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河漫记(3) - 广西 - 8264户外手机版

  广西

接上回  红水河漫记(2)

合山

溯河码头横卧在合山市岭南镇溯河村下村屯红水河畔,修建于明朝洪武二十二年(1389 年),曾是方圆数百里的商贸枢纽,而今已没有船舶通航痕迹。岁月流转,往昔的喧嚷已沉淀为河底的碎影,唯有历经修缮的石阶仍固执地伸向河面。此刻,几位身着朴素布衫的农妇正在苔痕斑驳的码头上浣衣,捣衣杵起落间,水花飞溅如碎玉,她们的动作如此熟练,仿佛饱含着时光淬炼的韵律,恍惚间竟让人觉得与百年前的某个清晨重叠,落定的尘埃与鲜活的生活在此共存。

我驻足于河畔,红水河挟千万年的沧桑从脚下奔涌而过,碧绿色的河水如巨蟒盘踞,将洪武年间的桨声灯影与眼前单调的捣衣声悄然勾连,这座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普通码头正以静默的方式诉说着光阴的故事。第一次顺江而下时,旅途在暮色下的合山市戛然而止,而我今次关于红水河的探寻,就从此处开始,我决心此次行至红水河的尽头,即来宾市金鸡乡。红水河在金鸡乡与柳江合流,并称黔江,继续向东而去,汇聚更多的河流,万流入海。此刻我所身处的合山位于红水河下游,桂中盆地地区,地势相对桂西北更为平坦,河流落差小,水流平缓、江面逐渐变宽,宏大的江面时常可见,两岸多为平原和低矮的丘陵,是红水河流域人口较为密集、农业较为发达的地区。寻找一条河流的尽头,从未想过自己生命中会出现如此目标,这有什么鬼用呢?能赚到钱吗?我想从钱这个角度来看根本没有用,又想起了老唐说的:“无用即大用。”哑然失笑,想做一件事总能给自己找到无数个理由,有用或无用又如何,都只是活着。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能不能算一种成功。

码头

从码头离开,阴天微风下,我走进村里那狭窄而又仿佛没有尽头的小路。路边的庄稼地阡陌纵横,水稻的绿意透出一种崭新的生命力,偶尔蹦跶而出的蚂蚱,像是从迷宫中逃出的小精灵。村里的生活总是如此鲜活,就算那位用引来的河水清洗鸡肉的大婶都透出一种孜孜不倦的生命力。突然,一只拴在门口的小狗如同一个毛茸茸的梦,吸引了我的目光。它的毛发蓬松而又柔软,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眼睛明亮得如同两颗镶嵌在黑夜中的宝石,吞吐着舌头,好奇又乖巧地打量着我这个异乡人,我怜爱的逗了逗这只狗狗。一直是很不喜欢宠物的,但是如果人和狗也可以有缘分的话,这真诚的目光真的是我前所未见。它的出现,为这宁静的村庄增添了一抹欢乐的色彩,仿佛是命运派来的使者,带来了探寻路上一份意外的惊喜。我想这也是探寻的意义之一,那双眼睛往后在记忆中经常出现,连同那些可爱的山水一起,久久不去。

大婶

狗狗

正午时分,我回到了合山市区。走在街头,这里一如既往地游人稀少。我绕了好几圈,才寻觅到一家牛杂粉店。想起上次在合山,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一家店,吃的同样是牛杂,我心里暗自嘀咕:要多少头牛,才够你们这样搞。进店抬眼望向定价招牌,我不禁莞尔一笑,你这到底是十块还是十五,说真的我就喜欢这种吊儿郎当的松弛感。

招牌

“弟啊~有什么奇怪咧?我们这里可以十块也可以十五块,取决于你想吃多少肉捏!”卖粉阿姐看出我揶揄的眼神,用更揶揄的眼神看了看我,以带着柳州口音的大嗓门说道,震得我耳膜都有点嗡嗡响。我也笑了,突然有点爱上了这个地方:“我看你这是十五一碗卖不掉了才降的价吧,给我来个最贵的!你可不知道我在杭州吃的鳝丝面,四十几块一碗还要等一个小时,特么的油烟机又不开,把老子都熏成黄鳝了…”瞅了瞅四周,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的饭点,店里除了正在上下翻飞给我煮粉的大姐,空无一人。我不禁好奇地问道:“姐,您这平时也更(方言,意为“这么”,下同)冷清?”

