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巴哈杜尔·谢尔占,或许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年过八旬的尼泊尔老汉的名字,但是他即将挑戰的地点你却不可能不知道:珠穆朗玛峰。这是一场82岁对8848米的较量。这一边,是以登山、以宣扬和平为己任的老翁;那一边,是人人敬仰的世界屋脊。连接它们的,则是一颗勇敢而不老的心。
2008年,谢尔占(左)和三浦雄一
登顶,至死方休
与一般那些年过八旬的老人相比,奔向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谢尔占精神矍铄。他看上去应该年轻10岁甚至更多。唯一随着岁月增加,也显而易见的,是他那心系世界的热忱。“我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最主要目标,就是为了世界和平,”谢尔占解释说,“我的决心就是登顶,至死方休。”
之所以如此看重和平,可能跟谢尔占的生平有关。曾经是士兵的他,早年间就已经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和平的宝贵。然而,就像国土面积不过140800平方公里的尼泊尔无法在世界地图上一目了然一样,谢尔占的名字在世界登山界也是名不见经传——直到他站在珠穆朗玛顶峰,创下世界登顶珠峰最老者纪录后。
那还要追溯到2008年5月25日,当时76岁340天的谢尔占抵达了他向往已久的终点,第一次领略了地球最高端的险峻。他用任何人无法复制的方式给自己庆生。那一刻,怀揣了半载人生的梦想终于在寒冷中实现了。然而,谢尔占的壮举一开始却没有进入吉尼斯世界纪录中。2009年出版的世界纪录大全中,谢尔占的名字被一个日本人三浦雄一郎取代,这无疑给了尼泊尔人当头一棒。
当年,谢尔占出发前往伦敦讨说法。正像一位哲学家评价自杀者时说的哲理,“连死都不怕,还怕活吗”一样,谢尔占征服了世界上最高的自然造物,区区的长途旅程根本无法阻止他为自己证明的决心。老人返回尼泊尔,将登山时的计划、照片、目击者证词、媒体报道事无巨细的搜集起来,一起摆在了评判者的眼前。
“我一直坚信我会得到承认,”谢尔占坚定地在家中对前来采访的美国CNN记者说,“原因?因为我就是那个攀登上珠穆朗玛峰的最年长的人啊!”8月,吉尼斯官方向谢尔占发来了确认,老翁手握着迟到的证书,终于释怀了。2010年版的世界纪录上,谢尔占的名字就会占据一席之地,他为此追求了50年的一席之地。
1960年代时,年轻的谢尔占就与登山结下了不解之缘。他面对的是尼泊尔境内的道拉吉利峰,海拔8167米,为世界第7高峰。谢尔占作为政府联络专员,与一组瑞士远征队踏上了旅途。正像巴西人天生会踢足球,芬兰人天生爱拉力赛一样,尼泊尔人似乎注定是最接近天的人。全世界14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有8座位于这个以杜鹃花为国花的印度教之国,尼泊尔人于是天天与“海拔”二字打着交道,又由于英语也是这里的官方语言,他们与世界的冒险者们也非常容易的产生了合作。
“我始终认为这样的纪录应该属于尼泊尔人,”谢尔占诉说了重燃他梦想的原因,“在尼泊尔人分享了最年轻登顶珠峰,最快登顶珠峰,最多次登顶珠峰这些纪录后,我更这样认为了。”72岁的谢尔占开始了像职业运动员一般的体能训练。值得一提的是,谢尔占的体能训练可没法像詹姆斯、梅西(微博博客数据)他们那样有高级体能师的亲身指导,老人家靠着最简单却又是最实用的方式训练着自己:徒步行走。谢尔占从尼泊尔北边走到了南边,又从东边走到了西边。20天,他就走过了1028公里。要知道,他已经72岁,而且尼泊尔全是高山地带。“医生说我不能登到3000米以上,否则健康会有问题,”谢尔占说,“我压根不信,这反而更坚定了我的决心。”
坚定的谢尔占在2008年实现了愿望,他将自己的传奇告诉了17个孙子和5个曾孙子。5年之后,谢尔占又出发了。这一次,他守望的还是那最年长的世界纪录。
三浦雄一郎 我只想挑战自己
就在尼泊尔,一个外国人也在仰望着珠穆朗玛峰。而这个叫三浦雄一郎的外国人,一定密切关注着谢尔占的进展,因为这个1932年出生的日本老人,也在追逐着同样的梦。或许二人在人生的前半段毫不相识,但是珠穆朗玛峰却将他们在人生的晚年交织在了一起。是的,当年那个一度挤掉谢尔占纪录的日本人,正是三浦雄一郎。2008年5月26日,三浦比谢尔占晚了一天登顶珠峰,但日本人的名气更大,这似乎帮了他一度书写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忙。吉尼斯那边人的惯性思维不难以理解,翻看此前的纪录就会发现,保持者还是三浦爷爷。2003年时,70岁的他就登上了珠峰创下纪录。
三浦雄一郎确实不简单,他在1970年代就因登山而闻名世界。他甚至在珠峰南坳8000米处滑雪下山,“顺道”拍摄了难以复刻的《第一位滑雪下珠峰的人》这部纪录片,一举拿下了1976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大奖,名骚一时。为何有此创意?因为他老爹就是日本著名的滑雪传奇人物!他的儿子也是自由式滑雪运动员!
相比于默默无闻,连登山器械都因经济拮据而凑不齐、凑不好的谢尔占,出了好几本书,有着个人网站和运动家族血脉,甚至还和奥斯卡结缘的三浦雄一郎在攀登时获得了更好的装备和关注。但这并不能否认这位老翁自身的能力和毅力同样强劲。2009年时,三浦在滑雪中遭遇了严重事故,一度导致他心律不齐,两度接受心脏手术。话到这里,对于一个本就夕阳红的老者而言,极限二字似乎将成为禁忌。但三浦却接受了以负重、自行车训练为代表的康复训练,一步步重返极限之旅。
“80岁,是第4个20岁,”三浦雄一郎如今又一次踏上了攀登珠峰的征途,这一次他是在3月份时宣布了决定,赶在了谢尔占之前。在3月14日于东京的发布会上,他充满信心,“我的肌肉力量和体力都比70岁时好。我并不会局限于什么最高年龄纪录,我只想挑战80岁的自己。”
三浦本人对所谓的最年长世界纪录看起来并不介意,因为他一旦成功,凭借3次登顶、且都是高龄时期的成绩就足以载入史册;相对而言,经济拮据的谢尔占在出发前还在四处借钱筹资。三浦和谢尔占,或许可以看做来自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人生起点有着极大的不同,却在人生的后期迈向了同一个顶峰。这个顶峰,是珠穆朗玛;这个顶峰,是自己心中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