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旅——阿里,遥远的旅途 - 陕西 - 8264户外手机版

  陕西

西藏,是旅行者的天堂,色彩的故乡,是一个让人愿意懒洋洋地静躺在阳光下,挥霍生命的地方。


圣湖玛旁雍措我步入山野因为我希望生活的有意义我希望活得深刻汲取生命中所有精华把非生命的一切都击溃以免当我生命终结时发现自己从没有活过——亨利.戴维.梭罗藏羚羊旅运一念起,万水千山的辽阔。一念灭,沧海桑田的寂寞。

1、向阿里,向神山

清晨的寒意还未退去,我的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昨晚没有吃好,一夜跑了几次厕所,脱水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郁闷的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直犯嘀咕,就这样的状态,接下来的阿里之行我可怎么走啊?

然而,当“阿里”两字在我的脑海里再次显现时,身体的所有不适立刻便云消雾散,人也显得精神焕发,并且兴奋的像个孩子。去冈仁波齐转山的欲望像团火苗,烧遍了我的全身,我一把抓起沉重的背包,推开旅社的木门,在高原的晨风里疾步走向长途车站。

迎着朝阳,我大踏步走去前方,在天高地阔中感受着大丈夫独闯天涯的豪迈气魄。阿里之行的未知、艰苦和孤独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利剑,考验着我的意志力和决心。忽然间我想起了余纯顺、雷殿生、刘雨田那些孤身走天涯的人。他们选择了清苦、孤独、甚至是没有任何回报的道路,一路走去的是对远方的执着追求。

他们也会在人生的某一个瞬间,被天地的空寂压得喘不过气来,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向海市蜃楼般的梦幻之地,原来悲壮是一个人走在空前孤单的路上,并且明知前途未卜却不能停下脚步,用生命演绎着人们“在路上”那些催人泪下、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

我耸了耸肩上的背包,紧了紧衣服领子,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走去。将迷惘和挣扎抛弃,带着理想,带着孤独,带着心灵推开了去往阿里的大门。

在老客运站狭小昏暗的候车室里,几个背着大包的身影突然撞进了我的眼帘。那一刻,我对旅途上的所有顾忌都烟消云散了,激动的几乎要喊出声来——原来不止只有我一个人会去奔赴这场与阿里相约的遥远旅程。我快步走上前,主动和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背包客们打招呼,大家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在几句寒暄中便悄然消融。

车站后院的停车场面积并不大,几辆积满尘土的长途客车几乎将停车场占满。客车旁挤满了准备出门的人们,大家手提肩扛着行李寻找着自己乘坐的长途汽车。那些站在车顶上接行李的人,不停的对旅客大喊:“快点,快点,把行李递上来!”

我背着大包,手攥车票,在人群里奋力穿梭,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去阿里的客车。当我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那辆蓝色中巴车前挡风玻璃上插着的白色牌子上写着“阿里”两个红色大字时,眼睛突然一热,脚步竟有些挪动不了。

“你是去阿里的吧?”车顶上传来一声四川话的吆喝。我向他点点头,他挥手喊道:“快把包包递上来!”

车顶的行李架上早已堆得满满当当,活像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我把背包递上去,绕着客车转了一圈,车身上“藏羚羊旅运”几个白色大字格外醒目。这不是我想象当中的长途大巴,充其量只能算是一辆中巴车。我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就这车,真能跑到阿里吗?”

“你也去冈仁波齐转山吗?”旁边一位身穿米黄色夹克的男子笑着问我。我点头说是,他伸手道:“我叫樊凯,咱们可以作伴了。”

上车后我才知道,这辆中巴车上总共坐了14位旅客。在12个和我一样的背包客里,有四个北京的,一个深圳的,一个重庆的,一个青岛的,一个新疆的,三个韩国的,还有来自西安的我。大家的目的地惊人地一致:先去阿里冈仁波齐神山转山,再从阿里去新疆叶城。剩下两位,一位是在昂仁县做装修材料生意的汉族大姐,另一位是刚从上海财经大学毕业的藏族小伙,要去狮泉河政府工作。看着这意料之外的乘客组合,我心里感到十分满意。

