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烧鸟 于 2024-8-30 03:08 编辑
我沉默了稍许,我原就打算住军区招待所,然后再找机会搭进藏的军车上阿里,看来边关上的敌我阶级斗争依然很严峻。“住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在衔军人,就是家属都有各兵站和部队开的介绍信,上面有令非常时期。”哨兵看我没有离开的意思。
“要不你也可住阿里办事处,那里就乱点,你一人安全到没什么就怕掉东西。人杂吗,不过找车就方便点”
事实总是和初衷的意愿想违背,我还没有胆大到要冒死穿越严令打部队注意。战士手指着对面“瞧,那个酒店不错,山上拉练部队下来后,我们有时把探亲家属就安排在那里。挺好的,安全”富银大酒店。
其也就一招待所。 零公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西藏阿里地区驻叶城办事处,去阿里的人员和物资都在这里集结。几乎每天我都要去转几次,现在已经过了运输季节,办事处门可罗雀。院子里停着几辆待维修的货车,司机们估计回家去温妻训子上缴家用,要不就和相好的在某处情意绵绵。
在这个即将来冬的季节,很少驴子像我这样。呆在零公里处 ,既不前进,也不后退。我也打发时间,读书或坐在招待所门口看来往的行人和车辆。踩着三轮车卖瓜的唯族老头经过我身边时咕噜咕噜叫嚷着,每天买两个瓜,我们早已混的脸熟。
我曾一度认为富银招待所在零公里处除了军区招待所,就是最干净的客栈。事实也如此。
在零公里处,不能不说夜生活。 零公里是叶城的经济开发区,一到夜幕低垂,银河上演时就变的非常热闹。县城里的人跑来寻欢作乐。国道两边简陋的歌舞厅和发廊亮着粉红的灯光。装束妖艳暧昧的女子,在房间里粉墨等待登场。城里的酒鬼醉汉窜进窜出。嬉笑怒骂,全在一瞬间爆起,又低落。
我住的富银招待所就处于在这国道红尘中,大门外有一大奇石,有一辆小娇车般大小。其石身成暗绿色。我问过周围的人,居然无人能说出这石头的来由。
每天我爬上这石头引颈西望,关注着西边来去的车和人。
每当下午,发廊里的女子们穿着睡衣,搬着凳坐在大石头两边,晒晒下午阳光。她们只关注东边县城过来的车和人。不时,也注意上了我。
“帅哥,还没走啊?要不要来耍一哈” 我无法回避,看着她们那摄人心魄的乳沟,像冰川一样至上而下。的确鼓舞人心。
“出门媳妇说了,不能耍。”放下书,闲着也是闲着。
我话一出,小姐们笑成一片。“你真搞笑,你那媳妇是在家里啥。在这里我们都是你媳妇,你想那样就那样啥。你开心我们就开心。”
当时,我感动的差点掉眼泪。并不是我的性欲主导了我,是男人的心声,在这西部边陲被轻易道出。
“帅哥,要不你帮我们看看店里的DVD,好像不读碟了。帮整整哈”小姐们对DVD机发出了埋愿声。进了发廊,用我的瑞士刀打开了机盖,搽了搽光头。就OK了。走时我告诉她们:光头估计用不了多久了,去城里换一个也就40元左右,不要听信维修员的漫天要价。我的义举得到小姐们好感。还好,她们没打算以身相报。
晚上回客栈,老板凑上来问我“今天耍了吗?”我说没耍,太贵。
他立马接茬道“给她们还还价,40,50,她们都会干的。反正闲着。”
我立即对老板印象坏到极点。在后来的时间,我和小姐们每天在同位置上聊天,看书。还买瓜给她们吃。她们的无奈,时常在笑容里呈现出来。
零公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身体坠落,灵魂净化,全在一念之间。上天堂,下地狱,都朝着一个方向。夜深了,零公里未眠,窗外的莺歌莺语拌我入睡。
离开的那天下午,我象过去几天一样,漫不经心地来到阿里办事处,想打听明天是否有车上山。一辆4500在我身边嘎然停住,司机是一位维族大哥。他伸出头冲着我“地区,地区!”他感觉我没听清,又大喊“阿里,阿里24小时就到!”
我对他挥挥手:“太快了。我要货车”。在修理店外面一辆藏F牌油罐车在装电瓶。我走了过去,从胎压的形状看已经装满了油。有戏,我没看见司机,大声问在做事的小师傅“这车上山吗?”
小师傅头一甩“那台车走,马上就走,这油车不走”。
我扭过身看见前面路边上已停了一台已整装待发的8轮东风康明斯大货车。 走近一看,画家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车旁看着我:“我知道你过来找车了,我就没给你电话。”
我欣喜若狂。画家,是一个带着画板流浪的美术教师,身材不高,而且有点单薄。他告诉了两次他的名字我都没记住,我想他的名字过于难记。那是昨天的中午,我去岔路口河南饺子店。他站在路口上,痴痴地看着行人。一个大腰包,速干裤,徒步鞋和一件很新的雪狼冲锋衣。这是我在零公里几天遇上的唯一旅行者,他说起话来完全是憋着声带声音不高,尤如千里传音,只有内功深厚的人听如虹钟。
在这个不太适宜的季节,注定我俩要共赴前程。 藏F-A3082,司机师傅姓刘,四川人。我在车边找到他时,他正端着一碗饭狼吞虎咽。
“我去盐湖,过地区,你几个人?”
“我一人,去地区,多少钱?”
看着刘师傅话语不清的吃像,以至于我和画家上车后用盘问的口气问:你到底是姓刘还是姓游。
“300元车费,自己行李自己捆扎,掉了,坏了不负责,路上不能催赶路。吃完饭就走,今晚到库地过夜。”
我一直准备着上路,但还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匆匆从客栈取出行囊,走过发廊时喊了一嗓子,算是作告别。
结果上演了一场感人的场面:姊妹们衣冠不整,汹涌出发廊。睡衣,披巾在风中飞舞。站成一排向我挥手。
我就像村中唯一壮汉,即将远征从军,她们就像村里的女人们在村口惜情泪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