杨春风、饶剑峰在巴基斯坦登山营地遭遇恐怖袭击不幸罹难。事件不仅令业界震惊,也震动了全国乃至全球。随着更多事实的披露,围绕两位民间攀登者遇害及进入国内主流视野的同时,中国民间攀登也首次为外界所注目。
20世纪初,喜马拉雅的攀登热潮,历经百年发展至今方兴未艾。如果说,向珠穆朗玛挑战是拉开这个黄金时代序幕的话,那么,攀登14座8000米以上高峰则是展开了人类登山史上最激动人心、最壮丽的华彩乐章。从1950年法国人首次登顶第一座8000米安纳布尔纳峰到最后一座希夏邦玛峰为中国人首登,无数的登山探险家们用他们难以置信的勇气,将人类的自信与足迹不断向地球上更偏远、更险峻也更高峭的山峰--耸峙全球的14座8000米高峰一点一点突破延伸……
在中国,最先向全球14座8000米发起挑战、并获得巨大成功的是由国家组织并全力保障的西藏登山队。从1992年成立14座高峰探险队到2007年完成最后一座山峰的攀登,西藏登山队花了整整14年时间,最终次仁多吉、边巴扎西和洛则三人共同完成了这项使命。他们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登顶14座的3名中国人。而就在西藏登山队全力向"14座"迈进的2000年前后,中国民间攀登也迎来了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
自我自主:民间攀登之路
上世纪90年代末,先有以王铁男、杨春风等为代表的所谓"天山派",从博格达峰起步到攀登慕士塔格峰等一系列高海拔山峰,最后到多次攀登珠峰、马纳斯鲁峰等多座8000米雪山。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包括深圳、云南、山东、陕西等地的众多民间攀登爱好者也加入进来,让中国的民间攀登开始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
2012年4月,杨春风、饶剑峰为成功登顶安纳普尔纳峰庆祝
为什么这么多人选择去登雪山呢?这绝不是偶然的。"8000米外,有一种生活我们不知道",那是8000米雪山的惊人魅力,那是人类对未知世界的莫大好奇,那是人类对发现自我的无限渴望!登山,作为挑战自然与生命的极限运动,虽然目前来说还只是一种小众选择,但经过10多年的探索发展,民间攀登的生命力及独特优势已经初显,其发展及未来更是不可估量。
作为一种个人信仰,纯粹的攀登,民间攀登的目的更加纯粹、自我,也更接近攀登最初始的意义,当然还具有更多的创新性。正因为民间攀登的这种自主性与独立性,饶剑峰说,"登山是人与自然的极度体验,只有信念是支撑人克服怠惰安逸的本能,只有信念是支撑努力向上的唯一动力"。显然,这种主动性也正是民间攀登的生命力所在!
2012年7月,杨春风领衔的国际登山队向K2顶峰进发
为梦想而战:杨饶独立攀登路
正是为了这种纯粹的理想和信念,包括杨春风、饶剑峰在内的民间攀登者们放弃了舒适的生活,去直面这个世界上最严酷雪山的挑战。他们用自己脆弱的生命,诠释着人类整体的自强不息,更成为中国人的骄傲。他们百折不挠,万死不辞的执著与坚定态度,为我们树立了当代中国人追求自我梦想的典范。
从新疆博格达峰开始、进而慕士塔格峰,一直到转战四川、西藏,最后到带领国内登山人员,远赴异域他邦巴基斯坦,向着国际登山一流的资源与一流的水平迈进,进而成为国内民间8000米海拔攀登事实上的领军人物,这是"关掉诊所去登山"的民间攀登者杨春风走过的道路。2012年,杨春风以其当之无愧的骄人攀登业绩而获得中国户外金犀牛奖。
从一开始纯粹作为爱好,从一开始希望被看见,到选择常年默默无闻地低调攀登,到2012年连登包括K2在内的四座8000米雪山,进而获得2013年中国户外金犀牛奖,这是放弃优裕老总生活,义无反顾坚持10多年只为攀登自己心中的大山,并将"14座"视为"自己人生一份大礼"的深圳地产老总饶剑峰不同寻常的攀登之路。早在2006年,当时已为圈内登山爱好者的饶剑峰,因为与西藏登山队队员边巴扎西的一段神奇交往而最终埋下一颗关于"十四座"的种子并在多年后蓄势而发。
正是以杨春风、饶剑峰等为代表的一批最优秀的民间攀登者们,他们依据自身条件,独立自主,自强不息,闯出了一条属于中国民间登山的独特道路。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数次登顶多座8000米山峰,成为迄今为止中国民间攀登"14座"最多的两人。他们曾经在一个登山季节登顶四座8000米,2012年他们更是登顶世界公认最难攀登的K2,打破了3年来K2无人登顶的记录。他们的攀登之路,就像不断前行经过的一个个驿站,十余座8000米山峰逐步成为他们雪山征程中一个个远去的背影。
2010年7月杨春风在玛纳斯鲁峰
杨春风曾说,他计划在2015年前完成攀登"14座",之后,他要建立一所登山培训学校,培养更多的登山人才,影响更多的人,让更多人喜欢上这项运动。"因为登山不只意味着挑战自我,还是自由和灵感的源头,是与自己的相处之道"。而饶剑峰也曾向许多人描述过他登山时的感受:走得越久越疲累越全神贯注,反而越自在越单纯。登雪山是人与自然的极度体验,在漫长的、相对独立的攀登过程中,他得以在认真迈出每一步的当下,摒除一切杂念,只感受呼吸在胸腔里回响,体会心脏每一次强韧的搏动,与自己对话,与世界同在。
民间攀登:动力永在,精神永存
只因为热爱,一切变得义无反顾起来!这就是真正的攀登者。山再高,险再恶,哪怕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也丝毫阻挡不了他们攀登的脚步。正如饶剑锋所说的:"死亡的威胁会阻止登山者的脚步,但所幸的是,阻止的是下一次,而不是这一次的脚步"!所以,纵使经历了2010年道拉吉里山难,也依然没有阻吓住他攀登的脚步。
而这正是自主、独立的民间攀登最可宝贵的精神。因为这份认识和理性,雪山攀登注定不会孤寂,更不会落幕。在户外圈里,老杨、老饶是大家公认的登山"大腕",他们的离去,毫无疑问是登山界的极大损失。"他们离开后所形成的空白,不久就会使人感觉到"。但我们也看到,在他们的身后,一个日益走向成熟的民间攀登群体已经产生并日益活跃。无法阻挡的民间攀登力量,动力永在,精神永存。
2010年7月马纳斯鲁峰一名攀登者回望营地
杨春风,饶剑峰走了,他们攀登的脚步永远止步于世界第九高峰南迦帕尔巴特峰。而中国14座8000米攀登则永远的失去了两位执著的老大哥,但这些都无法阻挡中国民间攀登力量的飞速发展。这10多年里,由于老杨万死不辞般的执著坚持,国内的民间攀登在业界已经广受关注并影响了一大批攀登爱好者,同时,老杨单独或带队多次在国外进行的多次攀登尝试,有效拉近了中国攀登与国际攀登界的距离并不断走向国际化和专业化。最后,在他们的影响下,中国民间出现了多位像老杨、老饶这样立志攀登全球14座8000米的个人,他们必将继续英雄未竞的事业。
2010年7月来自中国等多个国家及地区的民间攀登者在马纳斯鲁峰
这一刻,杨春风,饶剑峰,也许他们两位已不复存在,但也因此他们无处不在:天地之中,彩云之上,雪山之巅!老杨,老饶,一路走好,来生我们还随你们去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