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 | 尼泊尔珠峰大本营徒步 - 走出国门 - 8264户外手机版
2009年旧作。
国庆前后,第一次高海拔长距离徒步,直指尼泊尔珠峰大本营环线,源于蒲子的邀约和朋友们的一致鼓励,迈开的这一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9年多如眨眼之间,庆幸的是我依然在路上。
===========================
D1(9/20) ~ D2(9/21):深圳->香港->加德满都
去尼泊尔徒步EBC(Mt. Everest Base Camp,?珠峰大本营)+Gokyo环线这事,07年就考虑过。当时磨房的行摄匆匆带了一支队伍,他不认识我,对我的情况心存疑惑。我于是觉得没必要非要人家带上我,就搁下了。这回蒲子八月来电说决定要去,问我是否同行,当时担心不好请假,拖了拖。八月底出差,密如蜗牛的车流和浑浊的空气突然就触动了我的神经,想着跟公司好好谈谈假期问题,去了吧。虽然是有点担心自己高反,但是蒲子的绝对信任和所有旅友们众口一词的信心,让我下了决心,临时抱佛脚地在华侨城后的小山包跑了两周的步,就一头栽进了喜马拉雅。
9月20日,蛇口码头坐船,半小时直达香港机场。晚上六点半准点登机。游客没有想象的多,还是尼泊尔本地人多些。我旁边临窗是个帅哥,眼眶深陷,轮廓清晰,头发乌黑,面庞白皙,初看以为是西方人去尼泊尔度假。帅哥很主动和我聊天,原来他是尼泊尔本地人,大学毕业后,去了米国念硕士,没毕业就被某公司聘用,并且拿到绿卡,于是退学。这次是第一次回家探亲,从米国德州飞回来,早上到达香港,转这班机。帅哥今年27岁,已经有个3岁多未曾谋面的女儿——他去米国时太太怀孕四个月。他很高兴有机会给我看家人的照片:太太没他漂亮,模样比较象中国人;女儿极其美丽可爱。我半开玩笑说我猜他家很有钱,他坦然承认。四个半小时的飞行,够累,后半程迷糊着睡。
我们在加德满都住“The Yellow House"客栈,在游客云集的Thamel区以外,是蒲子同学在印度结识的西班牙帅哥义工朋友介绍的。当晚到达已是凌晨,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一逛就爱上了客栈的配色和花园的布置,南欧风,花园层层叠叠的,有着错落的层次。跑到顶楼的露台,有轻轻的吉他声传来,是那首《爱的罗曼史》。初听以为是播出的音乐,听久一会儿,有些许错音,循声而去,是旁边房间里有人弹奏,隔窗不得见到演奏者的真容。回到院子里写字,桌上的黄色纸巾都如鲜花绽放。
The Yellow House
The Yellow House
等来同伴:年轻帅哥CP,还有和我同龄的MH。四人帮就此齐集,在客栈吃过午饭,下午溜达去Thamel区,买书买明信片买地图,在凤凰宾馆的中餐馆吃了进山前最后一顿大餐:酸菜鱼、回锅肉、清炒小白菜。这店子,老板娘是四川人,服务差些,虽然本地尼泊尔服务生已被训练得能够听说读写中文,但是漏菜和点菜后等上一个小时是常事,不过味道不错,价钱和国内餐馆差不多,满屋子的国人,桌桌都吃得不亦乐乎。
书店
上路前,蒲子送我Nike著名的LIVE STRONG黄色腕带。LIVE STRONG是NIKE为某癌症基金会募捐做的,原目标售出100万条,结果售出上千万条。后来某日在山上,山羊我想到了“LIVE STRONG / WALK LONG”这么个对子,自己喜欢,记在这里。
D3(9/22):加德满都(kathmandu) -> Lukla(2840m) -> Phakding(2610m),3小时。
八点半的航班,我用手机上了闹钟:六点。睡得正酣时,闹铃猛响。蒲子比我勤快,立马翻身起床洗漱。我走去阳台溜达了一下,感觉不对:清晨六点,这加德满都的天空,怎么依然像是沉沉的夜?略一沉吟,随即恍然大悟:我忘了将手机调整两小时十五分钟的时差,也就是说,现在其实还不到四点。惨!我老老实实蹩去公用洗手间,敲门,等着蒲子一脸狐疑站在门口:“对不起,我,我忘了调时差了,现在其实还不到四点。”蒲子听我说完,噗哧笑了,宽宏大量地说:“行了,那就回去继续睡吧。”我这才安心跑回去,倒头又睡。等再一觉醒来,蒲子还惦记着呢,笑说我在洗手间门口跟她道歉的样子,完全是个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羞愧万分的表情令她全然不忍心责怪,就放过我了。哈,老实人知错即认,就是容易过关哈!

