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些年来,我常常一个人旅行。大学时代逃课一个人前往青海湖,工作以后,一个人背包到加德满都,到柬埔寨。
每一次想要动身前往一个地方,我很少犹豫和担忧,总是在快速做决定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行动。对我来说,要去哪里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计划好时间和金钱,带上背包走就是了。
时间往回推,推到冈仁波齐之行出发前,我在网上听歌,歌单自动播放到一位名叫黄慧音的女歌手的歌——《绿度母心咒》。当熟悉的旋律在耳边环绕,我突然记起来——这就是几年前做的纪录片当中,冈仁波齐转山路上,朝圣的人们边走边朝着神山做大礼拜的画面当中的配乐!
听到歌的那时,我正在做冈仁波齐临行前的各项准备。脑海当中一边是几年前做片子的画面,一边是网上查到的神山资料,和大家写的游记和攻略。看着它的照片,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冈仁波齐,我来了!”
02
在我出发的两个星期之前,刚刚有位朋友从冈仁波齐回来。他说,如果想去阿里或周边地区,可以告诉他。他有那边包车司机的联系方式。到达拉萨以后,车的问题解决了。
司机是位四川的师傅。一路上开车飞快。在一路盘旋的高海拔山路上,司机一边喝着红牛提神,一边操着四川话,和副驾驶坐着的朋友聊天。为防止疲劳驾驶,副驾的朋友和司机俩人换着开车。
从拉萨到阿里塔钦,1500多公里。早晨十点出发,次日清晨七点多,我在塔钦小镇下了车。车上坐着的其他三个人,都是前往阿里地区务工的人。我下了车以后,他们还有一些路要走。
清晨的塔钦,温度有些低。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觉,下车以后整个人有些茫然。
“是直接去转山呢,还是先找旅馆休息一下?”正想着,我瞧见路边的一家宾馆。走上前去敲门——“你好!”“有人吗?”没有听到回应。
我踮起脚,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朝里瞧,前台的位置没有值班的人,估计也睡着了。既然一家是这样的情况,按理说其他所有的旅馆也都是一样吧。这样想着,我转身离开旅馆,向迎面走来的村民询问转山的起点的位置,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03
前面有几位转山的藏族人,我跟在他们后面,像他们一样,举起一个打了结的经幡,朝里面走去。
“诶,要买票!”我听到身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头一看,声音是路边的小房子传来的。我很快走进房子,对他说:“你们应该在门口立一个买票的牌子,我没看到啊!”他指着房子外面的方向,说:“外面有!”
兴奋过头的我,眼睛直勾勾盯着神山的方向,根本没有注意到售票的牌子。补了票,又在房间里把手套,冲锋衣,毛绒帽子都穿戴好,这才出门。
沿着山路朝前走,和路上遇到的每一个藏族人说“扎西德勒”,就像几年前在尼泊尔徒步的时候,向尼泊尔的人们说“Namaste”一样。他们也用同样的问候,和微笑回应我。
原本计划,如果能遇到同样来转山的背包客,或许可以结伴而行。但可能是出发早的缘故,路上除了结伴而行的藏族人,我看不到和我相似的背着徒步包的背包客。“那就一个人走吧!”我这样想。
没走多久,我遇到一个穿着暗橙色上衣,有齐肩长发的藏族男人。他戴着顶毛毡帽,拄着根登山杖,从我身后赶上来。
“你一个人吗?”他问。“是的”。我俩就这样聊起来。这是他转山的第二天。与他同行的几位同伴,都在他前面,即将或已经抵达转山的起终点——经幡广场,而他因为脚痛,走的比较慢,是同伴中居最后一位。聊了一会儿,我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休息,吃了一块能量棒,喝了口橙汁。
他看了看我,说:“我先走了!你慢慢来!”我说:“好!”很久没有徒步,背上十几公斤重量的行李走山路和爬坡,需要适应一段路程。没走出几公里,在爬一个小缓坡的时候,我一抬头发现他站在原地等我。
他帮我拿着登山杖,等我喝完水,戴好手套。告诉我说,我们一般都是在经幡环绕的位置,对着神山的方向跪下祈愿。正说着,我们就走到了转山路的第一处经幡环绕的地方。
我跪下前,他叮嘱我说:“要朝着神山的方向跪下!”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左手方向的一座雪山,毕恭毕敬地在原地磕了三个头。刚许完愿,抬头那时,只见经幡集中的地方,不知从哪里飞来三只黑鸟,它们一齐落在经幡上,呈现三个不同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
心底一惊,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呢?三只黑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觉得有趣,掏出手机想要捕捉到这个画面,刚举起来,两只鸟儿飞走了,镜头里,只剩下一只黑鸟站在经幡上,在大片黑云的遮蔽中,显得神秘,冷峻。
我拍拍裤子上的土,用手指着刚刚磕头的那座山,问他:“这是冈仁波齐吗?”
“不是,不是!这是冈仁波齐!!我就说嘛!你刚刚的方向怎么不对呢!”他指着右手方向的雪山告诉我。
我脸色大变,“那刚刚磕错了怎么办?要重新磕吗?”
“没事,心意到了就行”。
04继续往前走。聊天的过程中,我得知他是一位宁玛派上师的弟子,2010年有半年多的时间曾待在印度,也有缘见到过我的上师。
到了经幡广场,神山近在眼前。我背着徒步包,在经幡广场搭好的参观台上,朝着冈仁波齐的方向,做了三个大礼拜。
近在咫尺的冈仁波齐,显出一丝威严,和庄重。我在心里默念着:“神山,我遵守诺言,来看你了!”
他站在一旁等我,说:“可以绕着它先转三圈。”我绕着它转圈的同时,他前往广场一端的帐篷营地,与朋友们汇合。
“你先转,我在那边能看到你”。
一阵大风吹走了我在拉萨刚买的一顶浅粉色遮阳帽,脸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高海拔的阳光中。而一路带着我来到此处的那位藏族人,等我绕完三圈,已不见踪影。
这是他此行转山的终点。而我的转山之旅,这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