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向西是远方也是归途 - 自驾游|摩旅 - 8264户外手机版

  自驾游|摩旅
本帖最后由 飞猫来也 于 2025-09-02 17:33 编辑

D1出发
盘腿陷在沙发二十分钟,阳光透过白纱,落在眼皮上泛起暖红光晕。如完成某种仪式,我在脑中细细描摹每件行李的轮廓御寒衣收进车顶箱,乔巴的零食水杯搁后座,小白的搭电宝和补胎工具紧挨急救包每件物品各有其位,犹如每段旅程都自有它注定发生的理由。
乔巴蜷在茶几旁打盹,十四岁的它眼蒙白翳,耳朵也聋,却总能在出发前敏锐感知空气中躁动的粒子。小白停在楼下,十三年的福克斯漆面斑驳如老人斑,发动机却仍哼着沉稳的调子。我们三个老家伙,又一次组队出发。
昨天下午从人事部取回离职证明,天空蓝得像无底的漩涡,仿佛张开双臂就能起飞。二十一年写字楼里的空调冷气,恍如隔世。装车时见一钩新月爬上楼顶,月亮伴我万里行,很好。
此去要划开三万六千里晨昏,从黄浦江的涟漪划到后藏的雪山,再到帕米尔的星群。先让轮胎碾过川藏中线的碎石,再去318国道上追各式进藏工具扬起的尘烟。待合影过布达拉宫,便沿219国道描画国境的棱角。喀什的烤馕香,喀纳斯的湖水,都将是我拜访的异域老友。
十一年前站大昭寺前吃老酸奶时,莫名冒出的下次开车再来的念头,竟真长成离职远行的执念。当年那个被高反折磨呕吐却强笑的年轻人,如今带着更多皱纹与困惑回来还愿。高原从来不是要战胜的对手,她是容你脆弱着重生的母体。
去年此时钉在会议室争论项目,窗外云朵正堆成冈仁波齐的形状。今春早早把辞职信放在老板桌上,楼下樱花恰好落满步道原来万物早签好契约,只待人鼓起勇气履约。
想起自己写过的歌如果梦想在时光里停航,虚度的意义不必声张。现在我要去晒西域的太阳,让戈壁的风把手机未读提示吹成沙粒,让经幡把加班夜的记忆翻作彩色泡沫。
那么出发吧。故事总要边走边生长,就像雪山下的格桑花,静待旅人的脚步为它写下新的注脚。

副驾的老狗蜷缩着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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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唱之赴约者,为此行写的出行战歌。
《赴约者》
引擎锈迹斑斑的震颤
是岁月在胸腔里沉淀
副驾的老狗蜷缩着酣眠
谁的梦里没有星辰蜿蜒

拆下后视镜里的倒影
后座塞满未拆封的明天
油箱灌进二十八度的晚风
解开发动机最后一道锁链

我要在年轮碾碎月光前出发
让每个红绿灯都成为纪念碑
碾过四十五道虚线标记的人生
将后视镜里的黄昏撞得粉碎
用胎纹拓印所有未命名的路
把皱纹都写成狂草的注解
若远方是场不治之症
我甘愿让心跳永远超速撒野

摇下车窗接住流浪的雨
陌生人的烟蒂在指间明灭
加油站霓虹烫伤午夜
里程表跳动着不眠的章节

穿过城镇像翻阅旧诗集
每张面孔都是未完成的韵脚
把年少时藏进课桌的梦
在加油站便利店慢慢加热

我要在皱纹淹没星河前出发
让每片落叶都成为出征令
穿越二十一座没有名字的桥
把遗落在会议室的魂魄捡回
用刹车痕写下给世界的战书
让导航失灵在晨雾边界
若远方注定是场幻灭
我偏要燃烧成不坠落的彗尾

当尾灯溶入地平线时
后视镜里沉没的办公楼群
正被初升的太阳
熔炼成金色的冠冕

D2-3《父亲》

晨光爬过老屋的门槛时,父亲已忙完一圈归来。

原本计划从老家立即向西出发的。芝麻还差一点,父亲说,再晒两天太阳就能脱完粒了。我咽下那句我给你两千块别收了,只是戴上草帽,加入收割。忽然想起,这似乎是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和父亲并肩干农活。

