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广播终于响起"乌鲁木齐站到了“,我的双腿已经僵硬得像两根老树干。但奇怪的是,当踏上站台闻到抓饭的香气时,那些不适突然都变成了值得炫耀的勋章。毕竟,真正的徒步者都明白:通往夏塔的考验,从坐上这趟列车就开始了。
拖着酸痛的腰背挤出乌鲁木齐站,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孜然香气的燥热空气。我往远离车站的地方走了一段距离,在街道上左顾右盼,终于锁定一家挂着维吾尔文招牌的小店,玻璃橱窗里,金灿灿的抓饭堆成小山,羊排的油脂正顺着米粒缓缓下滑。
“一份抓饭!”话音未落,老板娘已铲起冒着热气的米饭。黄萝卜早已炖化成蜜色,萝卜的甜润裹着羊油的丰腴,第一口下去,27小时硬座的疲惫竟被这口浓香冲散大半。用勺子刮着碗底最后几粒沾满羊油的米时,突然理解为什么新疆人说:没吃过抓饭,不算到过西域。

填饱肚子后,我晃悠到乌鲁木齐万达周边。这里的小吃街人潮汹涌,烤肉的烟气、吆喝声和香料味在空气中搅拌成浓稠的市井气息。
一家烤包子铺前,金黄的馕坑正吞吐着热气。老师傅用铁钩勾出几个鼓胀的包子,焦脆的外皮“咔擦”裂开,露出里面粉嫩的羊肉馅。4块钱一个的价格让我毫不犹豫扫码,直到后来,在昭苏咬开那个2块5的烤包子,薄如纸的皮“噗”地破开,露出满满的羊肉馅。捧着半个包子愣住时,乌鲁木齐那个缩水的包子突然在记忆里变得索然无味。这大概就是新疆给我的第一课:美食的性价比,永远与游客密度成反比。
走进乌鲁木齐的便利店,冰柜里整齐排列的农夫山泉瓶身上,清一色印着“新疆天山”的水源标识。我拿起一瓶,冰凉的水珠顺着瓶身滑落,恍惚间像是触碰到了远方的雪线。
瓶身背面详细标注着取水点——北天山中段的依连哈比尔尕山冰川雪融水。这水从雪山岩层裂隙中渗出,经过数百年的矿化沉淀,最终被灌装进这个熟悉的红色瓶盖容器。想到在南京喝的同品牌矿泉水源自千岛湖,此刻手中的水瓶仿佛成了天山的分装器,把西域的冰雪精华浓缩在这550毫升的方寸之间。

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凛冽的寒意从舌尖直窜天灵盖,竟真尝出几分冰雪的纯粹。农夫山泉确实不只是广告词,他们真的把整座天山,装进了塑料瓶里。
凌晨一点的乌鲁木齐火车站候车厅,我的抓饭油渍还粘在嘴角,躺椅上维吾尔族大爷的呼噜声和安检仪“滴滴”声此起彼伏。这是我硬座26小时后的豪华酒店,也是夏塔徒步的荒诞前奏。

火车站里隐秘的角落,易守难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