就是为了拍背包的
九点十分起飞,一共十六人的座位,十五名乘客加一名空姐,外加两名机师。飞机在云层中穿越,巡航高度估计是五六千米。飞行中,左侧一度出现雪山。半小时后,下面的峡谷和村庄逐渐清晰,飞机以优美的弧度降低高度,俯冲上长不到400米的跑道,旋即减速转了一个90度的弯——不转的话就到跑道的尽头要撞墙了。第一次坐这么小的飞机,倒也没有不适,时间短得还来不及担心安全问题,就已降落。该机场特殊的地理条件,导致事故频出,而且一出事故就是机毁人亡。但若不坐这半小时的飞机换成徒步进山,得花8天每日在山林中起伏,故而大多数人都还是冒着风险选择飞机。


在简陋的机场里等着取行李,被背夫Chandan选中。他和Andawa开出的每个背夫每天600卢比全包的价钱很符合我们的预期,我们立马放弃还价,定下四个背夫。他们把我们带到机场上方的客栈,蓝天、白云、经幡以及院子里的鲜花美景让我立即发出如下感慨:“这风景,就觉得这趟旅途值了。”蒲子立马警觉:“你的意思不会是,你就呆在这里不走了吧?!”别说,她够了解我,这还真是我当时心头的一闪之念。

小院


悠哉
点餐。我喜欢入乡随俗,于是点了Sherpa Stew with Meat(夏尔巴炖肉菜),就是土豆、胡萝卜、面片和牦牛肉一锅烩,蒲子点的类似,只是不带肉。咖喱味,赏心悦目。吃罢午饭上路,今天要下两百米海拔,走到Phakding。一路晃晃悠悠走得很逍遥,一副在华侨城背后的小山包散步的模样。

途中
尼泊尔夹在中印之间,文化上受这两方影响的痕迹极深,Lukla到Phakding一路是玛尼堆和转经轮。运货的背夫们背上堆得老高,据说最重的有差不多一百公斤。山里的货品都是从Jiri(从加德满都出发的汽车能达到的最远地点)出发由背夫一路背上来,而不是直接空运Lukla。有我们公认的中国猛驴,舍飞机而从Jiri走这条路到Phakding下一站的Namche,形容这段路没有一块平地,起伏不绝。海拔上,他们每天上升一千米又下降一千米,八天走到Namche,走得辛苦。途中尝试去背运货背夫的货品,上肩之后用力,货品根本纹丝不动,他们只好放弃。

背夫们
到达Phakding。要了一个带独立卫生间可洗热水澡的房间500卢比(约45人民币,汇率0.009),和一个双床不带卫生间的房间200卢比。有热水澡洗的日子,是山里最幸福的时光。
一夜河水相伴,似在下雨。
D4(9/23)
hakding(2610m)->NamcheBazzar(3440m),徒步5.5小时,最后一段连续上坡,有点强度。
D5(9/24):NamcheBazzar(3440m),休整适应海拔,爬了Namche的小山包,1小时。
早上六点半,睡虫我就醒了,起床出门溜达,天色阴沉。坐在客栈的露天餐厅装模作样地看书,实则看着一队一队人马从我眼前走过,向着Namche Bazzar进发,那也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昨晚预定今日早餐,我点了个不知何物的Chapati,只为了尝新,图谋把这里所有我不知道是啥的东西都尝一遍。Chapati其实就是死面烙饼,抹果酱/黄油/蜂蜜来吃,因为是死面,所以很顶饱。厨房里有一筐小苹果,是我们路上曾经见到的,疑惑着好不好吃。背夫Andawa看穿了我们的心思,很大方地赏了我们一人一个,那苹果又小又青,看着很不咋样,吃起来倒是爽脆甜口,丝毫不酸。

途中的客栈
八点半上路,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小时。途中经过国家公园的大门,被收门票1000卢比。在加都时,我们被告知还要购1000卢比的进山证,特意为此每人冲印两张二寸照片。进山证就在公园售票处旁边的一个门洞办理,但是没人要求我们办。犹豫之际,Andawa跑来和办证人聊了几句,说那个办证的是他朋友,所以我们不用买进山证了。后来的经历让我很怀疑Andawa所谓那人是他朋友的说法,但是既然不用办证,省下1000卢比,我们也就高高兴兴背上包出发了。
牛奶河
牛奶河上的吊桥和经幡
路上有大大小小的瀑布,有个近在路旁,一个西方帅哥嚷嚷着要下去洗澡,脱光上衣走进水塘,一边走一边打冷颤。好不容易走到瀑布中央,摆了pose给同伴拍照,立马逃回来。

瀑布

瀑布
走着走着,我的鞋出状况了:鞋底的裂口越来越大。终于右脚的鞋底彻底掉落,左脚也掉了大半。这鞋,陪了我7年的户外旅行,终是不能陪我走完这次的全程了。好在今天要去的Namche Bazar(南池市场)是这一路户外装备店最集中的地方,我将有幸在那里买新鞋。我正提溜着掉底的登山鞋拍照留念,迎来一群孩子,看着我的鞋咯咯乱笑。不但他们,连路过的老外们都窃笑不已。笑完,换上MH的备用运动鞋,遇见此行唯一见到的喜马拉雅山羊群。

15:45到达Namche Bazar。快进镇子时有白塔和转经轮,我正蹲下拍蒲子同学的背影,有个小美女闯进镜头。不过,拍完之后她要求我给糖吃。

Namche Bazar是个大镇子,位于一个完美的马蹄形山洼里,是夏尔巴社区的中心,每月一集,逢集都有西藏人民过来交易。镇子里客栈林立,所有客栈客房统一价200卢比。我们住Norling Hotel,背夫带我们进房间,指着窗外说,天气好的话,就看见雪山。是么,雪山?要知道这里海拔也不过3440米,这么轻易就看到雪山了?这会儿窗外只有层层浓云。