所谓的芝麻脱粒大军,其实只有两人。风穿过空旷的田野时,我仿佛听见时光倒流的回响——爷爷奶奶挥舞镰刀,妈妈带着姐姐妹妹捡拾落穗,七个人的身影曾铺满整片庄稼地。如今这片土地上,只剩父亲倔强的白发,和一座座坟茔无声的陪伴。

他总说城里楼房太过冷清,不如老家的人情暖意。而我每年匆匆归来,多是送别,再揣上一箱土产匆匆返城。这次临行前细数日历,不由心惊:若父母能活到八十岁,成年后子女实际陪伴的时间竟不足一年。这个数字像芝麻籽从指缝漏进泥土,再难拾回。

很早就开始劝他同行。陪我到拉萨就好,我指着照片上的布达拉宫,后藏的路我自己闯。想起那年在可可西里,这位近七十岁的老人在海拔四千四的索南达杰保护站依旧从容的模样,反倒比我这个年轻人更快适应高原的呼吸。

车上备足了药品和制氧机,行程也排得极为缓和。但我或许真正需要的,并非周密的高原适应计划,而是多留存一些与他共处的时光。将来他要长眠于黄土之下,而我还需带着这些记忆走过数十年人生荒原。

木棍敲落芝麻的声响,清脆如截断时间。忽然希望这趟西行之路永无尽头,好让我把欠爷爷奶奶妈妈的那些陪伴,统统补偿给眼前永远温和但又倔强的父亲。

风卷起芝麻籽的香气向西飘去,仿佛提前为我们的旅程标下了芬芳的注脚。


D4《故乡》

不管朝哪个方向迈步,我都在远离故乡。

小时候,故乡是爷爷粗粝的手掌牵我手的温度,是奶奶揉碎青麦穗把新麦喂入口的清香。我在旷野上放羊,在小河里摸鱼虾。有时在黄昏醒来,睡眼朦胧间分不清是天边的晨曦还是落日。冬天,只觉得砖墙被晒得暖和,就把身子贴上去发呆。

洪水来时蹲在坝上看浑浊的水流卷着枯枝奔涌,月光下和小伙伴躲迷藏大气不敢出,冬天在结冰的河面上摔过跤,清早上学路上被突然窜出的野兔惊得心跳怦怦。那些树荫下拂过的清风,不知何时都成了记忆里明明已忘却、又会在某个刹那莫名浮现的碎片。它们无声地浸润,最终成了我灵魂的底色。

长大后坐上绿皮火车离开,起初只带着些微对家人的想念。在都市扎根,不得不奔跑,而回乡变成一次次短暂的歇脚。人到中年再回去,却多是为了一场又一场的送别。很多曾经鲜活的面孔已归于黄土,儿时的景致被后来修的保庄圩取代。探险过的苇塘没了,泥巴土路铺成了水泥。想说说往事,却不知该向谁开口。

在异乡有了家,有了亮堂的飘窗和舒服的沙发,心却总像是被什么悬着,落不到实处。不论面朝哪个方向,我的步伐,依然在测量着与故乡之间越来越长的距离。

或许有一天,故乡只会蜷缩成记忆里一枚模糊的邮票。即便我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它也不会认出我的模样,不会亲昵地呼唤我的小名。到那时,我的心大概仍会惶惶不安,如无处停泊的舟,飘向未可知的远方,最终燃尽生命所有的光,沉入某一处陌生的土地。




边走边唱之远乡。
《远乡》
爷爷的手心,攥着老茧的暖,
奶奶簸箕里,闻到新麦的甜。
放牛的坡上,云朵走得那么慢,
摸鱼的小河,水花溅湿了夏天。

睡懵的黄昏,晚霞烧红了天,
冬天的墙根,阳光晒软了砖。
放学铃一响,书包飞成了箭,
雨水漫过脚背,数着裤线的深浅。

月光当幕布,藏起小小的胆,
冰面摔个跤,疼也笑着喊。
野兔窜过田埂,惊散了秋日的晨烟,
树荫漏下的风,吹散了瞌睡的脸。
这些零碎的画儿,刻在我骨头里面。

可脚步一迈开啊,往哪走都是远离,
像风筝断了线,飘在天空里。
故乡成了地图上,一个模糊的点,
回望一眼,心就缺了一小片。

背上旧行囊,装着偶尔的念,
挤进高楼里,日子像陀螺转。
故乡是驿站,歇口气再向前,
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中年。

