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队友、向导在顶峰上合影。
摄影:刘 政
4、【一次滑坠】
下撤到垭口上,风刮得呼呼的响!手从手套里出来一下就冻得发疼。在攀登下那巨大的岩石边上的冰壁时,也许是为了跟上Dong的速度,我下的太快了,此时的体能透支超出了极限,脚落下时已经无法使力用到点位上,右脚笨重的高山靴在冰壁上拐了一下,脚腕关节一下剧烈的疼痛。我知道自己把脚扭了!
前往顶峰的路上,需要过一个岩石壁边上的冰壁,这是我的队友在上冰壁。登顶下撤的时候,我在下这一个冰壁时,把自己的右脚扭了。
摄影:刘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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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岩壁上的雪坡正在等着我们。这是下撤到C5营地之前的最后一个难点,却漫长而危险。在下撤最后一个难点前,冒着垭口上呼呼的寒风的吹打,Dong等所有走在后面的队员到齐以后,集中说明了一遍下撤的注意事项。并且反复强调,往下去的线路比较困难,雪坡上下掩藏了有不少的明暗冰裂缝。曾经,他的一个朋友登顶后下撤在这个横切上摔下了冰裂缝而遗憾的留在了山上,因此,要我们千万小心,做好滑坠制动的准备!为了安全,做好相互保护,他把我们原来分成三个小的结组的十个人,全部连在一起,改变成一个十人连在一起的大的结组。并且,由他做先锋领队下撤。这样的大结组,防滑坠的安全性提高了,但整个队伍下山下撤的速度却变得缓慢。
Dong在这一个位置,等所有的队友到齐以后,交代了下次雪坡的注意事情。
摄影:刘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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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先前在上一个冰壁上拐了脚,我在这个时候的下降非常吃力,右脚落下时疼痛难忍,走几步后完全无法把动作做到位,于是,自己开始不断的在雪坡上打踉踉跄跄的,并发生了摔倒。几次之后,在我后面的扎西次仁见到了状况,焦急的问:
“你的脚怎么了?”
我扎西次仁的下方一面下撤,一面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前面下冰壁时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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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者从雪坡上下滑时留下的痕迹。
摄影:刘 政
傍晚的雪被太阳晒了一整天,非常疏松。脚落下去,陷进去直达膝盖,行走非常艰苦。早上登顶时踏过的雪坡上的路,此时已被风雪刮得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一点可以肯定,我们的这一支队伍是这一天冲顶的唯一一支队伍。
上面两图是麦金利山:一次冰崩前后的记录。这是冰崩后留下的雪块。
摄影:刘 政
在一处近45度的雪坡面上,清晨走过时还是亮冰,此时,却暗藏杀机。在我们行走的雪坡右手边的下面是一条条狰狞的,若隐若现的冰裂缝。如果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当我的脚落下那看似坚硬的发亮的冰面时,高山靴即刻穿透冰层,我整个人瞬间在雪坡上深深的陷入并坠落下去,就象跌入无底的深渊。我本能的大叫了一声:
“Stop!”
同时,右手将冰镐插入雪中,可是雪坡上的雪太软,冰镐带着下插的力量使我的整右手都插入雪中,插进雪坡的冰镐似乎是没有稳定住我的下坠力量。我的整个身体埋没在雪坡上。好在后面的扎西次仁听到呼唤后,死死的拉紧住了栓着我们一起的路绳,前面的Dong也在将冰镐插入冰雪中,整个人卧倒在雪坡上,双脚踏在雪坡上,做好了防止我继续滑坠的准备!这样,在前后两个人的力量的支撑下,我进一步下坠的趋势被立刻制止了。我听到Dong不断的在前面用英文大声叫喊,扎西次仁急切地叫我把冰镐向上找到一个稳定面插入。我左手抓紧路绳,右手迅速抽出已经埋入深雪中的冰镐,重新在我的上方找到一个雪面将冰镐深深的敲进去,让冰镐稳固自己依然不稳定的身体。此时,幸运的是,在我身体冲开的雪坡上露出来了一个锚点,锚点连接了一个快挂。那可能是一个旧的保护点,见到它,我的左手快速的顺手够着快挂抓紧了,把它变成为了我的支撑点。依靠这个保护点,我的身体完全稳定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滑坠。紧接着,我拉紧快挂,借助保护点的力量,我先移动右脚,再移动左脚,慢慢的使自己的身体向上移出雪坑,解出了滑坠。此刻,奇怪的是:为了活命,在滑坠时自己已经忘记了脚腕的剧烈疼痛。看着我的情况,扎西次仁关切的在后面朝我大声说到:
“别急,休息一下再站起来!"