窗外
晚饭后出去溜达,打算买鞋。倒是看中一双,经过制鞋专家蒲子同学鉴定,鞋的质量很不错,可惜要价6800,我嫌贵,要店主给个优惠,居然答曰6700,心下有点不快。反正明天要在这里休整一天适应海拔,决意明天再看别的店。
第二天还是早早自然醒,懒洋洋地早饭、洗衣,天仍然阴着,但是趁今天不挪窝,可以晾晒。出去逛店,买鞋买气罐买登山杖买雪套买手套买雨衣。鞋还是昨天看中的那双,别的鞋怎么试都没它好,终于5500拿下;气罐550一个,买了四个,公用,此后的每天用来煮水泡咖啡冲巧克力泡汤(山上热水都要花钱买,1升热水都可以要价200卢比);剩下的是其他同学的物资。
下午齐齐出动,半小时爬了个小山包到Namche Bazzar的观景台,茫茫云海已在我们脚下。看过夏尔巴人文化博物馆,免费。还有一个要收费的照片廊,我们就放弃了。

Namche Bazzar完美的马蹄形
和我们住同一客栈的,还有云南的两个姐妹树叶和Vivi,以及一家新西兰人——父母带着一儿一女。新西兰夫妻两个到离此不远的Khungjung医院做义工,一双儿女看上去小学还没毕业的样子,就到这里自由行走,起步真高。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开始下雨,入夜还觉得雨大了起来。我们惦记着窗外的雪山,CP定了五点半的闹钟,约定第二天若是早晨能看到雪山,要叫我们起床。
D6(9/25):Namche Bazzar(3440m) -> Everest View Hotel(3860m) -> Phungi Thanga(3250m) -> Tengboche(3860m) -> Deboche(3820m)
五点二十五分,居然就自然醒了。惦记着雪山,睡虫没有赖床,翻身下地,望一眼窗外,不由惊呼:“天哪……”同屋的MH被我一惊:“怎么了?”
窗外是一字排开的多座雪山,最左边的Thamserku双峰,海高6618米,被腰带云围绕着,右侧的最高峰Tangtse海拔6770米。薄薄的云层贴在天上,右前方,连绵不绝的山谷尽头,是几抹淡淡的红霞。圣洁的喜玛拉雅雪峰,就这样突然跃入我的眼睛。

早晨的窗外

在MH的提醒下,赶紧敲击薄薄的房间木隔板,好让隔壁的队友起床看雪山。然后忙不迭地换衣,准备下楼拍照。不过两三分钟,穿戴整齐,从小背包里取出相机,却发现浓雾已被太阳蒸腾,从山谷里涌了上来,立时遮蔽了多座雪峰。沮丧之际亦不放弃,干脆不下楼,就在窗口守着,守到太阳逐渐将浓雾驱散,那轮红日快要从Thamserku的尖峰上冒出头来,守候Thamserku上太阳跃起那一刻的光芒万丈,这是喜玛拉雅的见面礼。


窗格美好的早晨,让所有的人满心欢喜,就此把我们的出发时间推迟到八点五十。我们要求走Khungjun那一边,去看看海拔最高的五星级酒店:位于海拔3860米的Everest View Hotel。这比直接去往今天的目的地engboche要多出整整一个400米的上下坡。于是,年轻背夫Zeewang给我们带路,其他背夫则直下海拔3250米的Phungi Thanga等我们。
我们每天的风格都是上午悠然山中,沾花惹草,慢慢拍照,下午才开始专心赶路。这天亦然,CP同学为了几头在绝壁上浑然忘我地发呆的牛儿,停留了半小时还嫌不过瘾。天高云淡,随着我们的攀升,Namche在脚下,越来越多的山坠落在脚下。回望来路,喜玛拉雅山谷绵延不绝,直到天际。CP和MH不放过任何机会,四处寻觅,要拍出一张人比雪山高的照片。我则对如我一般微笑着的蒲子说:“我不要比雪山高,我只要在山的怀抱中。”

途中

途中
Everest View Hotel很低调,隐在苍天松树之中,外观古朴,与周边浑然天成。到Hotel的观景台晒太阳喝茶,各国人等在这里汇集,今天似乎华人占了接近一半:除了我们四个和广州磨房的一对不请背夫自己负重的驴友之外,还有一支约十人的新加坡Island Peak徒步队伍。可惜当日多云,没能看到珠峰(Mt. Everest)。

Everest View Hotel
喝过茶,一路下坡到Phungi Thanga和其他背夫汇合,吃午饭。饭后的路程不长,但是全部上坡,从3250米的Phungi Thanga直接攀升到3860米的Tengboche。
Tengboche是一片开阔的谷地,有一座尼泊尔境内最大的藏传佛教寺庙,达lai曾亲临这里。庙里喇嘛们还在诵经,我们脱鞋走入大殿,在一边盘腿而坐,闭目静听。随着经声的引导,心底纯净,什么都不想,然后,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经声停歇,我亦悠然醒觉,悄然离殿。
出得殿来,听从背夫们的建议,继续往前走20分钟去海拔3820米的Deboche。那一段林荫路走得心旷神怡,蒲子亦在那一段唱了后来最受尼泊尔人民喜爱的歌:韩红的《我的家在日喀则》。林中小道的幽静,不输上午的明媚雪山。

