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4900米，气温零下20摄氏度，空气中含氧量只有地面的一半——这是传说中的可可西里，在蒙语里的意思是“青色的山梁”。在杭城，有28个人刚刚从那里归来，10月初，他们开着8辆车，花了16天，横穿了有“地球第三极”之称的可可西里。

　　16天里，他们遇见过羚羊的尸骨、徘徊的棕熊和并无恶意的野狼，注视着前方“可望而不可及”的终点，还有远方不断变化的绮丽景色。越来越少的干粮，越来越空的储油罐，以及问题越出越多的车辆，还是始终不知道何时能到达的终点折磨了28个人的神经很多很多天。

　　但归来后，相聚时，每个人都说自己变了。

　　剧透一：搭帐篷

　　10月5日，他们到达青海和新疆的交界处，然后从芒崖进入，穿越阿尔金、可可西里、那曲，从双湖出来，历时16天，平均海拔在4900米以上。

　　带队的团长是杭州户外运动协会会长何军，他说，地球上有60亿人，穿越3个无人区的不会超过100人，这里有很多悬念在，这是吸引我们的地方。“因为没有到达，所以神秘。”

　　这支队伍分成车辆中队、营帐中队、医疗中队、新闻中队和炊事中队。其中负责炊事的是杭州“跳舞男孩”服装公司的董事长，他讲的趣事最多——

　　在平地，我们搭好一个帐篷是25分钟，但到了海拔2500米以上时，搭一个帐篷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是高原反应，当地平均含氧量不足平时一半，上去第二天3分之一成员就发生高原反应。

　　我们有两顶10人帐篷，两顶5人帐篷，以及20几张折叠床。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一根一根钢管搭起来的，我们每天都要花4个小时在搭收帐篷上。因为帐篷里有很多空气，每天我们10多个人就唱

　　西藏人收购青稞时的一首歌，我们称为踩芹菜之歌，因为很像小时候踩芹菜。（何团长很陶醉地在一边哼起来）

　　虽然睡在帐篷里，但外面是零下20度，帐篷里也是零下5度的。董事长说，“就像天天睡在冰箱的冷冻柜里一样。”

　　剧透二：炊事

　　海拔4900米的可可西里，气压和含氧量都很低，水烧到70度就开了。在团长何军的记忆里，他们曾经用2个汽油喷灯花3小时煮了一锅粥，才勉强熟了。“这还是头几天，能有饭吃。”他说，从第四天开始，喷灯就坏了，连修带使，到第八天彻底罢工。后来的8天里，28个人一直吃干粮过活。“平均零下20摄氏度的气温下，所有的干粮吃起来都是一个味道——像石头。”说着这话的时候，何军在不停地嗑瓜子，他说自从可可西里回来后就这样。“以前我不这样，但现在一见到吃的就停不下来。”饥饿也许不是可可西里之行记忆的全部，却绝对是一个符号，已经铭刻在他的身体上了，还有另外27个人的身上。

　　剧透三：恐惧

　　采访的2个小时里，5个男女一直在吃东西，没停过。何团长说，我们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什么叫恐惧吗？恐惧就是你眼看着食物和油越来越少，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从第8天开始，我们就以为明天就是终点，但依然开了8天。”

　　“你知道什么叫无助吗？就是除了自己人，你永远都见不到别的人，你的世界只有28个人。”何团长说。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不是身高和长相，而是性格和毅力。我们28个人中，很多人都是企业家。挑战自然，能培养一种敢于挑战并征服困难的精神。未知才是可怕的，你迎难而上并征服了它，以后在工作和生活中，你觉得还有什么会可怕？”

　　延伸阅读：

　　新闻会客厅：带着美女电台主播和前空姐签下生死状 70万闯荡可可西里

　　杭州户外运动协会会长、此行团长 何军

　　杭州跳舞男孩服饰有限公司董事长、此行营帐中队队长 王东伟

　　前大韩航空公司空姐、此行成员 姜娴

　　杭州民间组织——市户外运动协会28名成员花了16天，开着8辆车，从青海格尔木出发，到走出纳木错，完成了三大无人区（阿尔金山、可可西里、羌塘）的穿越。这28人中，平均年龄是22-47岁，其中有14人是杭州人，他们中有身价上亿的企业家，有越野拉力赛冠军，有原子弹专家，也有每年能赚100万美金的美国牙医，还有美丽的电台女主播和前空姐……在他们每人签下生死状后，在经历无数饥寒和恐惧后，他们平安归来。

