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迭部县扎尕那洮叠古道穿越略记 - 游记攻略 - 8264户外手机版

甘南迭部县扎尕那洮叠古道穿越略记
南国红豆（杨光友）

最初邂逅"扎尕那"之名，源于星球研究所与中国青藏高原研究会合著的《这里是中国》。书中描绘甘南高原："岷山、西倾山、积石山、秦岭在甘南会聚，使得这里山地众多，且山形独特。其中处于高原东部边缘一侧的舟曲、迭部山高峡深，气候温润，森林密布。山下隐藏着多个鲜为人知的小村落，如扎尕那，这里时常云雾缭绕，宛如世外桃源。"

书中对扎尕那着墨不多，仅以一帧朱金华的摄影作品--《甘南迭部县扎尕那》--作全景展示，那摄人心魄的绝世美景已然足够。想来这正是作者的深意：面对如此遗世独立的仙境，任何溢美之词都显得苍白无力。

后经查阅得知，上世纪二十年代，美国人类学家、植物学家约瑟夫·洛克曾考察甘南，扎尕那是其从卓尼进入迭部的首站。他在游记中惊叹："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绚丽的景色，倘若《创世纪》的作者目睹迭部之美，定会将亚当与夏娃的诞生地置于此。""迭部是如此令人惊叹，若不将这绝佳之地拍摄下来，于我近乎一种罪恶。"

无需更多知晓，仅此已令人心驰神往。身为一个酷爱户外活动的地理教师，我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时常梦想着追寻洛克的足迹，探访这片被誉为"上帝的伊甸园"的甘南秘境。

缘此，2021年5月1日至4日，我与十九位山友踏上了神往已久的甘南土地，徒步穿越了从迭部县扎尕那至卓尼县三角岩的洮叠古道。

01 从贵州高原到陇南山地

4月30日晚九时许，铜仁的山友们乘西行列车于十一点多抵达贵阳北站，就近入住酒店，洗去旅途风尘。窗外这座新兴都市灯火璀璨，我们却无暇欣赏。

5月1日晨七点多，迎着朝阳，我们登上开往甘肃岷县的列车，一路向北。

时序春末，繁花落尽，初夏的燠热悄然弥漫。从贵州高原到四川盆地，沿途山明水秀，城镇村落掩映于绿树翠竹之间，皆是早已熟稔的景致。奔赴远方，不正是为了寻觅心中的诗意？窗外这初夏风光，何诗可配？蓦然想起陆游的《初夏绝句》："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

列车驶过川西北，地势渐升，远山横亘。列车多穿行于隧道，难窥山外景象。下午四时许抵达陇南，眼前顿换新颜。陇南的山，迥异于成都平原的温婉丘陵，少了那份清秀可人；它们更像西北的汉子，身躯粗犷，带着几分苍凉。
成都平原： 散落着小丘陵，肥沃的紫色土上覆盖着茂密植被（南国红豆 摄）
陇南山地： 山体雄浑，黄土深厚，植被稀疏，冲沟遍布山体，宛如道道伤痕（南国红豆 摄）
下午五点多，抵达甘肃岷县。

先期一日到达的重庆山友小文已订好餐馆，让我们这群疲惫的旅人能品尝到地道风味。预约的藏族同胞用面包车将我们送至一家回族清真餐馆--尕东乡手抓城（总店）。食客众多，可见其口碑。因提前订桌，很快得以入座。饭前奉上三炮台盖碗茶，茶中佐以枸杞、小枣等，正是回民的待客之礼。正餐品尝了手抓羊肉（价格稍昂）和甘肃面片，皆是当地正宗风味。虽非美食家，难用华辞形容，只觉滋味甚美，大快朵颐。