林中小道

林子
到得Deboche的客栈,我们和背夫团队发生了第一次冲突。这一行的习惯是,客人可以决定当天的夜宿地,但是背夫选择客栈。我们嫌背夫为我们在Deboche选择的客栈Ama Dablam Garden Hotel的房间视线窄小,心有不甘,蒲子就派我和CP去对面的客栈打探。背夫Chandan和Andawa大光其火,站在客栈门口说,如果我们换客栈,他们就全体撂挑子,立即返回Lukla。我们还是顶住威胁,去了对面的客栈查看。结果其实半斤八两,回来商量,觉得这客栈的老板倒是实在,再说也真不想这么快就陷入被背夫背弃的境地,决定按兵不动。晚餐时,还为此和依然满脸不高兴的背夫们努力沟通,终于让他们露出笑容。
屋外又是雨声。好在不久停歇,雨后的天空格外澄明,被尼泊尔人民视为圣山的海拔6814米的Ama Dablam雪峰,在幽蓝的夜空中闪亮登场。白天在阳光下走路时穿短袖的我,换上羽绒服,和同伴们坐在客栈的院子里聊天。
那一晚,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繁星满天,还有亮晶晶的星星围绕Ama Dablam旋转,让人久久不愿回屋。
D7(9/26):Deboche(3820m)-> Dingboche(4410m),徒步4.5小时。
清晨的雪山

右侧高峰是洛子延续前几日的风格,吃过早餐磨磨蹭蹭地上路,又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小时。在途中的Pangboche,我被一家客栈吸引,那里二层阁楼的窗户有着明媚的孔雀屏图案,一楼窗明几净,光可鉴人。

途中
悠闲雪山美景之下,有同伴要求在此喝茶休憩。可是背夫,不知道在前方的何处等着我们,为了不耽搁太久,还是决定继续往前。今天是这次徒步天气最好的一天,时时看得到Ama Dablam雪峰在前,溪流潺潺。将近4000米海拔的地方,植被茂密,树木林立,树上的异形突起覆盖着苔藓,宛若张嘴鸣叫的鸟儿。蝴蝶翻飞,停落在花丛之上,凑近看,不但是蝴蝶,众多蜜蜂也忙着采蜜。我凑去拍照,居然被一只蜜蜂看上,围着我飞了许久,好在没有被蜇。

Ama Dablam和溪流

继续往前,到达海拔4010米的Shomare,背夫在那里等着我们,带我们进客栈用餐。随着海拔升高,温度降低,但是阳光直射下,我还能穿着短袖行走。等饭的当口,我和蒲子一人一书捧读。蒲子在读的,是1996年珠峰登顶大灾难的幸存者写的,那本著名的《Into Thin Air》,他们去往珠峰大本营,也是走和我们同样的路线。蒲子常常读完一段之后,给我们讲书里的故事和她的体会,令我们一路增长了不少登山知识。未几,起身走到旁边的大道,回看背后的雪山,雄鹰翻飞,直抒胸臆。

饭后懒洋洋地起身,继续往目的地Dingboche进发。沿着峡谷行进,经过村庄,经过田野,看到牛吃草的谷底,看到骏马奔走的山坡,Ama Dablam始终在前方引路。

谷地

我就那么心无杂念地走着——直到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海拔4410米的Dingboche。Dingboche是个大村子,我们几乎往东走到了村子的尽头,然后……某个客栈门前院子的大片空地上,扎着一溜将近十顶帐篷,估计是一支打算登顶某山峰(比如Island Peak)的队伍。

某支登山队
到得我们的客栈Arizona Hotel,灰色的砖石砌就,木质黄色门窗,加上蓝色的屋顶,简洁明快。客栈的背后,是缓缓的山坡,看上去直接接续着圣山Ama Dablam。换了个角度,Ama Dablam的山峰看着比昨日尖锐。同伴们说笑,这6814米的Ama Dablam此时看来,完全是我家客栈的院墙嘛,蹭蹭蹭几下就可以登顶。当然啦,考虑到要尊重尼泊尔人民的感情,我们就不登顶了。
安顿下来。有老外在院子里的的沐浴室沐浴,先有一个女老外进了浴室,向导正要关门,一个男老外急冲冲跑过来,一边微笑着大叫:“Wait a moment...”眼看他也冲进浴室,然后浴室门哐当一关。忍不住笑,回到房间,跟蒲子感叹:“老外就是强啊,4410米的海拔,还洗鸳鸯浴呢……”讲完故事,但闻隔壁的CP同学的大笑声。
队友们摊开雨衣俯卧在院子里晒太阳。背夫提醒说,不能仰卧,只能俯卧,而且高原上,下午最好不不要睡着。三名队友在这里开始有程度不同的高原反应,MH和CP自此开始常用高原适应药物来缓解不适。就我一个人毫无不适感,趁着明媚阳光和第二天依旧在这里适应海拔休整一天的便利,决定洗衣服。我在院墙边屡屡起立蹲下地洗衣,引得晒太阳的CP同学大声感叹:“虫子啊,你成了勤劳的小蜜蜂啦。”
晚饭过后,又到院子里望星空,又被背夫Andawa要求唱歌,三名队友轮流和尼泊尔人民对歌,Chandan兴致高涨,在一旁模仿Michael Jackson的舞步。可惜不久开始飘雨,我也觉得累了,就此回房,九点不到,各自安睡。
D8(9/27):Dingboche(4410m) -> Chhukhung(4730m) -> Chhukhung RI(5550m,未遂) -> Chhukhung(4730m) -> Dingboche(4410m),徒步4.5小时。
今日休整,适应海拔。不过也不闲着,还是打算要去Chhunkhung,然后根据蒲子的说法,再往前走,有大片壮观的冰川,但是背夫Andawa不同意,争辩说没有冰川只有河。不管怎样,反正他们派一个背夫Diorge带我们走就好,其他背夫今天休息。六点左右,自然醒,赖到七点,在床上喝了蒲子同学煮水泡的咖啡,才懒洋洋起身。我家院墙Ama Dablam尖锐的山峰边上的白雪,仿佛是大自然为它挂上的一串星星,在艳阳下闪亮。

