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迈与川西的雨 - 走出国门 - 8264户外手机版
今年中秋,也正是清迈小城的雨季。我所在,酷暑余温的上海竟迎来台风“贝碧嘉”,其登陆前夕,那天即将出行的无不陷入惴惴不安。不断取消的航班、各家航司免费改签的通知也在官网陆续公布。
1949年以来登陆上海最强台风正面袭击的前十小时:黑云压城、行色匆匆;地铁车厢骤空,比以往安静舒适自在;浦东机场满屏红色;值机柜台愕然其门口罗雀,零星登机口坐落人群;我们依旧成功前往故事小城,也就预示一段不算糟糕的旅行。
清迈古城一角
作为网上主打chill(松弛)、慢节奏的泰北城市。与以往不同,我们没有将每天充斥在打卡行程的规划上。
旅行到一定程度,对美景憧憬淡然,也并非不想获得,只是如此便更好;厌恶“打卡”,厌恶“到此一游”;回溯过往,出行期间乐此不疲,如今却享受散漫随性;如果能了解一座城市的发展史,融入其生活,应该算是一种升华。星野道夫《旅行之木》中谈及旅行时,认为要闻一闻当地人的“味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理发店。这样感觉自己也就莫名地变成了当地人。
理发如是,在清迈,马杀鸡(推拿按摩)亦如是。也几乎不用选择,在清迈古城内随意走动,三步一家马杀鸡店,五步一间咖啡馆,十步一所寺庙;令人诧异的是,甚至寺庙内一侧也会容纳按摩店。
午后,笼罩上空的依旧是闷热,寻找冰咖啡、冰啤酒、寻找庇荫高树;一切有如重返,那些打赤脚的乐趣,那些饮冰的乐趣,都是我们90年代的夏日惬意。
赤脚可以进入寺庙的按摩店、赤脚可以进入冥想、佛学的讲座,赤脚攀爬粘粘瀑布、赤脚学习泰拳的场地。赤脚的时光是自己的,是真实的,也是与人与物的紧密连接。
白天宜静的清迈季节,有一部分是属于咖啡的;打开地图,星棋密布的咖啡馆,来自世界各地的咖啡爱好者会聚集于此,是因为这里正处于「咖啡带 Coffee belt」亚洲产区,也是泰国阿拉比卡咖啡协会和皇家咖啡研究中心所在地。
我并不懂咖啡,不懂阿拉比卡、罗布斯塔,不懂西达摩、耶加雪菲;但是用一杯咖啡逃离,用一杯咖啡偷闲,将快节奏拉慢的整个清迈充斥着浓浓的咖啡文化。甚至在前往拜县的路上偶遇一杯口感上佳的咖啡,或者路边一家面线店都能品饮咖啡。价格亲民、店面也不需要特别挑选,无所事事便可走进盆栽盎然,仅一两张桌椅在门口的小店,发呆、看书、打盹一下午。
即使在国内咖啡最浓厚的上海,咖啡,是上海人血液里的氧。但,在上海这么多年,我基本没怎么去过咖啡馆,也很少点咖啡;可能是住得远离了咖啡文化笼罩的区域,总不想大费周章地去APP找寻周边并不算近、评分高、停车也不算方便的咖啡馆,其过程就已经不那么随意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价格。泰北清迈府、清莱府、夜丰颂府都是阿拉比卡咖啡豆产区。加上泰国政府对咖啡种植的本地保护政策(听说泰国咖啡进口关税达90%)。于是,年轻人将自己的热爱、个性、潮流倾注在咖啡事业,风格鲜明迥异的咖啡馆越来越契合年轻人隐居、避世、逃离城市的现状。
咖啡馆的时光是自我舔舐,有阅读的安静,不像酒,宜觥筹交错,亦可对影独酌。
在傍晚4点许,拜县Two Huts Pai日落咖啡馆,玉米地的山坡上散落着竹编的床席,白皮肤的欧美面孔三五成群且慵懒地享受当天最自在温柔的阳光,斜躺、阅读、侃大山,千篇一律得无聊。低欲的精神生长在这片山间玉米地,也在音乐和霞光中建立,这一个普通的今天日子,却被认真的对待,而不是落马流光的一撇,竟落幕在等待中。但是,他们,这些拜县的嬉皮士本身应该没有需要迸溅释放的东西,兴许只有扎根城市的我们会有久违的窃喜及舒意。
