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著名阿式攀登者,也是全球顶尖攀登者Thomas Huber讲述了他过去三个月的生死故事,用他的话说“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从16米的坠落地面,到Latok I的梦想攀登,再到对美国攀登者Scott Adamson和Kyle Dempster在Ogre II峰上艰苦揪心的救援。
从Choktoi冰川观看的Latok I峰和Ogre峰北壁
德国攀登者Thomas Huber刚刚历经了剧烈动荡的三个月生离死别。七月初,49岁的传奇攀登者在Watzmann山区Brendelwand岩壁攀登时坠地后,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一次掉以轻心,由于绳子过短,导致Huber从16米高处掉落地面。随后立即被送往重症监护室,被诊断为颅骨骨折,开始接受手术治疗。在任何迹象表明都不太理想的情况下,Huber在离开巴基斯坦的Karakorum山脉不到五周的时间奇迹般的恢复了。随后的攀登目标是与德国的Toni Gutsch和Sebastian Brutscher进行Latok I(7145米)北壁未登线路。该线路攀登难度超高,环境极其恶劣,1978年美国人Jim Donini, George Lowe, Jeff Lowe和Michael Kennedy在距离峰顶150米处不得不做出下撤的决择,当时经历了26天的攀登磨难。
在Brendelwand地区,Thomas Huber在16米高度坠地,送往重症监护室
Thomas Huber熟知这处位于Choktoi冰川的世界角落。1997年他与弟弟Alexander Huber、Gutsch和美国人Conrad Anker开壁了Latok II(7108米)峰西壁新线路。2001年他完成了该区域附近的Ogre III峰首攀;同时与瑞士的Urs Stoecker和Iwan Wolf完成了Ogre(7285米)峰的二次攀登,这是继1977年Chris Bonington和Doug Scott诗史级首攀后的第二次被人类问顶。
2015年Huber与Kyle Dempster和Scott Adamson在Choktoi冰川
Huber利用短短的几天时间了解Ogre峰情况,在队伍到达大本营后,得知美国攀登者Kyle Dempster和Scott Adamson在进行Ogre II(6960米)峰北壁未知线路的攀登,但随后不久两人在山上失踪。Huber, Gutsch和Brutscher立即展开救援,但由于恶劣天气被迫撤回大本营。10天后天气终于好转,但显然错过了最佳时机,Thomas启动两次直升机救援飞至海拔7200米处。自从他攀登受伤恢复之后,首次迅速上升这个海拔高度,如病发,后果很严重。不幸的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令人沮丧的救援无奈停止。所有人对痛失这两位世界上最优秀的阿式攀登者而感到遗憾和惋惜。尽管经历了这场事故,Latok I峰北壁的梦想攀登仍要继续,然而命运让一切都变的再次不同。
我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独自走着。穿过前往Brendelwand区域陡峭的路。诚然,我的心跳加速,因为我再次回到当时从16米高度坠落地面的地方。我试着深呼吸,走到拐角处,来到事发地点,坐了下来,为何我突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时刻,能感觉得到使我活下来的能量。这条过短的绳子仍然挂在岩壁上,向上望去,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能够存活下来,我心中充满了感激,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决定生命那一刻和躺了近三个月时间这两种状态已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迹。
当我穿行Panmah峡谷向Choktoi冰川行进的时候,充满活力,快感。我和Toni Gutsch, Sebi Brutscher, Max Reichel和美国人Jim Donini, George Lowe还有Thom Engelbach。对我来说Choktoi像一个巨石阵,这是一个充满攀登活力却又笼罩着神秘的地方。这里有世界上最为狂野的山峰: Latok III峰, Latok II峰, Latok I峰, Ogre II峰和Ogre峰。George和Jim想与Thom攀登一座6000米山峰,重温1978年那次Latok I峰北山脊的26天的探险。那次攀登被攀登界称为最成功的失败。
4天的徒步行进之后,八月23日,我们到达了海拔4400米处,Latok群峰赫然展现在我们面前。此时天气很好,我把我的帐篷建在同去年一个位置处。次日中午,Gafour前来打招呼,他是Kyle Dempster和Scott Adamson的向导,他们的大本营设在另一个有2小时路程的峡谷中。他觉得Dempster和Adamson此时攀登Ogre II峰北壁是最佳时机。他在前一天晚上看到了两位在北壁上的头灯信息,他觉得今天,他们可能登顶。
Thomas Huber和儿子Elias在事故之后再次攀登这座Watzmann山