沿着另一边院墙望向东方,最近处积雪最少的山峰是海拔6189米的Island Peak。Island Peak是尼泊尔政府于上市纪九十年代开放的允许登顶的山峰之一,因其相对较低和易于攀登,成为喜玛拉雅地区的入门级登顶山峰,我们在Phakding就遇到两个澳洲人是来这山登顶的,还有一次背夫Andawa碰到他的朋友,他那背夫朋友旁边的西方人也在小声念叨:“I summited.”他登的也是这座Island Peak。Andawa对我和蒲子多次说起他曾带人登顶Island Peak,不过每次说的登顶次数都不同。总之,新人们来喜玛拉雅,多会选择Island Peak作为第一次攀登的山峰。Island Peak左侧,远远的白雪覆盖的山峰,是著名的世界第四高峰——位于中尼边境的海拔8516米的洛子Lhotse。
中间最近的是6189米的Island Peak,它左侧远远的是世界第四高峰8516米的洛子Lhotse。
岛峰和洛子峰
我的早餐是苹果薄饼,薄薄的苹果片贴在薄饼上,海拔高,薄饼不够熟。十一点出发,一路沿着河谷行进,缓坡浅滩。到了4000以上的海拔,高大的树木已经看不到了,但是贴着地面生长的植被还是不少,各色龙胆科花卉在这秋季大放光彩。

途中

海拔走了两小时,爬升300多米海拔到Chhunkhung,路边有少年正在生火,看见我们,快乐地打招呼。

正巧走进树叶和Vivi住的客栈午餐,我要了一碗Rara面条,其实就是方便面,配上蔬菜,还有一种面条叫Wawa,据说有辣味。吃的时候,听树叶说她们一会儿就上Chhunkhung Ri观景台,CP同学决定跟进,我迟疑了一下,冒出一句:“那我也跟去看看。”于是,MH也跟着要去。我对蒲子有点歉意,因为丢下她一个人跟着背夫去看冰川。
下午两点四十,五个人跟着背夫上观景台。Chhunkung RI观景台是这一路三个观景台中最难的一个,因为海拔5550米,要从4730米直接爬升820米才到。路上,在Vivi的督促下,我拿出抓绒来穿在长袖T恤外面,又戴上了抓绒手套,才令她安心。走了一阵,就见Vivi开始被背夫牵着上坡,慢慢的,云雾大起来。或一会儿,但见背夫一个人上来,Vivi就不见了,他说Vivi决定下撤。我们四人对望一下,不甘心,继续上行。走得我开始有点气短,但见前方云雾遮蔽,背夫说这样子就算走上去也啥都看不到。正说着呢,惊讶的发现云也开始从山下涌上来,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对面的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就连我们刚刚走过的路也看不见了,三米之外,一片迷蒙。我有心下撤,但不好意思说,幸好CP想了想,也决定下撤,树叶还是坚持要再走走。就此分手,树叶跟背夫继续攀登,我们三人下撤。看时间,恰好是从Dhhunkung上来走了一个小时。下撤很快,半小时就到了。我们一路惦记着蒲子,决定去午餐的客栈看看她有没有回来,希望一起回Dingboche。到得客栈,蒲子正等着我们呢,说半路发现云从下面涌上来,有点可怕,毅然决定撤,又惦记我们,所以过来等等看。短暂分离,再聚首,格外欢欣。不久,树叶也和背夫一起撤了下来。
小歇之后,我们跟着自己的背夫原路返回Dingboche。晚上,沿用蒲子从Phakding就定下的互助规则:互相按摩,帮助缓解肌肉酸疼。别说,这招还真有用,起码对我,除了爬垭口那天,其他日子还真没觉得酸疼。
D9(9/28):Dingboche(4410m) -> Lobuche(4910m),徒步4.5小时。走到Lobuche的小山顶上,大批人马在此拍照留念,我们也不例外。不过我们四个尤其喜欢山顶的经幡,迎风招展,经幡的吊绳弓一般扯得满满。在这里碰到昨天路遇的韩国队伍,还碰到更早前在Everest View Hotel遇到的新加坡队伍。果然是:“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目标无疑就是Everest Base Camp。雪山前鼓荡的经幡那支韩国队伍,七八个人的样子,都很年轻,二十出头,比较寡言。后来同路的时间长了点,其中一个韩国MM,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中国人,说自己在学中文,想要和我们练习一下。就此聊起来。他们都是志愿者,到尼泊尔在学校里教艺术,为期一年,快要回去了,离开前来走EBC线,然后折返,不像我们,走完EBC还要翻垭口去Gokyo那条沟。她说对中国很有兴趣,又有个姐姐跟着姐夫派驻北京,希望将来能去北京看看。