回民餐馆禁酒，这可苦了队中几位好酒之人。他们实在难耐，索性带上食物跑到街边，畅饮一番。

晚餐后，我们需即刻赶往扎尕那，未能细览岷县风貌。幸而数日后重返此地，终得一窥这座小城。
岷县，因岷山得名，历史可溯至秦，古称"临洮"，与今临洮县同属定西市。此地盛产优质当归、黄芪，素有"中国当归之乡"美誉。叠藏河穿老城而过，汇入洮河；新城沿洮河河谷延展。东流的洮河在此受山地阻遏，陡然北折，浩浩汤汤奔向黄河，成为其上游最重要的支流。（南国红豆 摄）

得夏季都绿了才去

05 从双乳峰营地到卓尼三角岩

5月4日晨六时，在鸟鸣声中醒来。收拾帐篷，烤干冲锋衣，一碗牛肉粉下肚，慰藉了辘辘饥肠，顿感精气神复元。

八时，队伍启程。

天色阴沉，远山雪景难觅，唯余近处积雪。从12号垭口至老虎嘴峡谷，地势相对平缓，山间开阔溪谷地带散布着多处夏季牧场。这些牧场特征鲜明：一条清溪、连片草地、几间木屋、围栏圈出的几方耕地。
夏季牧场：随气温升高，高海拔冰雪融水与降水增多，利于牧草及燕麦生长。高山草场放牧牦牛，低海拔四季牧场得以休养。所收燕麦，可补冬季草料之不足。（南国红豆 摄）
古道上夏季牧场的牧民人家：此处有十元一碗的纯正牦牛奶，欲饮需备现金--此地无网络，移动支付难行。（南国红豆 摄）
几个垭口相对高差不大，唯最后18号垭口显得突兀，成为迭部与卓尼的分野。翻过此垭口，一路顺溪谷下行。谷两侧植被景观迥异：左边衰草连天，一片荒芜；右边绿树满坡，葱郁非常。出得谷口，一条简陋的毛坯公路连接外界，我们的古道穿越之旅于此画上句点。

行程：12号垭口（3867米）-13号垭口（3841米）-14号垭口（3851米）-15号垭口（3654米）-16号垭口（3269米）-17号垭口-木桥（3160米）-牧民家-18号垭口（3627米）-溪谷草甸营地。

完成此次穿越的山友是：亮哥、强哥、远航、咖啡、罗志、南国红豆、沧海、梵-在路上、冉冉、仙姑、糖豆、娜娜、果果、飞飞、高姐、妖姐、曾珠、小文。

特以此篇游记，献给那位牧人家的小孩，那个站在路边，向每一位山友轻声询问"要喝牛奶吗，热的！"的孩子。

2021年5月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垭口天气骤然剧变。狂风怒号，惊雷滚滚，盐粒般的雪霰噼啪砸落。方才还温柔相待的迭山，瞬间展露狰狞，释放出恐怖的威慑力。我加快步伐下行，途中遇三位年轻山友躲于大石后避风雪。我也凑近暂避，虽可挡风却难御寒。只得顶风冒雪继续赶路，唯恐失温。

或许天意垂怜，风雪仅肆虐近二十分钟便停歇。云开雾散，雪后的迭山在流云间时隐时现，更显神秘莫测。

短短二十分钟的风雪洗礼，足以令人深刻自省。我亦有所悟：未经自然严惩，难知生命之卑微，亦难解生命之可贵。故人当克制骄矜，永勿妄言"征服"自然，须时刻心怀敬畏。
地质视角看喀拉克垭口：此为标志性垭口。垭口往迭部方向，岩石多为海相沉积石灰岩，受内力不均衡抬升而高耸雄伟，经外力风化侵蚀而嶙峋尖锐；往卓尼方向，岩石渐变为陆相沉积砂岩，岩层巨厚近水平，山体边缘陡峭近垂直，形态相对圆润。（南国红豆 摄）
从喀拉克垭口至9号垭口，基本沿陡峭山腰横切，唯近9号垭口约两百米为上坡路。左侧绝壁入云，右侧深渊无底。松散的碎石流沙坡上，仅背阴处偶有残雪，余皆寸草不生。此段险路，人需万分谨慎方可通过，驮队则只能绕行谷底远道而上。

