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与31小时的归途 - 重庆 - 8264户外手机版
2025年10月的南疆之旅在最后一抹胡杨的金黄里画上句点,我们揣着满溢的快乐往家赶,第一站是吐鲁番北火车站。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候车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直到广播里响起检票提示,才跟着人流往站台走。

下午1点28分,脚刚踏上火车踏板,指尖突然空了——我的摄影包还落在检票口大厅的座位上!那里面装着整个南疆的记忆:帕米尔高原的星空、塔里木河的胡杨、喀什古城的烟火,还有新买的镜头。心脏瞬间揪紧,我抓着乘务员的胳膊急得声音发颤:“我的包还在大厅!”眼看火车门就要关闭,没时间犹豫,我一把拽下随身行李,转身就往大厅冲。


走廊里的人潮被我撞得纷纷侧目,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急促的响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丢。好在转过拐角时,那抹熟悉的黑色还静静地躺在原位,拉链完好,仿佛在等我回来。我抱着包大口喘气,悬着的心刚落地,就听见远处传来火车鸣笛——它终究还是开了。

改签窗口前,我把情况跟工作人员说明,得到的答复却像一盆冷水:“回重庆只剩站票了,想坐票得等8号以后。”南疆的寒意已经漫进车站,我裹紧外套,咬咬牙接过站票,又在车站商店买了个折叠小板凳塞进包里,权当是为31小时的归途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一小时到了检票口,刚站稳就被汹涌的人潮惊住。背着大蛇皮袋的男人、抱着孩子的女人、扛着工具箱的老人……队伍从检票口一直排到车站门口。听旁边人闲聊才知道,新疆的天气转冷,工地上的活停了,打工人都赶着回家,这趟车几乎载满了归心似箭的人。


火车准时进站,14号车厢的门一打开,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行李架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连座位底下都塞满了背包,过道里挤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烟味、泡面味、汗味混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孩子的哭闹声、火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将我裹住。


我抱着行李在过道角落站稳,把小板凳撑开坐下,刚想喘口气,就被路过的乘务员提醒:“麻烦往里挪挪,要协调行李了。”看着乘务员费力地把一个大箱子塞进行李架缝隙,我才意识到,接下来的31小时,连这样的角落都未必能安稳守住。


火车慢慢驶出吐鲁番,窗外的胡杨渐渐变成戈壁,再后来,夜色漫了上来,车厢里的光线暗了下去,可嘈杂声却丝毫未减。有人靠在行李上打盹,头一点一点地磕在箱子上;有人坐在过道里吃泡面,热气氤氲了整个空间;还有人拿着手机外放视频,声音盖过了火车的轰鸣。


我试着把小板凳往墙边靠了靠,想蜷着身子眯一会儿,可刚闭上眼睛,旁边孩子的哭声就猛地炸开,紧接着是家长的呵斥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有人起身去厕所,脚步蹭着我的裤腿过去,惊醒了刚要睡着的我。反复几次后,我索性放弃了睡觉的念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黑暗,偶尔有远处城镇的灯光闪过,转瞬即逝,像极了此刻抓不住的安稳。


厕所成了最不敢去的地方。我抱着装着摄影包的行李,生怕离开片刻就被人碰倒,或是少了什么。实在忍不住时,只能把行李紧紧抱在怀里,侧着身子在人群中挤过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回来时还要费劲地挤回原来的角落,往往一趟下来,后背就沁出了汗。

夜深了,车厢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些,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火车的哐当声。我把下巴抵在行李上,看着对面座位上的人靠在椅背上睡得安稳,再看看自己蜷缩在过道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31小时像一个没有尽头的漫长梦境。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缓慢,窗外的夜色仿佛凝固了,连手表的滴答声都变得格外清晰,每响一下,都在提醒我,离终点还有很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天快亮时,窗外泛起鱼肚白,车厢里的人陆续醒了过来,嘈杂声再次响起,有人开始收拾行李,有人去接开水,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我的归途还没结束。直到火车缓缓驶入重庆站,看着熟悉的站台出现在眼前,我才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时,腿已经麻得几乎站不稳,拖着行李走出车厢的那一刻,这次松了一口大气,,才真切地觉得,这场漫长的归途,终于结束了。



那个落在吐鲁番的摄影包,装着南疆的快乐;而这31小时的站票归途,却成了这场旅行里最难忘的注脚——它没有风景,却装满了人间烟火里的真实,让我在疲惫过后,更懂每一份安稳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