大姐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脸庞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角虽已有了些许鱼尾纹,却丝毫不影响那股子热情劲儿。闻声,暂停了手中搅动锅中米粉的动作,扭过头来说道:“哪能呀拥弟(兄弟)!早上刚忙过一阵呢,这才刚得停下来。好卵(非常)没巧的,平时工作日人可不算少。今天不是端午节嘛,大家估计都在家忙着准备晚上的大餐呢,中午就随便对付一口,不吃就等着下午那顿咯。”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哦,如果就更点人流量,你这个老板可就清闲了,一天煮一碗粉都可以开始翘脚等宵夜喝酒了。”

大姐连忙摆摆手,笑容愈发灿烂,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就是个打工的。店跟对面那个牛杂火锅是一起的,就是门口花花草草那个咯!”

我朝对面望去,火锅店门口的花草生机勃勃。不禁说道:“那老板肯定是个挺有耐心的人,把这些花花草草养得更好。”

大姐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着应和:“可不是嘛!就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说看着心里虚浮(舒服)。我看着也虚浮啊,你讲是咩(吗)拥弟?”

我又问道:“姐,我们这凯(这里)算市区咩?总感觉合山街上好像没有人一样捏。”

大姐把粉端到台前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股真诚:“不算不算,离市中心还有十几分钟路程呢。这地儿是偏了点,不过看江景可是一绝。下去几步路那就沿江路,晚上霓虹灯一亮,红水河就像撒满了星星。市区你还得往南走,那边热闹!你南宁不更热闹,什么宵夜都有,不像合山小地方。”

我暗笑,还星星,你还和我浪漫起来了,要看热闹我晚上在南宁琅西菜市看不就完了,热闹到你头皮发麻,一边吃粉,一边和大姐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犊子调侃。这河畔某年某月街边小小的某粉店,因着某大姐的热情,弥漫了一种温暖和趣味,仿佛是这纷繁迷乱世界里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小角落,我能感受到她的纯朴与善良,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松弛和豁达。我想,这样的大姐或者大妹子在广西真的不算少见。

广西人真的可以一天吃三次粉

合山曾是一个工业城市,直入云霄的烟囱和奔流的大河透出一种赛博朋克的味道。

来宾

沿河而行,宽阔的河面随时可见,来宾地势平缓,与中游都安、大化那一带险峻奇特的喀斯特地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却又在这片流域神奇地共存。来宾市地处广西中部,享有“世界瑶都”等诸多美誉。这里是多民族聚居之地,瑶族、壮族等民族在这里和谐共生,孕育出了绚丽多彩的民族文化。精美的民族服饰、热情奔放的舞蹈、独具特色的美食,无一不彰显着这片土地的独特魅力。

我打开了音乐,奔行在红水河畔的田间地头,偶有遇见喀斯特成因的岩石耸立,就像沉默的老人在遥望云山,这些巨石如若在河底,又会是怎生模样?我想起了红水河那些奇石,大家都是石头,命运如此不同,这何不曾像人间种种。车窗外,广袤的田野在微风中泛起层层绿浪。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车内,高进那首《曾曾》悠悠响起:“不必在说些什么,其实我们都懂,脸上翻滚的河流,这样吧,祝你锦绣年华……”总有人说高进土,土和洋又如何,可以动人即是缘分,即是好歌。我觉得这首歌特别让我想起云南,那同样满是闲适和安心,同样满是淳朴人民的地方,云南,甚至西藏、新疆和广西的人民,就像这些位置不同、命运不同的石块,谁更快乐呢?五声音阶的间奏旋律如丝如带,缠绕着思绪。这些年,生活里满是跌跌撞撞、奔奔忙忙,我知道,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未知,或许也将孤独。但此刻,在这田野间,在这歌声里,我已能放下所有的纷扰,享受这片刻宁静与怅惘。我明白,在追逐的路上,一定会遇到自私冷漠,始终也还会收获更多的真情义。

