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故事——颜怀之路(1) - 自驾游|摩旅 - 8264户外手机版

  自驾游|摩旅
引子据我经验,大多数能成行的旅程,都是说走就走。那些呼朋引伴蓄谋已久的,往往最终搁置或是鸽子满天飞。某一年的冬天,我和一个男人,在车子后面装满酒,然后就来了一次这么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些颜怀,陪我们走过了高山,湖泊,大雪,晴天。


出发


追溯起来,那一段旅途起源是某一次酒后吹的牛逼,彼时老叶时常穿梭在甘肃西安成都南宁之间,有时候是自驾,有时候是飞机高铁。同每次喝过酒吹过的牛逼一样,如何起的头我已经忘了,想必那场酒提到的大西北风物触发了记忆中某些开关,我放出了豪言:“下次再开车出发,我陪你一起。”次日酒醒,当时还忙于工作的我开始挠头,至少如果当天就出发是肯定走不了的,而我又是那种承诺兑现不了就会很难受的人。幸好老叶工作极繁忙,一拖再拖,我一度甚至怀疑自己没有机会兑现或者是他已经把这事儿忘了。不知过了多久,某个冬天的周末,在午后无聊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我收到了他的信息:“能走不?”恰好正在休假的我一跃而起,现在唠这个我可不累了啊!


“走喂,今天可以直接干到贵阳。”


“好,不过不急,今天我妈生日,你先过来吃个饭。”


“好好好,有饭蹭吃完再出发岂不是更好。”


“嗯……今天不知道送啥礼物,不如你先帮我写一幅字送过来?”


“……”


话不多说,马上穿上衣服,收拾行李,铺开笔墨纸砚开始干了起来。当半天后华灯初上时,我拿着一幅心经手卷坐在副驾驶位,去蹭饭。车流中,各色的灯火在闪烁,天空呈现一种空旷的幽蓝,掏出天气预报看了看,巨大的寒流正在南下的路上,而我们即将向北迎面而上。冬季自驾,对我而言并不陌生,但是多数是去往云南,那四季温暖的地方,如此一路向北,我能记起的就是2018年的深秋跟陈健恩在祁连山下,人迹罕至的高原,黑云压城的国道。那段回忆涌上心头的一瞬间,我长出一口气,多少有些唏嘘,几年弹指一挥间,每次进入旅程,就像跨入另一个次元的人生,从这城市的水泥森林中出发,去向未知的梦幻。对于旅行,有的人觉得是出门享受,有的人用来调剂生活,而对于我,这是生活的目标,流浪是一种事业,每年的期待,多少鸡毛蒜皮的琐碎、五斗米折腰的背后都只为了出发的一瞬。如果这是事业,那你成功了吗?是否真的可以做那种不停漂流的孤舟?我想起自己出门前,稍一犹豫,最后穿上的是父亲买给我那件从未穿过、老气无比的三防外套,父亲见状居然就没有进行一贯的问长问短批评教育,笑着干净利落的把我送出门,还有孩子那即将开始的期末考试,孩子那送别的眼神,虽然已经习惯我时不时的说走就走却依然带着不舍。叹了口气,我想在流浪这事业上面自己并不够格。是风筝或候鸟,总会回来,这个纷乱的次元里,依旧有太多我们放心不下的东西,那些东西可能却正是得以出发的勇气,生命是悖论,而我如此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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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的大本营,有赛博朋克意味

晚宴

吃过饭已经是八点多,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到达贵阳应该是半夜。老叶一大家子人非常热闹欢乐,我也早已非常熟络,饭桌上洋溢着和谐的暖空气,但是隔着餐厅的门,就是出发的寒夜。我们把老叶的名贵吉他塞进了后箱,我心说:我去,这琴箱也是太笨重了。老叶是我大学乐队的吉他手,二十年前我们因琴结缘,二十年后我们的旅途再次由此开始。这二十年间,我们在不同的空间经历过彼此的长路,象两条射线,重合不多,好在并没有成为平行线。很多年后朋友给你一种重新认识的感觉,但是能成为朋友的,心底一定有某些没变的东西。其实想想世界上这么多人,就犹如宇宙中混乱飞行的行星,本来就没有朋友这种事,只因为岁月悠长中的珍惜,才有了朋友。