途中

今天的路程,上午的大半短时间是在开阔的山腰行进,花花草草,雪山溪流,加上秋高气爽,我们一路悠然,任由所有队伍超过我们,赶到我们的前方,连背夫都不见踪影。好在路不难认,沿着峡谷走就是了,直到峡谷对面的溪流上方不远处,有鲜亮的客栈出现,这才找路下峡谷,跨过大堆白色的乱石,过桥,向上攀升一点,到达海拔4620米的Thokla。

又见雪山经幡
餐毕,正要开拔,MH说是客栈里面的洗手间窗户,风景绝好,非要拿着相机回去拍照,嗯,我也忘了检查一下,风景是不是真的绝好。可能是这一路走来,看惯了雪山,如今觉得有雪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从客栈出发,是一段比较陡的上坡路,直接上升190米到海拔4830米的Thokla垭口。虽然已是海拔4500米以上,但是身体已经适应,何况这段路不长,所以轻松到顶。只是这段路都是大石块,需要小心寻找落脚点踩稳。
上到垭口,但觉风力大增,而且天气一下子就多云转阴。垭口往北100米内,是成排的墓碑,纪念登山遇难的先烈们。

我在垭口
开始感觉下雨。不对,正确的感觉是下雪,而且越下越大。等望见Lobuche村子的时候,身边有纵横交错的溪流,以及被溪流围绕着的草滩。经过前面那段四下不见人的路途之后,眼前有屋舍,有小鸟,有湿地,有来往的人,还有太阳下的雪,就有了温暖的感觉。

进到客栈Sherpa Lodge,煮水,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知足。这客栈比一路上的其他客栈都周到:洗手间有两种,蹲厕和坐厕都有;过道上有垃圾桶;用作洗漱的水桶会被不时地加入温水——温水这个细节,是我第二天早上发现的。在这个海拔,直接用外面取来的高山融雪化成的溪流水洗手,冰凉冰凉的,手很容易红肿。
这里是到EBC之前的最后一个大站,《Into Thin Air》对这里有详细记述,也写到很多攀登珠峰的登山者在这里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高反,有些还颇为严重。
D10(9/29):Lobuche(4910m) -> Gora Shep(5140m) -> EBC(5364m) -> Gora Shep(5140m),徒步7小时。致命诱惑摇摇头,终于觉得有一点隐约的头疼——MH和CP说要摇头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头疼,不过早餐后就消失了。餐后的天色也放晴了一些,看着来路方向的雪山渐渐露出尖端。

背夫头头Chandan今天满脸不高兴,原来是最年轻的背夫,17岁的Zeewang一早告诉他说自己高反,身体不舒服,走不动了,决定退出。好在我的背夫Diorge很厉害,他愿意一个人背两个大包——当然他也因此赚两份报酬。
在太阳雪下上路。依然主要是缓坡,过一个小垭口,三个小时后,到达这次的最高夜宿地——海拔5140米的Gora Shep。


途中

途中

途中
午餐后,向珠峰大本营(Mt. Everest Base Camp, EBC)进发。从Gora Shep出发不久,就几乎沿着巨大的昆布(Khumbu)冰川行进。冰川上满布灰色碎石,和我平时的想象很不一样,但在那些露出峥嵘的地方,可见碎石下洁白的冰雪,还有一汪汪冰川融水形成的绿色水潭。冰川
从海拔5140米的Gora Shep到海拔5364米的EBC,攀升不过224米,但是这段路,确实很长,而且小小的上下坡很多,去程我走了大约两个半小时。根据《Into Thin Air》的说法,海拔5364米的EBC,氧气含量只有大约海平面的一半。我因为没有高原反应,肺部没有灼烧的感觉,也不觉得特别气喘,在这海拔上行走爬升,不觉得比海平面多费多少劲。当然走多了走久了还是会气短,那是所有大运动量的时候都会发生的嘛。所以,这日下午,相比别人,我就像是脚底装了弹簧,不觉劳累,紧跟着背夫Andawa马不停蹄在前领路。MH说,那天要不是我一路飞奔在前,她也会放弃EBC了。

途中,远远的小雪崩

MH在我后面,CP和蒲子在最后。蒲子后来告诉我,她遇见一个比利时人,比较胖,有着明显的啤酒肚。比利时人告诉她说:“EBC is a long long walk, just for a sign(EBC要走很长很长的路,就为了那一个标志)。”这话大概成了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蒲子在离EBC还有40分钟路程的地方,望着前面长长的下坡——那意味着回程时这是一个长长的上坡,以及还要往前然后跨过冰川才能达到的EBC,考虑到明天海拔5550米的Kala Pattar观景台,为了节省体力,她终于决定放弃。之前一直为她殿后的CP,于是赶着跑过来通知我们,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把单反相机和镜头划了一条线,事后他说“这一跤摔掉我两千块钱。”
我等到MH,但是久久没有等到蒲子和CP,于是MH和我跟着背夫Andawa先跨过冰川走到EBC。跨过冰川那一段,因为有些冰已经裸露在外,需要小心行走,否则滑下坡去,还是不妥。不是5月登顶季,EBC当时没有人扎营,冰川的乱石堆上,竖着一个金属牌:Everest Base Camp Altitude 5364m。

那天下午状态极好,徒步七小时不觉累,只觉还要再走的话,也全然不是问题。于是如今再看这张照片,我也会自以为是地臭美,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严肃的登山者,随时准备出发攀登顶珠峰,哈!