当时,天气不算很好,山峰被厚厚云层包裹,似乎山上风力不弱。也许他们会是幸会的,即便不是,他们肯定会选择下撤。喝了杯茶后,Gafour道别。我们送了他一个无线电,期待听到Kyle和Scott的消息。去年我遇到过两人,两位成熟的阿式攀登者。当他们听到我的事故时,立即给我写信希望我能快速康复。
Latok I峰
接下来几天,天气仍然不佳,持续下雪,我们仍然没有Kyle和Scott的最新消息。四天之后,我们开始担忧起来,6天后,我们首先联系他们在美国的家人和朋友。取得同意后,我们向Ogre II峰进发,在掉落的冰瀑处找到他们留下的滑雪板,如此之外没有其他痕迹。我们决定在这里露营,夜晚,开始再次降大雪,当时情况,显然是没有方法通过冰瀑。我们回到大本营,并开始意识到,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两人还活着,他们唯一的生存机会就是尝试通过直升机救援,但这又需要好天气。一支美国救援队组织通过社交网站提出19万美元,进行搜救,每个人都希望出现奇迹。在这里,已经发生过两次奇迹:1977年,当Doug Scott在Ogre峰海拔7100米处摔断两条腿时,在持续10天的恶劣天气中设法爬回了大本营。1978年对于Jim Donini, Michael Kennedy, Jeff和George Lowe来说希望已破灭,在Latok I峰上连续三周的糟糕天气把他们困在世界上最难的山峰北壁之上,然而26天后他们回来了。
9月3日,十天之后,天气好转,不见云层,迎来救援契机,巴基斯坦军队派出2架直升机来到Choktoi区域,我清楚该区域,于是我跟随直升机搜救,我们围绕山峰飞行一个小时,飞行高度7200米。这简直是无法想象这样环境,直升机能够到达如此极限高度。在飞机上,通过这一完全不同的视角,我看到如此神秘的群峰,但我并无意欣赏。我们沿着他们北壁攀登线路飞行几次,并追踪他们有可能在西北山脊下降的线路,飞到裂缝,山谷和山的另一侧。最后,我们确认这一悲剧结论,显然没有第三次奇迹在Latok群峰发生。完全没有Scott和Kyle的踪迹。这一消息让他们的家人和朋友接受是很难的,我身感他们的痛苦,想帮助他们,却无能为力。
在这几天高度情绪化的日子之后,很难再清楚,理智的思考。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去攀登!Sebi和我计划沿西北山脊攀登Ogre II峰,来适应海拔和环境,为接下来的Latok I峰做准备,也许还会在上面发现美国攀登者的线索。我们到达海拔6200米处,顶峰下面最后一个营地位置,意想不到的恶劣天气迫使我们撤退,随后的下降考验着我们的技术,困难重重。雪崩的发生切断了我们的下撤路线,感谢好的运气使我们回到冰川。然而,两位美国攀登者在上面当时发生了什么,仍然没有答案。
在这段时间,我们的摄影师Max因高反生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这次的拍摄。最后他告别Choktoi冰川,当天由我陪同他下撤到有人的地方。我们做了一个较好的计划,我陪同他下撤,Sebi和Toni利用好天气观察岩壁情况。等我回来,我们要尝试Latok I峰的攀登。40公里后,下撤了海拔1000米高度之后,Max身体恢复,并过了危险路段,他继续随着搬运工下撤,我回到大本营。在得知Max安全后,我们在一起集中注意力向Latok I峰进行挑战。
然而我们的攀登队伍对于这次攀登出现了不同的看法: Toni不相信在这种下雪的条件下,岩壁能够攀登,此外他还认为在这个海拔高度,太冷太危险。Sebi也同意Toni的看法,二人打算结束这个探险远征。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我完全认为我们在第二天早上能够出发,并站在岩壁上进行攀登了。相反,我得到的是他们坚定的“不”。我感到失望和悲伤。我不能理解,也是因为天气预报显示将会迎来连续几天的好天气。去年我们也在大本营讨论这样的事情,顶峰的恐惧最终战胜了我们从大本营出发的勇气。
像去年一样,我接受了他们的意见,最后我们还没有开始在Latok I峰攀登,就结束了这次的远征。但此次的探险,也经历了很多有意义的事,首先通过这次来到Choktoi冰川,确认我在事故后已经百分百痊愈了;我们尽全力进行了Kyle和Scott的搜救工作,我们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其他人之后;摄影师Max安全下撤;我看到了Jim Donini和George Lowe时隔38年再次回到他们的北山脊,然而,我相信,这并不是我最后一次踏上这片区域。
过去的三个月,我经历了生命中的每一件事的极限:与死亡做斗争,生命和生存的能量,爱,希望,悲伤,痛苦,失望,愤怒,当然还有来自这个社会的欢乐,友谊和力量。还有一些精神陪伴着我,这一年对攀登目标的渴望。现在,一切回归如常,然而我想去攀登!
The Ogre群峰是由Ogre1、2、3、4、5峰组成。2峰海拔其实是6980米,多数人认为6969米,3峰是2峰的卫峰,海拔6920米,在其北山脊上还有一座6700米高的山峰称之为Ogre4峰,西北面还有一座高6422米的山峰称之为Ogre5峰(其实该峰有自己名字的),还可看到Latok1、2、3、4、5峰,这十座山峰的组成被称为十魔峰。其中每座山峰的技术难度都要大于珠穆朗玛峰。
文字整理:玄天/户外探险
图片作者:Thomas Hu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