关于贵阳


一路无话,车开动不多久老叶就睡着在副驾驶,我想脱离城市对他应该是一种放松。半夜一点多,进城,贵阳。雾很大,进城连续两摊交警,很勤快,看到一只活生生被抓酒驾的,左冲右突却无法从车流中逃逸,两位JC蜀黍温和的一左一右搂着司机的手离去,亲热得宛如兄弟。上一次来这里,是去年十月一个周末,依旧还是老叶,邀请我们看音乐节。我和孩子只买到了站票,两父子在高铁过道铺了几张试卷,坐了一路地板,贵阳音乐节那天有热情的老哥,绿茵草地和妹子们奔放的大腿,狂躁的鼓点,我们在暖阳下懒散的喝着可乐扯犊子。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声音碎片”乐队的音乐,后来那些歌曲陪我走过了不少山头,那是另一个故事。以前贵阳一直只是西行路过的中转站,从那以后这座城市便有了不同的意义,太多城市都是这样。“如果我们不分白天黑夜,唱着情歌一路来看你。”有些情意始终在路上,弥足珍贵。


音乐节

站票

温度是个位数的城市里,一碗羊肉粉温暖了胃部。明天能去到哪里,没人太在意。


来到贵阳住所已是三点,车上一路狂睡的老叶应该是吃好睡好了,居然精神无比的撸起了琴,我唯恐天下不乱的抚掌大笑:“很好,大声点,放开,就是这样,邻居们一定很爱你。”这货咧嘴笑了,一场随性的行走应该算是就此正式开始了,一个人无论在别的地方多正经,在旅途中多少能放下自己的偶像包袱,尤其是跟我这样的不着调在一起,在路上,别问前程。


夜半歌声

早上贵阳的天气是雨夹雪,冷空气如约而至,我们把颜怀在车后箱装了个满,一路向北,目的地:西安。


关于“颜怀”这个品牌命名的由来我自然是问过老叶的,官方的说法是:他在曾受邀约制作编撰《大哉鲁公—颜真卿名碑综录》一书,筹划、监制时,从书品到人品逐渐深入了解颜真卿这位唐代中期杰出书法家,伟大的爱国主义家。在此过程中,恰逢到茅台镇品尝酱香酒,为酱香酒的酒体醇厚,回味悠长,幽雅细致所动,忽然感悟到酱香酒古法工艺和书法艺术同为中华文化精华而源远流长的些许共通之处,萌生了做一款像鲁公书法一样醉人心脾,回味无穷的酱香酒的想法,于是立刻着手研制。书如酒,酒如书,“颜”即颜鲁公,“怀”意指情怀。翻译过来人话的说法是:反正应酬经常都要喝,天天喝茅台太贵了,TMD干脆自己做一款好喝不贵的酱香酒——“这一行,咱他丫的从南喝到北,跨过山河,探友抚琴,过一过李白的干瘾。”


大雾下的贵阳

喝颜怀

秦岭


两个男人的一路,天南地北的侃着,时而副驾驶会响起鼾声,从雨夹雪和暴雨的天气中穿行,生命就此延伸而去,贵阳到重庆,继续向北就是秦岭。这条川渝的路我曾走过太多次,但是如此跟一个男人同去,还是第一次,都说长途旅行能看出一对情侣是否合适,我想对于两个男人同样适用。


路途

路上夜幕在雨中降临,达州是川进陕最后一站,我们随便搜了下,找了个当地名吃:蒸汽羊肉,其实说白了就是粉蒸肉,但是拍出来看着真有格调。小店位于某菜市场二楼,停车打伞上楼,一种凌乱而不失章法的热情,热浪扑面而来,不仅是锅里的蒸汽,还因为川人张口就自带着的生活气息,更有那菜市场饱含着的烟火氛围:那是人们一天劳作后找个馆子驱赶疲倦的纵情,那是邻里街坊吆五喝六大嗓门里的热切,那是我们这两个饥寒交加异乡人的期待。味道非常不错,就是有点麻,非常辣,给的也太多,两个大男人吃不完,老叶一直拿着开水涮掉辣椒,最后喃喃的说吃不下了,今晚怕是菊花残,阿姨说你们可以打包噻!他应到说最好是打折。最后还是打包半份。