下午三点半，我与几位同行山友抵达9号垭口，驮队亦从谷底艰难攀上。众人休息之际，垭口陆续聚集了各队部分山友。向导指明后续路线，让我们先行出发，他们留下等候后续队员。
9号垭口：海拔4106米。垭口及以上积雪深厚，唯两处石堆无雪。其一应为祈福镇邪的玛尼堆。（拍摄人：山友）
自垭口下行，是一段覆满厚雪的缓坡。有山友玩起滑雪，在雪地留下槽痕。我循着他们的滑道行走，省力不少。沟谷草地被雪水浸泡，泥泞湿滑，乱石杂陈，行走艰难。走出草地，横切山腰，进入丹霞地貌区，地势趋缓，路好走多了。后续几个垭口相对高差均不大，上下轻松。
9号垭口偏北方向缓斜坡：阴坡，土层较厚，坡度小，积雪深。（南国红豆 摄）
丹霞地貌：山体庞大，由近乎水平产状的巨厚红层构成。顶部岩层与下层在形态上差异明显，系冰川与风蚀作用所致。（南国红豆 摄）
近下午五点，营地仍遥不可及。天上流云由淡蓝转灰白，云层低垂，自山顶压向地面。须臾，盐雪零星飘落。恰在此时，驮队赶上，向导告知距营地仅三四十分钟路程。有了昨日经验，心知即便加速，也需一个多小时。后段泥路被牦牛踩踏得稀烂。顾不得许多，一路跌撞前行，终于在下午六点抵达营地。

雪愈下愈大，天地苍茫。我将背包置于树下避雪，脱下湿透的冲锋衣，换上羽绒服，罩上雨衣。大家七手八脚，相互协助，迅速搭起帐篷。山友陆续抵达，赶忙前去帮忙。内衣衣袖湿了大半，身上发冷，脚趾冻得生疼。四下走动想暖身，却无济于事。为防失温，只得钻进帐篷，裹紧睡袋。

雪固执地下着，毫无停意。晚餐无法开火，干粮难以下咽，仅靠两支葡萄糖补充能量。山友沧海送来热水，饮下顿觉一股暖流自胃部蔓延，通体舒畅。

入夜，向导们生火、烧水，招呼山友取暖，应者寥寥。风雪不止，向导们自得其乐，哼唱着听不懂的藏歌。

回顾今日行程与险遇，效仿古人，填词一阕：

踏莎行  洮叠古道

秦岭云横，迭山风度。

千嶂崔嵬洮叠路。

长空丽日映残雪，短草黄花掩溪谷。

震震雷动，萧萧雪舞。

乌云突聚遮天幕。

落雪漫天浸薄衣，流沙扑面行人苦。

听着风雪声、歌声，意识渐渐模糊，沉入梦乡。
双乳峰营地：位于溪谷地带，植被茂盛。五月仍可能突降暴风雪。（南国红豆 摄）
行程：冬才营地-5号垭口（3873米）-6号垭口（3889米）-7号垭口（3955米）-8号垭口（喀拉克垭口4139米）-9号垭口（4106米）-10号垭口（4105米）-11号垭口（3897米）-双乳峰营地。