希望的田野上

红水河横穿来宾,在这座城市里,随处有令人心醉的桥底风光。河水潺潺流淌,清澈透明,宛如一面巨大的明镜,将周围的景色与灵动的游鱼一一收纳其中。垂钓者稳稳地坐在角度刁钻的岩石上,身姿挺拔而专注。不远处,游泳的人们随波漂浮,享受着水流轻柔的抚摸,欢声笑语随着水波荡漾开来,为这方水域增添了无尽的活力。而在浅滩处,一位父亲正带着孩子悠然徜徉。父亲微微弯着腰,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对孩子的关爱与耐心。孩子紧紧拉着父亲的手,小小的脚丫在水中欢快地踩踏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却丝毫不影响那份纯真的快乐。孩子时不时蹲下身子,试图去触摸水中的游鱼,又或是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丢向远处,看着泛起的涟漪咯咯直笑。我这个异乡人坐在岸边,沉浸在这宁静又充满生机的生活氛围中,感受着小城独有的悠闲与惬意,仿佛时间都在此刻放慢了脚步。身后一位大哥正在电话拉着家常,依旧带着柳州口音,间或深吸一口香烟,仿佛沧桑无限:“今天好卵没巧的,兄弟……”来宾建市于2002年,原属柳州地区,听到这口音,实在正常不过。来宾并不发达,建筑多数透出岁月痕迹,但我回想,我到过的大多数的城镇,大抵都是这个节奏,也许这才能代表中国多数人真正的人生。我又想起曾经到过那些国内最发达的地区,人们经常忙得话都没空说,急着去哪里?为什么总急着得到什么,又急着抛弃什么?生命的终点不都一样吗?我又笑,那繁华,与你一个旅者何关?

来宾河畔,以及人们

乔巩水电站的桥头。

第二天,我在来宾的晨雾中邂逅了红河农场,这是一片以糖业为主要产业的地区,因此空气中带有浓重的发酵味道,我皱皱眉,“真是个有味道的地方。”建筑像是被时间遗忘的标本:老旧的窗户如同蒙尘的眼睛,歪斜的电线杆与交错的电线在空中编织着杂乱的蛛网,但也有新的一面:“解放思想创新求变”的大幅标语下一辆黄色校车停在路边,崭新锃亮,这一切仿佛诉说着某个远去时代的故事。我沿路走到尽头,是一个渡口,清晨的光晕没能刺破浓厚的云层,河面却已泛起波澜,红旗在雾中鲜艳夺目,渡船像块漂浮的老木牌,从晨雾中漂来,它载着几个骑着电动车、自行车的村民缓缓靠岸。这边岸上的人们也丢下香烟跳到船上,交错的人群衣着沾满露水,脸上写满与对新一天的期许,让我想起合山码头那些捶洗衣物的妇人——原来时光在这里以某种神秘的韵律循环往复,直到我转过若干个转弯,看见那座正在生长的钢铁巨兽——在河边一个正在进行高速公路桥梁工程建设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幅极具时代反差的画面。一位老农站在巨大的桥梁建筑下,仰着头,背对我,我无法看到他的眼神是惊惶还是木然。那高耸入云的桥梁钢架在阴天黑沉沉的天幕下,如同被唤醒的机械巨怪,闪烁着冷峻的金属光泽,每一根钢索都在宣告现代科技的磅礴力量与时代的迅猛进步。而老农佝偻的身影,恰似从泛黄老照片中走出的人物,渺小如蝼蚁,与这现代化的巨力形成了荒诞的对比。快节奏的发展,始终会占领土地的一部分,但绝不是全部,就算是蝼蚁也有蝼蚁的尊严。不远处的红河农场依旧保持着古老的作息,渡船载着村民驶向对岸,电动车的嗡鸣与自行车的铃铛声,竟与发动机声奇妙地融合。当这座桥梁贯通,红水河的涛声是否会被车轮的轰鸣掩盖?那些祖祖辈辈沿袭的渡船航线,是否会像船工烟锅里的火星般渐渐熄灭?而在这片魔幻的土地上,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从未停止——正如红水河与柳江的交汇,浑浊与清澈的交融虽然打破了原有的秩序,却也孕育出名为黔江的全新生命。老农脚下的土地,此刻正站在时代交替的十字路口,成为历史与未来对视的魔幻镜面,倒映着一个永恒循环又不断新生的世界。

农场

渡口

老农

终结或开端

在金鸡乡,红水河与柳江相遇了,成为了黔江,清澈的红水河在这一段平和缓慢,宛如少女的温婉优雅;浑浊的柳江,恰似一条气势磅礴的巨龙,汹涌而豪迈。当它们交汇的那一刻,仿佛是一场盛大却无声的交合,红水河被柳江的雄浑所浸染,从此变作了黔江。我想起了老唐来红水河时,看到混满泥沙的小支流汇入清澈的红水河说过的一个形容词:同流合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这次红水河终究无法净化掉同样体量柳江所带来的大量泥沙了。旋即我又有些茫然,黔江,你又要流向哪里?而红水河,就算在此完结了吗?