其实我觉得EBC的选址有点奇怪,冰川上的一个高台,不避风,虽然相比两边的山坡,这里算是地势比较低。地面很显然是不平整的,不过要在这碎石堆上找一块大的真正平整的空地,貌似不可能。大本营在此的好处,应该是水源吧,就在脚下。来EBC的路上,有个挂着鼻环的印度妇女和我打招呼之后,还很热情地攀谈了几句。他们那队伍好似有三人,另外两个是男性。我们来EBC时,他们已经是回程。但是等我回程,却见他们又在走向EBC。正在诧异,她见到我,又聊起来,原来是打算在EBC扎营过夜,去带了装备来。后来某日和人聊起这个奇怪的扎营,该同志说,印度军队会来EBC练习体能,姑妄听之。
拍完照回头走完冰川的时候,恰好CP上来,Andawa带他再上EBC。我听他说蒲子在上面等我们,远远望见前方高处的红色身影,心里发急,就又脚底生风般一路追去,试图早点和她汇合。可惜走了很长一段都没能赶上,料想她是跟着别的队伍一起先行下撤了,于是等MH、CP以及背夫上来,一同回去。回程走了一个半小时,快到Gora Shep的时候,才追上蒲子。
住在Yeti Resort。当晚,为庆祝顺利到达EBC,MH贡献出带了一路的豆豉鲮鱼罐头。没有加热,豆豉鲮鱼都有点冻结,不如平时那么美味。
商量第二天的行程。CP和MH两个勤奋努力的同学,决定明日四点起床,四点半开始攀登Kala Pattar观景台,希望看到珠峰日出。我和蒲子是逍遥派加贪睡派,不愿意为了日出扰了清梦,决定明日七点早餐,然后上观景台观景。今天来Gora Shep时,遇到两个中国人,说早上下雪观景台上看不到珠峰,也没看到日出,但为了他们十三天走完行程的计划不被打乱,还是不等了,如期下撤。所以,准备起早看日出的同学会在心底祈祷吧!
D11(9/30):Gorak Shep(5140m) -> Kala Patthar(5550m) -> Gorak Shep(5140m) -> Lobuche(4910m),徒步5.5小时。
早上起来用门口原先装煤油的桶里积攒的水洗漱,彻骨寒凉,这还是昨天我们三人千挑万选出来的,其他桶更要不得,好大一股煤油味儿。客栈后面,是梦幻般的Pumo Ri(7165m)。

Pumo Ri,7165m
八点出发往客栈背后的Kala Pattar观景台出发。我们刚刚开始上山,就见大批人群下山,不用问,都是勤奋的看日出的同学。看这天气云遮雾绕的,蒲子觉得我们上了观景台后很有希望就在上面喝喝西北风,于是很疑心下撤的同学们有没有看到日出。一边和经过的人们打招呼,一边随口问了两个,一个说没看到,另一个说有看到,于是不再问。我老觉得,下撤的人们眼神中透出同情:“看这两个家伙,偷懒,居然天光大亮才开始爬坡。”
右边高峰是Nuptse(7864m),世界排名十九的高峰,它的左侧,照片中央,远远的少有积雪的山峰,是珠穆朗玛(8848m)。珠峰(中间的山峰)和冰川
往上走不久,遇CP和MH下撤,说看到珠峰的日出了。他们四点半出门时,天空还飘着雪,在暗夜中爬升。一直担心啥也看不到的他们,听人惊呼,往珠峰方向望去,居然也发现云雾开始撕开口子,露出太阳的光芒。于是赶紧奋力攀爬,六点半左右到达观景台顶,看到太阳从珠峰背后冉冉升起。有此一景,一大早起床在寒冷中瑟缩着攀登的辛苦,也就有了让人欣慰的回报。我和蒲子继续上行,开始还望见后面有人跟着,未几,云雾再次遮蔽,那些人也不见了踪影。靠近峰顶处,皆黑色巨石,需要小心落脚。两个半小时,我们到顶,此时的Kala Pattar,整个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两条黑狗躺在那里晒太阳。

爬上珠峰观景台的人和狗
蒲子掏出望远镜,寻找珠峰南坡登顶路线中最困难的那段——著名的希拉里台阶。我看东看西,天空始终没有放晴,每次最多是某个方位的云雾被吹开一些,于是可以看到一角真容,但绝无法一览这号称360度皆雪山的观景台最壮丽的景色。不过,我们已经是幸运的,比起那些在这里连珠峰都没看到的人,想起刚开始我们上坡时还以为只能喝西北风的念头,时不时展现眼前的珠峰,已经令我们心满意足。此行,我一直没有到达兴奋点,即便此刻面对珠峰,也是如此,就好像我天天在这里看着珠峰,不觉得它比其他山峰有多少特别。于是,我只能承认,这一路,走得朴素。
两个人在Kala Pattar孤独闲坐了半小时,终于有四个西方人上来作伴。他们在我们下方甫一坐定,两对男女就热烈亲吻,还互相行贴面礼,看那架势,我们猜,一准法国人。请他们帮我俩拍了照片,就下撤了。途中,又遇珠峰清晰异常。