停了一会,前面的Dong见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也站起来了。我慢慢的再次选择一块雪堆插入冰镐,利用冰镐作支持重新从雪坡上爬起来。回首望着身体下方,刚刚滑坠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雪坑。雪坑下方雪坡下面的远处是一条条明暗的冰裂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险啊!”
图中红色箭头指示的位置是我发生滑坠的雪坡位置。
摄影:刘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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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是刻薄的,甚至是呆板的,教科书式的攀登,看着我已经用尽精力,依然没有可怜我,让我停下来休息一下,反而,逼着我跟着他的步伐节奏,继续下撤到C5营地。到了C5营地,我累得踉踉跄跄的跪倒在自己帐篷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很久才回神过来。这一次我真的生气了,我愤怒的没有对Dong说:
“Thank you!”
不过,隔着雪镜,Dong是看不见我的表情的!
虽然,我心里面怨恨这个冷漠的,教条的美国向导Dong。他的节奏太快了,跟上他的节奏简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我几乎被他带得崩溃了!然而,你不得不尊敬Dong的是:我们下撤回到C5营地之后的1小时,天气完全变坏了。雪下了一整夜,风也刮了一整夜。如果不是Dong的及时下撤,留在山上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麦金利山:疲惫的下撤。
摄影:刘 政
回想整个攀登过程,虽然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安全登顶是最重要的、最大的胜利!在7月份的11支攀登队伍中,我们是唯一的一支成功登顶的队伍。我们是幸运的,我们选择了圣山是正确的。
5、【回到人间】
为了赶在天气变坏之前及时回到BC大本营,我们决定连夜下撤。这注定又是一次艰苦的旅程。从傍晚7时开始下撤,到凌晨2时,我们下撤到了海拔2300米的C1营地。此时的C1营地完全被风雪改变了原来的面貌。每一个人几乎无法找到我们原来的营地位置。
Dong仔细看了看那孤零零的扦扞上的标识,确认了是我们的C1营地及我们埋藏物品的位置。我在心里惊讶的:“My God!”这是我们的C1营地吗?此时,几天前,原来浩大的,布满雪坑的C1营地只是一片平坦的静静的冰川面,如果没有自己的插扞标识,根本无法识别位置,因为,几天的风雪完全的改变了C1营地的原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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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把从雪地里挖出来的公共物品重重的加在我的雪橇上。我心里想:加吧,加死算了,拖死算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下撤了,即使累死了,也是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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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撤的路上拍摄的风景。
摄影:刘 政
早晨6时我们终于下撤到了BC大本营,一夜的快速下撤,每一个人的体能都耗费到了极限。然而,我们到达的时候提前了。第一班飞机要9时才到来。我们只能在两面高耸的雪山之间的冰川上默默地等候。
在寒冷的冰川上己经守候了3个多小时了,当那第一架飞机出现在雪山的尖顶上时,我们的心怦怦怦的快速的跳动起来!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急迫。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渐渐的靠近,飞机由一个小点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然而,飞机似乎并不是象我们的心情那一样的急迫,它慢悠悠的在山谷间盘旋了两圈后,才缓缓地在冰川上降落下来。
当我终于踏上飞机的舷梯时,我回首望了望麦金利山巨大的冰川体及她上面的雪山,我在心里想:
“别了,
麦金利山!
感恩你允许我触摸您的巅峰!
然而,
如果有人问我还会再来吗?
我会说:
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即使是有野生动物等着我去拍照,
我真的,
不太可能再来了!
不仅仅因为:
这是一个在夏天里没有静夜的地方,
而是,
她的确是一个太“冷”的地方!
毕竟,
对于我来说:
麦金利山的攀登是一次想哭,
却哭不出眼泪的攀登!
2018.7.15.
特别鸣谢以上单位的大力支持!
2018年夏季攀登麦金利山的队友、向导。
---THE END---
文字 / 图片:刘 政(竹隠清风)
特别致谢:
次仁桑珠、鲁达、
扎西次仁、Dong、
Laba、Quns
及攀登麦金利山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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