我们的车子又破又旧,狭小的空间里还挤着这么多人,按说应该觉得不舒服。但是当发动机隆隆响起时,我心中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脑后——我们终于要出发了,这才是我的旅途中最为重要的事儿。

然而,出师不利往往来得猝不及防。当我们的车子正准备启动时,发动机连着发出几声“突突突”的巨响,并且还伴着炸裂般的颤抖,车后面冒出的一股股黑烟呛得人直皱眉头。司机名叫二胖子 他叼着一根纸烟,手握方向盘,意气风发地回头喊:“大家都坐好了啊,我们出发了!”

我们的车子拖着隆隆轰鸣声还没走出日喀则,就听见几声“嗵嗵嗵”的放炮声响起,像是有东西卡在了发动机喉咙里,憋得它一个劲儿吼叫却不能前行半步。二胖子的脸憋得通红,想往前再蹭一段,然而不争气的车子最终还是吭哧几下,彻底偃旗息鼓,抛锚在了路边。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这才刚出站,车子不会坏了吧。二胖子无奈地给车主打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过来,他爬到引擎盖上左看右看,也没找出问题的症结,只好又操着四川口音联系了修理厂的师傅。

我们这一车人,还没驶出日喀则,就被拖进了修理厂的地沟。几个修理工轮番上阵,捣鼓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下午3点,车子才总算修好,我们重新出发。

可麻烦事还没结束,就在我们来到加油站准备加油时,二胖子突然发现车顶上的备用油箱里全是积水,于是他便和副驾驶轮番往外抽水。不知是谁忍不住说了一声:“我的天呀,这是辆什么车,就这破车还要跑阿里?”

从早晨到现在,折腾了将近一天,我们还没有离开日喀则。大家都开始心存疑虑,有些人甚至严重郁闷起来,我们的转山旅程该不会以这样倒霉和不顺利的方式开始吧。

一直到下午4点半我们的中巴车才加满油,离开了折腾大半天的日喀则市。我和全车所有人都一样,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此去阿里的路途顺利平安,别再出什么差错。

我望着车窗外渐渐后退的高原景象,心里五味杂陈,思绪连篇。此去阿里,前路漫漫,连车子都如此“不给力”,这场奔赴阿里的旅途,看来注定不会平坦。但不知为何,当我看到身边同样眼神里带着期待的同伴们时,反而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笃定:我相信,不管前途多么波折,我们总会抵达目的地。

柏油公路笔直的向前延伸,二胖子说前方不远就是老定日县城。说着他加大了油门,轰鸣着追赶着高原上最后的落日。

2、新藏线的颠簸与守望

下午七点多,我们的“藏羚羊旅运”中巴车驶离318国道拉孜县丁字路口,向西拐上219国道,一条在我心中分量千钧的边境公路——新藏线。

219国道的崇高和著名,从来不是因为它的苍凉、荒芜和辽阔,而是在这条国道上深深镌刻着“进藏先遣连”英雄们的足迹,埋葬着“对印自卫反击战”烈士的铮铮忠骨。

老新藏公路是指传统上的219国道,它北起新疆喀什地区叶城县的零公里,南至西藏日喀则市拉孜县查务乡2140公里。这条公路平均海拔都在4500米以上,年平均气温-9°。

并且沿途要翻越5000米以上的大山5座、冰山达坂(即山口)16个、冰河44条,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最艰苦的公路之一。新藏线修建于1957年,因为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地理条件的限制,道路常年损毁严重。

遥远的新藏线是对旅人最直接的考验。它虽已通车多年,却因恶劣的自然环境成了难以逾越的“炮弹路”,“搓板道”,沙土路面坑洼不平,车身“咚咚咚”地狂颠。

我们在这样的道路上没走多久,耳边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司机二胖子一边把控着方向盘,一边无奈地嘟囔道:“去阿里的烂路从这儿就开始了,大伙要多担待啊。”

