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达·卢切薇姿:为女性登山运动抗争的一生 - 山伍成群 - 8264户外手机版

  山伍成群

出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波兰非凡的女登山家旺达·卢切薇姿(Wanda Rutkiewicz )对暴力死亡并不陌生。她于 1943 年出生于立陶宛,很快她和家人就搬回了波兰,她在饱受战争蹂躏的弗罗茨瓦夫长大。在她5岁那年,她哥哥拒绝让她和他及他的朋友们在一座被炸毁的房子里玩。她泪流满面地跑回家去找她的母亲,她跑了出去,但为时已晚,男孩们正在玩的炸弹爆炸了,炸死了当场所有的人。


旺达·卢切薇姿。? Public Domain


聪明又健壮的旺达在学校很爱运动,参加过跳高、铅球、铁饼和标枪比赛。1964年,她入选女排队出征东京奥运会,但一直没有去。她的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同的热情,这将塑造她的人生轨迹。
18 岁那年,一些同学带她去了Husyckie Ska?y,这是波兰西南部一个有岩石、森林和山脉的美丽地区。在那里,她发现了登山运动:“从那一刻起,我就完全被攀登迷住了。这段经历引爆了我的内心…...那些早期的攀登岁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们过去常常在山洞里过夜,因为我们中没有多少人拥有睡袋,只能在篝火前取暖。气氛很棒。我喜欢所有其他登山者,并且感觉到他们也喜欢我。我是一个真正的团体的正式成员。“


随着旺达经验的积累,她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她向西旅行,穿越铁幕,在阿尔卑斯山和挪威攀登,1968 年,她和她的登山伙伴哈琳娜Halina Krüger-Syrokomska 完成了Trollryggen 东部山壁路线的女性首次登顶。旺达来自波兰,这也是一件比较特别的事情。


尽管是一个贫穷的共产主义国家,波兰却培养出了许多登山者,他们在高山上完成了惊人的事情。这些登山者在 1970 年代和 80 年代取得了自己的成就,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核心成就,但却往往付出高昂的代价。其中包括捷西·库库奇卡(Jerzy Kukuczka),他在 1987 年成为第二个登上所有 14 座 8000 米山峰的人,两年后,他在洛子峰坠落身亡;还有在喜马拉雅山脉率先进行阿尔卑斯式攀登的欧特克·库提卡(Voytek Kurtyka);以及专门从事冬季攀登的塔德乌什·彼得洛夫斯基(TadeuszPiotrowski),他于 1986 年在K2乔戈里峰遇难。
旺达在K2大本营。? Individual Photographers/Vertebrate Publishing


登山者在波兰受到尊敬,部分原因是展示了旅行和逃离当时社会环境的可能性,以及向世界展示了波兰的力量和意志。旺达是这场运动的一部分,但通过她的攀登,她也在攻克另一个巨大的屏障。1973年9月,旺达与一支全是波兰女性的队伍一起攀登了艾格峰北壁。在三天的时间里,这三名女子爬过瀑布,在低至 -10°C 的温度下过夜。3人都遭受了体温过低和冻伤,但这只是旺达的开始。


“我热衷于和女性一起攀登,因为当我和总是希望带队和寻找路线的伙伴一起攀登时,我失去了所有的责任感。”


作为一支女子团队,在艾格峰取得的成绩对旺达来说至关重要。在当时攀登是男人的世界——而旺达是一名女性主义者。她是女子登山界的冠军,提倡女性团队和女性化攀登。她的观点强烈而明确:”与女性团队一起攀登艾格峰北壁与由向导甚至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REInholdMessner 来带领的完全不同。我们女性在山峰上没有独立和自给自足的坚实代表之前,怎么可能期望世界能不分性别地来区分优秀的登山者和一般的登山者呢?实现了这个,然后才能公平竞争。我天生就是一个竞争者,但我想要公平的规则。“


为了发展这种公平竞争,1975 年,旺达率领一支全波兰女性探险队攀登了巴基斯坦喀喇昆仑山脉的迦舒布鲁姆 III 峰(海拔 7952 米)。这些女子不知道她们在穆斯林国家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因此她们将她们的旅行与波兰男子前往加迦舒布鲁姆II峰的探险结合起来。令人高兴的是,事实证明她们的性别不是问题,因为当地人“不认为我们的女士是女性,而是白人男性中的女士。”