和预想的不同,河边并没有明显制高点,我站在路边航拍,一位骑着电车的妇女从身边经过,她骑着吱呀作响的电动车停在我面前时,踏板上的空心菜还带着晨露。“想去河边啊?”她拧动车把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泥土,“走那边的小路,你得换长裤,就你这白花花的腿子,那些花脚蚊能在两分钟内吸干。”她带着笑意,说话时电动车后座绑着的锄头时不时磕在车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当她离开时,我看见她裤腿上沾着的泥点,像是大地给的勋章。女人蓝布衫的袖口磨得起毛,露出里面褪色的碎花衬衣,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刻着缠枝纹,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脸上带着劳作的倦意,却难掩眼中对生活的热爱,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在她的宇宙里,她可能就是村里某人自小深爱的白月光阿莲。她让我仿佛看到了无数勤劳善良的广西人民,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辛勤耕耘,书写自己的故事,就像荆棘鸟用漫长的生命歌唱最动人的歌声。

无论如何,阿莲那远去的背影让我忽然参悟了河流的秘密:红水河没有终结,黔江只是它新的名字,它从来没有真正的起点与终点,终点就是起点,终此一生只有永不停歇的循环。就像合山码头的石阶,被无数双脚磨平又重新隆起;像粉店大姐围裙上的油渍,洗去又添上新的痕迹;狗狗渴望抚摸的眼神,老农仰望桥墩的倔强,阿莲善良的笑容都将成为这条河流永恒叙事的一部分,在时光的褶皱里,永远流淌,也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我会彻底忘记他们,但是又会重新遇见他们,我们都是这条长河里的涟漪。当黔江最终汇入大海,它带走的不仅是泥沙与落叶,还有无数个红水河人的故事。这些故事在咸涩的海水中溶解、重组,又会以另一种形态回到陆地,回到红水河的源头。人生如逆旅,我们都只是旅人。

并流,是终点或起点

如同河流的循环,我亦要循着红水河的轨迹往回逆流而上,归途中,喀斯特群山渐渐重新显现,我仿佛从平原驶入了岩石的丛林。拐向都安县菁盛乡,沿着盘旋如巨蟒的山路攀爬时,天空开始翻涌变幻,云层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的棉絮,时而遮蔽日光,时而又让金芒倾泻而下。当我终于抵达那个居高临下的亭子,看到红水河以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华丽转弯撞入眼帘,仿佛大地在此处被神明的画笔轻轻一勾,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此刻的红水河像是被赋予了时空的调色盘。阳光从云层透出时,河面碎金跳跃,粼粼波光如同千万枚银币在流淌;当云层遮蔽日头,河水即刻转为深邃的墨绿,泛起绸缎般的冷光。两岸的山峦如同沉默的卫士,峰脊线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偶有山岚自峡谷升腾而起,给这幅壮丽画卷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我在亭子心旷神怡,看风云在头顶无声变化,听红水河的浪涛声在山谷间回荡,这一刻,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眼前这不断变幻的光影魔术,诉说着自然的神秘与伟大。我仿佛融入天地之间,这一直在身边的,是多么壮美的景色,而我之前居然从来没有感知也从没想过看上一眼,直到今天。我哑然失笑,该来的总会来,我这不是来了吗?十多年的西行之路后,虽迟但到,我相信美好。

导航直搜“都安县菁盛乡东成村福海亭”可达

我看到了对岸一户山腰的人家,更也想起这一路的山坳里的人家,这些道路使得他们具备了出行的基本条件,这是多么微薄而平静的人生,若干年后这些村庄是否还能存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从菁盛乡继续前行,红水河中游地区大化、都安、马山的喀斯特地貌,宛如一幅被魔法绘制的壮丽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百龙滩与天窗