再推开那扇门,多是送别的筵,
熟悉的面孔,一张张少不见。
老屋歪了墙,小河改了路线,
想说的话儿,悬在嘴边又咽。
他乡安了家,砌了墙围了院,
可心里的迷茫啊,总也吹不干。

可脚步一迈开啊,往哪走都是远离,
像风筝断了线,飘在天空里。
故乡成了地图上,一个模糊的点,
回望一眼,心就缺了一小片。

怕有一天啊,它只在梦里见,
走近了,它也认不出这张疲惫的脸。
它沉默着,像堵无声的墙垣,
再没有一声呼唤,温暖我冰凉的指尖。

这颗心啊,注定找不到屋檐,
像片叶子打着旋,不知落向哪边。
燃尽了力气,化作尘烟一片,
融进陌生的土里,也算一种团圆?
嘿,说背叛太隆重,是它先模糊了从前。

往哪走,都是远离…
往哪走,都回不去…
那声呼唤,散在风里…

D5《宜昌》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宜昌。

上一次在这里落脚,还是疫情中借着随心飞辗转城市间隙的时候。那晚旅馆电视正播着NBA季后赛,杜兰特最后一记压线绝杀失败,加时赛后篮网黯然离场。鞋尖与边界线那两厘米的距离,改写了一个故事的终章——人生中多少这样的瞬间,只差分毫,便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可也许正因为有这些未尽的遗憾,生命才更显得真实而丰厚。

我对宜昌最初的印象,源于小学课本里的葛洲坝。那时还没有三峡,葛洲坝是整个国家的骄傲。后来读《三国》,刘备败走夷陵,才知道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说的正是这里。夷陵,宜昌——名字里藏着山河的脾气与历史的低语。

上一次,我一个人慢慢走过夷陵长江大桥,登上磨基山。林深人静,忽然一阵急雨洒落,我没带伞,只穿短袖,只好狼狈地躲在一棵枝叶稠密的杉树下。江风裹着水汽吹来,泛起微微的凉意。雨很快停了,天光渐开,我一走出山路,便看见一排钓鱼人执竿静立,如雕塑般望向江面。走到西坝路头的庙咀,正逢日落。左边是城市的天际,右边是青灰色的山影,长江在这里分而又合,晚霞如烧,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由的欢喜,久久伫立,不愿离去。

这次原本只将宜昌当作歇脚处,不打算多做停留,但带父亲看看三峡大坝是必不可少的一程。上一次我曾爬上葛洲坝公园的山顶,俯瞰整个电站与奔涌的长江;这一次我们只是匆匆一瞥三峡大坝,但依然能感受到那份跨越时代的沉稳与力量。

宜昌这座城市,自新中国以来便与水电二字紧紧相连。它的水电史,是一群人、一座城,从无到有、由小至大的梦想实践史。

一九五八年六月,龙泉柏临河边,宜昌县水利局的刘国敬带着一群人筑坝引水,用自制木制水轮机建起第一座十千瓦的微型水电站。如同一粒种子落入泥土,宜昌的水电之光从此萌芽。

同年九月,汤渡河水库开工。一万七千人用肩挑手扛,两年后于东山寺建起第一座万千瓦级水电站。没有钢管,技术员李先发便将杉木锯块拼接,做成木质压力水管——那个年代的人,信手拈来都是创造。

从红桂香电站的一束微光,到葛洲坝的奔腾轰鸣,再到三峡大坝的世纪工程,宜昌一步一步,把电都二字写进山河之间。功在当代,利泽千秋。而遥远的下一个更加恢弘的雅下水电站,也正在未来的蓝图中静静等待。