我@珠峰下(by?这两天,听到雪崩的轰隆声有四五次,亲眼看到Nuptse雪崩有两次,几乎是在同一位置,大量积雪滑落,翻起层层雪浪。阳光下,隔得远,又明知那里没有人,不会有人因此遇难,所以,看到雪崩也只是好奇,毫不觉得恐怖,更不会紧张。

左中扬起的雪是小雪崩现场
下撤花了一小时。回到客栈,但见CP和MH累得不行,加上高原反应,个个躺倒在床,脸色憔悴。不过想想,为了此生难的亲见的珠峰日出,受这累,也是心甘情愿了吧。

太阳照在珠峰顶上在观景台上看到的清晰的午餐后,打点行装准备撤回Lobuche。云南姐妹们的背夫走来我们客栈,一筹莫展。说云南小花身体不适,从昨晚吐到现在,啥都吃不下,也睡不好。找了客栈里的医生看,医生说是典型的高反,建议下撤,但是小花不愿意,他找我们去劝解。我们去了云南姐妹住的客栈,医生就是我们早上在观景台碰到的法国人。大花说让小花自己决定,小花不肯撤。医生说,高反最担心半夜发作,除了下撤完全没有办法,他在这里也没用,而如果是他太太有这样的症状,他决不会询问太太的意见,而会立刻带着太太一起下撤。她们的背夫又在旁边念叨,意思是万一晚上加剧,他是没有本事完成救援的。如果实在不撤,希望云南姐妹们给他写一纸声明,表明他已尽到告知义务,是她们自己坚持不撤。蒲子把这两条跟大花讲了,大花传达给小花,终于传来消息说,小花同意下撤。离开他们之后,CP感叹,说之前透过玻璃窗,看到医生坐在走廊的凳上,就那样耐心梳理着太太的长发,好浪漫。
我们依然走得悠闲,两个半小时后回到Lobuche的客栈。Lobuche的草滩,始终让我感觉温暖。晚餐前,我睡了一小时,而蒲子,趁这一小时跟Andawa学会了尼泊尔民歌:Ri Sang Bi Li Li。这首歌,在尼泊尔家喻户晓,在我们之后的旅程中屡屡出现,地位堪比《茉莉花》在中国,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我们还惦记着云南小花,跟Chandan打探。Chandan说,应该是没撤下来,否则她们的小背夫肯定会来找Chandan们聊天的。
D12(10/1):Lobuche(4910m) -> Dzonglha(4830m),徒步2.5小时
雪山那一边庆祝六十华诞的时候,我们这一天的徒步很轻松,几乎完全是平路,只在最后要到达Dzonglha的时候有个下坡,然后上坡。
那一天,我们只看到峡谷的惬意。仍然是一路悠然的风格,沿来路先返回一段,到丁字口,往南是回Dingboche方向,我们拐去西边,准备明天翻越海拔5368米的垭口:Cho La Pass。
连背夫,都受我们影响,不赶路,陪着我们晒太阳,他们的后面是海拔6423米的Aramkam TseAndawa还玩起了翻跟斗,为了让我们拍出出彩的片子,他翻了三四个跟斗,害得蒲子都担心起来,怕这几个跟斗耗损体力,第二天不能安全翻垭口。
再看看迷人的群山
再上路,已离目的地Dzonglha不远,路上蓝色小花成片,是龙胆。

海拔4800米的龙胆花
Dzonglha只有两家客栈,我们住在比较高的那家Cho La View Lodge,往另一边望去,近两百米下的谷底有几顶帐篷,是要登顶Arakam Tse(6420m)的队伍。下午,我睡觉,蒲子把她的宝贝登山鞋补了又补——其实一共只扎了五六针,免得她也如我一般遭遇登山鞋的“自残”罢工,因为她的鞋底,也有轻微开裂了。只是登山鞋那么厚,这五六针实在也是很难扎,亏得有CP在旁出一臂之力。
后来在古城巴德岗,我和蒲子去探访一个尼泊尔儿童之家,是照顾残疾人士(包括身体残疾和智障)的非营利机构。因为蒲子想在我离开之后的一周,在尼泊尔做义工。当时在那里的工作人员,除了尼泊尔人,全是荷兰女性,这个儿童之家就是其中一位荷兰女性创办的。我们在活动室等创办人也是负责人来,她进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身上宽大的白色T恤,上面只有两行刺眼的蓝色大字:"Free Tibet"。我猜想,每一个中国人都能想象我们当时的感受,无论平日有多少不满,这样的口号是不可以接受的。蒲子本来对这地方很抱期待,因为如果在这里工作,可以住在古城,而且无论为孩子们做什么事情,孩子的纯真无邪,永远都是最好的回报。我要承认,以前蒲子在印度为智障儿童之家做义工的时候,即使她给我斩钉截铁的肯定回答,我依然怀疑过,那些孩子是不是和普通孩子一样可爱。但是在这里,看到这些孩子,我终于明白,孩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不同,他们的笑容永远都可以打动每一个人。最后,蒲子没有在这里做,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地方因为场地关系,只能接纳她三天而不是一周,另一方面,她也嘀咕:“要和Free Tibet的人共事,而且不是普通工作人员,是负责人,这实在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