04 从冬才营地到双乳峰营地

5月3日晨八点，阳光尚未眷顾营地。帐篷未干，我们匆匆早餐，即刻启程。今日计划从冬才营地行至双乳峰营地。

从冬才至7号垭口，基本沿山腰横切，相对高度变化不大，众人行走尚算轻松。天公再展笑颜，大气通透，立于垭口，视野极阔。极目远眺，迭山连绵悠长、巍峨雄奇。
迭山连接秦岭西段，横亘中华大地，为"中华龙脊"一部分，深刻影响中国地理环境，亦是重要南北分界线。（南国红豆 摄）
7号垭口至8号垭口（喀拉克垭口）的实际距离远超预想，下坡复上坡，相对高差显著增加。途中更需穿越几段险峻的流沙坡，缓慢行进无形中拉长了时间。沿途风光依旧壮美，脚下之路却似无穷无尽，令人几近崩溃，心生疑窦。好不容易望见垭口，远眺缩小如蜗牛般向上蠕动的背影，不禁倒吸凉气。驮队的牦牛也显不堪重负，经过身边时喘息粗重。许多山友拄杖歇于道旁，对视间似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助与绝望。然绝望终是短暂，垭口就在前方，目标在心，总能迸发出一股咬碎钢牙的坚韧狠劲。
冰川雕琢的角峰刃脊如刀削斧劈，倚天并立。角峰下阳坡堆积深厚沙质土壤。坡度较大，土质疏松，保水性差，生境偏旱。植被以高山短草为主，间生虬曲苍劲的高山柏，自成天然盆景。此外还有浑身针刺的三颗针（匙叶小檗）等顽强植物。（南国红豆 摄）
常听山友言："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诚哉斯言！绝美风光正在这无尽雪峰之间。累并快乐着？此刻心境，恐难一语道尽！

距垭口顶仅余几百米碎石陡坡，驮队忽停歇息。人畜皆需恢复体力以作最后冲刺。我也驻足喘息，回望来路，垭口下方阳光灿烂；抬头仰望垭顶，却见乌云聚集。驮队歇息良久仍无动身之意，想必经验丰富的向导亦在观察天象。我亦不敢妄动，紧盯着驮队--他们最懂高原的瞬息万变。

所幸乌云散去。奋力攀爬，终于在下午两点十分登顶垭口。从7号垭口到8号垭口，耗时三个多小时，确是对身体极限的考验。

先前垭口似无专名，唯此垭口名唤"喀拉克"，必有其独特之处。单就视觉而言，喀拉克垭口显得更为高峻，常被视为古道之巅。

立于垭口，我终于望见了远方的迭山主峰--措美峰（广义秦岭最高峰）。以措美峰为核心的崇山峻岭，绵延数百里，蔚为壮观。清人有诗云"迭山南望白云边，雪积遥峰远接天"，正是此间盛景"迭山横雪"。
喀拉克垭口：海拔4139米。左侧山腰形成宽十数至数十米、长六七百米的平坦走廊。右侧陡坡下临深谷。视野极佳，南眺"迭山横雪"景观，角峰、刃脊、冰斗、冰川槽谷等地貌形态万千，尽收眼底。（南国红豆 摄）

高海拔行走，体能消耗巨大，常感胸闷气短，步履沉重。每近垭口，来自各地的山友或坐或立，喘息歇脚，积蓄力量再艰难挪移。相遇同途，一声"加油"相互鼓舞，倍感亲切温暖。

凭借坚定信念与顽强毅力，一路坚持。下午三点多，我与几位山友终于攀上4号垭口。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边歇息边饱览远山。

接着是下坡路，坡面积雪覆盖。三三两两的山友在前方雪地中或远或近。积雪消融，水流遍地，草地泥泞不堪。我深一脚浅一脚，循着前人足迹蹒跚前行。
垭口下斜坡：融雪持续，超过草地吸纳能力，形成坡面径流，汇入坡下溪流。（南国红豆 摄）
走过泥泞草坡，跨过一条小溪，向左横切一段山腰，路径渐失。追上几位陌生年轻山友，他们也迷失了方向。正犹豫间，一位向导赶上来，指点我们沿下方河谷前行，至多半小时即可抵营地。

向导步履矫健，我紧随其后，生怕走错。河谷乱石嶙峋，磕绊难行。午后河水浑浊，汹涌奔腾。河床上有几处厚厚冰层横跨急流，形成"冰桥"。我刚欲踏冰过河，被向导一把拉住。只见他捡起大石狠砸冰桥，冰面应声碎裂--我顿时惊觉自己的冒失。

沿河床跋涉良久，终于望见山谷深处一顶帐篷，这才放缓脚步，不再紧跟向导。随他一路疾行，早已力竭，他口中的"半小时"，是按他的脚程计算的。
午后融水汇集，河水汹涌浑浊，河床现"冰桥"（南国红豆 摄）
下午四点半左右，我抵达觉布沟冬才营地。两支队伍已扎营，隔小河相望。先到的向导们正生火烧水，等候我们。