我把故事说给父亲听,父亲望着江面不语。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想起那些曾经用木管引水、以人力移山的人们。他们沉默地走进历史,却把光和暖,留给了我们的时代。




边走边唱之宜昌。
《宜昌》
千载夷陵烟雨茫
青山巍巍水苍苍
一曲号子出西陵哟
灯火点亮半壁江

古来兵家必争地
石碑烽火映长江
三国夷陵狼烟起
至今犹闻战鼓响
屈子昭君故里情
文脉悠悠透茶香
三游洞中诗千行
墨池犹见砚台光

水至此而夷 山至此而陵
葛洲坝起 银河落凡尘
三峡门户 高峡出平湖
万千明珠 照耀中华路

木轮转出星河梦
万人挑灯战大江
铁臂劈开千重岭
银线穿云连八荒
四十昼夜敦刻尔克
民生公司救存亡
现代愚公移山志
世界电都美名扬

夔门风云聚
峡江日夜流
灯火万家时
明月照归舟

从军运粮船 到输电光芒
两千三百载 不改是担当
水起云飞扬 再续新篇章
世界级宜昌 扬帆再启航

D6《重庆》

重庆是一座让人恍惚的城。明明已将洪崖洞踩在脚下,却仍四下张望它在何处;才刚踏上奎星楼的平台,一低头,竟看见数十层的高楼从脚下直坠下去,惊得人一阵晕眩。

我沿着嘉陵江慢慢行走。江水是浑黄的,像泡了很久的茶汤。路过一群游泳的人,他们聚在一块大石头上说笑、热身,然后纵身跃入江中,如鱼得水。我走过黄花园大桥,桥下有老街区斑驳的印记,像是时光无意间留下的草稿。公园里有人打太极、有人下棋,也有人只是坐着,什么也不做。

走到李子坝时,地铁正从楼宇腰间穿行而过。许多人举着手机等待那一刻,我笑了笑,没有停留。一直往前走,直到佛图关,再爬上鹅岭公园那座高高的观光塔。

站在塔顶,整座山城在脚下铺展。楼宇层叠、山峦起伏,江水迂回如一道温柔的缝合线。我就这样站着,从日暮时分直到天光收尽,看灯火一盏一盏亮起来,仿佛大地升起繁星。

那一日,我只是用脚步丈量重庆。没有目的地,也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兴之所至,便是方向。在这座奇幻与烟火气交织的城里,我没有牵挂,亦无任务,像一个字的闲笔,一段意外的留白。

但我终究没有推开任何一家火锅店的门。一部分是因为不愿面对一个人吃火锅时那略带尴尬的安静,另一部分,则是出于对重庆辣心存敬畏。吃辣这件事,也要讲缘分的吧。

上一次来,错过了那家老茶馆;这一次,依然错过。作为一个喜好摄影的人,我常觉得那样的老茶馆不仅仅是一个场景,更像是一张等待解答的考卷——如何拍出氛围?如何抓住一瞬之间的神情?如何在所有人都拍过的角落,看见属于自己的构图?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走进那个考场。那就留给下一次吧。

山城依旧在那里,老茶馆也是。而我,也还在路上。







边走边唱之重庆。
《重庆》
清晨的雾锁住了码头
石梯坎爬满岁月的褶皱
吊脚楼在崖边晃着年头
谁家火锅沸了半座楼

重庆啊 魔幻得不像话
轻轨穿过几家阳台的花
导航迷路在立交桥的岔
故事在防空洞里发了芽

黄昏时索道渡江的风
吹散陪都年间的炮火声
茶馆里麻将撞碎了夕阳
板凳面摊蹲着江湖一生

重庆啊 野蛮地生长吧
屋顶上长出路通往霓霞
雾里点灯是人间的话
梯坎上下踩响生活砝码

码头郎扛起三江的浪
棒棒军挑碎山城的重量
旧墙拆了又起玻璃墙
可拆不掉那碗油辣香

夜淹没了洪崖洞的灯
九宫格里滚着沸腾的人生
你说这城太颠太不真实
却把魂留在了某级台阶 某次雾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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