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赛
马
节
的
怪
物
•
可能因为海拔过高、交通不便、住宿条件简陋等因素,
这几天在赛马节上只看见寥寥可数的几个过路的内地游客,
基本都是班戈县的本地人。
我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几天都混迹在节日人群的远方来客。
所以感受到的赛马节气氛相对原始,并没有太多逛景点的那般“虚情假意”。
反而二狗本人险些成了景点
我时常去看热闹
但往往变成了被看的热闹
人们目光的焦点总是从赛马、唱歌比赛转移到我鼻子的小铁环上。
“哟~牛成精了。”
面对那一张张瞠目结舌的面孔,好像猪八戒进女儿国时的情景。
当然,在藏北大草原碰见这种怪物的机会难得,还有争相合影的。
有时一群小孩儿把我层层包围,边观赏边讨论。
不知他们是不是体验到了第一次逛动物园的快感,
反正我是有一种成为动物园“展物”的既视感。
不过我却在实战中挖掘出一突围的妙招:
只要掏出相机给他们做拍照状,
眼前的观众如泄洪般刹那间消散。
好似掌握了某种超脱的魔力,极其过瘾,屡试不爽。
初期尤其严重,如果不把自己裹严实点,拍出的照片总是有种:笼中怪兽第一视角的错觉。
到了尾声似乎人们觉得这鼻子带环儿的怪物既不会叫,也不会杂耍,便失去了兴趣。
忽然间有一种从聚光灯、红毯坠入凡间的失落。
在茫茫人群中
我却发现了一位真正的明星
去年央视热播了一部关于西藏的纪录片 ——《极地》,其中一集讲述了一位说婚人的故事 —— 占堆。
说婚是在婚礼上,用一种口头说唱,祝福新人的形式,并且回答人们关于生活的种种问题。
婚礼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晚上,至少12个小时,说婚人要一直唱诵婚礼颂词。老人不识字,说婚的本事是爷爷放牧时一句一句教给他的。
(图片来源于网络)
占堆老人被请来为赛马节开幕式做开场白。
我们在赛马节碰面过很多次,
每次我都叫他一声“巴拉”(藏语:爷爷),
然后那慈祥的笑容便挂在他的脸上久久不会退却...
岁月在老人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皱纹
但那纹路却坚韧而有活力
显得精神矍铄
•
噶
玛
德
庆
平
措
的
村
子
•
第一天在人群中闲聊时,认识了赛马节的第一个朋友 —— 噶玛德庆平措。
快二十岁的藏族小伙,瘦高的身材。今年考上了大学,但是汉语说的总是隐晦难懂。
他的家住在纳木错湖畔的一个小村子。这次与同村的人来赛马节,开幕式的牦牛方队都是来自他们的村子的。
可怜的二十头牦牛乘坐着两台大卡车,在搓板路上蹦了几个小时迪才来到这里。
本就腼腆的性格还要在喧嚣的人群中来段“艳舞”,看面色都忧伤的很。
如果拉萨地区的家养牦牛是M码,
那藏北的家牛就是L了。
当然,这么算的话,藏北的野牦牛就应当属于XXX........L吧。
不过这些“模特儿”的经纪人却没那么憨厚,看我拍的兴起,欲找我收出场费。
不得不称赞“经纪人”的经济头脑,转的比刚上过油的转经筒还快,好像错过任何一个商机都是犯罪。不亏为一村之长。
不过仗义的噶玛德庆平措替我摆平了这事儿,“赛马节上那么多人都在拍照,你每一个人都要收钱吗?”
不禁想起有一年去纳木错的路上,在路边用手机拍了几张以羊群为主角的风景照,离开时被牧人勒索钱财,理由同样是:羊是他家的,拍就要给钱!
利用旅游资源带动经济发展无可厚非,而且对于西藏这种得天独厚地域,旅游往往是很多地方经济的中流砥柱。
但思维应与时俱进,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只能是一锤子买卖,时间久了,名声臭了,想再挽回不是易事。类似的反面教材内地比比皆是。
噶玛德庆平措说我可以在他们的营地搭帐篷
这里与“帐篷集市”相隔几百米,静谧了许多。可能因为牦牛的缘故,组委会给他们开了“后门”,并没有被合并到指定的营地区。
但是甭管睡哪,厕所总是个问题。
在赛马场的一侧,经常可以瞭望到一对对雪白的大屁股,不分日夜,不分男女,大家其乐融融的上着、聊着。
每当看到如此和谐的画面,心中不禁感慨:一切墨守成规,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Cao!又踩屎了!”
对逐水草而居的牧人来说,帐篷是极其重要的家当。
这种用牦牛绒织成的氆氇,质地粗厚,防水又透气,黑色可以有效吸收光热能,也便于支拆、托运,在牧区十分普遍。顶部的天窗是“抽油烟机”,下雨时拉下开关的绳子即可,科技感十足。
牦牛绒制成的帐篷舒适度远高于专业的户外帐篷,只是自重是弊端。
我被邀进他们的“家”
我坐在帐篷内左侧的“阳帐”(藏族风俗)。
人们从木箱里拿出了所有食物,通通的摆在我的面前。
险些被牛肉、羊肉、酥酪糕、拉拉、油条...这些美食活埋。
里圈儿被美食环抱,外圈儿被人们围拥,即幸福又有些难以为颜。
(右边这个是我另一个朋友兼翻译 ——斯秋次仁)
可能很多在物欲横流环境中生活的人,难以想象这种来自陌生人、不含利益关系的友好(前提是他们喜欢你,说完这话脸皮又厚了两寸)。
总有人问我,“你这是白吃吗?”
难道吃完买单,然后让感觉被羞辱的主人赶出去?