　　昨天下午3点-4点，此行团长何军以及成员来到了新闻会客厅。

　　狼很可爱地围着你撒欢

　　主持人：16天里遇到什么？

　　何军：在阿而金时遇到3个人挖金矿的，他们的车陷进泥里，原地等待救援11天了，我们给他们补充了食品和通讯设备。除此之外，还遇到熊、狼和数不清的藏羚羊，在那里，狼就像宠物一样围绕在你身边撒欢，你就感觉像时空穿梭一样。

　　姜娴：他们都很可爱，一点都不像狼。

　　主持人：拍回的照片里好像有很多动物尸骨？

　　何军：太多了，如果按照当地价格，把路上的牦牛、藏羚羊的头带出来的话，至少能卖100万。但我们忍疼割爱没拿，坚持不带进任何东西，不拿走任何东西。

　　28人团队中有6名女孩，她们是润滑剂

　　主持人：28人团队中有6名女孩，大多是85后。按常理，女孩体力相对弱，走这样的行程容易成为累赘，为什么还要带女孩呢？

　　何军：你知道发动机的工作原理吗？为什么高原上发动机会经常坏，因为气压气温低空气干燥，机器做活塞运动时是干磨的。换句话说，高原上气压低，环境恶劣，男人们很容易吵架，有女孩后就不一样了，她给你倒杯水，朝你一笑，一天的疲劳就没了。

　　开销花费70余万

　　主持人：这次出行开销大吗？

　　何军：加上前期汽车改装的费用，共70万吧，都是自费的。这种地方没行情，你开什么车，带什么装备，用什么方法，其实挺花钱的。但去可可西里是无价的，我给你100万玩，你敢不敢去？不敢，因为你无法相信他能否把你带出来。

　　你不能让喜欢吃面包的人去谈吃比萨是什么感受

　　主持人：虽然费用没想象的惊人，但这几十万对普通人来讲是笔不小数目。王总是企业老总，何会长是研究所所长，像你们这样有地位和社会财富的人从事探险活动的还挺多的，最典型代表是万科的老总王石，我看网上有很多关于他的评价，说这样的行为就是富人游戏，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何军：首先，做这种事情是很小众的，觉得我们有病和不可理解的想法是正常的。因为他是站在大众角度去理解小众的事，这是一个不公平的对比。你不能让喜欢吃面包的人去谈吃比萨是什么感受。

　　世界上很多事是必须有人去完成，我不能说我肩负使命感吧，但我们具备这样的能力和条件，主观上又有愿望，我觉得就必须去完成。登珠穆朗玛峰的永远只有一小拨人，这无可厚非，你不用去讨论它的对与错，只有从内心来讲，你觉得值不值。

　　第二，对王石这种行为我非常赞同。王石登上珠穆朗玛峰，耗费大量财力物力，有人说是很多人在伺候他，其实登过雪山的人都有经验，再怎么伺候没人有那体力把你抬上山的。王石60岁了，能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这是他的能耐，他的收获只有他知道。何必呢，人家做得好，你应该去羡慕，为什么要批驳？

　　我认为这不是富人游戏，我们还没到这层面，富人不是这个玩法的。这只是在精神追求到一定程度，物质可以基本满足的情况下做的事。与其花费两次三次到三亚的费用，还不如来次刻骨铭心的无人区之旅，让你记忆一辈子。

　　所以王石这样的人我很欣赏，我能理解他的享受，我站在他的高度上。当然，他站得更高，我也没看明白，但他一定是有高度的，不可能让所有人理解。

　　记者手记

　　2个小时的谈话，一直聊得很愉快。将近尾声，主持人随口一抛，却是相当尖锐：“你们觉得，这是不是富人游戏？”

　　坐在下面的我心里一紧，咯噔一下，我仔细瞅着何军的脸，说实话我怕他翻脸，但他没有，他的嘴角荡漾开了笑容，自信而且有力。

　　主持人开玩笑地说：“我在套你们话呢！”

　　但他还是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很小众的事，觉得我们有病的想法是正常的，你不能用喜欢吃面包的人去谈吃比萨是什么感受……”

　　3个人都很坦然，而且自信，就像负责摄像的马会强测试无线话筒时说的一样：“底气十足，铿锵有力。”这也验证了何军的话：“在生活中，当你的车坏在荒郊野外时，当你一个人孤立无援时，一个去过可可西里的人和没去过的人，他的状态是一样的么？”的确是不一样的，而且是用钱买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