也有点赛博朋克

热浪

蒸汽从这个锅里来,蒸熟之后还能用这汤水煮面

天早已黑了,继续出发,某服务区我们下车方便,发现台阶上已经出现碎冰,秦岭作为我国南北的地理分界线,自然现象确实非常明显。18KM的终南山隧道是我国自行设计施工的世界最长双洞单向公路隧道,半夜我们就从此隧道穿过秦岭山脉,凌晨的山中已经是银装素裹,山的那一面,就是长安。


上一次走这条隧道,已经是十年前首去西藏,生命中多少人来了走了,然而秦岭从未改变。


高速路面上开始出现雪块,我往前档喷了几波水,企图清洁掉前挡玻璃的雪和尘土,没成想窗外的寒风已经到达冰点,泥土混合着雪水瞬间凝结于车窗,好像打上了马赛克,我成为了盲人骑瞎马。再不敢乱来,通过冰雾的缝隙中看着路,在白鹿原闷头走着。


白鹿在哪里

两点半,我们到达了蓝田,老叶把我们的身份证递给旅馆前台小妹,说要个双人标间。一天的驾驶大家都腰酸背痛,我伸伸懒腰,拍了拍老叶肩膀笑道:“哥们,以前我出去自驾都是一家人,看来还是哥几个出来玩爽啊,俗话说得好:在遇见合拍的同性之前,都还以为自己喜欢异性……”听到这里,老叶突然停住自己掏手机的动作,转头以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又回头对小妹说:“给我改成两个单人间。”


开好房,忽然我觉得自己又饿了,我问老叶还搞不搞点颜怀,车上还有一大盒羊肉,他摇头快速跑掉了,估计是对我刚才的言语想多了,以为我要灌醉他然后非礼,这世界自作多情的人总是这么多。我去车上翻了翻尾箱,翻出一瓶三斤装的超大颜怀珍藏纪念版,晃了晃酒瓶,没喝完还能有一斤半斤。这款酒我非常喜欢,是用8年的基酒加25年老酒勾兑,早已没有那种辛辣的火气,入口香醇后劲绵长,正适合此时舟车劳顿的我。


我问前台小妹有没有微波炉,她说没有,只给我一双筷子,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我回到房间用水壶烧水,打开水壶盖子把装满羊肉的塑料盒子放在上面,水蒸气升腾而起,将热量带给了羊肉,长安的蒸汽温暖了蜀地的蒸汽羊肉。我是从来不用旅馆杯子的,于是用矿泉水瓶盖喝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哧溜一下,像极了一个酒鬼。或者本来就是个酒鬼。给蒸汽以蒸汽,给岁月以记忆,每次长途跋涉我都喜欢喝一点,像跟另一个自己复盘一路种种。为什么人需要喝酒?他们总能找到各自的理由,生活中有多少惆怅,有多少欢乐,有多少疲倦,有多少未知,就应该有多少种理由。想象这个场景:早上从温暖的南方出发,来到深夜上千里外的白鹿原,下着大雪,白皑皑的苍茫原野已分不清天和地,其间有一小屋遗世独立,你可以从窗口看到微黄的灯光下,有一个翘着二郎腿的老汉,一脸疲惫,用一个塑料瓶盖在房间自己默默喝着酒,一切无声,只偶尔有各种低温气象预警接踵而来敲击着手机铃声。可能很多人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酱香酒就适合这样的阅历,岁月过去,留下坚韧,犹如绵长的酒劲。没有沉淀的人是浅薄的,就如没有沉淀的酒是辛辣的,难以入喉。