起初,公路两侧还有稀疏的青稞田和散落的树木,透着几分生机。可越往西走,四周的山坡谷地愈发光秃,荒凉在空旷中无限蔓延,在偶尔闪过的低矮土坯房旁,能够瞥见远处成群的牛羊,算是这片寂静里仅有的亮点。

坐在我旁边的樊凯对我毫无不适的状态满脸诧异,他问我:“你咋跟没事一样?”我笑着解释:“能有机会在这样的破路上颠簸,我不但觉得舒坦,而且这‘咚咚咚’的敲击声,就像是大自然给我的按摩,全身都感到无比的松快。这种惬意的感觉,大概只有我自己能懂得。”

他听罢,长吁一口气,将身体坐直,看着窗外摇摇头说:“不理解。”

我笑着说“因为颠簸就意味着前进,只要往前走,我们总能到达阿里,到达冈仁波齐,不是吗?”

樊凯闭上眼睛,再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在无尽的“哐哐”声中昏昏睡去。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八点一刻,我们的车子刚翻上海拔4500米的曲扎垭口。

垭口上寒意刺骨,彩色的经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映衬着被夕阳染红的高高土崖。

从侧前方照射过来的光线毫无阻隔照亮了大地,整座高原都清亮得一览无余,此情此景瞬间便驱散了我们的沉沉睡意。

黄昏时,我们路过一座荒凉如小镇的昂仁县。在路边偶遇两位从昆明骑摩托去新疆的老哥,他俩骑着红色125国产摩托,说是退休后兑现当年的承诺。几句寒暄后他俩便与我们道别,看着俩位老哥消失在旷野的风尘里,我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他们挑战自我的勇气,让我不禁想到:等我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是否也能与他们一样挣脱束缚,为梦想而疯狂一把?

暮色渐进,中巴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疾驶。转过一道弯,昂仁井措便突然撞入了我的眼帘。一泓清澈的湖水倒映着皑皑雪峰,岸边湿地几只野驴慢悠悠的觅食,轻甩着尾巴。悠然的暮色把一切都渲染得无比柔和,眼前所见仿佛是一幅优美的山水画。

此时虽已近九点,西天仍泛着艳丽的霞光,二胖子哼着小曲,踩着油门追赶着最后一缕阳光。车子轰鸣着翻过海拔4300米的骏不拉山口后,天色才彻底暗了下来。

暗夜中的旅途更显艰辛,我们的车子时而颠簸着涉水过河,时而吼叫着奋力爬坡。听到后排有人感叹:“多亏是柴油车,才能在这鬼地方往前冲。”

我们的车正颠簸之中,突然发现前面路中间有灯光在闪烁,是一个武警战士向我们挥舞着手电筒,他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说前方路基塌陷,正在抢修。远处黑暗中几道灯光照射着塌陷豁口,一辆铲土车正在黑暗中轰鸣作业。二胖子说,“这种事在新藏线太普通了,属于正常现象,一下雨洪水泛滥,就会把许多路基冲塌,藏区的武警交通部队专干这事。”一个多小时后道路修通,我们继续在暗夜中赶路。

晚上十二点二十分,我们抵达桑桑镇,一车人早已人困马乏。二胖子宣布今晚在此休息歇脚,疲惫的人们四散去寻找食宿,顾不上洗漱,倒头便睡。

有人说“藏羚羊旅运”车况差,是因为个人承包运营,只管开不注重维修保养。各地都一样吧,尤其是去阿里的路,确实和我想象的道路大相径庭。

新藏线道路虽然漫长艰难,但是转念一想,如今至少有车能载我们去往远方,这已是时代的进步——放到过去,这样的远行简直就是一种奢望。既来之,则安之,我向来信奉顺其自然,走哪歇哪,听天由命。旅途大抵如此,一只脚踩在现实,一只脚踏着理想,只有这样才能扛住旅途上所有的变故。

发表回复 关闭 发送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复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