迦舒布鲁姆III峰探险取得成功:旺达和Alison Chadwick-Onyszkiewicz、Janusz Onyszkiewicz以及Krzysztof Zdzitowiecki 一起登顶。但这次旅行充满挑战,因为旺达并非具有天生的领导力,围绕她将女性的成功与男性的成功区分开来的热情引发了冲突。旺达意志顽强,坚定不移,这使她成为一名优秀的斗士和攀登者,但在外交或激励人们合作方面并不是最擅长的。


从K2看到的迦舒布鲁姆群峰。旺达是第一位攀登迦舒布鲁姆 III 峰的人,也是第一位攀登 K2 的女性。? Syed Hasan Shabbar,Creative commons


旺达坚持了下来。1978 年,她成为第三位登顶珠穆朗玛峰的女性,也是第一位登顶珠穆朗玛峰的波兰人。1985 年,她攀登了杀手峰南迦帕尔巴特。1986 年,在两次尝试失败后,她成为第一位攀登 K2 的女性。旺达的目标是登上所有 14 座 8 千米高峰。
资助这些开拓性的旅行并不容易,旺达在与瑞士登山队攀登K2时注意到了这种差异。瑞士人有钱没时间,而波兰人有时间没钱。钱让瑞士人的旅行更轻松,山上相对舒适,使他们的探险更像是一个“假期”。相比之下,从食物到设备,旺达和她的波兰同伴们努力赚取旅行的每一部分。


赞助不是一种选择。旺达很内敛,表现出迷人的勇敢来讨好有钱人让她感到挣扎。相反,她开始制作电影来筹资她的探险。1989 年,她参加了前往迦舒布鲁姆II峰的英国女子探险队,在那里她拍摄了纪录片《Le Donne Delle Nevi / The Snow-Women》,记录了女子探险队的日常生活。她是最早在 8000 米处拍摄的人之一。


旺达的生活充实而充满艰辛。她在 1976 年得了脑膜炎,不得不重新学习如何吃饭、说话和走路。1982 年,她摔断了腿,但这并没有阻止她。她下定决心要攀登,拄着拐杖,经历了残酷的11天,蹒跚地来到了K2大本营。在那次不成功的登顶尝试之后,她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她非常坚强。


1982 年,旺达徒步前往K2大本营。? Individual Photographers/Vertebrate Publishing


然而,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旺达形容自己是一个“焦虑的人”。她在珠穆朗玛峰取得成功后,与媒体的激烈争吵作斗争,导致恐慌发作。


她还经历了许多惨痛的损失。1972 年,她的父亲被一对与他同住的夫妇残忍谋杀。


“我小时候不得不面对我哥哥的死,现在又是我父亲的。我不得不看着我父亲溅在墙上的血迹,辨认他残缺不全的尸体。我一直是一个相当焦虑的人,害怕一个人进入黑暗的地窖或一个人呆在大公寓里。我很容易被人吓住。我永远害怕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1982 年,旺达在K2失去了她的朋友兼登山伙伴哈琳娜·克鲁格-西罗科姆斯卡 (HalinaKrüger-Syrokomska)。哈琳娜由于心脏病或中风,出乎意料地在她2号营地的帐篷内死亡。1986 年在同一座山峰上,旺达的朋友兼队友 Liliane 和 Maurice Barrard 成功登顶后在下山途中遇难。1985 年,当旺达试图攀登布洛阿特峰(8047 米)时,她的朋友芭芭拉·科兹洛夫斯卡 (Barbara Kozlowska) 在穿越冰河时溺水身亡。芭芭拉死后四年,旺达回来找到了她腐烂的遗体,并运到了K2 哈琳娜墓地的旁边,得到了体面的安葬。


对于这些经历中的每一个,旺达都努力处理自己的情绪并克服任何非理性的恐惧。但她也知道,在山区,恐惧是必不可少的,她认识到“无所畏惧是一种缺陷”。


“女性知道自己所求”,波兰弗罗茨瓦夫市旺达的壁画。? Andrzej Otr?b982222ski,Creative commons


旺达两次结婚,两次离异,终身未育,她并不是扮演传统妻子角色的人。1992 年,她在干城章嘉峰去世,享年 49 岁。这是她第三次尝试攀登那座高峰,也将是她的第九座8000米。旺达最后一次被看到是在海拔 8300 米左右的雪洞内。不知道她是否达到了顶峰,她的遗体也一直没有找到。


面对山上和山下的挑战,这位非凡的登山者留下了令人瞩目的遗产。她向世人证明了女性在绝命海拔之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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