此时此刻,如此洒脱。


长安边上


不远处就是长安,酒意上涌,我记起了有关这城市的总总,极度的疲倦和酒精糅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今宵酒醒何处的梦幻。曾经途径此地去的西藏,曾经的兵马俑,都如烟云恍惚。我想起曾经在新疆天山徒步,劫后余生回南宁,路过西安转机,来找大学老班长老冯喝酒,他把我灌醉还非要拉我去洗脚。当时那妹子很健谈,一双青葱玉手捏着我那双曾在天山积雪中被冻成冰的脚说个不停:你来过几次,你了解西安吗,知道我喜欢西安的什么季节吗?我喜欢冬天,因为下雪的时候白茫茫的古城墙,总让我想起长安城,想起大唐的盛世,那数不尽浮华背后的寂寞…当时我就感叹古都的人们真有文化。忽又想起这是第一次看见长安的雪,那喜欢雪的人是否也在看雪。一生何求,谁计较赞美与诅咒?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不知道何时睡着,早晨醒来,看看手机,老叶留了信息说有事先去忙一会儿。打开窗,阳光射入,雪已消散,穿上衣服出门,颜怀+充足睡眠后的状态很好,疲惫已不存在。西部雪后的天空很美,枯枝摆动,挂上的红灯笼画龙点睛,这种美让我想起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结伴旅途偶尔的孤独别有一番风味,我在街上信步而行,虽然有暖阳但实在是冷得厉害,我带上绒帽,提高步频,越走越快,随着渐渐沁出额头的微汗和不断吐出的白雾,昨晚那些暴雪和冷峻仿佛抛在身后,一种信手由缰的自由洋溢在空气中,我最后终于跑了起来,穿过了小镇,穿过人群,跑到灞河边上。


喘息擦汗,望向远方,河水微微上冻,浮冰就像不系之舟,芦苇在风中微微摆动,我往回走,一路上又想起上次跟老陈他们在祁连山,光阴似箭,有的人喜欢活在回忆。纷繁的思绪中,街口出现老叶的身影,他略带调侃说道:“看来昨天还不够累?”我笑了:“主要有珍藏版喝,能回血。”


“今天没啥事了,在附近转转?”


“可以啊,我查了下,你看看这个地方。”我把链接发了过去,水陆庵,它被誉为“中国的第二个敦煌”。明朝时,秦藩王朱怀埢用了五年多的时间,修为家庙。水陆庵大雄宝殿保存下来的3700余尊泥塑,被喻为“壁塑瑰宝”。它三面环水,形似孤岛,帝有青山耸立,周有河水环流,故称水陆庵。看图那是相当不错,而且还不收门票,老叶点头称许。我回房稍微拾掇,两人便即出发。


车子发动,阳光正好,莽原缠玉带,田野织彩绸。我们路过一排小店,老叶喊停:“哎哎哎你看这个,牛尾一锅香,不然先吃个午饭吧!”我一看表,2点,还早,旋即停车。坐下没多久一大锅牛尾端了上来,缀以三两小菜,且有当地的白膜,老板娘殷切的打燃天然气灶,火焰升腾,一股香味瞬时洋溢在整个房间。白膜白得亲切,大葱绿得欢乐,咕嘟嘟的肉汤中,大肉在滚动,我俩对视一眼。


“要不……”


“要不先喝点吧,现在吃过饭再去也晚了。”


“真的晚了吗?才两点啊。”


“晚了晚了。”


“恩,我看也是 !一定晚了!”


“我去车上拿酒。”


“顺便把琴拿了。”


……


就这样,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接上了一场说干就干的喝酒。其实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地方能把喝酒这件事停下来,你急着去哪里呢?生命如此匆匆,但是西边的日头总是让我感觉来得很慢,把琴和酒从车上拿下来,死沉的琴盒让我老腰有点痛。关门转身一瞬间,街对面有个招牌反射过来的阳光晃到了我的眼,我定睛一看,是足疗二字,让我,一瞬间又再次想到了那个喜欢看雪的妹子。


=========待续==========



此时此刻,如果掏出一体炉头支上锅具,岂不美哉
“大多数能成行的旅程,都是说走就走。那些呼朋引伴蓄谋已久的,往往最终搁置或是鸽子满天飞。”非常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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