如果能享受得了安静,心满意足也不过如此。
等远处灯火星稀,咖啡馆掌灯了,凉意也披落肩头,停车场的摩托车就陆续轰鸣离席。在昏暝的乡间小道,我追跟着前面三四辆摩托尾灯,驱车四公里,过拜河桥,便来到县城中心。灯火倏然通明,摩托也分散在酒吧、餐馆前。
在拜县的两天,我们都准时在落幕前来到了这家咖啡馆,其他人也如此,只要是一个不错的天气。
Two Huts Pai
因何泰北拜县会成为嬉皮士乐园,围绕其中心的是低欲、素食、音乐、大麻、东方宗教。两天的拜县旅行,生活一切变得简单,倒无需躬耕笃行、知晓务粪泽、精湛烹饪,全无稻粱谋、不稼不穑。衣食住行都是低廉的,咖啡、酒精、大麻、音乐....所有颓废而热烈的刺激都不曾远离自己。
爵士酒吧JAZZ HOUSE拥挤的人群, 刺鼻的异味弥漫在头顶,估莫就是大麻。不管男女,都年轻,都活力,都夹着烟,都肆意,爵士音乐热情旋律,不自禁就能带动舞台前张牙舞爪、浪漫大方、蹁跹顿挫、不失得体的客人。我这样的稀有亚洲面孔则躺在舞台一侧的吊床里,晃晃悠悠,饮尽桌上两瓶啤酒,欣喜流浪狗随意就地蜷睡,消遣昏昏低迷的农村生活。
JAZZ HOUSE
Fluid swimming pool
兼具农村的泥土味、城镇的娱乐性,拜县的吸引力格外突出,其中的人总有“世事如棋局,不着是高手”的态度。
清迈与拜县雨季的雨呢?幸运的是,并没有在白天降下,而落在整个泰北的夜。在沉夜之中,兀然惊醒,能听到酣畅淋漓,铁皮屋顶俨然变成了架子鼓,四面八方的响彻,一点点杂音都没。只闻其声是雨季最张狂的呐喊,有一种用力过猛,白天疲乏的安静。
与清迈不一样的雨,在今年国庆的川西,也有阴雨,但,海拔不同,雨的温度就冰了许多,并不能拥抱接受。
甘孜州丹巴县党龄村随云自在民宿,深处横断山区大雪山脉北段。崎岖山路沿着大金川(大渡河)西侧支流,革什扎河两岸陡峭的山崖,以及时不时出现的村庄。
横断山脉的人家,少数民族与世半隔绝态,一切附着在自然中,崩空藏式建筑坐落在山间起伏的缓平地带,牦牛自在踱步,雪山高耸。
葫芦海、甲依拉措、卓雍措的秋色美景吸引着外来徒步者往来不绝,给村内带来不少的经济效益,客房爆满,摩托车上下频繁,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生活的循环。
在民宿内,老板已经学会了与客人汉语交流,并且提前电话了解我的预定信息,以及第二天下山的情况,也方便了我提前预定晚餐,饥肠辘辘正好赶上一口热乎的;但是在客厅,不断有客人尝试与正在做饭的老板娘沟通,协调点菜或者采买的事情。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对的老板娘、原地踌躇,直到大女儿或者丈夫过来解围。
严格的讲,清迈与川西上空的雨也许都来自同一片的印度洋。几乎同一经度,不同国家,不同维度,不同海拔,生活理应迥异;佛教却茂盛茁壮,是日常围绕甚至或缺不了的存在。佛教寺庙的精神中心,自然社会、森林河流,都在缓慢得流转。
那片雨进入了大渡河、拜河,落下了不眠的夜、空蒙的彩虹、古城的安逸、村庄的清新。松弛是清迈的名片,“老不出川”是四川的谚语。如果能在每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脱离循环,才会有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