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怒江
下午6:30我和阿澍先到了察瓦龙乡,从曲珠到察瓦龙乡我们走了一个小时。
空旷的街上有许多转山的藏民在这里休息,他们三五成群,有在饭馆吃饭的,有联系住店的,有在街上转的。
大哥去卫生院打针,我和阿澍寻找住和吃的地方。
先上“藏羚羊客栈”楼上检查客房的卫生状况,一个偌大的房间,八个单人床,被子全都是黑色的,只是褥子还凑合,决定住在这里,也许别处还不如这里,反正我们也有睡袋。找好了住的地方,又去找吃的地方。听说“察马古食”饭馆比较好,是纳西人和藏族人合开的。进去看,也就那样,几张小方桌,光线昏暗,只是厨房稍微干净些。
主人是一位藏族妇女,信奉天主教,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她从德钦的茨中来,茨中是云南天主教信徒最集中的地区之一,也是中国最有名的天主教堂所在地。1905年的血腥冲突,使反洋运动达到了高潮,后来清政府出面镇压,重新恢复了教堂。我问坐在门口择菜的她:你们是藏族怎么就会信仰天主教?
她说,很早以前,我们那里很贫穷,有传教士来村子,给穷人治病送药,教农民种植,帮助困难的人们,时间长了,人们觉得天主教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就有人加入教会,慢慢的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信奉天主教了。
加拿大的徐伟伦和尼古拉也来到这个小饭馆吃饭,我和阿澍坐在门口等待后面的队员。
小镇很安静,除了乡政府的新建筑外,街面上主要都是藏式的房屋,宽阔的马路上没有行人。一会儿从马路对面过来一个跛着腿的藏民,悄悄问我要虫草吗?不一会儿又有一个藏民走过来悄悄的问我要天珠吗?初来乍到,便遇到如此场面,让我感觉到小镇的神秘莫测。街道对面的小树下栓着几匹马,冷冷清清,所有坐在自家店面里的人,也是面部毫无表情。阿澍小声说:这里怎么就那么像美国西部荒凉的小镇。
感觉很相似,千万别碰到枪手什么的。
一直等到天黑,还没见他们的影子,我们俩等不急,戴上头灯去镇子外面的荒山路口等候他们。黑暗中,看见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灯光在晃动,估计是他们来了,我俩坐在路旁的灌木丛休息。二十多分钟后听见了沙沙的脚步声,是一个人,急匆匆走过来,我咳嗽一声,那人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赶紧问是谁,回答说是豹子。
他坐在我们身旁,用毛巾擦了额头的汗,说道:这路真长,走的人神经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天太黑,看不清路面,人总是往一边走,用灯光在路面来回的照,害怕一不注意走到怒江里去,正在集中精力走路,你这一咳嗽真还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停了停,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是八点四十分,几乎没有停的走了三个小时二十分钟,按我的速度,在这种路上平均每个小时走5公里的路,那是很轻松的事情,今天的速度大概是4公里。
阿澍点着一支烟说应该将近十三公里。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小弟和阿岗走过来,又过了十几分钟马夫、骡马还有老刘、李公子、陈姐他们也走了过来。大家会合后一同向乡上走去,黑暗中老刘对我说:这一蹦子路把我走惨了,下午在怒江边洗完澡后浑身没有劲,走的很不在状态。我暗自庆幸选择了坐车,否则那一定非常奔溃。
满天星辰,漆黑的大地笼罩着怒江峡谷,看不见乡上的灯火。
路过学校,灯光昏暗,很安静,不知道学生们在哪吗。
匆匆走过村口,来到了“察马古食”饭馆。
徐伟伦和尼古拉早在饭馆里等我们了,他坐东,为大家接风洗尘。
喝了青稞酒,一桌菜一扫儿光,都在谈论着今天下午这一段艰苦的路程。
我长叹一口气,在想,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偏僻、荒凉、贫困、落后的地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祈祷还是为了修炼。
我久思,不得其中悟,便问老刘:哲学家,我们为什么要千辛万苦的跑到这里来?
他拿个盛满青稞酒的杯子,红着脸,支吾了半天,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们这样辛苦的转山,蕴涵其中的是痛苦多,还是幸福多。我自己认为,我们今天能走到这里,经受了那么多磨难,是卡瓦博格(梅里)神在指引我们,因为它提升了我们的境界,所以,我们不畏艰辛,认识了我们以前不认识的世界,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大家听的认真,频频点头。
我拍拍老刘的肩膀说:老刘真不愧是我们的哲学家啊,还总结的一套一套的。
小弟说道:经过老刘这么一说,我顿然大彻大悟,我们可以在以前的‘勇敢之旅、忏悔之旅、自然之旅、生命之旅、宗教之旅’之外再加上‘文明之旅、人性之旅、灵魂之旅、信仰之旅’。
大家终于明白了一点此行的目的,将原先思想里散乱的理念理顺了,下半程,再将这些理念具体化,溶入到我们的灵魂当中和我们的旅途当中。
回到客栈,大家忙着干自己的事情。老刘和豹子爬在床上,抓紧时间记日记,小弟和阿岗则捣鼓照相机,我和李公子去门外透气。
站在门口的木栅栏前,仰望天空,悠远深邃,群星璀璨,没有月光的夜晚,神秘而森严,蒙胧的苍穹又远又近,清澈透明的银河,洁净的像一面一尘不染的镜子,我久久的仰望,鼻子有点酸。
李公子靠木板墙坐着,点燃一支烟感叹道:多美的夜空啊,它绝对可以净化人的生命与灵魂,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我相信,在这里,人们可以提升一种境界,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东西,是一种心灵圣洁的崇高境界。
嗯,我为我能够获得这样的境界而暗自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