午后阳光依然炽烈，暖意融融。稍坐草地歇息片刻，起身环顾营地环境。

冬才营地位于两条小河交汇的台地，高出河床约五、六米。西来之河河床多岩沙，水流浑浊；北来之河河床坚硬岩石，溪水清澈，是露营者的取水处。台地背靠一道长满高山峡谷林的坡地，形成天然屏障，隔绝营地与高山。

营地中央大片草地似被翻掘，覆满黑土，显是某种动物的"杰作"。此处海拔3693米，热量条件尚可，植被较密，是野生动物理想栖息地。高原鼠兔便多穴居于此，以啃食植物为生。

趁暖阳斜照，云淡风轻，择地搭帐。弯腰作业时忽感头晕目眩--方才赶路过急，略生高反。帐篷搭好，连忙钻入躺下休息。

五点四十，山友们陆续抵达。搭帐、晚餐，各自忙碌。正欲享用晚餐，骤雨突至，我慌忙端起饭菜躲入帐篷。
冬才营地：地势开阔平坦。高山环抱避风，短草平铺柔软。近溪取水便利，远崖无落石之虞。大环境观之，实为理想露营地。（南国红豆 摄）
雨约半小时后停歇。天边疏星闪烁，天气转晴。步出帐篷，草地湿漉，山风微寒。忙与几位山友围向火堆取暖，然火苗微弱，热气难抵。为防感冒，只得返回帐篷。

夜阑人静，小河哗啦流淌，空谷回响，叩击心扉。睡意未至，白日所见风景如电影般在脑海清晰回放。

既无睡意，便不勉强。先听几曲平日所爱，谁知越听越清醒，不觉已至夜半。

农历三月廿一，下弦月如约而至，为高原披上薄雾般的清辉。高原夜寒，先前雨水凝作冰霜，覆满草地帐篷，一片素白，融入月色山光。

此等月色岂可辜负？当效古人歌之咏之。遂凑得几句：

夜宿迭山洮叠古道

冷雨凝霜夜朦胧，寥廓平野细细风。
山月不知心底事，一任清辉照征蓬。

自知浅陋，难比张若虚之江月、张九龄之海月、太白之对影、牧之之箫声、柳永之残月、东坡之疏桐。古人常托孤月寄寓孤寂、离愁、相思。王昌龄"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照两乡"慰人亦自伤。今夜之月，于我何如？

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醒来已是清晨六点多。钻出帐篷，举目四望，草地帐篷依旧覆着白茫茫的霜雪。下弦月斜挂西天，朝阳即将喷薄。昨日午后汹涌浑浊的河水，此刻变得清澈温顺，山谷归于和谐宁静。
冬才营地的清晨：霜雪满地，月斜长空，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南国红豆 摄）
行程：一线天-神王庙-马日松多-石林-1号垭口（4050米）-2号垭口（3982米）-3号垭口（3963米）-4号垭口（4037米）-冬才营地（3693米）。

03 东哇村到冬才营地

"扎尕那"藏语意为"石匣子"，由数个小村落组成，是一座天然石头城。手机软件"今日水印相机"显示其位置（34.2°N，103.2°E），海拔2926米。世代藏民于此依循自然，游牧、农耕、狩猎、樵采，成就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典范。如今猎枪已封存，旅游应运而生。
东哇村坐落在壁立千仞的光盖山南麓缓坡台地向阳处：坡下是民居与耕地，坡上是藏传佛教寺院拉桑寺。错落的榻板房与金碧辉煌的拉桑寺，辉映出独特的人文之美。（亮哥 摄）
劳作的藏族妇女，偷闲小叙。寨中年长者多着传统服饰，坚守本族饮食习俗与宗教文化；年轻人则多少受外来文化影响，衣着可见一斑。（亮哥 摄）
随着国内旅游业尤其户外徒步等深度游兴起，扎尕那名气日盛，游客纷至沓来。洮叠古道兼具高原雄奇与山地旖旎，观赏性与挑战性并存，深受徒步者青睐。