没有急着上高速,日落前我回到了百龙滩。那曾经和老唐驻足的地方,友人此时已远去,剩河水波光粼粼,阳光洒在水面上,闪烁着细碎的银光,两岸绿树成荫,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形成了一片绿色的屏障,这屏障仿佛是一道神秘的结界,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宁静与美好。我望着河水心中问道:“老唐,何时君再来?”记忆里他爽朗的声音仿佛穿透时空传来:“不会太久。”是啊,总觉得不会太久就会再见。可当河水漫过记忆,当你真正重逢,你会发现等待的日子或许会被无数的无可奈何拉长,但此刻倒映在水面上的日光,以及我们曾在此处留下的谈笑风生,早已将这份情谊酿成了永不褪色的纪念。

有附近的村民到此聚集烧烤戏水,一改上次雨天的寂寥,在这里,我看到了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被祝福过的花朵,在阳光下绽放。他们或在河中划动桨板,悠闲从容,享受着这宁静美好的时光;或边烧烤边与家人朋友相聚聊天,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几个孩子在面前的河水中追逐嬉戏,他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红扑扑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快乐,那是让我感动到要热泪盈眶的笑容,你不必问他们是否幸福,你只需要看这这些脸。我们为何总不满足?我们可以成为父母,却为何总是成为不了大地或是河流,看似无情却永远博大而温情,天地不仁,山河有情,人生有情。

快乐的人们

入夜我来到都安县城的天窗。暮色如纱,轻柔地披覆在这片土地上。远处的山峦,在余晖中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与错落有致的楼房相互映衬。楼房间,暖黄色的灯光次第亮起,似繁星洒落人间。在美得像虚假的山峦倒影中,透过清澈的水面,甚至可以看到水下的水草,专门打造的亲水平台边上一如既往的写着“严禁游泳”的牌子,我一直觉得这四个字可以算是各地最短的短笑话。不远的广场上,音乐响起,人们纷纷聚拢。阿婆们踩着欢快的节奏,扭动着并不灵活却满是活力的身躯;年轻姑娘们则身姿轻盈,笑容灿烂,将热情尽情释放。他们用舞蹈,诠释着对生活的热爱。年轻的情侣携手坐在岸边,少妇们坐在孩子不远处花圃边上,家长里短的话语仿佛是给天幕编织了一张充满温暖的网;最耀眼的,最耀眼的当然永远依旧是孩子,他们的快乐和欢笑驱走我世界里所有阴霾,让暮色中也充满不灭的希望。

导航搜都安县安福寺可达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行走这些年,我见过了千山万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西藏人在雪山圣湖的环抱中,将乐观融进经幡的每一次飘动,用豁达的笑容直面高寒与缺氧;新疆人伴着葡萄架下的热瓦普旋律,把快乐揉进都塔尔的节奏里,用豪迈的歌舞诠释生命的热烈;云南人守着苍山洱海的温柔,把悠闲小资酿成普洱的醇香,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慢品时光。但我越发坚信,再没有一个地区,比广西的人们更懂自由和热诚——他们将山歌喊出十万大山的辽阔,用土茅台的浓烈敬每一个相逢,在喀斯特地貌的奇幻天地间,把对生活的热爱化作奔腾不息的江水,永不停歇。无论是在古老的码头边,还是在现代的建设工地上;无论是在偏僻的乡村,还是在热闹的城镇,我都能感受到广西人骨子里的自由与热诚,这里人可以成为抗战时期鬼子望而生畏的狼兵,也可以对任何一个陌生人毫无保留地给予热情,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憧憬。这红水河畔的一段经历,教会我发现身边的美,感悟良多,已成为我生命中珍贵的记忆,在岁月的天空中永恒闪耀,而这些记忆,也将成为我在这魔幻尘世中继续前行的源泉。红水河的故事,远远还未结束,追寻了河流的尽头,我仍会做那条逆流的鱼去追寻源头;我的故事更未结束,我还是会再次踏上西行的路,带着依旧未冷的一腔热血。

就在雨中

让我送你到二环的路口吧

那里有风和昨夜剩下的啤酒

不必再说些什么

其实我们都懂

脸上翻滚的河流

这样吧祝你锦绣年华

我们都跌跌撞撞奔奔忙忙

谁会陪在这一路上

有个声音

在那儿轻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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