多少藏区的孩子被这种人龌龊的价值观玷污,张手找游客要钱的。
其实回报的方式很多,例如给孩子的一颗糖,或者用无限流量开几个热点。最重要的还是用诚挚的心去对待友谊,路上认识的很多朋友后来都一直保持联系,我想这跟钞票无关。
每家制作的风干牛羊肉味道就如人们的性格,各具特色。
这家尤其对胃口,连肥肉都觉得可口。
生的牛脂肪、羊脂肪轮番在我嘴中欢快的咀嚼着。
孩子王的属性又被激发,
村里的孩子们十分热衷于我。
就连躲在帐篷里避雨的闲暇,帐篷底下的缝隙里也会时常冷不丁的冒出几个小脑袋...
“来踢球...”
这个小姑娘叫格桑梅朵,
剪了一个“安能辨我是雌雄”的发型(两侧头发刮光了),
诱导我开始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后来混熟后发现她有双犹如动漫人物里才会有的、
大到夸张的水汪汪眼睛,
还有一张极具现代美的大嘴,
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这一个是我的“队友”——格桑旺吉。
总是拿他的足球来“引诱”我。
每天在4700米的海拔,
喘的跟孙子似的,
没事还要表演个倒钩,
差点把腰子摔碎。
过了几天才觉闷,
原来是给他做了几天私人教练。
这个看你一眼,就能将你的心融化掉的小姑娘叫岑颠。
虽然我坚信那甜美的笑容绝对可以疗伤,
但想博她一笑却难如上青天,是件极其害脑细胞的事儿。
可能正因为如此,那难得的笑容才会深深的刻在记忆里,时常忆起来陶醉。
几个小朋友的穿着打扮更具牧区特色,
引得很多当地人也争相拍照留念。
此时在格桑梅朵身上居然还看出了明星的潜质。
噶玛德庆平措邀请我和他一同回村,参加过几天村子里举办的赛马节,但是因为行程的缘故,遗憾的推却了。
(原来牛里也有“夜猫子”)
和嘎玛德庆平措村子的朋友生活了一个星期,
每天都在一种欢快而赋有家庭温暖的氛围中度过,
导致离开后,孤独感严重侵袭。
•
赛
马
节
真
的
有
赛
马
•据说很多乡级、村级的赛马节其实就是个“弥天大谎”,压根找不到马的踪影。
但是班戈县的赛马节确实有赛马,而且每天上午都有比赛。
昨晚玩的太嗨,酒劲还没醒过来,
哪有兴致还去跳舞,
拎着马扎儿去看会赛马再好不过。
不得不佩服内地老板们对商机的灵敏嗅觉,
谁会想到来藏北大草原来卖望远镜呢?
这位大婶儿对赛马表现出高于他人的极大热情,时刻关注着场上形势,不知是不是在哪匹骏马身上下了注。
只是脚下那可怜的塑料板凳显得过于单薄,为她捏一把冷汗。
这天举行的是耐力赛,具体多少公里我也没弄明白,反正从骑手出发后消失在天际,到再次出现,一共用时近三个钟头。
间隔的时间里也不知道人们到底在看什么。
耐力赛,为了给赛马减轻负担,骑手往往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几十斤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只当是背着个导航。
西藏马本身就头儿矮小,如果换个大汉来骑几十公里,估计早就跑成“窜地鼠”了。
在这样大型的比赛中如果获得了名次,对于孩子来说,这难忘的经历必将为日后坎坷的生活增添了更强的自信。
但不在丰厚的奖金中迷失才是最重要的。
(“老娘蹄子都跑出血了...” )
( “宝贝儿,我来为你抚平伤口”)
这个没取得名次的小骑手,
脸上满是失落,
但我觉得那神情,
更多是在同情他的搭档。
此刻,没有埋怨,
他们只是相互依偎的心灵伴侣。
大叔虽然充分发扬了重在参与的体育精神,
但这帅气的牛仔气质,如果换个项目去参加选美大赛,
谁敢保证他不会所向披靡、摘得桂冠呢?
•
帐
篷
宫
殿
•
赛马场的主席台后面,同样有一片帐篷营地。
但是与几百米外、我们之前提过的那片帐篷相比确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帐篷的外观显得富丽堂皇,
就像是一座奢靡的宫殿群。
大部分都是用白色的帆布制成,表面绣着精美的藏式图案。最大的估计有几十平米,有前廊、门厅。最值得称道的是盖中盖式的“空调系统”,帐篷外再搭一个顶棚来遮阳降温。
这其中一小部分是组委会的办公场地,另一些则是“土皇帝”们寝息、玩乐之所。夜夜笙歌,犹如天上人间。
一天中午,我从这些帐篷前走过,门口碰见两个汉人,眼神迷离、满身酒气。自称是“土皇帝”家的奴才,称我们为“群众”。
没讲两句话两个人架着我胳膊,要把我拖进帐篷去吃酒。这哪是邀请,赤裸裸的绑票嘛。我讲明还有事情要办,依然无法阻止他们的为所欲为。直到我称要报警,才有所收敛。
自古以来总是有一众人将“谄上骄下”
作为至理名言。
这话也许说的有点过,
但即便主观意愿是好的,
可任何施于“群众”的为所欲为行为
都令人发指。
没想到的是,凡是在主席台前举行的项目,居然全程都有电视台录像。
每天节目开始的时间表并没有固定,这似乎要看“土皇帝”们何时粉墨登场。
此时主席台下所有寻乐子的“群众”,角色突然转变为“群众演员”,但只能被限制在“安全”区域外配合演出。
这对于没有望远镜的人们来说,着实有些无聊。
“班戈县歌唱比赛现在开始,首先感谢我们亲爱的领导...”
主持人激情四射的开场白,
也是块当领导的好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