五月二日晨八点，二十人的徒步队伍集结完毕，自东哇村扎尕那景区大门乘观光车至一线天，正式踏上穿越洮叠古道的征程。

一路穿越峡谷溪流，踏过草地流沙，横切斜坡，翻越垭口。天公作美，赐予晴朗。垭口凉风，高天流云，远近雪峰皑皑。迭山以清朗之姿，坦荡胸怀，迎接着我们。
蓝天、白云、雪山、草地，溪流两侧景致迥异：右岸背阴坡积雪深厚；左岸向阳坡积雪消融，岩顶裸露，草色枯黄。（南国红豆 摄）
马背上的向导与牦牛驮队：通常由三人及若干牦牛组成，为有需求的徒步者驮运物资，已成当地藏胞重要生计。每年4月至10月是徒步季，暑假尤旺。（南国红豆 摄）
高山草甸：积雪融水与雨水滋养草甸，草甸截留水分补给溪流。垭口草甸下土壤较干，其下缓坡土壤湿润。（南国红豆 摄）
岩石裸露的向阳坡：日照长，温差大，风化剧烈。崩解碎屑在重力及外力搬运下，于缓坡堆积成厚厚松散的"流沙"。（南国红豆 摄）

02 夜宿扎尕那

从岷县到扎尕那约二百公里，多为山路，车程约四小时。日近黄昏，驶入山区，仍可见山坡上成群的牦牛。坡渐陡，路愈弯，远山连绵无尽。借暮色天光，依稀望见远峰顶上的皑皑白雪。开车的藏胞告知，那便是铁尺山。山势确如一把巨大的铁尺，横亘天际，似欲丈量苍穹。天色尽黑，行经一段下山路，入一隘口，路边矗立一纪念碑，灯光映照--天险腊子口到了！当年红军走出若尔盖草地，正是由此突破封锁，进入宕昌哈达铺。借着路牌和远处闪烁的灯火，辨识出途径尖藏、黑杂、西布古、旺藏、尼傲等藏寨。迭部县城在夜幕下霓虹闪烁，将倩影投映于波光粼粼的白龙江（嘉陵江支流）上，我们亦未停留。

夜十一时许，抵达扎尕那东哇村。民宿主人藏胞旺秀已在村口相迎。村道狭窄曲折，在旺秀向导车的引领下，寻至他家经营的民宿。民宿是传统的木质榻板房，房间狭小，仅容两张单人床，卫生间自然指望不上。公厕虽有水管却无水，人一多便显脏乱。旺秀的母亲和兄弟从河边背来清水供大家烧饮，一番忙碌后各自歇息。
榻板房：迭山林区藏寨古老而独特的民居，多临水建于缓坡、沟谷、峡口、山坳，错落有致，融入山水，宛若画卷。传统榻板房多为二层以上半边楼，以独木梯上下。底层储粮置薪；上层居人，夏凉冬暖（屋内生火）；院内外有粗木搭建的牲畜圈。（南国红豆 摄）
陋室简床，静村寒夜。一日奔波，汗透衣衫数回，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熟悉的汗味--户外人自懂其中况味。经验告诫：高海拔徒步前切忌洗澡，易致感冒，在高海拔地区感冒极其危险。夜色中唯见星空，不如安享梦境，在慢时光中静待天明。

清晨，冰凉的下弦月仍悬西天，似恋恋不舍这美丽村落；东方的朝阳已迫不及待将第一缕暖光洒向高高山岗。晨风挟带扎尕那山巅积雪的微寒，这里的春天仍在残冬怀抱中孕育。村寨安卧于石城之中，犹在甜美梦乡，一片静谧。
扎尕那东面高耸入云的山峰和水草丰美的原野，庇护养育着勤劳质朴的藏民。此时虽非繁花似锦、草木葱茏之季，但这天然"石头城"仍不失苍凉雄奇之美。（南国红豆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